第30章

許寶華這下可算是把心放肚子裏了,沒事就好啊,至于獎勵不獎勵的也不期待,有就接着,沒有就算了。

許寶華這邊是沒事了,許晟那還在安慰擔驚受怕的爹娘呢,老倆口誰也沒想到自家兒子敢開槍打人,聽那意思,他還是主謀,逮住那是好一頓的收拾。

熊玩意,真是應了那句老話,小樹不修不直溜,人不修理哏赳赳,年紀輕做事就是不考慮後果。聽說那些人都帶的刀,你說萬一被捅上一刀那可咋辦?

倒不是說老倆口不心疼隊裏的耕牛,而是兒子在他們心目中可比牛重要多了,這可是親兒子,還有就是有一點人越老膽越小的緣故吧。

許晟對此很不以為然,一邊吃着他娘給做的早飯,一邊聽着他爹的數落,左耳出右耳進的,就當安慰他爹了。

許老根興許是看出許晟的不在意,便拿他年輕時候的事教育許晟:“俺不是不讓你管這個事,而是讓你以後做事考慮一下俺和你娘,你媳婦,要是出點啥岔子,你讓俺們以後咋辦?”

“別不服氣,想當年,俺也像你這麽大的時候,那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有一年咱們縣城那邊打仗,死了好些人,有小日本,有咱們的人,還有老百姓。部隊打完仗後,清理現場的當晚有一些遺體還沒運走掩埋,俺們幾個小年輕就幫着看守,還悄悄的掀開罩布,瞧人家長啥樣,你說膽大不膽大?那個慘吶,要換現在,怎麽都不敢去的。以前年輕,不懂敬畏,好沖動也不怕事,一言不合就開打,結交各路人,稱兄道弟,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就跟那說書的講得那些一樣,覺得自個很能耐,很潇灑,其實屁也不是。你還記得村東頭的二大爺家吧?老爺子最後孤零零的一個人,靠族人的接濟過活,活的恓惶吧?”許晟愣了一下,想起記憶中有這麽個沒兒沒女的老人家,不過那家人早都沒完了,他爹咋突然提起來了呢?點了點頭,說道:“記得啊,那家不是早都沒人了嗎?”

“那是有一回村裏的青壯年去跟地主家扛活,跟另一撥人起了沖突,三言兩語的便開打了,二大爺家的栓子好心上去勸架,結果卻在混亂中讓人給打死了。”

二大爺家就栓子一根獨苗,收到信後二大爺和二大娘的眼都快哭瞎了,那個慘,簡直都活不下去了,二大娘沒過的久也跟着去了。

從那以後俺就想了,要比狠,外面比你狠的人多了去了,真要出點啥事,難受的還是自個的爹娘,家人,再後來,有了你們,身邊有了這些牽挂,俺就變得更是怕死了……“許晟剛開始聽得還很不以為然,照這的說,以後碰見事,都躲遠了,事不關已,那這個社會還能進步?”

只不過慢慢的他也聽進去了,并不是他爹娘膽小怕事,而是人老了,經歷的事情多了,心裏有了牽挂,人就變的膽小了。

許晟現在的年紀正是充滿正義感,喜歡逞強當英雄的年紀,他爹也是怕他沖動之下把自個給搭進去了,可以理解。

“行了,知道你不愛聽這些,俺只希望你以後做事時,最少是在保全自己後再去幫別人,做事時多想想家裏的親人再做決定,吃完了去睡會,昨個兒一晚上都沒睡。”

“知道了,你放心,以後不會那麽莽撞了。”許晟點了點頭,應了下來。

響午飯依舊是許晟和許寶成往渠上送飯。

許寶成對許晟他們昨晚的事跡那是相當敬佩,簡直都快成他們這幫小輩中的英雄了,一路上不住的讓許晟詳細的給說說。

Advertisement

倆人剛到渠上便碰見了剛從公社回來的許寶華,許寶華倒是沒像他爹一樣給許晟黑臉,而是一開口便是好消息:“那幾個偷牛私下宰殺的一個都沒跑,連帶負責銷售的也抓住了,這幫人壞透了,居然還拐了兩名婦女,也一并解救出來了。”

“哪那個黃前進呢?”許晟問道。

“他啊,覺得回城沒希望了,又是個那種身份,便想着把生産隊的牛給偷賣了,弄點錢票逃到南方,偷渡出國,這個吃裏扒外的壞東西,這些年村裏對他可不薄,這次抓了也是活該!對了,俺還沒找你算帳呢……”

許晟一聽他大哥的話音不對立馬趕緊找借口開遛:“大哥,那啥,我去幫二哥打飯啦……”

許寶華瞅着許晟那副怕了的樣子,心想估計爹娘也沒讓這小子好過,便決定先放他一馬,不過這小子年經不大,手倒挺黑,以後可得好好管管。

其實許晟心裏也明白,就這次的事吧,他們下手是挺重的,也就是放在這個年月,法制還不是很健全,如果放在後世,他跟張建飛,牛大林三個現在已經可以算是觸犯法律了。

看來以後要是再遇上事,還是要考慮好後果,能動腦千萬別動手,畢竟武力也不是解決問題的唯一辦法。

響午飯照舊是蘿蔔白菜炖粉條,玉米馍,許晟湊過去跟許寶家,許寶成給修渠的社員們分完響午飯後,便跟着他二哥蹲大樹下去了,先前他在隊部已經吃過了,這會正好坐在樹下喝水涼快會。

另一邊的渠邊上,宣傳隊連響午飯都顧不上吃,正在積極的排練節目,劉四勝上學的時侯就不是什麽好好學習的好學生,來來回回的一首詩背不下來不說,還淨是錯別字,念一句,就得看一下書,一點氣勢也沒有,氣的許二紅皺着眉頭破口大罵。

邊上吃飯的社員們都跟看西洋景似端着個飯碗,興致勃勃地圍在邊上觀看,時不時的還給加油叫好幾聲。

劉四勝現在是悔的腸子都青了,當初為啥非想不開跟許晟較勁來這個宣傳隊,許二紅這幫女人簡直不拿他當人看,只要背不出來詩,就随便打罵,他現在的胳膊上淨是讓許二紅她們掐的指甲印。

許二紅就是個人來瘋,看見圍觀的人很多,更是來勁了,上蹿下跳的又是揪劉四勝的耳朵,嫌他的語氣不夠熱烈,又是用手指頭掐劉四勝的下巴,板正他的臉,校正他目視前方。

劉四勝憋的滿臉通紅,忍的脖子上的青筋都露出來了,這哪裏還像是在念詩,筒直就是在上刑。

許晟看的是一陣惡寒,暗自慶幸當初跟許二紅吵翻了的英明舉動,要不這會可就換成他讓大夥看洋戲了,這玩笑可一點也不好玩。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