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事實證明, 這幫外星人還真的就不用上班。

柳澤種完地放完魚苗回來, 發現懸賞求購頁面已經打破了頭。

柳澤覺得自己也算是見過不少巨富的人了, 因為本職工作的原因，多少是要去揣摩客戶心思的。

工作關系經常性要跟客戶打交道的柳澤, 真的覺得自己對那些有錢人的心态應該已經算是頗了解的了。

但今天，他對有錢人到底能有多無聊這個事情有了一個嶄新的認知。

柳澤設定好了鬧鐘，看着懸賞頁面裏本來玩笑式的出價因為那八千積分而帶上了那麽一火藥味, 緊接着就開始打得頭破血流，從他剛剛看到的8000積分一路漲到了9000多眼看着就要跨過五位數大關。

柳澤關了懸賞界面，從小廢物裏搬了一大堆小魚苗出來, 進了廚房。

對于這種情況，柳澤并沒有感到慌張無措什麽的, 實際上他對于這個情況相當的樂見其成。

這種指名道姓的懸賞其實并不少見, 就像他之前指名商品一樣, 指名某一個人想要求購他手上的東西也是常規操作。

打起來正好，柳澤想, 最好打得再兇些。

他并不準備選擇其中價格最高的那個人來出售菜品。

小孩子才做選擇, 成年人當然選擇全都要！

就如同之前在蘇市那邊遇到的那個送了他十幾條小魚苗的村民所說的那樣。

小魚仔，擠掉膽, 下大油炸, 出鍋撒點鹽, 吃起來可香。

柳澤動作麻溜的處理着小魚苗，處理完清洗一遍，沾一層澱粉, 再裹上一層蛋液，然後讓處理好的魚仔在面粉裏滾一圈，大油一過，撒上少許的鹽，出鍋的炸魚仔酥脆鹹香，外脆裏嫩，當成配菜或者小零嘴都非常合适。

柳澤從小廢物裏帶出來不少魚苗，這會兒分小盤一裝足足十三個小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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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裹了兩層分炸的小魚仔即便是放涼了也依舊十分酥脆，但炸魚到底還是剛出鍋的時候最好吃。

柳澤給自己留了一份小魚仔，端着小碟子進了小廢物，刷新了一下懸賞頁面，把十一碟炸魚仔以價格從高到低的順序賣了出去，然後又給了一份給跟別人撕得如火如荼的金鏈子，瞬間收獲了一堆巨款。

十二筆交易數量一刷新，打起來的土豪們漸漸的安靜了下來。

他們鬧歸鬧，真正給人撿便宜就不好了。

柳澤狂掠十二萬積分的巨款，想了想，又去做了份涼拌西紅柿，給金鏈子送了過去，然後就退出了小廢物，自己煮了一碗面，配着小魚仔把晚飯随意對付了，回屋去繼續做葉鴻書那院子的設計。

晚上十點的時候照例給南風餐廳送去了第二天的食材供應，柳澤準備回家的時候，收到了人事部那邊的朋友發來的詢問。

問他工程部是不是又有人要走了，上面說讓他們去新招人了。

柳澤看着這條消息，坐在車裏愣了老半晌，輕輕嘆了口氣，沉默的發動了車子。

葉鴻書在家裏發脾氣。

因為公司上頭不給批柳澤加薪的事，而且幹脆的繞過了他，直接讓人事部去招新人了。

柳澤進入公司之後的項目記錄和履歷葉鴻書都清清楚楚的看過一遍，越看他就越覺得柳澤的努力遠超他人。

要知道，在通常情況下，做設計，不管是哪方面的設計，在成為大師級人物之前，基本上除了參獎作品之外，不會有任何一個項目是能夠完全由設計師單獨一人來做決定的。

在變成牛逼哄哄的大佬之前，成長過程中的設計師始終都要小心的要揣摩客戶意圖，了解客戶需求，照顧客戶的喜好，一切從客戶的認知和審美出發。

建築設計這方面更是團隊作業，除了琢磨客戶的要求之外，還有設計團隊內部的設計不合以及工程隊和後續負責團隊之間的交接和沖突。

能夠在這種層層沖擊下保留自己的風格，究其原因，是因為柳澤對于旁人的包容度非常的高。

跟葉鴻書那種表面好好好實際根本不修改的類型不同，柳澤就像粘合劑，很能兼顧團隊合作中各人不同的設計理念和風格，并且能夠很好的在保留客戶需求和喜好的前提下，适當的做出修改。

這其中的功底和花費的心思絕不是簡簡單單就可以做到的。

“師……柳澤完全可以坐到工程部經理的位置上來，現在他只是提出漲薪而已！”葉鴻書跟他爸拍桌子。

“可現在工程部經理的位置是你的，在此之前公司給過柳澤調任升職的機會，他拒絕了。”葉父話說得非常明白，“公司有公司的制度，身為普通員工他已經拿到頂薪了，要錢可以，要麽就繼續待着多做項目，要麽接受調任，破壞制度這個例子不能開。”

葉鴻書氣得不行：“繼續待着多做項目？他再做就該過勞死了！”

葉父輕描淡寫的擋了回去：“他不是還有空做你的小院子嗎，努力的人到處都是，勤勉這東西在競争中是必備的東西，而不是決勝因素。”

葉鴻書自然清楚這一點，一下子就噎住了，半晌找不出話來反駁他爸。

過了良久，葉鴻書才說道：“工程部經理現在是我，我對員工的待遇問題應該有插手的餘地吧。”

“你當然有，但不幸，坐在決策位置上的人是我。”葉父放下了手裏的文件，擡眼看向他的兒子，輕輕敲了敲桌面，“鴻書，想保人，你現在還不夠格，成熟一點吧。”

葉鴻書看着他爸，感覺他爸這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比抽他一巴掌還讓他難受得多。

從小少有遭遇挫折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葉鴻書在書房裏暴跳如雷了半晌，最終氣得摔門而去。

第二天辦公室的氣氛明顯的變了。

柳澤看着拿着策劃案滿臉都寫着震驚的同事從經理辦公室出來，輕輕掃了一眼，并沒有怎麽在意，低下頭繼續工作。

他手上的項目需要他持續跟進的事宜已經接近了尾聲，再過上一兩個星期差不多就能完全結束。

柳澤想到昨天晚上收到的消息，長舒口氣，那就等結束的時候去提辭職好了，說不定還能正好跟新來的人交接工作。

“柳哥柳哥！葉經理找你！”剛剛從辦公室裏出來的同事到他辦公桌邊上說道，然後又提醒他，“今天葉經理有點詭異，你小心一點。”

柳澤擡頭看他，滿臉問號。

“就……我設計案被挑出了不少毛病，我以為要被諷刺得懷疑人生了來着，結果沒有。”同事滿臉糾結，“他那張臉看起來簡直就是一副要暴起殺人的樣子，結果卻沒有發脾氣，而是特別幹脆利落給我把不對的地方指出來，讓我交三種不同的解決方案出來，說下次不要再犯就讓我走了。”

柳澤一怔，偏頭看了一眼經理辦公室，發現葉鴻書正在看着他。

“也不知道他心情到底是好還是不好……你就……當心一點吧。”同事說完，就拿着自己那一沓文件回了自己位置。

柳澤松開了鼠标，進了經理辦公室。

葉鴻書看到柳澤進來，開門見山：“師兄，上邊不同意你加薪的要求。”

柳澤早有預料，點了點頭。

“我……”葉鴻書抿了抿唇，想起昨晚上跟他爸的交流，深吸口氣冷靜了一下，“我建議你先等一段時間，然後接受調任去分公司……”

柳澤一聽，微微笑了笑：“這是葉總的意思吧。”

葉鴻書點了點頭。

“我拒絕。”柳澤毫不猶豫。

調任升職去分公司幾乎是跟總公司的人脈關系完全脫節的，真說薪資，也根本比不上那些跑來挖他的別家。

柳澤圖的又不是職位問題，一聽這建議，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葉鴻書一下子就躁動了起來，聲音都提高了幾分：“師兄，你在分公司待一兩年，我會把你弄回來的！”

柳澤一愣，對于葉鴻書會說出這樣的話是真的感到出乎意料了。

他懵了一會兒，猶疑不定的看着葉鴻書：“你對我……是不是太過于重視了一點？我這樣的員工其實很好找的。”

“跟好不好找沒關系。”葉鴻書緊皺着眉頭，幹脆敞開了說，“如果不是我的話，在這個位置的就是師兄了，我總得做點什麽……”

“不需要的。”柳澤聽葉鴻書這麽一說，幹脆的打斷了他。

他對上葉鴻書的視線，臉上帶着壓不住的笑，語氣一下子變得溫和了：“小師弟，我沒有那麽小心眼，你并不需要補償我什麽。”

柳澤看着葉鴻書這副暴怒又憋悶的樣子，本身還有些難受壓抑的心情瞬間就變得輕松了起來。

他真的非常喜歡葉鴻書這種會為不公而感到憤怒，并且尖銳進取氣勢洶洶，試圖做出彌補和努力的模樣。

這是他始終憧憬着卻因為現實的阻礙而始終無法展露出來的樣子。

——雖然現在明顯是葉鴻書的尖腦袋在鋼板牆上撞了個頭破血流的情況就是了。

“追求公平是很幼稚的行為，現實也沒有你認為的那麽理想，小師弟。”柳澤說完這句就收了聲，不再多言，站起身離開了經理辦公室。

之後葉鴻書一直沒有再找過柳澤，他一改之前的脾氣和作風，收斂了自己的嘲諷，對于工作這方面的問題指出得幹脆利落一針見血，一句話能解決掉的問題絕不多說一個标點符號。

整個部門上行下效，一下子運作速度都變得快了不少。

柳澤感覺得到葉鴻書明顯憋着口氣。

這口氣一半估計是被柳澤堵的，一半應該是他爸堵的。

畢竟兩個人的意思都相當一致，都是在說他幼稚。

把小師弟氣得性格大變的柳澤感慨着孩子終究是要長大的，一邊開始跟別家的HR接觸起來，比對着他們給出的薪金标準和福利，再加上兩邊的工作，始終忙得像個陀螺。

最終在兩周後遞交辭呈的時候，兩個人才終于有了除了工作對接和私活的交流之外的第一次對話。

葉鴻書接過了辭呈，問他：“師兄，下家決定好了嗎？”

柳澤搖了搖頭：“突然想要稍微的休息一下。”

葉鴻書一愣，擡頭看他，那表情看起來頗為驚奇，似乎對于柳澤要休息這事兒感到十足的驚訝。

“我又不是機器人，當然會覺得累啊。”柳澤站在葉鴻書辦公桌旁邊，看着葉鴻書驚愕的模樣，感覺有點好笑，“大概稍微休息一兩個月吧。”

葉鴻書點了點頭，順口問道：“有什麽計劃嗎？”

柳澤想了想：“沒什麽計劃，我在蘇市那邊租了個小院，跟魔都之間來往挺方便的，顧及得到這邊，我準備去那裏住上一段時間，貼近一下自然。”

葉鴻書應了一聲，目送着柳澤出去之後，轉頭就拿起了手機，呼喚了一下他在蘇市發展的朋友。

他記得朋友裏有人正在蘇市找地做投資，他私房錢不少，這會兒去摻一腳應當還來得及。

他葉日天是那種被制止了補償行為之後就會停手的人嗎？

他當然不是，他要是他就不是葉日天了。

等來了柳澤辭呈又得知了對方還沒有确定下家的葉鴻書噼裏啪啦的按着手機，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響叮當仁不讓之勢迅速的跟那個在蘇市發展的小夥伴約好了今天的晚飯。

作者有話要說：  葉爸：幼稚。

柳澤：幼稚。

葉鴻書：你倆有本事放學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