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我讨厭人類
結果還沒等戈雁聲出聲阻止,門已經開了個小縫,靠在門邊的那團東西見狀,立刻順着門縫就跑了。
戈雁聲挂了安全鎖,所以外面的那個人沒能把門完全打開,但饒是如此,那個折騰了一晚上的東西也跑出去了,戈雁聲有心想追,但門口站着的那個人實在是礙事的不行。
戈雁聲順着門縫往外看去,他盯着門外漏出的那只戴着鑽戒的手,面色不虞的說:“季先生,這麽晚了,您私自開我的房門,是什麽意思呢?”
季澤不目轉睛的看着開了幾盞小燈的走廊,并沒有答話。他沒有陰陽眼,按理說什麽都看不見的,但就在剛剛的一瞬間,他清楚的感覺到,有什麽東西從他身邊跑過去了。
戈雁聲低低的“啧”了一聲,他果然最讨厭人類了:“季先生?”
季澤這才回頭,他有些歉然的說:“剛剛前臺的姑娘給我打電話了,說是您剛剛按了求助按鈕,我就來看看是怎麽回事。”
走廊外不算明亮的燈光打在季澤的臉上,讓他的五官平添了一些恐怖的感覺。
戈雁聲諷刺的笑了笑:“我竟然不知道,一個前臺打工的小妹,竟然能知道大老板的私人電話,這是什麽狗血的瑪麗蘇小說嗎?”
季澤絲毫不慌:“不是我的私人電話,是我印在名片上的商務電話,那個姑娘入職的時候我就給過她。”
戈雁聲看了一眼套間裏的大挂鐘——淩晨三點。
戈雁聲很清楚,依照季澤的情商,他不可能會聘用一個淩晨三點給boss打電話的姑娘,這個謊話編的未免也太拙劣了一點。
戈雁聲實在是懶得跟季澤多說什麽了:“季先生,麻煩把您的備用房卡給我,如果在這個旅店裏住着一個随時能打開我房門的人,我是不可能睡的着的。”
季澤從善如流的把備用房卡從安全鎖下面遞了進去,戈雁聲接過來之後,一句話都沒說,直接就把門閉上了。
季澤看着在自己面前猛然關閉的房門,臉上寫滿了平靜,他偏了偏頭,看向剛剛那個小鬼跑掉的方向,陷入了沉思。
夜晚的走廊上只亮着幾盞小壁燈,幽暗的光只能照到不足兩米的範圍,再往前的走廊就是一片漆黑,季澤看着深處化不開的黑暗,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第二天一早,白若塵醒了,這一覺睡得他特別難受,渾身腰酸背痛不說,腦袋裏仿佛還住了一個王大錘,正在“大錘八十!小錘四十!”的往他腦袋上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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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雁聲抱着一杯熱水,靠在門框上悠閑地喝了一口:“早。”
“早,”白若塵終于發現不對勁了,“為什麽我會在你的床上?”
戈雁聲:“你自己跑過來的,別賴我。放心,咱倆之間什麽都沒發生,你昨晚除了一個勁的追問我你長得好不好看以外,什麽都沒幹。”
白若塵:“……”這已經夠羞恥了謝謝。
等戈雁聲幾句話把昨晚的事情交代完,白若塵這才想起來自己都幹了什麽。
“你的八字是不是比較輕?”戈雁聲問了白若塵一句,“我發現你特別招鬼喜歡,擱別人身上一個噩夢就能解決的事,放你這兒就能變成鬼上身。”
白若塵立刻為自己辯白:“沒有!!要不是找了這麽個倒黴催的工作,身為祖國的花朵我根本不知道世界上還有這些東西!”
戈雁聲喝完了一杯熱水,不置可否的表示:“你還是個gay?”
白若塵滿臉通紅,他尴尬的不知道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叮咚~”一陣悠揚的門鈴聲傳來,白若塵歡天喜地的跑去開門,他從來沒發現門鈴聲也能這麽悅耳。
白若塵趴在貓眼上一看:“季先生怎麽這麽早就來了?”
季澤不光來了,還帶了東西,他把一個厚度十分可觀的紅包放到了桌子上,然後客客氣氣的表示:“我很相信二位的實力,但是這件事我不打算再查了。這是二位此次的報酬,很感謝你們願意跑這一趟,實在是麻煩你們了,我會派人送二位回去的。”
白若塵完全一副沒反應過來的樣子,戈雁聲倒是絲毫不意外,他輕嗤了一聲,把那個紅包捏在手裏轉了轉,什麽都沒說,帶着白若塵就走了。
季澤派來的這個商務車相當的寬敞,戈雁聲翹着個二郎腿,舒舒服服的歪在座位上假寐。
白若塵掂量了一下,壓低聲音問:“那季澤的事情,你就不打算管了嗎?”
戈雁聲換了個姿勢:“我本來就讨厭人類,他又不願意讓我插手,我還去湊什麽熱鬧?”
白若塵臉上的表情一瞬間很難形容。
“那賓館裏的小鬼要怎麽辦?”白若塵把精怪圖從鑰匙扣上摘下來拿給戈雁聲看,“他可是個神獸啊,你自己職責所屬,就不管了嗎?”
“唔……我反正不着急,你要是着急就自己去查吧。”戈雁聲還是一副懶散的樣子,歪在座位上補昨晚上被白若塵吓跑的覺。
戈雁聲并不是不負責任,他活的時間太久了,以至于他解決這種事情的方法一向簡單粗暴,他一般只用等個幾十年,等礙事的人類都排着隊去斥離那兒領便當了,他再去料理那些神獸,簡單又高效。
這件事在他漫長的生命力,只占據了短短的一天,實在是激不起他什麽興趣。
那天回去以後,戈雁聲回屋就睡了,他隐隐約約聽到,在外間裏,白若塵一直在用電腦噼裏啪啦的查東西,但是具體查了什麽,戈雁聲一點都不在乎,因為在第二天的早上,他就知道白若塵在查什麽了。
次日早上七點,白若塵頂着兩個碩大的黑眼圈,竄到了戈雁聲的卧室,戈雁聲當時正抱着枕頭睡得四仰八叉呢,冷不防被一個冰涼的爪子摁在了胸口上,那驚悚的效果是世界上任何鬧鐘都比不了的。
“祖宗哎……”戈雁聲抵死掙紮,挖了個坑就又把自己埋到被子堆裏了,“這才幾點啊,我都說了這事兒不急啊……”
“我查到東西了,你先起來看一眼!”白若塵拿了一沓子資料,一把抓過了戈雁聲身上裹着的被子,戈雁聲行将就木的從床上坐了起來。
戈雁聲:“我果然最讨厭人類了……”
他擡頭,看着白若塵飛快開合着的嘴巴,愣愣的問了一句:“你就是個打工仔,每個月拿死工資,說句不好聽的,你随便混混日子就行,我又不扣你錢,究竟為什麽要這麽努力?”
白若塵熬了一晚上,渾身上下都亂糟糟的。細軟的頭發被扒拉的像是剛打完架,衣服也沒了樣子,眼裏面擠滿了紅血絲,耳朵上還別了一根忘記拿下來的筆。
聽到這個問題,白若塵看着戈雁聲皺了皺眉:“當然要趕緊查出來啊,要不然又像沙河水庫那樣,吞進去人命怎麽辦?”
戈雁聲有點呆,他應該是還沒睡醒,因為他竟然看到,眼前這個狼狽的人類的身影,跨越了幾千年的時光,跟另一個傻子重合了起來。
戈雁聲張了張嘴,有點費勁的問:“你這麽做,誰在乎呢?”
白若塵歪了歪頭,他實在是不理解自己老板的腦回路:“在乎的人多了,那些死者的家屬在乎,那個旅店的房客在乎,還有那個因為執念走不了的鬼,它也在乎。”
作者有話要說: 唉,全世界最溫柔的白先生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