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傻鳥

藍之家的別墅,戶型不算大,屬于兩個人住剛剛好,一個人住有點空的狀态。藍之現在是獨居,所以哪裏都顯得空空落落的。

在二樓的主卧裏,藍之沉沉的睡在床上。巨大的雙人床把她襯的更加嬌小,厚厚的被子壓在她身上,看着就有幾絲憋悶。卧室的窗戶閉的很緊,床簾也拉得好好的,窗外的月色萬全照不進來,所以屋裏是極致的黑。

屋裏的一切看起來都相當正常,除了……藍之在黑暗裏張開的一雙眼。

她根本沒睡,或者說她根本睡不着,她把自己牢牢地包在被子裏,小心的聽着外面的動靜。突然,原本一直好端端垂着的窗簾,被小幅度的掀起來了一角,就像是有一縷調皮的風鑽進來了一般——但門窗都是關好的。

窗簾下面墜着的流蘇,随着節奏輕輕地搖擺着,在黑夜裏無聲的畫着圈。藍之背對着窗戶躺着,所以并沒有發現這些異樣。

藍之終于慢慢的有了一絲睡意,正當她剛剛合上眼打算安眠的時候,一雙手撫上了她的後腰。藍之猛地抖了一下……還是……來了嗎……

那雙手很溫柔,‘它’似乎是害怕吵醒藍之,所以動作都是輕輕地,‘它’輕輕地在藍之的側腰處尋索,仿佛在撫摸一件絕世珍寶。

當那雙手小心的來到藍之的臉頰,輕撫着她的臉側時,藍之徹底憋不住了。她尖叫着跳了起來,一把拍開了卧室的燈,一如原來無數次發生過的那樣,卧室裏空空如也,只有她一個人。

藍之靠在門上,一只手緊緊地握着門把手,随時準備跑出去,她劇烈的呼吸着,不停地發抖。不知道是吓得還是凍得,藍之身上都是冷汗,甚至把她的真絲睡衣都打濕了,她神經質的盯着這個仿若牢籠一般的卧室,眼睛一眨都不敢眨。

三分鐘後,那雙手輕輕地拉了一下藍之的手臂,藍之徹底崩潰了,她力竭的跪到了地上,哭的狼狽又無助:“求求你不要再纏着我了好不好……我求求你了!嗚嗚嗚不是我害死你的,真的不是我……我不愛你,我從來都沒愛過你,求你了你放過我好不好……”

藍之跪趴在地上,薄背聳動着,背後凸出的蝴蝶骨讓她整個人看起來瘦削極了,但那雙手還是不願意放過她,‘它’大力的拽着藍之的胳膊,在那上面又留下了幾處淤青,藍之一把甩開那東西,瘋了一般跑下了樓。

一樓不算黑,因為牌位那邊燃了幾盞長明燈,把牌位上的四個字照的越發清晰。但饒是如此,藍之還是摔了一跤。但她根本顧不得喊疼,跌跌撞撞的爬了起來,直沖向了供桌那裏。

她一把将供桌上的東西全部掃落到了地板上,然後把正當中的牌位拿了下來,死死地抱在懷裏,仿佛那就是她全部的希望了:“救救我,你救救我!蘇莞爾你救救我!求求你了讓他走,我不想看到他嗚嗚嗚嗚……讓他走好不好……放過我吧……求你了……”

藍之就這麽抱着那個冰冷的牌位哭了一晚上,令人驚奇的是,後半夜的時候,确實沒有亂七八糟的東西再來叨擾過藍之。

一縷晨光刺破了昏暗的卧室,藍之這才睜開哭腫了的雙眼看了看滿地的狼藉。果盤香燭什麽的滾了一地,但藍之都沒管,她先把掉了一地的口紅撿了起來,仔仔細細的把每一根都擦幹淨放到盒子裏,又重新擺到了供桌上。

至于剩下的東西,她看都沒看一眼,她找到了自己的手機,打了個電話出去:“白先生……還是上次那件事,您有什麽眉目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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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藍之今天不打電話,白若塵和戈雁聲也打算來找她了,但看着藍之家的現狀,還是讓白若塵吃驚不小。

他們上次來的時候,雖說這屋子裏也不算多正常,擺了一堆稀奇古怪的法器,但好歹都擺在百寶閣上,尋常的客人到訪也不會多疑什麽,撐死了覺得是一些小衆的工藝品罷了,但這次就不一樣了,白若塵直接被眼前的陣仗震驚了。

屋子裏但凡能挂的地方,全部被挂滿了紅線,上面還系了不少銅錢。而在紅線的下面,密密麻麻的貼滿了黃符。在戈雁聲不厭其煩的轟炸下,白若塵已經能記住基本的符咒了,他大眼掃了一下,發現……這些符咒都是屁用不頂的招財符,很顯然,藍之求醫心切,被騙了……

但當白若塵看到藍之的狀态時,瞬間就理解了為什麽這個姑娘這麽不理智了,因為藍之的狀态,實在是太差了……

她的黑眼圈幾乎擴/張到了整張臉上,大大的眼袋沒精打采的挂在下眼睑上,脖子上和手臂上的淤青也越發嚴重了,而且似乎是剛剛哭過,藍之的整張臉都是腫的,一點當□□星的影子都沒了……

也難怪她會病急亂投醫了,不過說句實在話,看她這樣,白若塵一點都不覺得心疼,因為就她所做的事來說,真的不值得讓人同情。

戈雁聲也不喜歡這個作妖的女人,只想着趕緊把那個被兵信神符改造過的女孩帶走,其餘的誰愛摻和誰摻和。

“幹我們這行的有個規矩。”戈雁聲直接拿了根煙出來點了,才不管會不會熏到這個白蓮女,看他那吊兒郎當的樣子,把黑/澀/會大哥的氣概演了個十成十,“這東西但凡是纏着你,那必定是因為有執念,不把執念掰扯幹淨,我們是不會帶她走的,所以藍小姐你想好沒,到底要不要說實話?”

藍之聽到這兒,還是有一些猶猶豫豫的意識,嘴唇開合了幾次,最後試探着說:“那你們答應我,別對媒體曝光……”

戈雁聲生平最讨厭的就是這種虛僞的人類,都快被鬼折磨死了,還在乎自己在人前那可憐的所謂的女神人設。

白若塵看自己的老板實在是不樂意跟這個女的打交道,連忙救場:“我們答應您。”

“他的執念……應該是我。”藍之無助的抱着胳膊把自己團成一小團,揉着身上的淤青,有點心不在焉,“他愛我……他明知道我們差距很大,但他還是願意倒貼我,他為我付出了很多,為我帶來了很多名譽和聲望,可我不愛他啊!我不願意強迫自己……他就,瘋了。”

戈雁聲被這個滿嘴謊話的女人惡心的不行,他就不明白了,要再這麽隐瞞下去,這事兒他可就真的不管了,這女的寧願死,都不願意講真話嗎?

戈雁聲暴躁的把煙頭摁在了煙灰缸裏,咧開嘴,露出他的兩個小犬齒,笑的那叫一個‘和藹可親’:“您是真的不怕遭報應啊,對了我有一件事忘了跟您說,周濤沒死。怎麽樣?高興吧?你不需要在這兒演了,直接把牌位一扔,跟周濤結婚去吧,你不是愛他愛的不行嗎?至于莞爾,看到你們兩個結婚,這丫頭大概就可以死心投胎去了!”

藍之的反應,那已經不是‘高興’可以形容的了,那簡直是‘狂喜’,她原本無神的雙眼瞬間迸發出無窮的光彩,她激動的站了起來:“周濤沒死!周濤原來沒死!”

這下子,連白若塵都覺得這女人過分了,一直被利用的人冤魂都沒走呢,這邊就開始高興了……

但很快,她眼裏的光就寂滅了下去,變成了化不開的歉意,她走到牌位那裏,輕輕的撫摸着‘愛人’二字:“莞爾……是你一直在陪着我對不對?你拉我,是因為你怕地上太涼,你碰我,是因為你想讓我知道你在這兒對不對……親愛的,我太傻了,我一直以為,你被我傷透了心,早就該去投胎了。”

藍之把牌位牢牢地抱在懷裏,吻了上去:“對不起,我一直那麽對你……抱歉,親愛的,原諒我好嗎?”

這下子好了,白若塵和戈雁聲徹底呆了,這什麽情況?

好在白若塵這次的反應挺給力的,他趕忙把修羽搞了出來。那邊,藍之還在抱着牌位垂淚,白若塵就看到,在那個牌位的上面,緩緩地凝出來了一個透明的魂魄,正是蘇莞爾。

蘇莞爾輕輕地笑着,然後抱了抱藍之,這次,藍之沒有躲開她。

蘇莞爾立刻崩潰的哭了出來:“阿藍,你這次沒推開我,真的是太好了……”

但藍之沒有陰陽眼,雖然她知道蘇莞爾現在正抱着她,卻還是聽不到蘇莞爾說的話。

十分鐘之後,藍之這才擦幹了淚水坐回到了沙發上,蘇莞爾則一直緊緊的握着藍之的手。

白若塵抱着修羽,問:“你們兩個是什麽關系?”

“愛人。”藍之回答的沒有一絲猶豫,“蘇莞爾是我此生最愛的人!”那個小姑娘的魂魄聞言,也是甜甜的笑了一下。

白若塵懵逼,低頭看修羽,修羽點了點頭——真話。

白若塵:“那你和周濤呢?”

“我以為只是公司炒作……”藍之擰了擰眉,“可周濤,他好像真的喜歡上我了。”

修羽繼續點頭。

白若塵:“那你是不是為了能順利出道,利用蘇莞爾?”

藍之直視着白若塵的雙眼,堅定又坦蕩:“我沒有。”

戈雁聲挑眉表示震驚,然後立刻去看修羽,那鳥又一次點了頭。

戈雁聲沒有一絲猶豫,一個腦瓜崩就彈到了修羽的腦闊上:“這玩意兒是不是壞了?你是不是游戲打多了變傻了?怎麽今天就只會點頭?”

修羽氣的直接炸毛,一串祖安十連已經裝填完畢,張嘴就要教戈雁聲做人,卻冷不防被白若塵捏住了嘴坎坎。

白若塵狠狠地瞪了一眼戈雁聲,兇的像個護犢子的老母雞:“它就是個小鳥,你把他打傻了咋辦!況且它又不會說話,你問它它也回答不了你啊!”

修羽和戈雁聲這才反應過來,哦,也是,建國以後不許成精,它确實不能開口說話,要不對于藍之來說,這未免太玄幻了一點……

但戈雁聲還是頗為不服:“那這件事兒跟我們猜的就完全不一樣了啊?到底是哪出了問題?”

作者有話要說:  戈雁聲:這傻子鳥壞掉了。

白若塵:不許敲我兒子的腦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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