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祝夏被傅承限氣的肚子疼, 對方洗澡的時候,她就坐在自己的行李箱上,靜等隔壁客房的門開了又關。

顧友卿果然下樓喝水了。

過了沒幾分鐘, 忽然傳來敲門聲, 大概是心虛作祟, 祝夏一下子緊張地站了起來,整個人手足無措, 半天沒應答。

直到衛生間門閃開縫隙, 暖熱的霧氣瀉出幾縷, 傅承限低沉嗓音響起:“祝夏。”

祝夏軍訓一般轉了個身, “我在!”

對方似是頓了下, 才說:“看看是不是媽在敲門。”

“哦哦哦哦。”祝夏這才反應過來,手忙腳亂跑到門口, 手剛放在門把手上,猶豫了。

不敢開門。

萬一被顧友卿看到這房間三百六十度無死角沒有任何女性用品,肯定會多疑。

于是祝夏縮着脖子,試探性地小聲問:“是媽媽麽?”

門外傳來顧友卿的聲音, “啊,對,是我,你們已經睡了麽?”

“對啊。”祝夏睜着眼睛說瞎話, “媽有事麽?那你等我找件衣服——”

“不用不用,我就是看你們暖壺裏沒有熱水,燒了點熱水, 你們夜裏如果喝水小心一點。”

顧友卿叮囑完就離開了,祝夏長長松了口氣,

等到隔壁房門開了又關,祝夏才悄咪咪打開了房門,小腦袋往外一探,确定顧友卿不會再出來,半個身子擠出門縫,貓手貓腳跑回自己房間拿被子。

拿完路過房間化妝鏡前,祝夏停下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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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子裏,她姿态格外鬼鬼祟祟。

祝夏嘆氣感慨,她為什麽要在自己家裏活的像個賊。

為什麽?

因為可悲的婚姻是愛情的墳墓。

他媽的。

傅承限出了衛生間就看到自己床前站了一尊神,懷裏抱着被子,被子把臉擋得幹幹淨淨。

起初小姑娘還有些不樂意,掙紮着拿下巴夠被子,企圖把被子壓到下巴底下,是可惜被子實在太大,失敗得毫無疑問。

似是苦惱無奈地長嘆一口氣,破罐子破摔地把臉埋進了被子裏。

心甘情願當床神。

觀望了全程的傅承限沒忍住勾了勾嘴角,長腿邁過去,長臂越過小姑娘的頭頂把被子抽進了自己懷裏。

祝夏被子憑空消失愣了下才回頭,男人墨發未幹,短發被耙到腦後,露出輪廓清晰的臉龐。

沒有一根發絲遮擋的臉顯得更加出衆。

有水滴順着鬓角滴在下巴上,他眉眼深邃,嗓音很低地說:“你習慣睡哪邊?”

祝夏的心,很沒有出息地咯噔了一下。

她愣愣地盯看男人的眼睛,忘記了回答。

直到男人從喉嚨裏“嗯?”了一聲,祝夏恍若忽然驚醒,眼波閃了好幾下才又是撓臉又是佯裝把碎發挂在耳後,然後一副見過大風大浪的樣子說:“我都行啊,哪邊都行。”

反正各有一畝三分地,誰也不挨誰。

“你睡右邊。”傅承限言簡意赅定下,主動走到床邊整理被子。

男人看上去十指不沾陽春水,做起事情絲毫不含糊。

被子劃分得整整齊齊,兩邊各自區域也近乎平等。

祝夏懷疑傅承限有強迫症,于是在鑽進被窩裏,只露出一個小腦袋後說的第一句話是:“你想劃個三八線麽?”

隔壁已經平躺閉眼睡下的男人反問得極其冷漠:“你是小學生麽?”

那倒也不至于。

但是跟你這個有特殊癖好的老男人比起來,她确實年輕許多。

祝夏在心裏嘀嘀咕咕腹诽一波,然後非常小學生一般地“哼”了一聲,轉身把後腦勺遞給隔壁的床友。

隔壁床友睡覺安靜的像個屍體,祝夏則與之相反。

不是生活習性,而是她真的好想有點不太舒服。

翻來覆去睡不着,小腹陣陣痛意讓她無法入睡。

傅承限多年孑身一人,更別提與異性同床共枕,祝夏不舒服,他也好不到哪裏去。

但是至少他不會頻繁刷存在感。

隔壁再次翻身,傅承限睜開了眼睛,他低聲,“祝夏。”

祝夏感覺自己聽力都被痛意削弱了,她低低“嗯”了一聲,主動說:“我不太舒服,有點肚子疼。”

下一秒,背後床榻往下壓了壓。

——是傅承限起來了。

朦胧意識中,祝夏似乎感覺到傅承限出去了,很快又折返進來。

清冷涼意撲到臉上,祝夏費力地睜開沉重的眼皮。

眼前男人伸過來一只手,上面放着……健胃消食片?

祝夏:“……”

你媽的。

你才吃多了!

你全家都吃多了!

“不是胃部急性擴張。”祝夏感覺自己氣的肚子更疼了。

看着小姑娘白淨小臉皺成一團,額間薄薄一層汗,向來運籌帷幄的男人有些不知從何下手,他把健胃消食片放在旁邊床頭櫃上,口吻不容置喙。

“去醫院。”

話落掀開被子,不比第一次的動作生疏,這次非常娴熟地攔住小姑娘的腿彎騰空抱起。

這一起,祝夏瞬間睜開了眼睛。

小腹痛意更甚,她臉白了兩分,倒抽一口氣,小手抓緊傅承限的衣領,“快快快快,衛生間,我要去衛生間!”

傅承限被她的一驚一乍弄的皺起了眉,“你——”

然而未等他出聲,祝夏眼睛猛地睜得更大,她咬牙切齒,“快點啊,我親戚來了。”

傅承限沒聽懂,“什麽親戚?在哪?”

在老娘兩腿之間!

眼看也沒時間解釋太多,祝夏強撐着從男人懷裏跳到了床上,床鋪柔軟,她沒及時站穩摔了個臉朝下。

悶聲悶氣“哎喲”一聲,祝夏從床上爬下來,光着腳直奔衛生間。

“鞋!”字溜到傅承限嘴邊又被吞了下去,因為他看到祝夏睡褲正一點點暈染出血色。

“………………”

哦,是這個親戚啊。

衛生間。

祝夏坐在馬桶上,雙手捂臉,很想去死。

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從嫁給傅承限,她每天不是在去死就是在想去死的路上。

日常死來死去。

這難道是上天對她“心思不正”的懲罰麽?

那這懲罰頻率也太高了點吧。

五分鐘後,衛生間的門敲響,祝夏沒臉應答。

三十秒後,敲門聲再次響起,傅承限的聲音緊跟着傳來:“你把門打開一點,我把東西給你。”

祝夏哼哼唧唧扭扭捏捏不願意動。

大概是沒等到她的應答,門外傅承限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我讓媽過來給你吧。”

“不要。”祝夏終于不裝死了。

小姑娘聲音又幹又硬,哪怕沒看到也能想到她不願意正眼看人的表情。

不知怎麽的,傅承限就想起了幼兒園那些睜着圓眼睛表情豐富又可愛的小朋友,他唇角染上淺笑,不由自主溫下嗓音,似是哄道:“那你想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

祝夏噘着嘴,小聲:“我這就開門拿。”

簡單收拾一下提上褲子,打開門,佯裝無事發生一般,殊不知通紅的耳尖早就出賣了她。

傅承限看到也裝沒看見,給小朋友留了幾分面子。

他把東西遞給祝夏,“從你房間裏拿的。”

祝夏“嗯”一聲,反手就要把門關上。

傅承限眼疾手快擋住門,祝夏茫然擡頭,下一秒聽到傅承限說:“你睡褲放在哪了?”

祝夏本能地回答:“衣櫃裏啊。”

答完愣了下,緊接着瞪大眼睛,臉頰迅速飛上紅暈。

弄弄弄弄弄褲子上了?

祝夏無語了好一陣才面如死灰地接受現實,然後臉不紅心不跳對面前的男人說:“大衣櫃又扇門的上格第三個抽屜,幫我拿個內褲謝謝。”

說完清脆一聲關上了門,重新坐在馬桶上思考這操/蛋的人生。

再次躺在床上,祝夏渾身都不舒服,她翻了個身,面朝隔壁床友。

——空蕩蕩一片。

沒幾分鐘,門外傳來腳步聲,以及房門推開的聲音。

祝夏慢吞吞坐了起來,看到傅承限端着一杯紅糖水過來。

水杯還是她的,杯身是3D貓頭,手柄是貓尾巴的形狀。

典型小朋友才會用的杯子,拿在男人又大又寬的手裏,反差萌滑稽又可愛。

傅承限其實相當不理解這種杯子,他甚至覺得隔壁幼兒園的小朋友都不會用這種杯子了。

但是看着祝夏白淨的小臉和透亮的黑圓眼睛,又覺得這杯子好像就是為她量身打造的。

他向她走近,雖然依舊面無表情,墨色深瞳裏卻好像灌進了無聲的溫和。

停在床頭前,男人單膝跪地,把杯子放到祝夏掌心,沉聲叮囑:“有點燙。”

頭頂的燈沒開,屋內只亮了一盞燈光昏黃的臺燈,光線斜落在男人棱角分明的臉上,給他周身平添了一絲溫柔。

祝夏抱緊了杯子,小口小口地喝水。

兩個人難得安靜獨處,房間裏只有祝夏喝水的聲音。

以及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

不知過去了多久,直到小腹痛意緩和,祝夏才放下杯子。

水沒喝完,但差不多涼掉了。

傅承限接過,詢問:“還要麽?”

祝夏搖頭。

傅承限點頭,“那睡吧。”

祝夏看着他沒說話。

傅承限直覺小姑娘有話說,頓了頓問:“怎麽了?”

祝夏猶豫着沒開口。

傅承限耐心地又問了一遍,祝夏才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臉,雙眼笑成月亮說:“你好像我爸爸哦。”

傅承限:“……”

數秒過去,看着男人沒什麽變化的表情,祝夏才意識到:這玩笑對眼前這位老男人來說應該不太好笑。

畢竟他是一個連稱謂都無比在乎的老男人。

于是祝夏幹笑了兩聲,身子往被窩裏一縮,只露了一雙眼睛。

“晚安。”

看着小姑娘忽閃忽閃的眼睛,傅承限意識到她剛剛可能是在跟自己開玩笑。

想了下自己剛剛的反應,傅承限沉思片刻,扯唇,也開了個玩笑。

“做你爸爸算了,還是做你孩子的爸爸更合适。”

“……”

“…………”

好吧,似乎也不太好笑。

作者有話要說:  身為一篇言情文的男女主角,我希望傅總和祝夏能夠好好反省一下為什麽別人都是狂拽酷炫富霸總和腿長腰細大美女,而你們倆……是沙雕:)

我不管,只要趕在0點之前更新,我就算日更。

[理直氣壯.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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