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等李尚喜回來的時候還沒進入養心殿, 他幹兒子之一就湊到他身邊嘀咕了一通。
聽到皇後來過,李尚喜就知道自家主子的心情怕是不好。
這事兒他其實是有點懂的,雖說他是一個太監, 可這男女之間不就那點床上的事兒嗎?他們主子在床上就是一個冷冷淡淡不熱衷那事兒的, 這皇後既沒了盛寵就只能指望兒子了。
可他家主子爺這春秋鼎盛的,對兒子們雖然也都是喜愛的, 可現在還沒立太子的意思啊,這皇後端的是心急。
李尚喜瞧不上皇後, 覺得這位也不想想義忠郡王的教訓, 畢竟這當太子算啥?當了那麽多年的太子不照樣是說廢就廢嗎?還不如好好教育好大皇子, 若他真的樣樣都比其他兩位皇子出衆,他家主子有什麽理由放棄最好的嫡長子不選,去選其他的呢?
只他雖然明白也不會多說半句, 摻和這事兒,呵!
想想自己主子如今最在意的那位,也是不得不小心寵着的那位,那才是羨煞旁人的福運不斷的, 有個神仙撐腰,這人皇也不得不低頭啊。他打了一通腹稿,想好了要怎麽跟主子回話, 這才進了養心殿。
敢一聲不響地就進養心殿的也就只有他這麽一個,胤禛一邊吃着雲片糕一邊看着一卷書,頭也不擡道:“他給了你多少賞?”
“嘿,回主子的話, 這奴婢還沒來得及數呢,您瞧瞧這麽一打,這得多財大氣粗。要是您以後有什麽給榮國府封賞的事兒,奴婢厚顏求您千萬都給奴婢留着,多來幾次奴婢也能算得上家財萬貫了。”他說着就捧着那一打銀票給胤禛看。
這胤禛看了一眼,果不其然,厚厚一打。
“這見過大方的,可沒見過這麽大方的。”李尚喜也沒覺得拿人手短,感慨不已。
“既給了你,你就收着,他對那些個玩意兒可還喜歡?”胤禛從那一打銀票上收回視線,心裏倒是暗暗比較了一番,認定賈赦對自己送的東西定然是滿意的,畢竟他曾經偶然見到過他那二哥的貼身太監去給賈赦送東西,賈赦特別喜歡,出手闊綽非常。
李尚喜心道,何止是喜歡?喜歡到我這個太監都不知道怎麽形容才好了。
不過他剛剛已經打好了腹稿,此時稍微再琢磨了下用詞,就一五一十地将經過說了一通。
胤禛:“……”
呼吸急促?
異常激動?
他腦補了下,其實賈赦在他這兒是沒什麽形象可言的,不過雖然沒什麽形象可言,可什麽呼吸急促幾乎不能自持這種卻是從未見過啊。他倒是覺得有些可惜,不該讓李尚喜走這一趟,将人喊到宮裏來,然後讓他滿載而回不也更顯得體面一些?
失策了。
他有些失望地擺了擺手,“那朕且等着他的謝恩折子,看他如何說。”
賈赦要誇人的時候那也是絲毫不在意自己的臉皮兒的,那厮也似是從小到大慣會哄人開心的,什麽矯情的話都能說得出口,簡直到了信手拈來的地步,若是誇的好,他還要去拿給父皇瞧瞧。
“那些個物件裏,賈大人應該是不喜歡玉器的,不過那些字畫倒是異常喜歡。”這李尚喜的記憶也是非同尋常,接着就将那聖旨裏的封賞念出來後,賈赦趴在那的反應都給說了一遍。
也難為他能從賈赦的幾個呼吸變化都能分析出來賈赦的喜好,反正這皇帝在乎賈赦,那又是個有福運的,他就算是再不喜歡,這賈赦要是能讓神仙穩固他主子的江山,或者讓他主子延年益壽……值啊!
胤禛覺得非常有趣,萬萬沒想到賈赦對這些竟如此喜歡,聽他講得繪聲繪色,心中也就有了些遺憾,真該讓他親自來宮裏走一通的。
他聽的開心,這面上也就帶露出來幾分。
李尚喜:“……”
就在他不知道要不要再找找榮國府的話題的時候,突然身體一僵,胤禛有些奇怪地看他一眼,接着就看到了那只熟悉的紙鶴突然出現在他眼前,還圍着他轉了兩圈,似是生怕他看不到一樣。
胤禛這哪裏還有什麽不明白的?一想到賈赦居然這樣快就來謝恩就不禁有些欣慰之感,畢竟還是個知道感恩的。
他對着那個讓李尚喜有點毛骨悚然的紙鶴伸出手,就見它乖乖巧巧地落在了自己的手心中,接着這兩人就聽到了“咦”地一聲,接着就聽賈赦道:“可是皇上?臣賈赦給皇上請安。”
“起來吧,你怎地這麽冒失?”胤禛看着紙鶴兩只冒着點點紅光的小眼道,“不過它身上挂的是什麽?難道就是能讓人看不到它的東西?”
一門心思來拍龍屁的大老爺:“……”
等等,皇帝你這劇本是不是拿錯了,這個時候不是應該誇我兩句嗎?怎麽一點也不按照套路來啊。
為了不被訓一通,他只得道:“上面的是隐身符和穿牆符還有聚靈符,不然的話它也到不了您跟前估計就會被人發現了。不過陛下您不用擔心,它還是挺好用的。”
“那位賞的?”
“不過只是區區一些小道而已,倒稱不上是賞,只是随意給臣的。”賈赦回話的時候那是一個萬分小心,腦補了下方陳随手送他的那一大堆玩意兒,還真覺得這東西沒什麽值錢的,不然那丫的能那麽大方?
想想人家的ssr,他羨慕QAQ!
胤禛倒是沒有再繼續深入地問下去,确定是那位賞賜的就行,托着手中的紙鶴道:“那你此番讓紙鶴入宮尋朕,是為何意?”
“臣這是着急謝主隆恩!陛下最近三番五次降下賞賜,本該早早入宮謝恩,只是又恐耽誤了您的孝心,這才出此下策……”
“也不用,只是下次小心一些,這次沒有別人在,若是有人看到就有些不好。”胤禛說到這裏也沒忍住地笑了下,這厮當年可是稍微有點好東西就恨不得照耀地全天下都知道,哪知道自己拉了多少仇恨?就他所知,整個禦書房的皇子就沒有不想揍他一頓的。
哦,那時候都說他什麽來着?狐假虎威!
“其實您不用擔心這個,這也就您和李公公能看到,若是太上皇在,他老人家也能看到,除此之外縱然是有人察覺到了動靜也是看不到的。不過臣以後定然小心行事,不讓您跟着擔心。”反正念叨就念叨呗,又不是沒被念叨過。
這紙鶴多方便啊,要是親自入宮謝恩又要乘車又要走那麽遠的路最後還要趴地上給他磕頭,這不能少給人下跪就少跪麽。
“臣這次入宮除了謝恩之外,還将皇上您和太上皇的恩德告知了那位,并且說大家都很喜歡那些肉,那位就說待過兩天游玩回來就再賜下兩個給臣,您說這東西要怎麽給您送進宮呢?”
賈赦心道,總不能再給扔乾清宮門口,要是這麽着來個幾次,指不定那些大臣腦補成什麽樣子呢。
胤禛也沒想到這還後宮和臣子們的肉還沒發下去呢,這厮居然又給找來了兩只!
有太上皇在他也不好自己獨斷獨行,只道:“朕知道了,此事要問過太上皇再說。你這紙鶴甚好,先留朕這兒吧,要是有個什麽事兒,朕再讓它飛回去,這可行得通?”
賈赦能說行不通嗎?磨牙,還是恭敬道:“雖沒試過但應該是沒問題的,您注意這點它身上的那個聚靈符,就是顏色最黃的那一張,只要它不消失就能飛回來。”
最少大腿家的紙鶴還活的好好的呢。
胤禛對這個答案也似是很滿意,“朕知道了。”
賈赦正想跪安,挂斷了事,誰知胤禛又道:“既然你喜歡那些字畫,朕就讓人收集一些給你,你那字倒也不錯,好好練着。”
大老爺這心裏頓時感動不已,這肉也沒白送啊,不虧!
這才謝了恩,自己那邊繼續打坐去了。
胤禛等了一會兒之後确定賈赦是真的離開了,這才沒忍住摸了摸那紙鶴的翅膀,那紙鶴似是有點癢一樣在他手心裏躲了一下,倒是讓他又笑了下。
李尚喜:娘啊,主子爺今天笑了好幾次啊,這天是要變嗎?
胤禛像是得了有趣玩具的孩子一樣玩了這紙鶴一會兒才去了保和殿,這事兒總要問過他父皇才好。
有了這兩只神獸,他那父皇也總不至于再心疼了吧?說真的,他都有點怕了他老人家的念叨。
。。。
有了之前的成功經驗,賈赦又一次将靈石擺放好之後就進入了入定的狀态,只是這次他正大光明地提前吩咐了林之孝,除非是再有聖旨,否則他不出來不許亂喊!
客服看着賈赦的勤奮也非常欣慰,好好好,再接再砺,雖然你黑卡估計是沒啥指望,但是有個能可能變成黑卡的大佬當靠山,這白金還是唾手可得的嘛。
而賈赦這一晚的練氣和之前那次的經驗差不多,同樣是在過了一夜之後,太陽剛出那一瞬他就覺得所吸入的那一口靈氣像是帶着特殊的效力,讓他的丹田一片暖陽。
甚至還讓他有一種那口靈氣是紫色的感覺。
這靈氣還帶顏色?
他起身看到那陣中的聚靈符又消失得無影無蹤,就取出了一個玉簡将此事記錄了下來。
雖然不好一次次的麻煩方陳,但是記錄下來平日的困惑找個他有空的時間一口氣問下來總行吧?
這次推門而出就沒了林之孝守門,而是另換了倆小厮巴巴地看着他。這倆人也是新挑選上來的,被賈赦給改了名兒,一叫清風,另一個叫明月,倒都是容貌清秀瞧着也對得起這名兒。
“老爺您起來了?這就讓人準備洗漱的東西,您稍等下。”清風急忙道。
“不急,去抱來老爺的劍,爺要練劍!”
這明月就急急忙忙地去了,他之前就跟清風那兒搶來了這差事,倆人平均着來一人都有點差事才好,最好那林之孝也別動不動就搶了他們的活兒。
那清風才道:“爺,昨兒個二老爺那邊打發人來說今兒個您要是練劍不如去演武場,那地方昨天二太太就給收拾了出來,好叫您能任意施為,也好讓府裏人都開開眼界。”
賈赦聽了倒是先瞧了瞧這小子,好嘛,嘴挺甜啊,這二老爺和二太太喊得老爺他舒暢!
這老二居然要讓他去演武場?
這演武場其實就在他那邊的馬棚隔壁,他老子還在的時候每日裏就在那邊晨練不斷,是以賈赦雖覺得那馬棚子實在是礙眼,可也從來沒有拆了它的意思。
那地方,可是從他祖父在時就在用了。
他其實也沒想過自己也能有在這演武場練劍的一天,不知道怎麽地就覺得身上有一種迷之責任感,氣勢十足道:“既然老二他想看,你趕緊讓人去喊他一聲,就說我在演武場等他。”
這清風的得了吩咐那是立刻找了小子去榮禧堂跑腿。
因這練武的地方改成了演武場,而且就老二鬧着一出怕是要真的要讓整個榮國公的人都知道他的能耐,這樣出風頭的事兒,他換身衣裳先!
翻找了一通,就找出了一身張氏當年為他做的白色獵裝,當年他穿這一身那可是大大地出過風頭,不過他那時似乎比現在還要瘦一些,也不知還合不合身。
等穿上之後賈赦照了照鏡子,突然對小李探花有了知音之感——
這白色穿着真是帥啊!顯得老爺他氣勢十足啊!
等他再出來那明月已經捧劍等着了,一見他就誇道:“爺穿這一身可真像那李太白!”
啥?李白?賈赦睨他,“爺怎麽和李詩仙有關了?”
這明月怒誇:“因為李太白不是寫詩說‘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嗎?怎麽看爺您這飒爽英姿的就是如此!”
這還是識文斷字的?賈赦好奇地一問,誰知這小子就不好意思地紅了臉,“哪裏是識文斷字的,只是我那舅舅是個說書的,這才記得一點。”
賈赦這才和他一起慢悠悠地去了演武場,剛一到就發現賈政在那兒等着呢,見了他就恭恭敬敬地喊了聲兄長。
賈赦從小就因為他娘偏心弟弟,而弟弟覺得他有祖父祖母偏愛,兩個人就跟那烏眼雞似地誰也不服誰,這幾天卻覺得賈政從所未有的恭敬,這當弟弟的給他賠小心,他這當兄長的也不好跟以前一樣,也給了他個好臉,“老二你這怎麽将珠兒也給帶來了?這元春一個姑娘家還小,你居然也不讓她好好睡。”
賈政正色道:“也該叫他們見識見識咱們賈家的傳家本事,他們雖沒了指望,但有些個見識也是好的。”
就為了這事,他昨兒個讓王氏不管想什麽法子都要将這練武場給收拾出來。
也好在這年前整個榮國府上上下下其實都打掃過,不過是将一些兵器架子之類的全部給擦幹淨擺出來罷了。
賈珠和元春兩個被鬥篷給裹得嚴嚴實實地,趁着機會乖乖給賈赦見了禮,喊了大伯。
“倒是沒想到你居然能這樣想。”賈赦對倆孩子應了一聲,再看賈政也有些刮目相看的意思,畢竟以往他這二弟可是讀書人的書香之氣沒多少,那股清高的勁頭可是不少。
“咱們賈家以武起家,其實我也想像祖父和父親那般的,父親沒有傳我,想來我也沒有這方面的天賦,這珠兒也随了我,雖如此,看看也是好的。”賈政說到這裏也其實沒忍住心裏酸了下,他哪裏知道他那老子是覺得他沒天賦還是因為他是老二,這家傳功法只傳嫡長呢?
唉!
賈赦也察覺到了那股子酸味,酸地他有些心情舒泰,便道:“行了,珠兒,元春,你們好好看着。”
話落他從明月懷中抽出了三尺長劍,稍微用了點靈氣,這長劍一聲劍鳴,接着他就吸取了那天的教訓,再也沒敢搞什麽三百六十度的托馬斯回旋,不過其他花樣也是照樣百出,比那跳舞地還好看。
賈政來的時候也引來了不少動靜,如那賴大一家,還有一些其他得臉的下人都在看着,就是賈母也今兒個特意起了大早,聽到賈政那邊來接孩子,就跟在了後頭,并未湊的太近。
可即使如此,她和王氏也是看的差點驚掉了下巴。
這賈史氏在賈代善沒死的時候,也是日日早起伺候這位老爺的,其實也見過不少次賈代善練功的樣子。可他不是舞刀就是弄槍,哪裏耍過劍舞?還是這樣好看可地上青石卻時不時就被那劍氣劃上幾道子,絕非花架子的?
她不知道怎麽地就突然有些埋怨起了賈代善,這樣大的事居然都不跟她說一聲,虧得她還沒糊塗,真要是讓老二除孝之後還在榮禧堂住着,這兩兄弟還怎麽收場?
王氏倒是看的恨恨不平,這賈赦有這樣的能耐為什麽不早露出來?她當初也不會行差就錯,當初的事,他到底有沒發現呢?
賈赦這一顯擺就是半個時辰,又恐倆小家夥給凍着,剛收了劍就走到他們倆身邊,往兩人身上渡過去一點靈氣,接着對賈政道:“這倆孩子今天多吃點熱乎的。”
賈政連忙點頭,謝他有心。
賈赦這才看向之前賈母所在的方向,雖這老太太沒湊的太近,但是他如今什麽能耐,能沒瞧見?不過賈母終究是沒能站得住這半個時辰,已經提前回去了。
“大伯好厲害,不過珠兒不能學嗎?”賈珠眼巴巴地看着賈赦,這是個男孩子骨子裏都是個好動的,雖然他從小就文靜又被賈政管得嚴,可看了剛剛的情景對賈赦已經佩服地恨不得立刻就抱住他的大腿央求着學,現在這樣已經是十分克制且矜持了。
賈赦立刻看到了賈政帶着乞求的目光。
不過他終究沒敢出聲。
賈赦:“……”
他一直都以為他家老二是個清高無比,一心只讀聖賢書而且還讀的一塌糊塗的,現在看來也不是那麽傻乎乎的反而臉皮厚度和心眼還都有點啊。他給逗樂了,再看賈珠那眼神和蒼白的小臉兒,掐了一把,看他大吃一驚又沒敢反駁的樣子才有了點笑容:“倒也不是不行,但是你沒學這個的天分,學點基礎的東西倒也不是不行,以後每天傍晚來吧。”
反正他和林如海也約的這個點,也不能林如海白學他的東西啊,讓他學會了教這個小的也不錯。
賈政立刻眼眶含淚,對賈赦長鞠一躬,“存周謝過兄長!”
賈珠也連忙有樣學樣。
賈赦淡笑道:“一家人,又是祖宗傳下來的,沒什麽不能學的,有什麽值得謝的?”
說起來他自從昨天練氣初成之後在賈母那看到了王氏就覺得有些不喜,剛剛看到她和賈母,也是覺得不快,這種直覺讓他一下子就對王氏上了心。可眼前的倆孩子和賈政和那王氏明明是一家卻沒讓他有這種感覺,這不得不讓賈赦又起了疑心。
王氏這是要搞事還是已經搞了事?
他先将這事放在心裏,靜觀其變。
賈政感謝連連,賈赦安撫了他兩聲剛要回他那大院就被賈政挽留:“兄長,你說咱這院子是不是在十五之前換回來?我今日已經問過母親了,母親說我們兩兄弟商量好即可,她老人家就喜歡看咱們相親相愛互幫互助。”
這如今要是賈政是國公,救了太上皇他家老太太能說這話?賈赦心裏大搖其頭,只道:“我那邊也沒個什麽管事的,讓弟妹操心即可,待二月除孝之後我們一家子先在府裏樂呵樂呵再請一些親朋熱鬧熱鬧吧。”
他不着急,可有了昨兒個那位八王爺,賈政總覺得這幾天還會有人上門來,只能擠出個笑容來送了賈赦離去,又讓人将一兒一女送到賈母院裏,自己大步走向榮禧堂。
這王氏要是再磨磨蹭蹭地,讓他在別人面前丢了臉面,定要她好看!
初四這一天,難得天下太平,沒聖旨,沒登門求醫的,更沒有臉皮厚度非同凡響的來蹭飯的,賈赦心情也不錯,就在家逗逗兒子,整理整理東西,順便玩一玩老十那個怕生的兒子。
不過那小家夥似乎也熟悉了他的存在,已經不會在看到他之後就擺出來一張我怕怕的模樣。不過這小家夥雖然在賈赦面前還是有些個膽小,在比自己小了一歲反比自己高一些的賈琏面前就變成了一個跟屁蟲,簡直是寸步不離他左右。
這小家夥的身體其實也好得差不多了,跟着熊孩子賈琏一起反而活動量大了不少,走路走的急了還會有些磕磕絆絆,幾次差點摔倒在地,這都要虧得他那倆奶娘眼疾手快。
賈赦只瞧着有趣,陪着他們玩鬧一會,等孩子困倦了就回了自己書房,原本想要偷得浮生半日閑,那邊就聽說賈珍來了。
就如同賈赦将寧國府當成自己家出入一樣,這賈珍來他們府上也是一個德行。
這賈珍大搖大擺地從他們寧國府來到只離他們寧府一射之地的東院,一進院就先從林之孝那兒打聽到他們赦叔剛玩了琏兄弟回了書房,就緊趕慢趕地往書房去。
也沒人攔他,畢竟他們這整個東院連一個正經女眷都沒,就是沖撞也沒人啊。
于是賈珍就到了書房門口高高高高高聲喊道:“叔,侄兒來看你來了,想侄兒了不!”
想你個屁!
賈赦剛剛回想着聖旨在自己的藏書冊子上一一寫着那些寶貝的名字呢,結果就被這蠢貨給攪了興致。他不耐煩道:“要進就給我滾進來,莫要高聲喧嘩。”
賈珍嘿嘿一聲進來,又給關了門。
不過這門一關他反而沒察覺到一丁點的熱乎勁兒,左右顧盼都沒看到一個火盆,更不用說暖爐,頓時奇道:“這怎地都沒個取暖的物件,叔你不冷?”
瞧瞧他多體貼人!
賈赦白他一眼,“你叔我如今寒暑不侵,行了,別跟我來這一套,你今兒個滾來是幹什麽的?”
賈珍也不氣,賈赦這樣跟他說話那才是透着親近呢,這說明他們感情好!
“您今兒個劍舞侄子沒能長長見識倒是聽他們說的天花亂墜的,這不是有點心動,想跟您學點本事?”他熱切地看着賈赦道:“聽說珠哥沒啥根骨也沒啥資質的都能跟您學學,這林姑父也能學,總不能侄兒我就沒份兒吧?”
賈赦白他一眼,“你老子能同意?他不是正要讓你奮起讀書的?你這個官迷就不想當官了?”
賈珍昂首挺胸道:“侄兒我這是不自欺欺人!我就不是讀書的材料,比起那個我還是适合征戰四方,早晚要讓人誇我一句有乃祖之風!”
阿呸!賈赦差點沒噴他一臉唾沫!
“就你還乃祖之風?你要是像你祖父我還就真呵呵了,我那大伯當初可是一門心思讓你跟你爹一樣考中進士甚至得個頭甲光耀門楣的,結果你呢?”
“我這不就跟您混了嗎?您說說侄兒我怎麽了?”賈珍一本正經地對他眨着眼,意思不言而喻——
我幹的那些事兒,您自己也有份兒!咱叔侄倆也不用五十步笑百步,都是一樣的貨!
不過……
賈珍心裏其實也是很心酸的,原本他以為自己和賈赦是一樣一樣的,大哥不笑二哥,可結果這同一個階級的小夥伴居然一下子就振作了,将他給撇開了老遠,也就顯襯得他越發不成器了。
賈赦猶豫了一下。
他和賈珍真的是哥倆好啊,血緣上撇開不說,這感情上是真的将賈珍這小子當成弟弟的,不過他從文可是賈代化在的時候就定下來的,面對這唯一的嫡親的孫子,當年他那大伯可是都能抽得下去板子,對比起來他老子對他可真是仁至義盡了——最少沒打過他板子啊!
他這當侄子的就算是想提攜賈珍,也不好拂逆了長輩的本意,心裏也就糾結了起來。
賈珍看出了一些端倪也不敢吱聲,只可憐巴巴地看着他。
“那啥,你确定你自己是練武的命?”賈赦剛剛用治療儀分析了下這蠢貨的身體素質,居然身體倍棒,也不是個銀槍蠟槍頭,等到了二月估計就能抱着媳婦造小人。
他其實也不會看什麽資質,萬一耽誤了這蠢貨,将來文不成武不就怎麽辦?
他猶豫了下:“這麽着吧,你林姑父不是在你家嗎?你這幾天每天跟他一起過紮馬步吧,你要是能堅持再說,堅持不了你還是哪裏涼快就給我滾回哪裏去吧。”
唔,這事兒還要跟他老子商量一下,看看賈敬到底是個什麽意思。再說了他的能耐賈敬也是知道的,如果賈珍真的有意往那邊發展,讓他學身本事也是容易的很。
賈珍樂呵呵地對着他大誇特誇,誇完了之後不等賈赦發火就道:“您不知道從昨兒個開始我家就有多少人拜訪,還有後街上的一些個仗着自己輩分高的老人,圖的就是您分我們的肉。”
這榮國府有孝緊閉大門,他們也的确不好直接堵上門去,可這寧府就不同了啊。
他們可沒所謂的守孝,這當侄子的給隔房的叔父守孝哪能和親兒子一樣守三年?這後街上的族人哪一個不說賈敬神經病,放着好好的官兒不做,反而不思進取!
雖賈敬是族長,可他們也輩分高啊,沾沾光怎麽了?
這賈敬一門心思地泡在了祠堂裏守着那些皇帝賜的寶貝,招待這些的就變成了愣頭青賈珍。這個也是個小氣鬼,對這些族人本就不耐煩,直接吩咐了一聲,誰上門都不給通報,這才了了這事。
有本事噴他臉上啊!
賈赦聽他一說差點給逗笑了,不過聽他說他母親許氏吃了那肉居然覺得身體好了許多,就由衷地謝了賈赦。
他縱然平日裏再胡鬧,對親娘還是存着幾分孝心的。畢竟他娘只生了他這麽一個兒子,又沒有一個弟弟跟他争寵,也自然不會偏心啊。
他黏黏糊糊了好一會兒才依依不舍地打算走,結果就見林如海正好過來,那林如海一見他便笑道:“敬大哥就說你在這邊,果然是知子莫若父。”
一聽這話賈珍就摸了摸鼻子,已經知道回去是少不了要看到一張冷臉了。
賈赦道:“這小子也想強身健體,索性就和妹夫你一起紮馬步吧,你們先慢慢跑個幾圈,對了,焦大沒去莊子上榮養是吧,我等下讓他看着你們倆,等堅持個十天半個月的,我看看你們的效果再說。”
啥?
馬步
一聽這話賈珍愕然,他怎麽覺得原本一片坦途的光明大道,如今充滿了荊棘坎坷呢?
這和預想的完全不一樣喂!
你別忽悠我和林姑父啊!你從小到大有沒紮過馬步我不知道?就算是紮過那也是在宮裏意思意思罷了!誰不知道誰啊!
可哪怕滿心咆哮,看着賈赦那桃花眼看着他微微一彎的模樣,他突然覺得渾身冷飕飕的,只想蹲在牆角抱住自己瑟瑟發抖。
爹,你快點來管管你堂弟,兒子我想回去讀書QAQ!
林如海倒是沒什麽意見,他昨兒個回家一趟跟老娘以及賈敏兩個人說了一聲這幾天要住寧府後,這親娘和媳婦都沒啥意見,這賈敏還說了一些當年賈代善練武的經歷,這林如海心裏已有準備。
如今又有賈珍作伴就知道大舅子定是上了心的,就謝了賈赦,主動打頭走向演武場。
賈珍:“……”
你好歹抗議抗議,掙紮掙紮啊我的林姑父!
他眼巴巴地看着林如海一去不回的背影,又察覺到賈赦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幹笑了兩聲,還是義無返顧地緩步再緩步地跟着挪出了這書房,滿心淚流。
走了這活寶賈赦不禁搖頭笑了下,罷罷罷,怕是不用他費心最後這蠢貨就會自己老老實實的讀書去了。
他又吩咐了一聲明月,讓人去通知賈珠日後也按時去那邊,就又美滋滋地整理自己的冊子了。
這些個東西,将來都留給他的兒子,再以後傳給孫子,将來誰不誇他的好?
#養心殿#
李尚喜看着他家主子戳着那紙鶴的翅膀玩的不亦樂乎,趕緊撤回了視線,目不斜視。
#義忠郡王府#
司徒曌檢查着兩個兒子的功課,一只紙鶴一會兒從大兒子的頭發上飛到小兒子頭發上,一會兒從小兒子頭上再一躍跳到大兒子的頭發上,玩的不亦樂乎。
司徒曌放下功課,目光在兩個兒子的臉上掃過,最後停留在長子身上,心中不禁一嘆。
當年他種下的因,如今已經結成了果。
孽果!
讓小兒子出去,見小人兒如釋重負一般整張臉都松快了不少然後給了司徒睿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離開,他看向長子,“許是你那神獸之肉吃多了,火氣有點大,戾氣也有點重,繞着府裏跑幾圈吧。”
司徒睿:“……”
這和預想的不一樣啊!
難道不是應該苦口婆心?
為何不是殷殷教誨?
看他一臉的愕然,司徒曌淡淡道:“年輕氣盛無處宣洩才會想太多。”
他父皇當初如果将他當成老四那樣,把他整日指使地團團轉,他就算是心裏有什麽不該有的念想,怕也沒時間去實行。
要知道老四當年可是吃住都在戶部,據說足有半年多都沒回過家,一天睡覺都沒超過三個時辰。
司徒睿:“……”
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