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所謂此地無銀三百兩, 說的就是太上皇和皇帝這兩父子吧?
就連賈政這個時候都是這樣想的。
要說在他們府裏沒安插耳目,誰信啊!
這就是大家對這二帝登門的消息傳來之後,唯一的想法。
賈政那眉頭緊皺成川字, 看上去添加了幾分威嚴, 實則這心裏對太上皇和皇帝很有一番怨念——你們這時候來幹嘛啊,添亂啊?我們這一大架子愁的要死, 居然還要再去迎你們,跪你們!
這怨念充斥滿心, 可也只能隐忍着看向賈敬。
敬老爺這邊也沒什麽表情, 因為他素來就是那麽一張冷冷淡淡的世外高人臉, 只對賈母道:“老太太不如還是避一避,我和存周過去接駕。”
這倒也沒什麽可說的,要是只來了皇帝也就算了, 可這不是還有個太上皇麽?雖一堆人在,不過賈母避一避也不為錯。
賈母深以為然地懷揣着對賈赦滿腹的擔心,帶着王氏一起避開。
前幾天這二帝來榮國府的時候她還挺高興的,今兒個就不同了, 她和賈政一樣也覺得這事情蹊跷,不然怎麽着剛送了皇帝沒多久賈赦就閉關了。
不但閉關了,還一反常态地三天三夜都沒出門?
她兒子只是會功夫又不是能辟谷, 這三天三夜,不餓死也要餓出個好歹來了!
她這滿心的擔心,倒是王氏的雖緊跟着她一直攙扶着,心裏倒是別有想法。
只她也看出了賈母對賈赦的不同之處, 倒是沒半分顯露出來。
畢竟,這事情還沒成定局呢。
說是去接駕,其實太上皇和皇帝根本就沒等着賈敬、賈政走到門口就在半道上遇到了。也不等他們倆跪下,那太上皇就急吼吼地喝問:“恩侯人呢?”
賈政心道,您不都是知道了麽!還問什麽問!
賈敬道:“回禀太上皇,恩侯他閉關已有三日,三日都未曾出來,這之前也沒有跟家人說一聲,故而我們都很擔心。”
居然還沒出來?聞聽此言這天家父子倆的臉色也是為之一變。
太上皇是将賈赦當個寶,如今多的是地方要依仗着他呢,除了他也沒人能聯系上那位神仙啊。
胤禛沒這麽功利,他只是擔憂賈赦是不是出了什麽好歹!
他聽到消息的時候就在心裏惱怒不已——這蠢貨這麽能折騰,還不如沒這奇遇呢!他就算是沒這些能耐,他也能讓他一世榮安,也要給他想法子當個國公……
這懊惱了一路,再聽說人還沒出來,能有好臉兒?簡直就是冷氣全開,換個膽小的偷瞄一眼他這臉色估計就吓個半死了。
他問道:“他什麽都沒說?之前練功的時候也沒鬧出過這麽大的動靜?”
“倒是一貫吩咐過下人,練功的時候不許打擾。就是因為這吩咐,我等也沒敢推門而入,如今正躊躇着不知如何是好。”
胤禛和太上皇對視一眼,兩人面上都帶出了無奈來。
顯而易見地,這到底是破門而入,還是耐心靜等的選擇就落到了他們倆的身上。
胤禛心裏有點發愁,因為上次來的時候在賈家用了一頓午膳,賈赦也沒少吃啊!顯然并未辟谷,這樣一來,不入的話,再過上兩三日……
太上皇與他想到了一起去,沉聲道:“他以前閉關的時候最長是多久?”
這次倒是賈政回答的,他之前已經厲聲問過林之孝了,回道:“兄長之前最長閉關也不過一日一夜,鮮少會超過。”
太上皇面色更沉,這次也沒看胤禛,高聲道:“且讓人去問過你母親一聲,問她可同意破門。”
他雖然是一國之君的過去式,仍能主掌萬萬人生死,可這決定一個不好就要落下埋怨,理當問過賈母一聲。
賈政和堂兄對視一眼,滿心悲憤。
可不管這兩位來不來,他們早晚也會做決定的,倒也只能領旨,賈政步履蹒跚而去。
見他如此,不管是太上皇還是胤禛,兩個人心中都不好受。
幾日之前還見賈赦鮮鮮活活地出現在他們面前,哪成想他們一離開就——
唉!
賈政到了榮慶堂的時候,賈母更是連忙站起來道:“怎麽了,你怎的過來了?”
賈政便将事情照實了說一遍,賈母當即愣在當場,低喃道:“這不能吧?”
依着她的意思,還是再拖延個一二日才好,畢竟她讓賴大家的已經打聽過了,餓三天還是餓不死人的,可要是進去驚擾到了老大……
她正要拒絕,王氏便道:“太上皇和皇帝也是惦記着大哥,這才會如此着急吧,不如咱家先去請了白太醫,也好有個準備?”
話剛說完,就被賈政罵道:“你這愚婦,這哪裏有你插嘴的份兒?”
王氏被他急頭白臉的一通罵自己也是懵地,她想問賈政你是不是傻啊?還是腦子進水了!
她還沒來得及申辯,賈母也是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罵道:“你趕緊給我閉嘴,我且告訴你,你那心思給我快收起來,若非為了我那珠兒和元春,今日我饒不了你!”
王氏萬萬沒想到不但自己的夫君賈政不和自己一條心,但他素來是個腦子裏面缺根筋的,也就罷了。可賈母又是怎麽回事兒?之前這賈母分明是處處偏心賈政,這怎麽一下子就改成了賈赦了?
她卻是沒想到賈赦再怎麽不讨賈母的喜歡,這賈赦也是從她肚子裏爬出來的,對她也沒什麽不恭。就算是之前嫌棄他給家裏招災攬禍,也沒有狠心到要毒死這個兒子讓賈政襲爵啊。
她要是真有這樣的心哪裏還用等到現在?
所以說她也不過只是單純意義上的有點偏心小兒子的老太太罷了。像她這樣的民間少說有個幾十萬,多她一個不多,少她一個也不少。
再說這賈赦也不是當初的賈赦了,那是扛起他們榮國府家業的男人!這賈政的仕途還要他幫扶,眼看他們兩兄弟兄友弟恭的也沒了之前的“不快”,賈母這心裏高興還高興不過來呢,又怎麽會重提舊事?
前兩天這太上皇和皇帝一同駕臨他們榮國府後,她就已經琢磨着要怎麽和賈赦修複關系了!
所以說王氏算錯了一切,就讓賈母和賈政兩個人一下子将全部火氣全傾瀉到了她身上。就算她說得極為隐晦,這兩人也沒給她留下丁點的臉面,算是将她所有的顏面都給撕扯了下來。
她一時恨不得整個人暈過去!可就正想暈的時候賈母就冷飕飕地看來一眼,倒是讓她一下沒了心氣兒,只用帕子捂住哭道:“老太太,你怎麽這樣看兒媳呢,我……我……”
她素來不是一個口舌伶俐地,當下也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賈母卻是冷笑了一聲,不願再看這個蠢貨,對賈政道:“走,帶我去見太上皇,我有話要和他老人家說。”
她琢磨着這太上皇和皇帝也是為了她家老大好,只是雙方的出發點是不一樣的,對方是當斷則斷,可她這個當親娘的卻斷不起來,畢竟那可是她榮國府當家人命!
人走茶涼這四個字再沒人比她更明白是什麽滋味,這榮國府,如何也不能斷送在她的手裏!
她還沒有到榮禧堂,胤禛思來想去,覺得賈赦怎麽也不是俗人,不能用看一般人的眼光來看他,他連陣法都有,指不定就不需要吃東西呢。
而且瞧他前段時間那麽能吃,飯桶之名聲名遠播,幾乎是整個京城都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是不是也有些緣故呢?
“父皇,兒臣覺得不如我們還是等上一等,也莫要太着急。父皇您想想看,那陣法……”
賈赦畫好的餅子還沒給他們送到宮裏去呢!
要說他們那天走的時候可沒帶走那些“板磚”,只等賈赦入宮去幫他們把陣法布置上,順便再肅清整個皇宮中的魑魅魍魉……可這等了又等,賈赦都沒入宮。
他們再一問,這才發現了不對之處。
太上皇被他一提醒也想起了那些板磚,心裏不禁也犯起了嘀咕,難道這神仙也給了他陣法?似乎也不是不可能啊,畢竟那小子得了多少好處他們也不知道,反而就算是知道了也要裝作不知道,才好讓這小子繼續給撈點好處。
自從登基以來還是頭一次人家吃肉自己喝湯,太上皇倒是心中的焦躁減緩了不少,又看自己這個兒子的臉色,心裏也不禁唏噓。
原以為他并不喜賈赦,對賈赦的“容忍”也只是因為顧及到名聲,現在想想怕也不是裝模作樣地,而是真的當成了朋友呢。
正好這個時候賈母也和賈政趕到,見了二帝不等行大禮,太上皇就搶先道:“不必行禮,史夫人可已有決斷?”
賈母毅然決然道:“臣婦謝過太上皇、皇上。剛剛政兒已經跟臣婦說明了經過,原本臣婦不過只是區區女子,并不該拿主意,只是承蒙太上皇厚愛詢問臣婦,臣婦覺得還是再等上幾日的好,畢竟……”
她說到此處,已是滿面淚痕,哪裏還需要別的話語?
太上皇想想司徒曌當初被多名太醫都下了定論說已無力回天之時,自己堂堂一國之君都難以自持,老淚縱橫,此時哪能不明白賈母的感受?
“朕也不是非要破門,只是想着問問你的意思,這事縱是朕也不能越過了你們榮國府就拿了主意。皇帝也和你是一個意思,你那兒子是有大能的,指不定——”
“呯!!!!”
一聲巨響之中,山石蹦飛,“救駕”和驚呼尖叫聲混雜在一起,賈政先是一愣,接着拉着賈母就把賈母往太上皇和胤禛遠處靠攏,生怕被這些侍衛當成逆臣賊子,下一瞬就是手起刀落。
賈赦整個人都是懵逼地,因為他發現自己居然赤條條了!
就是真正意義上地從赤條條!
煙塵之中,他趕緊從自己的空間袋裏取了一個鬥篷披在身上,在這驚慌一片中大呼道:“叫什麽呢,是本老爺!咳,咳咳……”
因煙塵太大,他差點給嗆到了嗓子。
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次怎麽就搞出來這麽大的動靜,不過前面那什麽玩意兒?他的目力極好,即使煙塵漫天也隐約約約地看到了倆身影被衆人拱衛其中,頃刻間就猜到了七八分,腦子一轉,下一瞬就從空間袋裏取出了幾張符紙,一張貼給自己,畢竟現在自己這形象……
這已經沒任何形象可言了!
撇開這個不說,剩餘的幾張符紙他也沒搞清楚都是幹什麽用的,現在也顧不得這個,高呼道:“太上老君急急如令!定!風!破!”
他剛剛雖然丢的急,可也看到了裏面有一兩張守護符,總是能将這一堆烏煙瘴氣給搞定吧?可他也太天真啦!
轟隆隆!
轟隆隆隆!!!
今日晴空萬裏連雲彩都沒有一個,這榮國府的上空此時卻是破天荒地上演了一次什麽叫“天為之色變”,只見空中不知何時出現了幾道烏雲,就在那些侍衛和天家父子倆一臉驚駭地時候,這空中突然降下幾道雷蛇,霹靂啪啦地就往賈赦的腦袋上砸下去。
賈赦:“……”
卧槽啊!!!!!!
裝逼失敗啊,裏面居然有五雷符啊!
所謂的五雷符當然是說一張符紙裏面有五種屬性的雷降落,金木水火土,對應五行的。這玩意兒殺傷力極大,哪怕是在方陳那個末世位面中,也能算的上是殺傷性武器。
這方陳在附體于他身上的大神走了之後,就是用的這玩意兒呼風喚雨,保住了小命兒,得到了喘息之機,不然就他那邊的混亂局勢哪能讓他那麽輕易就練成了《太玄真經》?
賈赦也沒想到自己剛剛一個冒失之舉就自己體驗了一下什麽叫被雷劈!
他心中叫苦不疊,一邊趕緊從空間袋裏取出幾十張符紙,這次長了記性,匆匆看了一眼,發現沒有那等核武才敢丢了出去,聲音都是帶着點抖地——
“敕令于天,守!”
臺詞?其實也不算是胡謅的,其實也是他在玉簡中看過的就有了點印象,不過用這些符紙需要喊口號嗎?其實是不用的,不過這不是要找點借口嘛,等下皇帝問起來也好給個交代啊。
不然他們不奇怪他好端端地為毛被雷劈嗎?讓他們以為他做了什麽虧心事怎麽辦!
太上皇有點哆嗦地看着天空中的不斷蹿騰的五色雷蛇,他還是第一次看到這等天罰之景,這賈赦是做了什麽居然要遭受這等災厄?
胤禛雙目緊盯着雷蛇,面帶焦色。
那雷蛇也沒給賈赦太長的喘息之機,身為大殺器,其實它是需要一點準備時間的,但同樣它的殺傷範圍極大,這整條榮寧街加上後街,再有前面的榮華街全部都在它的殺傷範圍之下。
在賈赦的記憶中,方陳都是用這玩意兒來對付那些攻城的異獸……
火色雷蛇直接從空而降,在衆人驚駭之極的眼神中,一頭撞向聲音賈赦聲音傳來的方向。
賈母看着那雷蛇張揚舞爪的模樣活生生地昏了過去。
賈政也顧不得她,只攙扶着,眼睛猶是看向賈赦的方向。
“轟!”
大地都像是被這雷蛇生生撼動,為之顫抖!
而不等他們反應,那空中剩餘的四條則是一條比一條迅猛地接連而下,這整個榮國府轟鳴作響,似下一刻要化為齑粉,随風而去……
就連暗衛和侍衛們在這幾種光芒交雜在一起的時候也都閉上了眼睛,并不敢看。
他們每個人都是懵逼地!
這榮國公到底幹了多傷天害理的事兒啊!!!!
等一切塵埃落定,大地不再顫抖,大家也敢睜開眼睛的時候,已過去了半盞茶的時間。
賈赦趁着這空擋終于告別了自己渾身赤條條的窘境,潇灑地從天而降,一臉沒事人一樣出現在衆人眼前,不等太上皇和皇帝說話,賈赦也不知從哪裏弄來了一個拂塵,手上一晃,大家才發現他們和賈赦之間居然有一層透明的薄膜。
而這層透明的薄膜也在那拂塵一掃之後,無聲無息地消失不見。
太上皇剛剛腿都被吓軟了,此時看着他正要叱問他剛剛是怎麽回事,就見賈赦對他們稽首一禮道:“臣賈赦見過太上皇、皇上,讓兩位陛下受驚了。”
這動作行雲流水地比太上皇之前見過的幾位道家全真還像個半仙兒,于是剛剛地喝問也變成了讓人如沐春風的清風細語,“愛卿你且跟朕和皇帝解釋一番,剛剛是怎麽回事?怎地有那麽大的動靜?這也太吓人了。”
所以不會是你小子做了什麽讓那位帝君發怒的事吧!
太上皇的後槽牙都咬緊了才擠出來這樣輕柔地話語。
賈赦苦笑道:“太上皇莫要驚吓,其實都是微臣的錯,微臣也萬萬沒有想到微臣修為突破之後居然惹出來這樣大的動靜,不過過了此劫,臣以後也不能算是這俗世之人了。”
什麽?
胤禛雙目灼灼地看着他,這不在俗世之內,那就是世外之人,也就是說賈赦這是要出家了?
賈赦道:“還請太上皇和皇上諒解,似我這等修為,在朝為官有所不妥,還是在家中做一閑人的好。剛剛讓太上皇和皇上以及母親都受了驚吓,這幾粒丹藥還請服下。”
賈赦說着就從袖子裏取出了一個小藥瓶。
說真的他也沒想到親娘居然會被活活吓昏過去,為了自己的老子不至于半夜托夢将自己臭罵一頓,他還是趕緊給自己擦屁股要緊。
太上皇:這話說的含含糊糊的,到底算是什麽意思?
胤禛:不是出家?當個閑人?他以為他自己像是國之棟梁嗎?這不就和以前沒任何區別!滑頭小子!
賈敬只是高深莫測地看了一眼他堂弟,從容地在自己的袖子裏取出了一方帕子擦了擦自己一臉地灰。
賈政則是眼巴巴地看着接過藥瓶子的李尚喜,他娘也不知道有沒被他哥吓壞啊!這都什麽事兒啊!
這榮禧堂已是狼藉一片,也不像是說話的地方,更不是能太上皇和皇帝整理整理的地方,所以賈赦建議大家轉道東大院。而賈母先被送回了榮慶堂,那地方并沒被牽連。
太上皇當然是答應了,事實上他吃了那一粒藥香淡淡,可入口即化的藥丸子之後,不知為何就覺得精神好了許多,再看賈赦的眼神就好多了。
畢竟剛剛被吓了一跳要是沒點補償,呵呵。
不過這丹藥如此好用,難道就是傳說中的仙丹?太上皇腦洞大開的時候,胤禛也已經将丹藥咽下了肚,再看着剩下的都到了賈母那兒,被賈政給灌進去了一粒。
也虧得那丹藥如此好下咽,不然就那指肚般的大小,如何讓這老太太給咽下去也是一個難題。
都收了受驚後,大家才發現賈赦原本站的地方的後面,已是焦土一片,好大好大一深坑!
看到這景象,幾乎是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再看這位能在這等雷劫下熬過來還雲淡風輕好似谪仙的榮國公,再琢磨了下他剛剛的只字半語,除了早知道點“內情”的人,幾乎是個個都對他敬若神明!
榮公已經不是人啦!
榮公這馬上就要成仙啊!
賈赦看着自己的榮禧堂心裏默默兩行淚,他心疼啊!這可是他祖父和父親住過的地方,也是自己小時候長大的地方,這一下子變成了這樣他肉疼啊!!!
可有那天家父子倆在,心在痛也要默默忍受,照樣裝逼,保持着世外之人應有的風範,拂塵輕甩了下,就似蕩平了這滿地灰塵,空氣都為之一新。
賈政看他哥的眼神也基本上跟看神仙是沒什麽兩樣的,心裏敬畏之極!
待大家在這位賈谪仙的帶領下到了東大院。
其實太上皇也是慶幸賈赦先給了丹藥的,否則就他剛剛那腿的情況,能走過來?呵呵!
等到了東大院被好好地安置在了上座上,眼看着這天家父子兩雙招子眨也不眨地盯着自己,賈赦剛剛的高人模樣頓時瓦解,囧着臉道:“太上皇,皇上,剛剛是意外情況,我這修煉突然突破沒能控制住,再加上修為到了一定程度引來了天雷……”
“這雷劫如果不能渡過我修為便不得寸進,好在有帝君之前賞賜的一些符紙,這才能成功度過此劫,而後就算是修行中人了。”
太上皇沉着臉聽完了,對這事情的經過不置可否,只抓核心:“修行中人如何?不是修行中人又如何?”
“修行中人就如那前朝的張真人一般,有超越普通人之能,要說立刻成仙那是不可能的,只能說踏入了仙途的第一步。有這一步和沒這一步,便是世俗之分,仙凡之別。”
“似我這般修為就算生難有存進,也當有兩三百年的壽命。”
此言一出太上皇哪裏還能沉得住氣?他急道:“那何人才能修行呢?難道我皇家只有曌兒才有這個命數?”
賈赦立刻就看到另外一雙幽深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
有句話怎麽說的來着?
不患寡而患不均!
他可不想沒事兒給大腿樹敵,這天下的皇帝從祖龍開始又有幾個不想長生不老的?所以還是要給他們留點希望,至于希望嘛……
他眸眼微眯,素來顯得風流之中帶了些許輕挑的桃花眼就顯得端正許多,“帝君曾經跟我說過,若義忠郡王還是太子,或者能成為皇帝,定是不能修煉他之前所傳的功法的。事實上如今義忠郡王身上唯有的龍氣還是太上皇您渡過去的,是您的眷戀讓他身上才能依然保持龍氣,否則他和凡人無異。不過也正因為變成了凡人,所以反而能修煉。”
這話就像是一個迎頭痛擊,讓太上皇不知如何言語。
龍氣?凡人?
難道就因為他們生來便是天潢貴胄,所以一飲一啄之下,命中注定不得修行?
“不過皇家當然也有皇家修行之法,那上古三皇之中,軒轅帝不也能白日飛升?只是這人皇修煉,修行之法有些特殊,須得帝君賜下才可,我是不知的。只是因為聽帝君提到義忠郡王之事,這才打聽了句,聽帝君說要修行也是修行龍氣。”
這接連兩次重吉既是給了太上皇希望,又是讓他覺得沒什麽希望。
軒轅帝啊!那可是軒轅帝啊!他能修煉的,自己能嗎?
胤禛也為之沉默。
他是重生之人,也不是沒琢磨過自己為何會重生,只是一直都沒有任何頭緒。可賈赦身上接二連三引出來的那位帝君讓他有了點浮想。
難道是這裏有他的機緣?
突然他覺得自己的手心中一癢,似有什麽東西輕輕地撓了他一下,還有點涼。
他定睛一看,哪裏有什麽東西?
不對……
他輕輕合拳,合攏未攏的那一瞬他總算是知道這是什麽玩意兒了。
他看了一眼太上皇,見他老人家仍是若有所思,就将這紙鶴虛虛一抓,放入了自己的袖中,取出了一方帕子,似不在意地擦了擦手。
賈赦瞧着他這行雲流水一般的動作也在心裏給他豎了個大拇指。
這不怪賈赦走他的路子而不選太上皇啊。
這所為天無二日,國無二君,他剛剛說的也不全是吹的,以他如今的境界能明顯瞧得出來這司徒禛周身紫氣濃郁,簡直都濃郁地要閃瞎了他的眼!
而太上皇則明顯稀薄許多,雖然仍有紫氣護體,但是對比之下任誰都知道該選誰。
放着天命所歸的這個不選,選另外一個僞龍,這不有病嗎!
再加上太上皇看上去是個福祿壽喜俱全的,顯然也不是個命短的,他琢磨着這已是極好的命格,對他也算是能交代了。
于是他将這話換着法子說了一番,當然是怎麽好聽怎麽誇,有了腦子裏的那些術語怎麽說都像是那麽回事兒。
“所以您這命中兩次死劫已過,之後就這世間最尊貴且……”他說到這裏不禁躊躇了下。
太上皇想也不想便道:“且什麽且?你速速說來,朕定然不會怪罪你!”
“且您乃是明君,明主,下輩子也注定是帝皇之命,而且還是最最尊貴的帝皇命格。”賈赦這話說得那是一個斬釘截鐵,擲地有聲!
太上皇:“……”
要說好吧,這非他所願,畢竟來世這等虛無缥缈……比起來道家多好啊,這輩子咱指不定也能修出來什麽呢!
可賈赦這話像是赤裸裸地告訴他——
你崩想了,你沒那命!
沒那命!
可要怒他還真怒不出來,雖然不知這帝皇命是怎麽算的,可連續兩個最字,亦是讓他心動。
“我說仔細些為陛下解惑。這縱是出生在皇家,也不是誰都有帝皇命格的,如義忠郡王和皇上都的有帝皇命格的,只是郡王殿下終究有些不足。您下輩子的命格,雖然不能說是如軒轅帝那般,但如始皇帝那般,卻是不難。”
賈赦其實也不是純屬忽悠,他如今也算是一個修真之人了,這說話也講究一個唾沫一個丁子。虛虛實實的話說說有時是無妨的,可這種給人算命,而且的确是真正的算命而非忽悠,是要負責人的。
他還真從這位太上皇身上看出了點命數來。
所以……連續兩輩子都能當皇帝,而且一輩子更比一輩子強,這到底是當了多少輩子的善人,拯救過雲雲多少衆生啊!
賈赦有點嫉妒QAQ。
太上皇也看出了他那點小眼神,又加上他這解釋又如同馬屁一樣拍地他身心舒暢,倒也少了幾分不快,挑眉道:“既然你這樣說了,朕也盡信了。”
賈赦心裏呵呵,你要是不信我也有的是辦法讓你信!
太上皇其實瞧着賈赦也和之前有些不同了,之前雖然也是一個世間僅見的堪稱完美的軀殼,可奈何這小子整天不是犯蠢就是沒個正行,何等浪費!
之前雖然也瞧着有些不同了,可嚴格說起來整個“氣”還在他能坦然受他一禮的範疇內。
可現在的賈赦,他剛剛一拜他就渾身不自在,再加上賈赦連自稱也從“臣”改成了“我”,太上皇心裏其實是信服的。
既然信了這話,也不管再給賈赦找什麽不自在,琢磨了下,才委婉道:“朕知道你的意思了。說起來今日突變,你那院子也有些不能住了,正好朕也有許多疑惑之處想要問你,你便和朕入宮吧,待過兩天朕封你為國師,也向帝君表明朕之心意。”
所以封我和跟帝君表明心意有什麽直接關系嗎?陛下您想拍我馬屁就直接說啊!
賈赦心裏美滋滋,不過倒也不是沒想到太上皇這話後的機鋒——
妥妥地還是惦記着他許諾出去的陣法呢,不過那些板磚他還有不少,這事兒不在話下。
見賈赦沒有半點推辭的模樣,擺明了和其他得道全真走的不是一樣的畫風,太上皇原本都做好了一勸再勸,一請再請的準備了,他差點翻個白眼。
這牛牽到哪裏都是牛,這缺心眼的走到哪裏都是缺心眼!
太上皇也沒再浪費感情,對胤禛道:“皇帝你覺得讓他住哪個宮裏?朕一時之間還真沒想到。”
這胤禛稍稍思考了下便對太上皇道:“父皇看毓慶宮如何?一來恩侯當年在宮中時都是在那兒歇午,二來毓慶宮位置極好。”
太上皇琢磨了下覺得也是,這總不能把賈赦和那堆皇子丢一起住,這後宮就更不用說了!撇開這些不談的話,沒人住又不虧待這厮的地方就屈指可數了,而毓慶宮……
他道:“那便毓慶宮吧。”
胤禛也點了點頭。
毓慶宮挺好,非常好。
賈赦:“……”
你們父子倆一唱一和的,倒是問過我的意見了嗎?不過住那地方也的确不錯,原以為還要被這倆父子倆中的一個給拐帶了住個偏殿還要感恩戴德呢。
嗯,這地方好。
不過故地重游之前也得先跟大腿說一聲,免得也驚吓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