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對戰巨象村
·輪回·
孩子？
這本該是會讓白成皓醋意大發的詞，但是那一瞬，白成皓理解了劉一澤的意思——掌控那個黑色怪物的是那只蟲族，而不是那個進化種。
這彈指的時間，黑色怪物已經掙脫了車廂的禁锢，完全爬了出來。它看上去怪異極了，像是一團随意堆積起來的黑色橡皮泥；它全身上下唯一的顏色，就是那道裂開的大概是嘴巴的猩紅裂口。
“嘭。”黑色怪物從車上掉下來，周圍燃燒的火苗被它全部撲滅，它的身體被高溫刺激後，騰起一道道細細的白煙，并散發出車廂裏聞到的那種刺鼻味道。
“将軍！”跑過來的三個巨象村的人大驚失色，朝着黑色怪物大喊。
他們怎麽也沒想到卡車居然會被人破壞，先不說這輛卡車本身的防禦級別的高低，就是車子裏的王凱本身就是個進化種。被人破壞的幾率很小，最大的可能是進化修複出了岔子。
但現在也不是細究這些的時候了。
那幾個獸人稍微靠近了一些，大喊着“将軍”，企圖喚回王凱的神智。甚至連站在遠處的劉一澤跟白成皓都被他們無視了。
他們的聲音引起了黑色怪物的注意，它轉過“頭”，似乎在打量着那幾個巨象村的人。那幾人被它“看”得毛骨悚然，其中一個當即退後了幾步，不過另外兩個卻沒動——将軍之前進化的過程中，也變化過古怪的形狀，而他進化完後的形态也是“石頭人”，所以這個怪異的黑色怪物，也被他們認定為進化過程中的變形而已。
但是他們錯了。
黑色怪物“看”着他們，然後突然從那龐大的橡皮泥身體裏，彈射-出了一條黑色的觸手，那觸手足有成人腰粗，像是一條被甩出的長鞭，将最前頭的兩個人卷住，然後猛地拽了過去。
那兩個人根本沒有反應的機會，他們被拽過去，“噗”的一聲拍在了黑色怪物的身體裏。它的身體很軟，那兩個人當即深陷進去，很快就被黑色怪物的身體淹沒了。生死不知。
那個之前退後的人頓時面無人色，瘋了似地大叫起來，化作獸形狼狽地狂奔逃走了。
他逃走的舉動，像是一根針，紮破了巨象村的人鼓囊囊的士氣。那些還在打鬥的巨象村人再沒了鬥志，紛紛逃離戰場遠去。
這場襲擊，木沙村的人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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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結果可以說是出乎意料，但是現在卻不是放松的時候。還活着的人都是分散開的，而且都看到了那個在火光灼灼中的巨大怪物，是走是留，一時沒有決斷。
但是很快，黑色怪物旁邊站立的兩人引起了他們的注意，在看清是誰後，他們都有些訝異，随即他們決定暫時靜觀其變。
“老師。”在看到黑色怪物吞噬了兩個人後，白成皓有些緊張起來——這東西還保有神智嗎？
“沒事。”劉一澤輕輕推開白成皓，腳步平緩地走到了那個黑色怪物的跟前。
白成皓一驚，想也沒想就跟了過去。
兩人在黑色怪物跟前三四米的位置站定。黑色怪物立刻就注意到了他們。
黑色怪物的身體開始變形、拉長，形成了一個天鵝一般的長頸，長頸彎曲，将它的“頭”遞到了劉一澤跟白成皓的面前，與他們的視線平齊。
那顆“頭”是個稍扁的球狀。在球面偏下的位置，裂開一道筆直的線條，那是它的嘴巴，除此之外沒有任何東西。
但是白成皓卻能感覺到它的“視線”。沒有惡意，滿是茫然的視線。
怪物“看”了他們好一會，然後對着劉一澤輕輕叫了一聲。那聲音真的太輕了，就像是幼貓一樣的低鳴，充滿依賴和親昵。
“睡吧。”劉一澤凝視着它，輕聲地溫柔說道。
黑色怪物似乎聽懂了他的話，它的身體開始再次變形，長頸縮短，頭顱匍匐擱在地上，像只溫馴的巨龍。
劉一澤伸手，輕輕貼在黑色怪物頭上。然後下一秒，黑色怪物的身體開始蒸騰白煙，同時，他的身體外皮變得幹硬起來，像是被抽幹了所有的水分；十幾秒後，它巨大的身體開始從尾部往上龜裂，當裂痕抵達它的頭顱的時候，在劉一澤手掌跟前的位置，從裂痕裏冒出了一絲光亮。
那是一縷銀白如月色的光，它從縫隙裏鑽出，然後凝聚成了一顆草芽的形狀，接着它開始生長，變成了一朵光蓮，蓮花還未全部盛開，就從花瓣開始粉碎，變作無數的光塵。光塵如同被什麽牽引，在空中形成一道細細的銀河，然後游上劉一澤的手背。
當蓮花全部粉碎化塵，黑色怪物幹涸的身體也在同一時刻碎裂成齑粉，消失得無影無蹤。
那些蓮花化作的光塵全部聚集在了劉一澤的手裏，然後它凝聚成了一只蠶繭的形狀，安靜地卧在劉一澤的手心。
小小的蠶繭發着微光，光芒一起一伏，仿佛還有生命一般。
劉一澤的手指收攏，将那枚發着光的小小蠶繭握在掌心。
他低垂着頭，眼睛閉着，但蹙起的眉頭洩露了他的難受。白成皓也跟着難過起來，他似乎也能體會到那種悲傷，不是痛徹心扉，而是沉重的，盤踞在心靈深處的嘆息。
“老劉！”這時，陸昊天一瘸一拐地從遠處走來，他渾身赤-裸，只在腰間圍了一片不知從哪兒扯來的碎布。
“這玩意兒是怎麽回事？”陸昊天覺得自己的三觀受到了沖擊，連身上的傷口都顧不上了。
“一會跟你說。死傷如何了？”劉一澤神情平靜，只是一貫挂在嘴角的懶散笑容不見了。
“不知道，不過這裏動靜這麽大，一會活着的都會過來吧。”陸昊天嘆了口氣，接着呻-吟了一聲，按着自己的側腰，接着說道，“但也有可能有走不動的，待會還得搜索一下。”
“現在就去吧。阿白。”劉一澤側頭看白成皓，說道，“老陸在這裏休息一下，你去周圍看看，注意安全。”
“好的。”白成皓點點頭，消失在夜色中。
陸昊天大概是真的累極了，直接坐到地上，開始檢查自己的傷口，把傷口裏的草葉之類的東西都清理掉，免得影響愈合。
半個小時後，白成皓回來了。跟着他一起回來的，還有另外三個人。其中兩個傷得都不算重，自己還能走路，多是皮外傷；但是白成皓背着的那一個卻不太妙。
那是羅達。羅達本就腿傷未愈，再加上去的又是放着能量栓的大帳篷，沒死已經是萬幸了。
白成皓把羅達放下，原來羅達身上的是槍-傷，雖然已經包紮過了，但是失血太多了。
“老師，就這幾個了，其餘人的屍體已經就地埋了。”白成皓的心裏也很不好受，這其中有兩個人，他在木沙村裏就認識，雖然算不上朋友，但是也不可能毫無觸動。
“嗯。”劉一澤應了聲，然後走到了羅達跟前。
他在羅達跟前蹲下，查看了一下羅達的傷勢。
“還有救嗎？”另外兩個獸人急切地問道。
“……嗯。”劉一澤沉默了一會，才答道。
劉一澤跪坐在了羅達的身邊，然後攤開手掌，露出了那只光繭。另外兩個獸人愕然，其中一個頓時戒備起來，問道：“你用這個做什麽？隊長他會被變成怪物嗎？”
“閉嘴！”吼出這句話的是白成皓。因為他看到了劉一澤之前收起那只光繭時候的表情，用這只光繭來治療羅達，劉一澤的心裏一定很不好受。
白成皓冷冷看着那個獸人，說道：“我們不是木沙村的人，羅達沒醒，所以決定權在你們。救不救他你們自己決定，但既然是你們決定了的，無論後果如何，就別跟個懦夫一樣把責任往別人身上推。”
那個獸人臉色有些難看，另一個先他一步說道：“抱歉，是我們無禮了。請務必救救隊長，拜托了！”
說罷，那個獸人朝着劉一澤彎下了腰。
劉一澤看了他一眼，說道：“我知道了。”
劉一澤伸出另一只手，蓋在了羅達的心髒位置。手镯化作黑水，覆蓋上了羅達的身體，然後突然之間，黑水爆起，變成一叢黑色利劍，在空中拐了個彎，刺入了羅達的身體。
“唔！”羅達痛苦地發出一聲悶哼，但是他太虛弱了，根本沒有力氣去掙紮。
黑色利劍鑽進羅達的身體裏，不到片刻，又全部原路退回。但是不少黑水都帶着一些東西——那是子-彈的碎片。
當羅達體內的東西全部被清除後，劉一澤将光繭置于羅達身體的上方。也不知他做了什麽，光繭的光芒漸漸消失，然後繭的外殼“咔”的一聲離開，裏面流出無數光砂，全部落入了羅達的傷口之中。
羅達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愈合，但在皮膚表面凝結了一片黑色的東西。
當光砂流完後，一縷光芒卻如一條細線，盤旋空中不肯離去。最後劉一澤的手指一勾，光線朝他飄來，直直沒入了劉一澤的眉心之中。
剎那，劉一澤的雙目瞪大，明黃如金的光芒在眼中流轉，但他的雙瞳卻沒有任何焦距。
白成皓一驚，忙單膝跪在劉一澤旁邊，伸手虛扶着劉一澤。但劉一澤并沒有倒下，他就那麽筆挺地跪坐着，一直過了幾分鐘，他的雙眼才褪去金色，漸漸回神。
“老師？”白成皓擔心地叫了一聲。
劉一澤偏頭看了白成皓一眼，然後身體側傾，靠進了白成皓的懷裏。他将臉埋入白成皓的脖頸，聲音疲憊地說道：“我要休息一下，天亮了叫我。”
“好。”白成皓伸手抱起了劉一澤，也不看其他人，在這片廢墟中找了個相對舒适的地方，就靜靜坐下了。
睡着的劉一澤表情放松，那張漂亮的臉精致得像個安詳的人偶。
白成皓低頭凝視着這張睡臉，在這一刻，他的腦海裏突然出現了一個清晰的目标——他一定要給老師想要的生活。
不是出于半身的關系，不是出于蟲皇的力量。他是發自內心的，想要給懷裏的這個男人想要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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