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新旅途
·破境·
已經一個月了。
盡管劉一澤知道，這裏的時間跟真實世界的時間并不對等, 但這一個月對他來說是“真實”的。
聯境是異次元的存在, 在這裏面, 強大的一方就是神。因此小孩說不會讓劉一澤離開, 那劉一澤就無法離開。
此時, 聯境裏也是夏天。
這裏被設置成了成都安全巢未打開前的樣子。電視裏播放着綜藝節目, 空調的溫度調得很舒适，外面的蟬鳴和車流來回的聲音不絕于耳。
劉一澤坐在柔軟的沙發裏，他的旁邊還坐着一個孩子，粉嫩可愛, 一雙明黃色的大眼睛讓他看上去異于常人，卻漂亮得不似凡物。
“哥哥，這個很好吃的。”小孩把手裏的一桶爆米花遞給劉一澤, 高興地說道。
劉一澤垂着眼睑靜靜看着小孩, 重複着他幾乎每天都會重複的話：“你什麽時候放我走？”
小孩歪着頭, 可愛的笑容絲毫不變，但是說出的話卻截然相反：“我不是說過了不會放哥哥走嗎？我沒有強制讀取哥哥的記憶、也沒有強制同化哥哥, 我對哥哥這麽好，哥哥為什麽還不滿足呢？”
“你到底想做什麽？”劉一澤皺着眉問道。
小孩的笑容消失，眼神變得陰狠起來：“哥哥總是不相信我，又是為什麽？因為我是蟲皇？可我也是哥哥的弟弟啊！”
劉一澤閉上了眼睛，靠在沙發背上拒絕交流。
這一個月的時間，他能試的辦法全部試過，甚至還殺死過小孩幾次, 但沒用。在這個不屬于他的世界裏，他的所有努力都是白費。相反的，這些無用功大大地消耗着他的精神力，只需要再拖半個月，劉一澤敢肯定自己的精神力會被影響，畢竟如小孩所說，他們本來就是一體的。
劉一澤的腦海中浮現出白成皓的笑臉，一種陌生的痛苦席卷了他的神經，以往自傲的堅毅已經開始土崩瓦解。
“阿白……”劉一澤在心裏輕喚着，無比渴望能立刻擁抱白成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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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白？是誰？”小孩的聲音突然響起。
劉一澤猛地睜開眼睛，看到了小孩對着他的明黃色雙眼，頓時劉一澤的心裏湧上一股寒意。
小孩勾起嘴角，說道：“我并沒有讀取哥哥的記憶哦，是哥哥的精神力太弱，自己暴露了——所以，阿白是誰？”
劉一澤盯着小孩，冷冷道：“跟你無關。”
小孩也看着劉一澤，漸漸的，他的表情變得扭曲：“哥哥生氣了？來這裏這麽久，第一次生氣了。為了那個叫阿白的人？他是誰！”
劉一澤依舊拒絕開口。
小孩的情緒也終于脫離控制，他低吼道：“既然哥哥不說，那我就自己看了。”
說罷，小孩的身形突然暴漲，一眨眼的功夫，他變成了一只足有三米高、身披銀色甲殼、身體半透明的螳螂一般的蟲子。他的額頭上有兩條透明的觸須，而此時，那觸須猛地紮入了劉一澤的腦海。
劉一澤的身體猛地繃緊了。他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精神被侵犯，記憶被強迫打開讀取，他甚至能“感覺”到那精神觸須掃過他靈魂的觸感，冰冷滑膩，強大無比。
“住、手。”劉一澤竭力反抗，将白成皓的信息藏到最深處。
然而沒用。
劉一澤建立的所有壁壘在那冰冷的觸須面前，如同紙張脆弱。它們輕而易舉就被全部擊破，白成皓的相關信息全部被讀取，甚至他們床笫之間的纏綿情話，也被一覽無餘。
蟲皇那漂亮的明黃色眼睛慢慢瞪大，瞳孔豎成針一般的細縫。他似乎不敢置信自己看到的一切，又似乎出離了憤怒，狂亂的暴風雨正在那漂亮的眼睛裏凝聚。
“伴侶？哥哥竟然把自己的力量分給了他一半？那種東西、那種東西他也配？”蟲皇螯狀的嘴翕合着，聲音依舊是小孩的稚嫩語調，不過他的每一個字，似乎都裹着凜冽的寒冰。
他的精神觸須沒有收回，反而強硬控制了劉一澤的精神力，引起了精神力的共振。他帶着笑意說道：“怪不得哥哥虛弱得這麽快，我幫哥哥把力量從那個小偷那裏拿回來吧。”
“不要！”劉一澤絕望地吼着，無能為力的感覺敲碎了他的理智，兩行眼淚從眼角滑落。
另一邊。
白成皓不停沖擊着那看不見的阻隔，卻一直無法靠近劉一澤半分。
半個小時的時間。一開始，劉一澤身上的黑色在逐漸褪去，他漸漸恢複了人類的形态；接着他慢慢跪在了地上，雙眼瞳孔失焦；但是就在剛才，劉一澤的身體突然顫抖了一下，然後發出了痛苦的吼聲，他的臉色迅速變得蒼白虛弱，汗出如漿。
白成皓的心幾乎要碎了，他徒勞地一遍遍撞着那無形的障礙，白虎的額上已經滲出了血跡來。
突然，就在白虎再一次沖過去的時候，劉一澤的後腦處伸出了兩條透明的觸須。那一瞬白成皓感覺到了危險，但是他沒有躲開，似乎在潛意識裏有個聲音告訴他，那個東西可以帶他觸碰到劉一澤。
轉瞬，透明的觸須紮入了白虎的腦袋，白虎龐大的身軀轟然倒地，藍色的雙瞳如劉一澤一般失焦了。
陸昊天跟花花大驚，連忙跑了過來，然而這一次，那無形的障礙将白虎的身體也籠罩了進去，他們無法觸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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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那觸須刺入白成皓身體的同時，白成皓先是感覺到一股劇痛，接着他就發現自己出現在了另外一個地方。
這裏似乎是一個花園，不遠處就有一幢漂亮的房子，落地窗打開着，白色的紗簾随風揚起在窗外。
白成皓心中一動，擡腳朝着那幢房子走去。
當白成皓跨進屋子，卻看到正對落地窗的沙發上，一只半透明的古怪大蟲子停在上面，而在蟲子鐮刀一般的前肢下，劉一澤無力地靠着。
劉一澤似乎感覺到了白成皓的存在，他的眼珠微微轉動落在白成皓的身上，眼淚順着眼角滑下；那雙總是漫不經心充滿笑意的雙眼裏，此時充斥着痛苦和絕望。
那是白成皓從未見過的表情，他從未想過劉一澤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而這樣的表情，蟲皇也從未見過。他的哥哥，竟然為了這個東西露出這樣的表情？
狂暴的怒火在兩人的心中同時燃起，幾乎在同一個瞬間，他們怒吼着朝着對方沖去。
“砰！”
白成皓的身體被蟲皇重重撞飛到牆上，牆面頓時出現蛛網的裂痕。
然而不等白成皓有所反應，蟲皇已經瞬移到了白成皓的跟前，他尖利的前肢如刀劍一般刺入了白成皓的胸口，然後像是插着一只毫無反抗之力的蟲子，他将白成皓舉起，重重甩進了花園裏。同時，蟲皇也再次飛向了花園……
這幾乎是單方面的碾壓，白成皓毫無還手之力。
白成皓只感覺到疼痛，無盡的疼痛。但是即使心髒被紮爆，他也還活着。白成皓意識到了不對勁，但是巨大的痛苦讓他無法思考，他之所以還能保有絲毫理智，是因為劉一澤。
不管這是什麽地方，不管發生了什麽。他的老師正承受着痛苦，那雙眼裏是對他的求救信號。他要救他。
但是要怎麽做？
“轟！”
白成皓被帶上百米高空，然後被蟲皇一腳踢向地面，花園的地面頓時被砸出了一個巨大的坑。緊接着，蟲皇如炮-彈一般落下，雙腳踩穿白成皓的身體。血沫從白成皓的口鼻湧出，疼痛占據了他所有的感官。
“這麽痛苦，不如消失了如何？”蟲皇似乎知道白成皓的感受，他彎着腰，嘴裏說着誘導的話語，“你消失了，哥哥就自由了，你也自由了。你們都不會再感覺到痛苦，哥哥的生活會回歸正軌，永遠安逸舒适地生活着。你不是也這麽期盼的嗎？”
白成皓的雙眼失神，仿佛已經被蟲皇的話催眠了。
不過下一秒，一些細碎的光點出現在白成皓的周圍，白成皓身體的疼痛消失，雙眼恢複了清明。這裏的一切信息都如泉水湧入他的腦海，他瞬間明白了現在發生的一切。
“哥哥！”蟲皇轉頭沖着房子的方向怒吼。
劉一澤站在落地窗邊，他的右臂已經消失了，在斷臂處有點點熒光閃爍着，他将自己附着在傳承記憶裏的那點微薄的精神力給了白成皓——這等同于是将掠奪的主動權交給了白成皓，只要白成皓願意，他随時可以“吸收”了劉一澤。
但這是唯一的辦法。
因為和蟲皇本是源自一體，在這樣實力懸殊的聯境裏，劉一澤已經默認戰敗，他無法發揮自己的蟲皇力量，只能被另一個蟲皇同化；但是白成皓不一樣，白成皓是個“外來”的蟲皇，他是獨立的個體，蟲皇之間“死鬥”的命運，終究落在了白成皓的身上。
蟲皇怒極，也痛極。他的聲音帶着哭音，歇斯底裏道：“你為了他，你竟然為了這個東西——”
然而他的話沒說完，白成皓的身體已經起了變化。他的膚上鼓脹起無數巨大的包，仿佛有巨大的東西要從他的皮膚裏破出。蟲皇一驚，連忙扇動翅膀拔-出了自己的腳。
白成皓嘶吼着，身形一點點變大，最後凝聚成了一只白虎。
白虎和他現實中的樣子不太一樣，他依舊是半透明的，渾身都仿佛燃燒着白色的火焰，在火焰的邊沿還有淡淡的藍色。而白虎的藍色雙眼，此時通體透亮，漂亮得像是打磨細致的寶石。
白虎咧嘴，身上的血液如燃燒的紙張一般漸漸泯滅成灰。
他發出一聲笑聲，說道：“你是老師的弟弟，你是蟲皇。”
白虎的聲音壓得很低，語調裏的狠毒和瘋狂，竟跟蟲皇有幾分相似。他盯着蟲皇，說道：“老師是我的，你想要老師，那就來試試，看看我們到底誰能吃了誰！”
作者有話要說： ————————
謝謝【祁錦兒、辣雞三千克 】的地雷～
謝謝【暖魚、爵爺、攻九、冰城清夢】的營養液～
我差點寫成冰城春-夢……對不起！！我、我悔過/(//?/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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備注（8）：
劉一澤此次安息蟲族的方法為什麽不同？
答：這五個蟲族的精神力比王凱那邊的那個要強很多，劉一澤能感覺到他們的痛苦，所以想要安息他們。安息的最好辦法就是精神力（觸須）的直接接觸，然而這一接觸就構成了精神網，被蟲皇捕捉到了。
（文裏找不到合适的地方解說，就放備注裏了）
至于為什麽會被捕捉到，前文不是設定了精神網可以單獨成網，且有距離限制嗎？
嗯，這個就是我寫脫綱的地方……_(:з」∠)_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