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幼稚的謊言

Kilo感到一陣熟悉的刺痛,很快,疼痛被酥麻覆蓋。女伯爵貪婪的吞咽聲在耳邊接連響起,他的皮膚快速泛紅,感官刺激猶如熾熱的火焰從頸項朝四肢百骸蔓延。

他咬牙喘息,而咬他的吸血鬼顯然無法體會他的狀況,在吸血的間隙竟然還用濕潤的舌頭舔/舐他的傷口。

Kilo壓抑的汗水墜落在女伯爵橘紅的發絲上,他無數次告訴自己:身體和心理的反應只是因為中了吸血鬼的毒,他對這個惡心的吸血鬼一點興趣都沒有。他十分清楚,他的殷勤只是為了拿到解開項圈的鑰匙——畢竟在她吸血期間,她的理性會徹底消失,呈現出與醉酒時極其相似的狀态,在這段時間無論對她做什麽……

很快,女伯爵陷入了最沒有防備能力的迷醉狀态,醒來後的她不會記得此刻發生的一切。

Kilo緊閉雙眼,壓抑地問:“告訴我,解開項圈的鑰匙在哪裏?”

“……生日……”

“說清楚點!”

“洛,睜開眼。”女伯爵喑啞的嗓音變得輕輕的,猶如撩撥在耳際的羽毛。

吸血鬼的毒降低了Kilo的防禦能力,剛睜開眼,他就撞上了女伯爵那雙迷蒙的眼——那是用無數鮮血染紅的眼,瞳孔因為興奮而放大,在其中倒映出Kilo的雙眼——裏面滿滿都是粘稠到無法稀釋的欲望。

“哈哈。”她餍足地舔着尖牙,冰涼的手指滑過Kilo的睫毛,留戀地撫摸着他的臉,“我親愛的洛,真喜歡你現在看我的樣子。那般渴望、沉迷,就好像……愛上了我似的。”

明明Kilo渾身都是抗拒,而他的氣息确實也因為對方的話而加重了。

他死死地捉住她的手腕,凝視着她猶如罂粟花盛放的橘紅鬈發,被遮蔽在蓬松睡裙中,那蒼白得泛着青灰的罪孽軀體。身上的毒愈演愈烈,強烈的渴望加重了心中的恨意,他微顫的手卡在女人消瘦的脖頸上,下一刻就要用力掐住——

然而,他聽見了女人的笑聲,細細的,甜甜的,她勾着Kilo的後頸,嘴裏哼着陳詞濫調:“洛……我愛你。”

“閉嘴!!”

他用手覆上對方的嘴唇,扯下對方的襯裙,煩躁地咬上了她的肩。

我坐在梳妝臺前望着窗外帶紅的弦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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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最後的記憶是尖牙沒入洛脖子的那一刻,後來就記不清了。說起來,又稀裏糊塗地作了很多很多無聊的夢。

夢見我一個人在刺目的陽光下奔跑,所有的罪孽暴露無疑,永遠都跑不到可以遮蔽陽光的地方。皮膚開始灼燒、潰爛,就快要化成灰燼了。

我倒在地上迎接死亡,卻聽到了呼喚我的聲音。

十三歲的金發少年努力地用草帽為我遮擋陽光,聲音焦急:“姐姐,你還好嗎?”

我一邊畫眉一邊想,我這是想起了過去的經歷了。

常年被困在古宅裏太久了,偶爾也想出去體驗一下久違的人類生活。所以,我偶爾會幻化為人類女性出去走走。某次陽光太烈,頭暈目眩,恰好遇到了正在外面為我辦事的他。他顯然沒有認出我,不再抗拒和懼怕我,還把他自己的一小份奶油蛋糕送給我。

我早已失去了品嘗糕點的樂趣,畢竟我完全無法從人類的食物中獲取營養。看見熟悉又陌生的蛋糕,我實在有些恍惚。小心翼翼地吃上一口,本以為應該什麽味道都感覺不到,卻奇妙地品嘗到了清新的牛乳香,以及蜂蜜的甜膩——就像是,母親身上的味道——就像是,這個男孩身上的味道。

他在一邊看着我狼吞虎咽,瞪大了澄澈的藍眼,在旁邊笑個不停:“姐姐,你就這麽喜歡奶油嗎?以後就叫你奶油小姐吧!”

還是第一次,這麽近距離地看着他笑。

後來陰差陽錯,我經常以人類的面容跟他見面。我發現我的洛原來有兩副面孔。

在我面前,他拒我于千裏之外,抗拒我,讨厭我,懼怕我,不願正眼看我,只有被我命令時才會忍受我吸食他的血液。他在我面前根本不可能燦爛地笑。我以為這孩子是因為從小就是孤兒的緣故,比較內向,不笑,不愛說話。

可是在外面的他,活潑開朗,笑容滿面,人見人愛,簡直就像是降落人間的小太陽。他帶着喬裝成人類的我去集市買各式各樣的奶油蛋糕,興高采烈地跟我介紹他奇奇怪怪的秘密基地,在大片大片的向日葵中,我們可以從下午一直聊到深夜,直到螢火蟲從周圍冒出來,在我們周圍起舞。

他總是走在我的前方,像是引路人,時不時回頭看我,朝我喊着“奶油小姐,快點呀!” 、“奶油小姐,快看”;

他在偷偷喂養一只小白貓,而小貓非常怕我,總是躲在他的身後,為此他還總是安慰我:以後多照顧小白貓幾次,小貓一定會喜歡上我的;

他跟別人介紹我的時候,耳尖紅紅的,說我是他的姐姐。他喜歡我叫他“洛洛”;

他說,他已經原諒了村裏的人。那些人之所以把他當成祭品,僅僅想用最小的犧牲保護整個村落而已。況且他也活下來了;

他大篇幅地描述着那位性情不定的吸血鬼女伯爵,說她如何恐怖地把所有水晶碗砸碎,如何殘忍地吸食人的鮮血,殺死了村裏多少人。他說他恨她,說他不理解這個吸血鬼都已經活了一千年了,怎麽還不夠,為什麽要以自己的欲望消減其他生命……

其實我想為自己辯解,例如告訴他,人類也會宰殺豬牛羊呀,本質上只是吃和被吃罷了。況且那些可能只是謠言。但我什麽都沒說。因為跟他在一起的時候,我偶爾可以忘記自己真實的身份,真正成為他口中的“奶油小姐”。那樣的時光實在太過美好,美得猶如五彩斑斓的幻境。

一年後的某天,長期睡眠不足的我沒有控制好自己,在聽他說話的途中,忽然陷入了昏睡。

醒來的時候,發現他非常焦急,他眼角帶淚:“奶油小姐,我以為你死掉了!我居然感覺不到你的呼吸!我快被你吓死了!”

還好沒有因為沉睡而恢複原樣,而危機也近在眼前——他緊緊地抱着我,心跳無比清晰,飽含血液的脖子就在我的嘴邊,我的尖牙就快冒出來了,連續吞了好幾次唾液:“……我……我只是有點累了,別擔心。”

“你可千萬不要有事啊,我不能沒有你!”

大概滿腦子都是他的鼓動的血脈,我完全沒聽明白:“我也一樣,畢竟我們是朋友。”

“不對!奶油小姐,我喜歡你!……你總是給我一種很熟悉的感覺,你總是很耐心地聽我說話,陪我聊天,跟你在一起的時候,我感覺非常自由自在,最近,我就連做夢……”

事實上,當時他說了一長串,而我已經記不太清了。

我不該因為他說“熟悉”而産生自戀的錯覺:“奶油小姐”神似我的真身,所以他喜歡“奶油小姐”,就意味着他喜歡真正的我。

我呆呆地望着他漲紅的臉,濕潤的眼,他的愛意如此純真、美麗,如同一幅美好到極致的畫卷。

錯誤的狂喜湧上心頭,在那個剎那,我有種強烈的沖動,想證明我的猜測是否正确,想知道這個孩子口中的喜歡到底能到什麽程度,我太過激動,就連聲音都開始發顫:“可是你并不了解我,你不知道我的年齡……我比你大很多很多……而且你也不知道我的身份……”

“那些不重要。”

幼稚、狂妄的謊言。

而一向精明的我居然上當了。

我變成了我原本的模樣,淺褐色的發轉瞬間變成了長及膝蓋的橘紅色鬈發,健康的肌膚變得灰青,尖銳的獠牙和指甲生長而出。

“洛,我的洛,你還喜歡我嗎?”我滿懷期待地問。

當然,那幅虛假的美麗畫卷,在下一刻就破裂消失。

我的男孩似乎遭受了天大的打擊,快被擊潰了。他純真的臉上染上了憤怒和憎恨,他第一次不管不顧地朝我撲過來,企圖用他十四歲的纖細身體打倒我。他哭了,哇哇地哭出了聲來,似乎再一次變成了那個六歲的孩子。

他恨我。

這不奇怪。愛我的人早已消失;恨我的人不在少數。

整整十二年,我把他培養成了如今優秀的模樣,他有了卓越了學識,隐忍的性格,優雅的舉止,高挑的身姿,俊美的外表。

如今的他不會再像十四歲那般幼稚,不會在我的面前透露出明顯的情緒。但我知道,他恨我。恨意就像雪球,越滾越大。

我偶爾會湧現出一些脫離最終目标的錯誤沖動,感謝他的成長沒有偏離正确的方向。

我越來越喜愛他,而他越來越恨我。

這就是我的理想呀。

我站起身,從櫃子最上層拿出一個泛黃的禮盒,禮盒上有着略微模糊的白薔薇花紋,系上了精致的絲帶。

我拂掉表面的灰燼,呵,這份禮物到底準備了多少年,就連我自己也記不清了。

不過,作為他十八歲的成人禮,再恰當不過了吧。

終于,只剩下三天了呢,我親愛的洛。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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