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心癢
夜闌人靜,黎笙趴在孔震雄的後背上睡得格外踏實。
孔震雄能如此近距離的凝視黎笙,他的心“撲通撲通”的,都快要蹦到了嗓子眼兒。
黎笙的額前垂落了幾根發絲,柔風拂過他的面頰,那幾根發絲便輕飄飄的掃過孔震雄的耳朵,惹得孔震雄耳癢,心更癢。
黎笙的眼睫濃密,還稍稍向上揚起,鼻梁英挺,再看那朱唇似是點了胭脂般的紅潤,惹得孔震雄驀地口幹舌燥,強忍着不去一親芳澤。
其實黎笙睡得正熟,可孔震雄也不敢有絲毫的輕薄之意,他想除非有朝一日黎笙真的嫁給他了,那他定會早午晚的親三遍,不,是十遍黎笙的香唇。
越想越覺心癢難耐,孔震雄趕緊收回視線往前走去,直怕自己一個沒忍住就有了過分之舉。
那他的心裏也美得似是打翻了糖罐子,孔震雄慶幸自己今晚來了後山,也慶幸自己剛清洗過身子,免得再讓黎笙聞出來他身上有什麽怪味兒。
其實要說起來他比黎笙來得還要早一些,孔震雄每隔個兩三日便會到後山的潭水裏泡澡,方才就是他剛穿好了衣服,聽到遠處有腳步聲傳來。
孔震雄眼力好,一眼就認出那是黎笙走了過來,他當時下意識的就側身藏到了樹後,然後便屏氣凝神的窺視着黎笙。
孔震雄見黎笙面帶愁容,就知他定是因着退親之事心中感傷,孔震雄自是覺得心疼不已。後又見黎笙黯然落淚,孔震雄的心裏又酸澀的厲害,他猜測黎笙或許是因不能和趙哲翰在一起而傷心難過。
那趙哲翰孔震雄也是知曉的,他人才好,家境好,與黎笙确實是相配。本以為他會是黎笙的良人,怎想竟是個沒有擔當的鼠輩,真是不得不讓人鄙夷。
不過也虧得是他發病發的早,要是趕上他和黎笙成親之後再身子骨不好了,那黎笙在趙家定得遭罪。
孔震雄是真盼着自己能娶到黎笙,從前他被人說成是天煞孤星,又因着他還幹着砍頭的營生,不用想都知道黎笙瞧不上他。
所以孔震雄只敢把黎笙偷偷的放在心裏,難受的看着他一次又一次的與他人定親。可是現在孔震雄不想當縮頭烏龜了,黎笙被退了三次親,他的名聲也快趕上自己了。雖然這樣想有些不地道,但孔震雄知道他終于有了可乘之機,就待他回去好好的斟酌斟酌,然後找個最有能耐媒人替他上門說親。
孔震雄想想都覺得振奮不已,他不由得又停下腳步看向黎笙,從來不茍言笑的一張臉上,對着黎笙竟然也能春風滿面了。
就這麽的孔震雄一路走走停停,盡管他把半個時辰的山路磨蹭了一個多時辰,可他還是背着黎笙來到了山腳下。再往前走一炷香的功夫,就能到黎笙家的巷子口了,孔震雄猶豫着要不要叫黎笙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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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笙睡了這一路,輕淺的呼吸就打到他的脖子上,使得孔震雄渾身暢快淋漓,都恨不得能再背着黎笙翻過兩座大山。
磨蹭到黎笙家的巷子口時,正巧的遠處傳來了更夫的打更聲,都已經是三更天了。
黎笙眼皮動了動,随之緩緩的睜開眼睛看着孔震雄。
孔震雄見黎笙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樣,不由得低笑出聲,這樣的黎笙真惹他憐愛。
黎笙聽到孔震雄的笑聲,才慢慢反應過來自己這是趴的人家背上睡着了,還睡得又香又甜。他趕緊立起身子,喃喃自語道:“怎的還睡着了?”只是他面上的赧然之色可不敢讓孔震雄看出來。
孔震雄淡笑不語,背着黎笙繼續往前走,走到黎笙家門口時,他慢慢的把黎笙放到地上道:“你打門吧,我回去了。”
“嗯。”黎笙一手扶着門框,又低聲對孔震雄說道:“多謝孔大哥了。”
孔震雄也聲量不高的回道:“不必言謝。”
巷子裏漆黑一片,黎笙看不到孔震雄熾熱的眼神。
孔震雄說罷又滿含深情的看了黎笙一眼才轉身往外走,他心裏湧動着強烈的不舍,想着說親之事得是越快越好。
黎笙見孔震雄走了便伸手拍門,他這邊剛拍了一下門,就聽裏面黎大寬一邊往過跑,一邊說道:“笙兒?”
黎笙趕忙回道:“爹,是我。”
話音剛落,門從裏邊打開,黎大寬探出了半邊身子,急道:“你可算回來了,要是這一晚上見不着你,爹都想着明早去報官了。”
黎笙笑了笑,“讓爹擔心了。”
黎大寬心道豈止是擔心,他都怕黎笙出去後,有個什麽想不開的再尋了短見。
又看黎笙扶着門一瘸一拐的邁過門檻,黎大寬趕緊扶上他胳膊,問道:“這是怎麽了?”
黎笙左腿挨上了地面,吸了口氣道:“沒什麽事兒,回屋我再和您說吧。”
黎大寬慌張的關上門,上前攙扶着黎笙往後院走。門外不遠處,孔震雄見黎笙進了家,這才又往巷子外走去。他心裏還惦記着一件事兒,想着天亮了得再過來一趟。
黎大寬扶着黎笙蹦跶回了後院,進了屋又先讓黎笙坐的床上,他上桌邊點了燈,一看黎笙的晚飯還擺在桌子上,黎大寬鼻頭一酸,心中愈發愧疚。
“爹,您也坐吧。”黎笙也看到了那碗冷飯,青菜和豆腐都成了黏糊糊的一大團,讓人根本提不起食欲。
黎大寬輕輕的吸了吸鼻子,坐到凳子上問黎笙:“你摔着了?”說着他又看向黎笙的腿,正看到那一片深色的血跡。
“這是怎麽了?”黎大寬又一下站起來,焦急的問道。
“您別急,就是讓蛇咬了一下,已經沒事兒了。”黎笙趕忙安撫黎大寬。
黎大寬一聽更害怕了,忙問道:“可是帶毒的?”聲音都發顫。
黎笙還沒回話呢,就見黎大寬原地轉了兩圈,又說道:“不行,得趕緊找個郎中去。”
“爹,蛇毒已經吸出來了,沒有大礙了。”黎笙伸手抓上黎大寬的袖子往回拉了他一下。
聞言,黎大寬微微一怔,瞅了瞅黎笙受傷的地方,又眼帶疑惑的看向黎笙,那意思明顯是不相信他能自己吸出來小腿上的毒。
黎笙對上黎大寬古怪的視線,莫名的有點兒想笑,他說道:“是有人幫我的。”
黎大寬莫名的心頭一慌,都讓毒蛇咬了,黎笙這還笑呵呵的模樣是什麽意思?他可是有好幾年都沒見到黎笙笑得這麽開心了,再說方才黎笙出門的時候可還是苦着臉的。
黎大寬不由得正色道:“誰呀?”說罷他腦海裏突然就想到,莫非是他?他們私下還相交往着呢?
黎笙半低下頭,這會兒倒是覺得有些難為情了,畢竟是深更半夜,孤男寡男的。
黎大寬看着心道壞事兒,黎笙這模樣可像是有情況的,他等不及的咳嗽了兩聲,意思是讓黎笙別吞吞吐吐的。
黎笙捏了捏衣角,聲如細絲道:“是孔震雄。”他可不願意亂叫人家孔閻王。
黎大寬聽聞倒是肩膀一垮,松了口氣,他還怕是姓趙的那小子呢。
“哦,孔震雄啊。”黎大寬慢悠悠的坐回凳子上。
“誰!”黎大寬跳起來比坐下去還快。
黎笙被猛吓一跳,擡頭一看黎大寬眼睛瞪的似比銅鈴還大。
“孔,孔震雄呀。”黎笙不明所以。
“衙門裏的那個孔震雄?”黎大寬忙又追問道。
黎笙眼神茫然的點頭。
黎大寬伸手一拍自己的腦門兒,心說道孔震雄就更不行了啊。
“爹,您怎麽了?”黎笙覺得好奇,不就那一個孔震雄麽。
黎大寬內心驚詫,面色上倒是稍稍收斂了些,他把凳子搬到床邊兒,問黎笙:“你們是在哪兒遇上的?”
黎笙覺得這沒有什麽好隐瞞的,于是便三言兩語的把經過一說,只是沒告訴黎大寬他是被孔震雄吓到後才被蛇咬的。
黎大寬聽了心下稍安,原來他們不是半夜相會去了,他伸了伸腿,随意道:“那你這回來可費事了吧?”
黎笙不假思索道:“沒費事,是孔大哥背我回來的。”要說費事也該是孔震雄才對。
黎大寬被自己的口水嗆到,接連咳嗽了兩聲,他心中有氣,孔震雄完全可以回來叫他去背黎笙。
“爹,您沒事兒吧?”黎笙往前探出身子,關切的問道。
黎大寬緩過了一口氣,沖着黎笙擺擺手道:“沒事兒。”說罷他又覺得心裏別扭,便囑咐黎笙道:“這事兒你可千萬別往外說去。”
黎笙明白黎大寬的意思是讓他別告訴錢氏,他不由得笑道:“我知道了,爹。”他怎麽可能和錢氏說這些呢。
黎大寬見也沒什麽說的了,便站起身來道:“時候不早了,你先歇息吧。”說着他轉身又看到了桌上的冷飯,便問黎笙:“爹給你把飯熱熱吧。”
“不用了爹,都這個時辰了,您也早些睡吧。”黎笙不覺得餓,況且那碗飯菜熱過也不好吃了。
黎大寬“嗯”了一聲,走到門口才想起來還把正經事兒給忘了,便回頭道:“趕白天了爹再給你抓副解毒的藥回來。”
黎笙點頭道:“行,爹。”
這次黎大寬轉頭伸手開了房門,可他剛把門開了條縫隙時,忽地就瞥見後院小門兒那似是閃過了一個人影。
黎大寬登時腦袋一懵,直覺要壞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