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承諾

游樂樂是第一個知道靳成要去美國結婚的。

他因為感冒發燒好幾天,所以一直被刺青店小哥哥照顧着,現在又裹在被子像個蠶蛹似的盤腿坐床上,張着嘴半天沒合攏,被小哥哥猛地塞了一口粥。

“呑。”小哥哥幫他合上嘴巴,“流出來了。”

游樂樂不知道想到什麽,臉一下紅了,罵道:“下流。”

小哥哥:“???”

靳成:“???”

“說正事兒,你這麽快就結婚,那我怎麽辦?”

“你有我。”小哥哥看起來有點不滿意。

游樂樂翻了個大白眼不搭理他:“不是呸呸呸我說錯了,那我們工作室怎麽辦?”

靳成翹起二郎腿,在吊椅上來回晃悠:“我就是去領個證,還沒決定要不要移民啊,再說了,就算移民,這妨礙我倆合夥麽?你當我海外分部不就得了,不照樣還是有活一起幹有肉一起吃?”

想想好像是這個道理,游樂樂腦子燒得不太好使,只能勉強點頭:“哦,也對哦,我以為你馬上就那什麽……”

“那什麽?”

游樂樂假咳一聲,小心翼翼看了靳成一眼:““嫁……嫁雞随雞……嫁狗随狗。”

“……”

刺青店小哥哥又喂了他一口粥:“樂樂,你有這個覺悟還是好的。”

游樂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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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鼓起腮幫子,決定和自己的白月光冷戰五分鐘。

“那你以後有什麽計劃?如果去美國的話衣食住行什麽的都要重新适應吧?還有你爸……。”

“暫時沒有,走一步算一步吧,我本來也不是很有計劃的人,人生目标就很低,以前是覺得活着就好,現在是想兩個人一起好好活着。”

是挺麻煩,移民這種事就是牽一發動全身,樣樣事情都要重新适應,所以靳成以前是打定主意不搞異地戀的,他很有原則,知道兩人感情再好,最後面對“去誰那兒生活”,還是免不了要掰扯。

傷和氣,沒意思。

但現在他的原則在窦寇面前,又好像随時可以不要了,這人生來就是克他的。所以要不要搬去美國,他都行,都可以遷就,有窦寇就算刀山火海都能去得。

從游樂樂那兒出來,靳成給他男人發了條消息。

窦寇他一大早和別人談事兒去了,不過兩人約了差不多時間一起吃午飯。

消息半天過去沒回複,靳成等得有點冷,想把腦袋整個縮在外套裏。他早上出門時,為了風度翩翩就穿了一條單褲了,配馬丁靴,上面是衛衣羽絨服,恣意潇灑走的街拍風。

窦寇死活要他加條秋褲被他嚴詞拒絕了。

現在老年人管得可嚴,在家不準赤腳,不準熬夜,這不行那不行的,不過靳成倒無所謂,誰讓自己稀罕他呢,就樂意讓他管着。

靳成把家裏的二八大杠偷偷騎出來,在大街上溜達劈情操。老古董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配着青春洋溢的青年,變成了路上一道靓麗的風景線。

靳成哼着小調兒,嘴裏口香糖嚼得噼啪響,路過一家花店的時候,他瞄到門口的廣告牌有“情人節特供”,才想起來今天居然已經到2.14了。靳成腦子一轉,翻身下了車。

“你好,麻煩給我一束玫瑰。”

店員小姑娘很耐心,指着角落一堆花筒問他:“您要什麽顏色的?”

“就大紅的那種。”

店員問:“需要其他配花麽?我們這邊有進口的滿天星,還有……”

靳成擺手:“不用,我就要光的紅玫瑰,麻煩幫我用廢報紙包一下,對對對,就這,不是,邊上那種最舊的。”

……

兩人在咖啡館見着的時候,靳成舉着花就往二八臉上怼:“情人節快樂啊窦先生。”

窦寇挑眉,把心上人摟進懷裏:“送我的?”

“是啊!紅玫瑰适合老年人。”靳成說完就哈哈大笑,端了桌上窦寇沒喝完的咖啡直接咕咚咕咚解決了。

“再叫一份。”知道他喜歡甜食,窦寇又想多要個小蛋糕給他。

“別,我餓了,能不能吃飯去?”

“哪兒餓了?”窦醫生學壞了,會調戲人了。

靳成警惕地往後一跳:“禽獸!你收斂點我警告你啊!我是真的餓了,作為配偶你有義務對我的胃負責。”

窦寇讓靳成抱緊玫瑰,把他往車後座上一放:“我定了餐廳,不遠,我們騎車過去。”

靳成眼神亮閃閃的看他,擡高了小腿止不住地晃,窦寇沒忍住,低頭親親他嘴角。

“甜的。”他說。

老男人真要命。

靳成心一橫,也顧不上是不是在外面了,索性用玫瑰一擋,意猶未盡地勾着他脖子就往下壓,窦寇一秒都沒猶豫,纏着他舌頭就膩膩歪歪起來,溫柔地都能滴出水來。

兩人就這麽在冬日暖陽下,倚着二八大杠親了個氣喘籲籲,窦寇到最後抵着靳成鼻尖一邊摩挲一邊放低音炮:“還要不要?”

靳成哪說得出話,半個身子都趴在窦寇胸前,揪着他衣服做支點,腿都軟了。

窦寇悶笑一聲,終于不再逗他。

靳成一路哼着“甜蜜蜜”,整個臉都貼在老男人背上,隔着厚外套還是覺得暖暖的。兩個大男人,一束紅玫瑰,再加晃晃悠悠的絕版老車,這回頭率簡直百分百。

靳成說:“我剛看到楊菁了。”

窦寇在前面回:“是她,還有之前其他幾個同事。”

“哦。”

窦寇頓了頓解釋:“你放心,談的公事兒。”

靳成嗤笑:“那肯定是公事兒啊,你倆還有什麽私事兒?”

窦寇自知理虧,只能喊他:“寶寶。”

靳成在心裏偷笑,他就喜歡捉弄二八,看他露出無可奈何縱容自己的樣子。

“嗯,所以你們談什麽了?”

“我想拉他們合夥。”

靳成問:“你想自己單幹?”

窦寇回:“嗯。我既然說了要和你結婚,就肯定不是心血來潮的,以後的事兒一件一件都要重新安排。”

給靳成套戒指那晚上,窦寇幾乎是沒怎麽睡的。

他後半夜爬起來去陽臺上抽了兩支煙,看城裏星星點點的燈光。

單身的時候,幹什麽都行,去哪兒都是有退路的,大不了打一槍換一炮,只要名氣在、本事在,這雙外科聖手就跟上了幾千萬保險似的,有的是人願意請他。

但現在不一樣了,不能老給別人打工,更不能做無腳鳥,要在哪裏定居,哪裏盤下自己的根,後半輩子穩穩當當當地在哪裏落戶,都要考慮好。

最好的肯定是出來單幹。

這兒也挺好,就是和美國太不一樣了,他的關系網前幾十年都落在大洋彼岸,當時回國就只想着來看看,壓根沒長期抗戰的打算。

現在如果真決定要在這兒落腳了,從整個行業環境到國內的政策、行裏的門道規矩,還有錯綜複雜的人脈關系,通通都要重新摸索、從頭打點,等于把自己之前壘的高塔推翻重來。

不是不能,只是困難重重。

可是回美國的要求他說不出口。雖然他幾乎可以肯定,只要自己提了移民美國的事兒,靳成肯定會毫不猶豫地答應,但這等于是讓靳成為了自己再犧牲一次。他的成成已經為自己做得太多了,一路追着,等着,再把他從大洋彼岸帶回來,重新給他勇氣和希望。他的命都是這個男人給的,所以之後的日子,應該由他護着人了。

他要留在這兒陪靳成白手起家,事業可以東山再起,成寶寶只有一個。

這就是窦寇的性格,凡事兒不會拍腦袋就決定,沒想好的不會輕易承諾,承諾了,就意味着沒有九成也有七八成的把握,肯定會去做,而且肯定能做到。

不過這性格有好也有不好,以前就是因為顧慮太多,怕做不到都不說出來,現在不會了,靳成身上的虎勁兒也勻了他幾分,該說的他也不再吝啬了。

兩人相處如果決定是一輩子的事兒,就确實要經過很多磨合,要互相适應,最後才能步伐協調、高度統一。

窦寇在前面盤算,靳成在後面問:“楊菁他們肯跟你去美國?”

“寶寶。”窦寇說,“我找他們,是想在這兒落地生根,去美國主要是帶你見見我父母,回來我倆這輩子就落這兒了,你說成麽?”

成麽?能不同意麽?窦寇都為他做到這份上了,他能不開心麽?

靳成“嗯”了一聲,說不出話了,只能緊緊抱着窦寇寬闊的背脊,心裏的暖流一股股地往外冒,難怪青春電影裏的女主角都喜歡這麽坐人車後座,怎麽就這麽心動呢,怎麽就能這麽讓人喜歡呢。

他隔着衣服狠狠親了窦寇一大口。

“窦二八。”

“嗯?”

“我特別特別,特別特別特別稀罕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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