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葡萄酒大師》×9

這不是葉難第一次站在比賽的舞臺上。

只是第一次在國內比賽。

而在下面盯着她的人, 生平第一次讓她忐忑。

想要在喜歡的人面前表現自己最好的一面。

在盲品開始之前, 她就注意到隋嘉年的位置。

他今天穿着煙灰色襯衣, 随性地解開了最上面的兩顆扣子, 潇灑肆意,沒有了以前的持重。

那雙淡然的眼睛視線緊緊地鎖在她一個人身上。

葉難抿了抿豔色飽滿的唇,朝他笑了笑, 他也動了動唇角。

甚至算不上眉目傳情, 卻讓人內心安定。

葉難鎮靜了一會兒, 等計時開始,大致掃了掃眼前的的十個杯子。

紅葡萄酒,白葡萄酒,桃紅酒, 氣泡酒, 甜酒,加強酒。

大致囊括了六種風格。

但葉難知道她老師出題, 不會那麽簡單。

叮鈴一聲, 比賽開始後, 她拿起酒杯, 聞了聞第一杯淺檸檬色的酒。

腦海裏自然閃現一個場景, 顧女士帶着她和隋嘉年去鄉下果園摘山竹。

山竹園離他們住着的酒店有點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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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女士本來就愛到處跑着采風找靈感,她一個人去爬山了,把葉難扔給隋嘉年照顧。

隋嘉年那時候大概也就十四五歲的樣子,牽着葉難的手,兩個人去摘山竹。

葉難掰着手, 當時也不知道怎麽想的,非要哭叫:“哥哥,我要養蟋蟀,你去給我抓蟋蟀。”

隋嘉年那時是個清俊挺拔的少年,比葉難高了太多,要低頭才能看到她表情。

他冷冷淡淡地拒絕:“這裏沒有蟋蟀,只有山竹。”

葉難不幹,非要讓隋嘉年給她捉一只蟋蟀養着,就差在地上打滾。

可惜隋嘉年不是那麽容易動搖的人,葉難也是個轉眼就忘的人。

吃完山竹,一手的汁水就把蟋蟀忘光了。

晚上,他們沒有回酒店,而是找了農家樂住下。

趁着顧女士睡着了,隋嘉年把葉難從床上挖起來,幫迷迷糊糊的她穿好鞋子。

葉難揉揉眼睛:“哥哥,怎麽了?”

隋嘉年清爽如玉的皮膚在暗淡燈光中非常顯眼,他垂下眼皮,看着葉難:“你不是要去抓蟋蟀嗎?”

這場景回現也就五六秒的時間,葉難不用品嘗,都能确定地回答:“山竹,新鮮中草藥的味道,新西蘭北島馬爾堡的長相思,酒體瘦弱,平均酸度,年份1995.”

她旁邊的記錄人員都驚訝了,沒想到她還沒品嘗,光是聞聞,就得出了答案。

別人都緊張兮兮地嘗了又嘗。

這是葉難自創的記憶方法,每品嘗一種酒,就記得她和隋嘉年之間的一件事。

每次嗅聞,或者品嘗的時候,就能飛速在回憶裏呈現。

狄索坐在比賽舞臺不遠處,見她如此娴熟,忍不住點頭笑了笑。

本來以為葉難這麽久沒他監督,已經生疏了,沒想到水平還是高其他人一大截。

柏原還舉着手機直播,吃瓜群衆雖然不懂葡萄酒,也不妨礙他們欣賞葉難。

“小姐姐好淡定的樣子,把其他人甩了一大截。”

“我一個吃瓜群衆都看出來,誰才是有真水平的人。”

“真女子從不回頭看爆炸,小姐姐真的一點都不慌。”

“嘿嘿,我又看到了狄索大師,他一直看着小姐姐,我有一個想法。”

“我也有一個想法,師徒真的好好磕!晚上回去就畫圖開搞!”

“樓上大手子,留下你的企鵝號,我有一個朋友,想要看看你的圖。”

“咳咳,我也有一個朋友,妖孽老師,清冷徒弟,好甜!”

“別,我覺得射箭小哥哥跟侍酒師姐姐也有一腿,酒窖play什麽的好香!”

柏原的粉絲沒說話,大家都挺有眼色地沒惹到她們頭上,她們也沒必要出·警。

柏原看這亂七八糟的發言,有點想關掉直播,虧他剛才還科普了那麽多葡萄酒的知識。

十杯酒都品完了,其中只有五杯酒需要葉難入口品嘗,其他的酒光靠氣味就能辨別。

入口的酒越少,越能辨別味道。

因為味道交竄會影響盲品的水平。

品酒的時候,都是喝一口,然後背過身吐掉。

但味蕾的殘留的确影響下一杯酒的味道品鑒。

葉難對自己挺有信心,畢竟這都是實打實的分數。

下一場為客人服務,反而是打分制度,比較難以捉摸。

除了固定評委,迦葉花園這邊還邀請了葡萄酒圈子裏的一些專欄作家和品酒師擔任客人。

隋嘉年和狄索分到了一桌,是業內和愛好者的搭配。

其他桌也跟他們大致相同,都是業內和愛好者的搭配。

跟柏原搭配的是一位品酒師。

他的直播沒有停,不僅是粉絲,越來越多的吃瓜群衆。

大家驚訝地發現,這居然是除了娛樂圈之外的另一個高顏值圈子。

在座比賽的素人沒有一個歪瓜裂棗。

就算是相貌普通,身材曲線都賞心悅目,更別說舉止動作都像是自我管理過,讓人覺得非常舒服。

一直追直播的粉絲倒有些不滿了,柏原這桌分配過來的侍酒師基本沒什麽亮點。

“我們想看剛才的漂亮侍酒師小姐姐。”

“對,柏影帝這桌過來比賽的侍酒師都普普通通,看得我想打瞌睡。”

“要不是能看柏影帝,我都無聊得要睡着了。”

柏原也關注着葉難,趁侍酒師取酒的時候,偷偷把手機對準了對面的葉難。

他正好坐在隋嘉年他們那桌對面,正大光明就能看到他們那桌的動向。

葉難抽中了狄索他們這一桌,并不覺得自己會輕松穩贏。

其他沒抽中的侍酒師其實都松了一口氣。

大家都知道狄索大師非常吹毛求疵,并不會因為關系好就放水。

葉難心裏也清楚,哪怕她抽中了謝樓都能穩贏。

但狄索就讓她心裏沒數了。

狄索非常清楚她的水平,知道她的優缺點,更知道從哪裏為難她,一擊必勝。

狄索扮演主人,隋嘉年扮演客人。

第一個任務就是開氣泡酒。

氣泡酒是紅白葡萄混釀,香槟是最頂級的氣泡酒。

可想而知開氣泡酒的難度。

有些選手太心急,瓶塞砰地一下飛了出去。

葉難輕柔取出葡萄酒後,向狄索展示酒标,然後用開瓶器,輕輕旋開瓶塞。

真正做到了開瓶無聲。

但狄索依舊不滿意,想要從他這裏拿到高分十分困難。

這也是其他侍酒師對他望而卻步的原因。

葉難一看他的臉色,有點緊張,隋嘉年穩穩握住葉難有點抖的手:“別怕。”

狄索冷嗤不屑:“你一個客人摸侍酒師的手,這是調戲吧。”

明明是安慰,卻被他說得這麽暧昧。

隋嘉年看出來,狄索這是刻意找茬。

狄索半點都覺得自己過分,身為一個侍酒師,餐桌是她的戰場。

不管發生什麽,她都需要出來控場。

葉難聞了聞瓶塞之後,放下氣泡酒,重新拿出一瓶紅葡萄酒主動轉移話題:“聽說您還點了這瓶托斯卡納赤霞珠。”

狄索點點頭:“不錯,知道轉移話題,我的托斯卡納很珍貴,醒酒的時候小心點。”

葉難輕輕噓了一口氣,托着這瓶珍貴的托斯卡納,拿出醒酒器開始醒酒。

中間無數次服務,狄索都跟吃了槍·藥一樣,不斷挑戰葉難的底線。

宴會廳臺下很多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過來了。

都唏噓得很,要是他們被那樣一個世界級大師不斷打壓為難,恐怕早就繃不住了。

最好的結局就是淚奔下臺。

最差的結局恐怕會揍狄索大師一頓,然後終身被取消資格。

這個女侍酒師的心理素質不一般吶。

葉難也是忍了又忍,臉都要笑僵了。

雖然五星酒店客人素質都挺高,但也不乏傲慢無禮的人。

狄索的假設完全合理,她沒法反駁。

讓人頭疼的是狄索不斷想為難她,而隋嘉年時時刻刻都想找機會替她找回場子。

要安撫這樣兩個人,簡直跟打仗一樣。

隋嘉年每每看向葉難的眼神都非常柔和,要不是礙于客人的身份,都伸手幫忙。

而狄索非常犀利地扮演了他的毒蛇朋友,不斷刺激他:“啧啧,瞧你那樣,眼睛都要黏在人家身上了。”

隋嘉年收回目光,右手捂着餐叉,左手拿刀,餐叉和餐刀碰撞了一下,看樣子很想削掉狄索的腦袋。

狄索笑了:“怎麽?說你你還不樂意,兔子不吃窩邊草,瞧瞧你都幹了什麽?”

拳拳到肉的話不僅惹怒了隋嘉年,也讓葉難心态有點不穩。

隋嘉年放下刀叉,冷淡地看着他:“至少我吃到了,不像有些人,老牛想吃嫩草,可惜。”

都是老陰陽家了,隋嘉年剛才還顧忌着葉難在比賽,沒有跟狄索正面沖突。

結果,兩個人都因為吃醋越掐越上瘾。

恨不得掀翻餐桌。

葉難剛開始還忍着怒氣,後來就麻木了,全程跟沒聽到一樣。

第四個回合是餐酒搭配,都是葉難的強項。

到了第五個回合——問答。

葉難的眉心跳了跳,總覺得狄索不會說什麽好話。

果然,狄索一邊喝着氣泡酒,一邊問葉難:“有些人性格像酒辛辣激烈,有些人性格像白水,冷淡寡味,你喜歡酒還是白水?”

隋嘉年眉心也跟着跳了跳,狄索不懷好意。

非要把他自己比成酒,葡萄酒雜志和專欄作家們都稱他狄奧尼索斯。

這是顯而易見的事情。

而把他貶成冷淡寡味的白水,其心可誅。

一個侍酒師怎麽可能說自己不愛酒呢。

葉難手指動了動,看了隋嘉年一眼,從他眼底看出了不安,躁動。

她只想撫平他眉間的褶皺。

希望他像自己信任他一樣信任自己。

狄索笑得意味深長,等着她回答,好奚落他們兩個。

葉難溫柔一笑:“我十四五歲才開始品酒,而一出生我就在喝白水了,我喜歡葡萄酒,但這一生我都離不開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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