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他的他和她的她(十五
季曉岩進入家門之前先在門口晃悠了幾分鐘,确定外婆還沒回來以後才小心翼翼的走進去。
坐在院子裏的李望聽到聲音擡起頭,正好看到了鬼鬼祟祟的季曉岩。
季曉岩眼睛睜着大大的,他想對李望扯出一個笑,但這個動作難度系數略大,最終只有擡起手揮了揮。
李望見狀先深吸一口氣,而後站起身回了房間,不多會兒他拿了個小瓶子和藥棉出來了。
季曉岩看他這架勢是想幫自己擦藥,于是搖頭晃腦的表示拒絕,但李望沒理季曉岩,他不由分說的将往後躲的季曉岩按在了椅子上,随即半蹲下身用藥棉蘸了點瓶子裏的藥水輕輕搽在了他的傷口處。
季曉岩揪着眉頭等待疼痛降臨,可等了半天只有清涼的感覺,多餘的一點不适也沒有。
“好舒服啊,”季曉岩大着舌頭道,“這是什麽啊?”
“藥。”
李望說完對着季曉岩的嘴吹了一口氣,季曉岩眯了眯眼,篤定地道:“你吃橙子了。”
李望伸手刮了下他的鼻梁:“數你鼻子最尖了。”
李望吃的橙子皮薄個大汁甜,是李希特意送過來的,不過由于季曉岩挂了彩吃橙子傷口會疼,于是外婆和李望飯後把它們一起分吃了。
他倆吃得時候季曉岩在一邊憤憤的看着,外婆瞥了他一眼,道:“還坐着幹嘛?嘴巴想被我也打一頓?還不快點回屋寫作業!”
季曉岩哼了一聲,扭頭回了房間。
李望見他這麽饞于心不忍,打算等外婆睡了把橙子榨成汁給季曉岩嘗嘗。
晚上九點多,寫好作業的季曉岩去了李望的屋子,進門便看到擺在桌子旁的橙汁,季曉岩喜出望外的抓在手裏想問李望是不是給自己準備的,可瞧了瞧屋內并沒看到李望,他轉過身,視線和正端着盆進門的李望撞上。
季曉岩盯了他赤衤果的上身幾秒,抓了抓頭問:“這橙汁是給我的?”
李望點頭:“嗯,我拿根吸管給你。”
季曉岩喝果汁的時候目光始終停留在李望的身上,幾大口喝完他出去漱了個口,回來時李望的衣服還沒穿上。
季曉岩不懂為什麽看到李望裸着他會覺得害羞,他再次偷看了兩眼,決定今晚回自己屋睡覺。
他的這個念頭剛冒出來,那邊李望開口了:“站那兒幹嘛呢?還不過來?”
季曉岩聽到這句話當機立斷的返身爬上了床,李望幫他把枕頭撣了撣,然後關了燈。
兩個人躺上床後再沒出過聲,但季曉岩知道李望沒睡,他無意識的撓了撓手心,片刻後問:“你和外婆為什麽都不問我是怎麽受傷的。”
李望聞聲動了動身子,過了大概兩秒,他道:“她不問可能是你之前太調皮已經習慣你身上帶傷了。”
“那你呢?”
“我不問是等你自己主動告訴我。”李望道。
季曉岩眨了一下眼:“你想知道嗎?”
李望輕輕一笑:“你說我就聽。”
季曉岩翻了個身:“那我不說。”
李望:“……”
隔天中午飯點,雲安和風揚一起來季曉岩家蹭飯,蹭完飯後三個人躲在房間把鄭卿卿一家的情況說了說。
原來早前鄭卿卿的父母在和沈念一家談判時确實已經打算破罐子破摔了,只是後來沈家走了以後風揚和雲安上了門,兩個人憑借三言兩語竟然說服鄭卿卿一家離開這裏。
季曉岩聽完沒弄懂:“你倆到底怎麽勸他們的?”
雲安看向風揚,風揚對她笑了笑,而後道:“沒什麽特別的,就是把我經歷過的事情說給他們聽了。”
季曉岩來興趣了:“具體是什麽?能不能展開說說?”
“差不多得了,”雲安道,“別沒完沒了的。”
“沒事兒,”風揚低下頭,假裝漫不經心的道,“就說了我媽生我的時候難産過世和我鄰居姐姐未婚生子最後流産導致不孕被人抛棄這兩件事。”
此話一出季曉岩立刻噤聲,他看向身邊的雲安,想讓她開口替自己圓一圓場子。
雲安瞪了他一眼,轉頭對風揚說:“你別生氣,季曉岩他說話不過腦子。”
“我沒生氣啊。”
風揚話是這麽說,但全程頭都沒擡一下,雲安不喜歡她這幅喪氣模樣,她看了眼季曉岩,陡然道:“我爸媽一個愛打牌一個愛喝酒,有事互毆,沒事打我,後來有了我弟才收斂,不過那會兒他倆已經不管我了。初三那年我被人誤傷撞到了頭,班主任打電話讓他們帶我去包紮,結果他丫的跑錯了學校,等他們過來我傷口都愈合了。”
“我記着這事兒!”季曉岩道,“她爸過來看她沒事以為是老師和雲安耍他玩,可他不敢對老師咋樣,回家的路上拿着鞋子追了雲安兩條街。”
風揚聞言擡起頭,但表情陰沉到了極點:“他們現在還打你嗎?”
雲安搖頭:“早不打了。”
“你知道他爸媽為啥不打她了嗎?”季曉岩道,“因為有一天她趁着她爸喝醉……”
雲安在他把自己糗事說出來之前先一步上手捂住了他的嘴:“嘴都爛了就少說兩句吧!”
季曉岩唔唔兩聲,表示知錯了求放過,雲安給了他一拳松開了他。
經過這兩人這麽一鬧,氣氛歡快多了,風揚呲牙一笑:“跟你一對比我發現我爸對我還行,他撇去不管對錯只打我外,這麽多年還沒想過找個老婆做我後媽。”
季曉岩聽到這話覺得她倆都說了,自己也有必要賣個慘,所以他仰頭長嘆一口氣,對她二人道:“你倆好歹父母還在身邊,我爸媽除了每個月定時打錢,在我這兒基本沒有存在感,我都十八歲了,見他們的次數屈指可數。”
風揚道:“那不挺好的,知道他們還活着,既給錢還不管你。”
“沒錯,我之前就說過你生在福中不知福,”雲安應和道,“你想讓他們在家呆着然後有事沒事的揍你一頓?”
季曉岩被她倆擠兌的喉頭一哽,但想想還是點了點頭:“你們說的有道理,我現在确實挺幸福的,因為……”
雲安斜他一眼:“我知道你因為什麽,不用往下說了。”
季曉岩發出神經兮兮的笑聲,風揚見他這麽得意,好奇地問:“你知道什麽了?”
雲安指指門外:“我是不是在你進門的時候介紹過他。”
風揚看了一眼門外的男人,點點頭:“你說他做得飯很好吃,但你沒說他是季曉岩的誰,是哥哥嗎?”
“不是,”雲安湊到她耳邊用三個人都能聽到的聲音道,“他是季曉岩如果變成女生,絕對會愛上的人。”
風揚和季曉岩聞言均一愣,季曉岩正要反駁,卻聽風揚道:“就算他是男生,也并不妨礙他愛上他啊。”
這回輪到雲安呆住了,她怔怔的看着風揚,風揚同樣盯着她:“性別不應該成為問題,男人和女人,男人和男人,還有女人和女人,我覺得只要他們之間有愛,一切都不是問題。”
季曉岩呆呆的重複道:“一切都不是問題?”
“當然,”風揚颔首,“不過‘一切’的基礎是在對方同意的情況下,如果他無論你做什麽都對你沒感覺,我建議你不要再繼續嘗試了,因為後果你大概承受不了。”
季曉岩:“會有什麽後果?”
“輕則被打一頓,重則老死不相往來吧。”
風揚說完視線投向了坐在一旁沉思的雲安,而季曉岩的目光則落到了門口的李望身上。
三個人之後又說了些有的沒的,雲安決定留下來混個晚飯,風揚想回家找父親談一談。
走前她拉着季曉岩一同出了門,兩個人走了大概幾十步,風揚問季曉岩:“你剛才說雲安在她爸喝醉的時候做過什麽?”
季曉岩沒想到她還記得這個,他整理了一下回憶,道:“她想拿刀威脅她爸來着,但那天家裏都是酒瓶子,雲安她沒注意腳一滑摔了一嘴血,她爸被她吓得酒立馬醒了,之後可能覺得雲安對自己都這麽狠,保不齊将來會對他們做出什麽事,于是她父母再也沒打過她。”
風揚聽完默不作聲一會兒,随即道:“謝謝。”
言罷她騎上車離開。
看着她身影慢慢消失,季曉岩回家把風揚問的問題告訴給了雲安,雲安無所謂的點點頭:“說就說了,我也沒指望你能守住什麽秘密。”
“你什麽意思!”季曉岩非常不滿,“你竟然說我是大嘴巴!我可從沒把鄭卿卿的事情告訴給外婆和李望!”
雲安還挺意外:“你沒告訴李望?”
“沒有!”季曉岩叉腰做茶壺狀,“其實我昨天差一點點就告訴他了,但我一想到這是鄭卿卿的事,我大剌剌地說出來不好,就忍住了。”
此話一出,雲安不由拍手稱贊:“不錯不錯,你這次竟然沒有重色輕友。”
季曉岩白眼一翻,接着趴到了雲安的背上。
雲安被他壓得措不及防,她給了季曉岩一肘讓他滾遠點,但季曉岩不僅沒動還得寸進尺的又靠近了一些。
“我告訴你啊,”季曉岩聲音細若蚊蚋,像是怕被除他倆以外的別人聽到一樣,“我現在忍住了以後可不一定能忍得住。”
雲安偏過頭:“你什麽意思?”
“你說得沒錯,”季曉岩道,“我感覺我真的蠻喜歡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