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剎那感動
陳思佳帶着帏帽進入東市最大的酒樓，白色的墜有彩珠的網簾一摘下來，那張俏麗的臉上，帶着淡淡的微笑。
樓裏的人都紛紛看向她，讓陳思佳有些不适，不過一早等在一樓的清韻也看到了她，趕緊跑過來，說道：“陳小姐，你來啦！”
“清韻，公主呢？”
“公主在樓上等你，小姐請跟我來。”清韻接過陳思佳手裏的帏帽，在前面領路。
陳思佳來到二樓，轉過一張梅蘭竹菊四君子屏風，就看到了海晏還有伺候在一旁的聽雨。
“你可終于來了，再不來我都想叫小二上菜了。”
陳思佳笑着摘下披風，理了理衣服，然後坐到海晏對面：“你堂堂一國公主，別弄得像多久沒吃飯一樣？”
海晏笑了笑，示意聽雨去叫人上菜，酒樓老板大概也知道海晏是貴客，催都不用催，立即就安排人把菜端上來。共六道菜一份湯，其中就有海晏想吃不得吃的蜜汁燒鴨。
“雨姐姐，韻兒，你們也坐下吧。”海晏說道。
聽雨清韻自然要推辭，陳思佳笑道：“又不是外人，快坐下吧，不然我和公主怎麽吃啊？”聽雨和清韻這才坐下。
海晏拿着筷子，正要夾一塊鴨肉來吃，卻被聽雨攔住。聽雨從随身攜帶的錦囊裏，拿出碧玉管裏的銀針，将菜一一試過之後，才放心讓海晏吃。
“跟你吃頓飯可真麻煩。”陳思佳笑道。
海晏也很無奈，聳聳肩：“你以為當公主很輕松啊，——習慣了就好。”
---------------------------------------------------------------------------------------------------------------------
海晏終于吃到了蜜汁燒鴨，那甜甜的鴨肉的味道，讓她食欲大開，忍不住說道：“可算吃到這道菜了。”
陳思佳保持着大家閨秀的風範，慢慢品着菜，聽了海晏這句話，立即笑起來。
“看你說的，就像誰不讓你吃一樣，就算嫁到開國侯府，他們也不敢虧待你啊。”
一旁的清韻小聲接嘴：“連鴨肉都吃不到，還不叫虧待？”
陳思佳想起自己聽到的話，她正色道：“府裏是否出事了？我聽到一些流言蜚語。”
“你居然也聽說了？”海晏不得不感嘆木氏一派的造謠能力，就連自己面前這位大門不出的貴小姐都知道了。
“到底發生了何事？”
“父皇不是下旨沒收了韓江的兵權，還把大部分原因推到我身上嗎？府裏的人就對我不滿，說我連累了他們将軍。”
“陛下的旨意與你何幹？他們簡直不分青紅皂白！”海晏看到陳思佳義憤填膺的樣子，立即笑了起來，讓陳思佳很不快，“還笑呢？我在為你抱不平！”
“我知道，不過這只是一方面的原因，我還得罪了木貴妃。”
“你又不是現在才得罪她？”
“可這次把她吓慘了。”于是海晏又向陳思佳簡單介紹了春蕪給她下毒，她如何審問春蕪的事，“當時她的反映可有趣了，臉色比雪還白。”大概是想到木貴妃失态的樣子，聽雨和清韻也笑起來。
“因為這樣，所以她報複你？”陳思佳問。
海晏點頭：“她總喜歡在背後搞些小動作，像蒼蠅一樣，雖不致命，卻惡心。”
“可你不能坐以待斃啊，你不知道外面傳的什麽話？說：‘韓将軍貪戀美色，主動放棄兵權。’還有‘公主紅顏禍水，危害大周江山。’還有更難聽的呢？”
海晏笑笑：“韓江不會坐視不管的。”
“但任他們這樣說下去，不僅會破壞你們夫妻感情，還會破壞你、驸馬還有陛下的關系。”
海晏沒有說話，心想：“這些關系不是早就破壞了？”她讓陳思佳趕緊吃飯，吃完後再去逛街，漫不經心的态度直讓陳思佳跳腳。
“別生氣了，我出來還不是圖個開心？”
這話讓陳思佳立即洩氣，乖乖陪海晏吃飯。
等出了酒樓，海晏讓聽雨和清韻自行到處看看，有喜歡的東西就去買。
聽雨本不放心，但海晏一句：“這長安城，有誰敢動我？”就讓聽雨打消了憂慮，她還是很放心長安城的治安，再說海晏身上帶着公主佩，遇到危險，只要一亮出來，就有巡邏的士兵趕來救駕。
海晏很久沒來東市玩了，不過東市挨着勝業坊，以後海晏倒是有很多機會過來。
陳思佳也很少有機會出來，她和海晏沿着東市大街，都很欣喜地逛起來。卻不知她們的身影，落入別人的眼簾。
--------------------------------------------------------------------------------------------------------------
韓江今天沒有去兵部，就算到了，也沒他什麽事。他和袁希輝來到東市臨街的茶樓坐下，按理韓江這個大男人該大口喝酒大口喝肉，但他認為喝酒誤事，去的經常是酒樓。
袁希輝喝着寡淡無味的茶，心裏直叫苦，心想再也不跟韓江來茶樓了。
“昨晚事情辦得怎樣了？”韓江問。
“我和孟成濤親自出手，還有辦不成的事？散播留言的人已經被我們悄悄解決了，掀不起大浪來。”
韓江點頭，他自然相信自己手下的得力幹将，要解決幾個小喽啰，自然做的神不知鬼不覺，木氏一派只能吃個啞巴虧。
“以後木派再有什麽小動作，不用手下留情。”韓江補充道。
袁希輝笑着稱是，他一轉頭，居然看到了走在街上的海晏，這讓袁希輝非常吃驚，連忙對韓江說道：“将軍，你看，那不是公主嗎？”
韓江朝樓下望去，果然看到了和陳思佳一起搖撥浪鼓的海晏，兩人似乎玩得很開心，嘴都笑得合不攏。
“公主可真是好心态，府裏的人一直敵視她，她還能出來玩？”袁希輝也看到了海晏身旁的陳思佳，“诶？那不是陳尚書的女兒嗎？沒想到這位豪門貴女還有這樣的一面。”
袁希輝在說什麽，韓江并沒有聽，他望着海晏臉上的笑容，有些恍惚，他很難将現在的海晏，和那個撲在他懷裏求安慰的人重合在一起。
海晏倒不知道有人在看她，她拉着陳思佳繼續朝前走去。
---------------------------------------------------------------------------------------------------------------
東市大街兩旁有很多鋪子，街上也有很多小販，這時候市坊的界限正在消失，東市周圍也一片熱鬧。
海晏和陳思佳不知不覺就來到東市外，這裏有很多民間物件，比如說竹編的各種擺件，木頭雕刻的各種動物，還有傳自西域的玻璃制品，路上行人絡繹不絕，非常熱鬧。
海晏和陳思佳在人群中穿梭，兩人手拉着手，就怕走散，很快海晏看中了一款物品，她拿起一頂貂帽，撫摸着上面柔軟的皮毛。
“夫人，你喜歡就買一個。”
“夫人？”海晏咀嚼着這兩個字，別人一般都叫她“公主”，一時被叫夫人，她都反應不過來。
“夫人，你看這貂帽，是貂皮精制而成……”
陳思佳拉住海晏，問：“你真想買啊？你家裏什麽沒有？”
“當然要買。”說着海晏付了錢，抱着帽子繼續逛街，就連陳思佳想幫她拿，她都不願意。
海晏沒走幾步，突然被幾個人圍了起來，周圍的百姓一看這陣勢，都躲得遠遠的，就怕殃及池魚。
等一個身着狐裘錦衣的貴公子耀武揚威地走出來，海晏不由得緊皺眉頭，問：“木小公子，你這是什麽意思？”
來人是木錦宏的兒子，名叫木繁盛，今年已經十五，也不讀書，平時專門和小叔叔木錦升混在一起，成為長安二霸。平民百姓一看到他都趕緊逃跑，有人還低頭哈腰地稱他一聲：“木少爺。”
“公主殿下，怎麽有閑心出來逛街啊？您現在可是長安城的名人，忠武将軍可是為了您，連兵權都放棄了。”
圍觀的百姓，一知道海晏的身份都議論起來，他們對大周公主的印象，僅有那場盛大的婚禮，還有最近的流言蜚語，他們看着海晏，紛紛指手畫腳。
陳思佳氣得想給木繁盛一巴掌，海晏趕緊拉住她，讓她別沖動。
“我常聽說‘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今天可見識什麽是狗了。”陳思佳本來很生氣，聽海晏這麽一說，一下就樂壞了。
木繁盛氣得臉漲得通紅，卻不敢對海晏動粗，他又想起木家查到的一個消息，笑道：“韓将軍現在可是大閑人，公主你們可過得好啊？”木繁盛來到海晏面前，略有些暧昧地在海晏耳邊說道，“恐怕不好吧？好像韓将軍還沒有和公主同床呢。”
“你們倒是無孔不入。”海晏臉色平靜，不知在想什麽。
“當然。”
木繁盛得意地說道，沒想到在下一刻，被海晏狠狠地打了一耳光，小腿也被踢了一腳，讓木繁盛差點直不起身。
“給我抓住她們！”憤怒至極的木繁盛，也不管父親的告誡，定要抓住海晏，給她一個教訓。
“我看你們誰敢？”海晏護着陳思佳說道。
木家家丁懼怕海晏公主身份，只敢把海晏和陳思佳圍住。但木繁盛可不管什麽公主身份，他就是一個草包，朝中勢力角逐，他一概不懂，現在對他來說，現在必須要出一口惡氣。
“公主算什麽，現在是我木家的天下。”木繁盛撩起袖子，想來個“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卻沒想到手腕被抓住，反被打了一巴掌。
“我韓江的妻子，豈容他人欺負？”韓江一松手，木繁盛連退幾步，打了個趔趄。
家丁們迫于韓江威勢，還不用韓江動手，連忙退開。
韓江現在很慶幸自己來得及時，他一聽說東市外圍了好大一幫人，就擔心海晏出事，他趕緊過來，就連茶錢都是袁希輝付的。
“謝謝。”海晏說道。
韓江只是點了個頭：“以後出門記得帶侍衛。”
“好。”雖然韓江的聲音不冷不熱的，但海晏心裏很是甜蜜。
韓江讓袁希輝把受驚吓的陳思佳送回家後，他陪同海晏一起回府。
木繁盛不敢招惹韓江，只得灰溜溜地離開。回府後，他就向木錦宏告狀，沒想到卻被木錦宏罰跪了一個時辰，還關了禁閉，直到除夕前一天才被放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