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你走吧。”回來後,郝靓說的第一句話。

武逸凡有些意外,他走近郝靓,低頭看着她的眼睛,問:“為什麽?”郝靓避開他的目光,往後閃躲,像這樣,這麽近距離的面對他,她可能沒辦法說出什麽堅決的話。

她嘆出一口氣,故作潇灑:“沒什麽,你又不欠我什麽,而且我絕對不可能自殺。我現在也好了很多,完全用不着浪費你的時間或者說浪費我的時間,這樣天天在一起……”

武逸凡只是眼神溫潤地看着她,也不反駁。他笑了笑,眨了下眼睛,摸摸她的頭,依然還是那麽溫柔地說:“早點休息吧。我回去了。”

“我……”郝靓見他已出門,把話咽了回去。她想說什麽?她想說“我是認真的,你不走,我就會搬走。”還是“趕緊離開我吧,因為我已經開始喜歡你了,再不走,我怕自己會沉淪下去……所以快走吧,趁我還沒那麽愛你。”?郝靓不知道,也許她都想說,但她沒有勇氣說,即使只是短暫的美夢,她也想晚點醒,再多一點,一點點溫柔和甜蜜。

泡在浴缸裏,郝靓才感覺到自己有多麽疲憊,不是身體,是心理。

如果不好好死,就要好好活。郝靓捧起一團雪白的泡沫,她想,為什麽,為什麽她就不能好好的活着呢?為什麽一定要這樣郁郁寡歡的面對生活?她為什麽就不能打起精神,積極樂觀地面對每個人,面對這個雖然不完美但足夠她愛的世界呢?

為什麽不能?

她想起很久之前很流行的一句話:開心也是一天,不開心也是一天,那為什麽不開開心心地過每一天呢?

雖然不見得每天都是快樂的,但至少她的态度可以是樂觀的,積極的,充滿希望和生命力的,她為什麽一定要跟過去過不去呢?為什麽一定要跟自己過不去呢?即便前路不甚光明,但至少沒有以前那麽黑暗無望,連那樣的時光她都挺過來了,還有什麽不能克服的?

如果她不能克服,那麽她經歷這些又有什麽意義呢?

她該讓自己變得更強大,更堅強,懂得快速地讓自己愈合傷口,然後迎着風雨勇敢地往前奔跑,就算一路跌倒,就算希望一再落空,只要她還有機會,她就可以沖。

郝靓深深嘆氣,可是人生中總有些人和事是過不去的,他們随時存在,攪亂了過去,幹擾着現在,等候着介入未來。改變不了客觀因素,只能改變主觀因素,因為自己不強大起來的話,受他們的控制反而更大。

“大大,我煮了面條,你要不要吃點再睡?”武逸凡在外面敲衛生間的門。

郝靓輕聲應:“哦”。

穿着睡衣,郝靓頭發半幹坐在桌前,她以為武逸凡所謂的煮面條是水煮面條,結果卻是意大利面。其實對她來說就是西紅柿雞蛋拌面,只不過油是橄榄油,面比較有嚼勁而已。在她拿起叉子準備吃的時候,頭發突然被撩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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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大,你吃吧,我來幫你吹幹。”武逸凡拿着吹風機站在她身後,手指間纏繞着她的發絲。

熱風從脖子後面溫柔吹來,明顯與自己體溫不同的手指有意無意的掠過自己的頸子和耳朵……郝靓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她根本不可能好好吃飯啊!

“我,我自己來吧。”她轉過頭,撥開武逸凡的手。

“別動,我來。”武逸凡抓住她的手,看着她,忽然笑了:“大大,你不會是害羞了吧?好純情哦!”

郝靓的臉立即紅了一片,她站起來,有些賭氣也有些尴尬,道:“我不吃了,吹風機給我。”偏偏武逸凡今天跟她杠上了,就不給她,就要幫她吹頭發。

“你,你幹嘛呀?”郝靓忍着沒罵人。

武逸凡嘟着嘴,撒嬌:“嗯,人家想給你吹頭嘛~好不好嘛?你坐着,馬上就好了。”他說着就把郝靓按回去坐着。

郝靓特別無語,每次武逸凡都有辦法讓她答應他各種要求,真是要瘋了……

“大大,你的頭發好軟好滑啊。剪過之後更好看了,不像之前發梢分叉發黃。所以飲食上還是要注意營養,多吃點黑芝麻,黑豆。”他伺弄頭發的感覺就像對待一個脆弱的情人,無比的溫情。

郝靓被吹得從脖子紅到耳根,像忍受酷刑一樣的被吹完頭發。終于,武逸凡關了吹風機,她翻個白眼站起來,“好了吧?”

“哎,不行,面還沒吃呢。這是我第一次做飯給女生吃,你就嘗嘗嘛~”武逸凡像個小娘炮似的拽着她的衣角搖來搖去,還直眨眼。

“……”郝靓想自戳雙目,真是瞎了狗眼了!

武逸凡看她這種表情就不自覺笑了起來:“心情是不是好點了?”

郝靓突然反應過來,原來他剛才一直在逗自己開心。她什麽也沒說,捏起叉子,坐下開始慢慢品嘗武逸凡親手做的面。有這麽個人肯這樣不遺餘力的關心自己,呵護,陪伴,就算只是一時,也值得好好珍惜,不得辜負。

第二天照常,武逸凡過來催她起床,兩個人一起出去跑步,然後各自沐浴,吃早飯。吃完飯之後,武逸凡手把手教郝靓洗碗。

“過去,我自己會洗。”郝靓覺得他好煩。

武逸凡在一旁笑着看她,“一會兒我們出去走走吧?”

“哦。”郝靓平時不願意出門是因為一個人逛街走路太寂寞,現在有人陪着,出去散散步,看看風景,走走也不錯。

“換上你上次買的裙子,好不好?”武逸凡得寸進尺。

郝靓撇嘴,不大樂意。

“要不你買來都不穿嗎?留放着當收藏品?”武逸凡逗她。

郝靓翻個白眼,“好。”

“那你去換吧。碗我來洗。”武逸凡很殷勤。

換上白色連衣裙,穿着白色帆布鞋,郝靓推門出來,不太自然地站到武逸凡面前。武逸凡上上下下看了一遍,摸了摸下巴:“這樣也沒什麽不好,但不适合我們今天去的場合。這樣,你跟我來。”

郝靓跟着他到對面,一進屋,她就知道自己被騙了。

滿滿一屋子都是各種衣服鞋子包,還有十幾個人。他們早就等在這等着郝靓來了,而武逸凡還裝作臨時想到的樣子,簡直……郝靓瞪了他一眼,然後就不得不被拉去量三圍身高,比對膚色,試衣服,試鞋子,做頭發,化妝。

大約兩小時後,郝靓煥然一新的重新站到武逸凡面前,清新動人,透着股羞澀勁。武逸凡認真的誇她:“郝靓,你今天真的好靓啊!”

他們身後的服裝師和化妝師都笑了,只有郝靓沒笑。

穿着不習慣的裙子和高跟鞋,還化着妝,頂着精致的造型,郝靓怎麽覺得怎麽不自在不習慣。鏡子裏那個人真的是她嗎?不,不是她,只是包裝過的,美化過的她,看起來像是變了,但她還是她。

“走吧。”武逸凡牽着她下樓。

令郝靓更沒想到的是,他們不是去約會,不是去見好朋友,而是去了醫院,特護病房。病房裏站了很多人,當他們進來時,幾乎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在了郝靓身上。

病床上的老人眉須皆白,奄奄一息,渾身接着管子,戴着呼吸機。武逸凡将郝靓帶到老人面前,低頭恭敬而親近地說道:“外公,我帶她來了。”

老人睜開眼,相比較他蒼老的面容,他的目光卻精亮有神,一眼可将人看到底的眼神。郝靓下意識地想往後退,但被武逸凡緊緊牽着手,只能尴尬地站着,默默接受周圍人的審視。

如果她能料到武逸凡的下一句話是什麽,她決不會跟他出來。

武逸凡的聲音平靜而肯定,他對老人說:“外公,下周我們就要結婚了,你不是一直想參加我的婚禮嗎?你好起來,配合醫生的治療,過幾天就能親自來看我結婚了,好不好?”

老人的目光落在郝靓臉上,又落在他們相牽的手上,他眨了下眼睛,表示答應。

“太好了,外公,你一定會好起來的!”武逸凡像個小男孩一樣的笑。

奇怪的是,病房裏那些人,看似是武逸凡的親戚,但沒一個人上來問郝靓任何事。武逸凡拉着她喊了幾個人“大叔二叔三伯四舅”就出了病房。

走到停車場,郝靓終于呼出一口氣,她盯着武逸凡,質問他:“你想幹什麽?”

武逸凡笑了笑:“跟你結婚啊!”

郝靓皺眉,“為什麽一定是我?”

“你就幫我這個忙吧,拜托拜托。”武逸凡雙手合十求她。

郝靓偏過頭,不想理他,坐進車裏。

武逸凡關上車門,替她扣上安全帶,語氣很柔:“你看我外公都這樣了,我們滿足他最後一個願望不過分吧……雖然我找女朋友并不難,但要快速找到一個願意和我假結婚還不貪圖我什麽的女孩,真的就只有你了。所以現在只有你能幫我了,你就當可憐一下老人家,還有他可憐的孫子……”

“假結婚?”郝靓想到他也是為了幫他妹妹完成遺願才來到她身邊,現在為了完成他外公最後的願望來求她幫忙,她要是拒絕的話,确實顯得太自私薄情了些。

“嗯,外公他……病得很重,你也看到了,他可能撐不了幾天了。等他走後,我們就立即辦理離婚手續,恢複你自由之身。”武逸凡說得很認真。

郝靓咬了下嘴唇,點了點頭。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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