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1)
随着《玲珑心》電視劇收視的起死回生, 收視上升過了1.6後慢慢穩定下來,可以說整組電視劇的演員都跟着沾了光,作為主角的林欣和羅庭兩個一度成了狗仔隊的寵兒。
就在幾天前,林欣傳出與當紅小生闳鹄的緋聞,而就在今天,緋聞事件的另一位主人公就親自到了片場探林欣的班。
“林欣姐,你們真在一起了啊?”謝臻聽見那個專給林欣按摩放松的小助理問道。
林欣微紅着臉, 看了眼就在自己邊上坐着的闳鹄,嬌嗔似的輕聲罵道,“哪來那麽多閑工夫八卦呢?別亂說。”
闳鹄笑了笑, 沒說話。
謝臻微阖着眼看上去像是在小憩,腦海裏的“世界”已經判斷出了闳鹄就是他一直需要找的那頭紅狐。
他沒找到人,倒是對方主動找上來了。
他不作聲色地按部就班着該怎麽演戲就怎麽演,暗地裏把闳鹄的一舉一動全都納入了眼底。
闳鹄就像是一個再尋常不過的男人在追求戀人一樣, 這一段時間頻繁出現在片場裏,對林欣噓寒問暖, 就連片場裏幾個女孩兒都忍不住臉紅羨慕,堪稱完美男友了。
只不過越是這樣,搭配闳鹄的真實身份,這麽做便越是可疑。一頭野心勃勃、推崇力量至上的狐妖, 怎麽可能像普通人一樣追求愛情?謝臻想想要是換做他,他才沒那麽個閑工夫把時間浪費在女人身上。
為了了解闳鹄,他找了侯衛一幫忙調查,侯衛一是個猴子精, 上蹿下跳的工作再合适不過,跟了闳鹄快一個禮拜的時間,侯衛一得出結論,闳鹄發情期到了。
謝臻:“……”
“我說真的啊!”侯衛一看謝臻這幅模樣急了,怎麽能不信他呢?“我跟着這狐貍後頭聞了快一個禮拜的狐貍騷味了,就昨天,他跟着林欣一起進了公寓之後,那味道突然變了,香得熏人,刺得我差點就要打噴嚏了。”侯衛一下意識皺起鼻子揉了兩下,好像那股味道還在鼻子跟前似的。
“這要是讓狗子來跟蹤,那肯定得被發現,狗子那鼻子多靈啊,肯定那狐貍一發情味道一出來就得被放倒了。”侯衛一嘚啵嘚啵地得意道,沖着謝臻揚揚眉毛,“這事兒我幹得不錯吧?”
“他昨天和林欣一起回他那套公寓了?”謝臻問道。
“是啊。”侯衛一一口氣把公寓地址報出來,這塊他守了一個多禮拜的地方,他倒着都能背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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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今天林欣請假沒來片場多半是和昨晚有關系了。
狐貍發情能怎麽樣?還不是邊做邊吸人元氣?
林欣這一天請假沒來,張宏信便只好把其餘沒有方玲珑這個角色的鏡頭往前提,一些本來打算放在一起拍節約場地費的鏡頭都浪費了,道具費人工費一來一出多花了小一萬。
張宏信一整天臉色都不好看,搞得幾個拍戲的演員神經緊繃,反而比以前多NG了好幾回。
這一天拍完戲,回去路上,張思洋開着車說道,“這演員啊最忌無事請假曠工,你別看張宏信平時脾氣溫和老好人的樣子,他最讨厭自己組裏的演員出這種岔子耽擱日程,我聽他說林欣請假還沒說具體原因,把他氣得喲,啧啧。”
“你看着吧,估計之後林欣的鏡頭就會被削了。”張思洋輕哼了一聲,“反正從現在電視劇的反響來看,她這條線還沒你這條來得吸引人,最好啊,張宏信到時候多增點你的戲份,能加多少加多少。哈哈。”
謝臻擡擡眼睛,看了眼張思洋,張思洋又接着說道,“不過林欣在圈子裏混了那麽久才混到現在這個地位,為人處世算得上八面玲珑了,今天這次請假請得還真不像她的風格。”
“或許有難言之隐吧。”謝臻輕聲說道,看向窗外,“你等下把我放在前面那個街口,我有點事情。”
“嗯?你有什麽事情?”張思洋疑惑了下問道,車速緩了下來,到了街口停下,她轉頭看向後座的謝臻,“你一個人?”
“嗯。”
“你把後座的口罩墨鏡戴上,小心別被別人認出來。”張思洋見謝臻沒有回答他前一個問題的打算,便也沒有多問是什麽事情,只是提醒道,畢竟謝臻一頭束起的長發太惹眼,要是被人在路上認出了總歸麻煩。
“謝謝。”謝臻依張思洋說的全副武裝,張思洋看了看還是不太滿意,惹眼,太惹眼了,她家這位怎麽就那麽惹眼呢?
“真不用我陪你去?”張思洋又确認了一遍。
“不必,我很快就回去。再見。”謝臻打開車門,剛要合上的時候聽到張思洋急匆匆問道“黎铮知道麽?”,他搖搖頭,說道,“我會在他回去之前回去的。”
張思洋挑挑眉毛,這意思是讓她別和黎铮說?保密?
“行。”張思洋咧咧嘴。那她一定得和黎大帥告密了。反正謝臻沒直說,她聽不懂╮(╯▽╰)╭謝臻多看了張思洋幾眼,欲言又止,像是猜到張思洋心裏在想什麽似的,張思洋稍有些心虛,幹咳了一聲,說道,“那我就先走了,回去了給我發個信息報平安。”
“嗯。”
謝臻目送着張思洋的車子開遠,轉身走進街邊的一條小巷裏。
小巷兩邊是即将拆遷的舊房子,邊上站着幾個男人,抽着劣質嗆人的煙,穿着背心和工人褲。見謝臻走進來,紛紛把視線投了過去,一米八稍出頭的個子,挺拔修長的身形,運動黑帽壓着一頭長發,黑色的口罩遮了大半張臉,只露出一雙好看的桃花眼。
其中一人朝邊上兩個同伴突然咧嘴笑了笑,丢了叼在嘴邊的劣質煙,幾個大跨步走到謝臻前面擋住了人,“喲,女孩子一個人啊,這條小巷子可不安全,要不要哥哥陪你走一通呀?”
邊上兩個同伴哄笑起來。
謝臻掃了眼擋在自己面前的那個男人,面無表情地繞過繼續往前走,完全就沒有把對方的行為放在眼裏。
那人臉色稍微難看了點,往地上啐了一口痰,不死心地又走到謝臻前面擋着謝臻,“小妹妹,哥哥和你說話你怎麽能不理呢?”他笑嘻嘻地想把手搭在謝臻肩膀上吃豆腐,卻不想手指剛碰到衣料就被謝臻握住反手輕輕往後折過去。
“眼睛瞎了?”謝臻冷哼了一聲,手上稍稍用了些力氣,就聽到對方嗷嗷地叫喚起來,他嗤了一聲,他還沒真用上力氣這人就嚎起來,真不像剛才那個跑來調戲他的,外強中幹就是這樣?
那人聽到謝臻的聲音就知道自己鬧了個大烏龍,加上謝臻剛才那一手,疼得他眼前都有些發黑,他趕緊放軟話求饒道,“這位小哥,是我眼拙,是我眼瞎,您大人不計小人過,放了我吧。”
謝臻松開手,“這雙眼睛連男人女人都分不清,留着還有什麽用處,不如挖了。”
男人聽了轉身就要逃,謝臻輕哼了一聲,一閃身到了男人面前,手一揚,微涼的指尖在男人下意識閉起的眼皮上劃過,一陣酸痛感尖銳地讓男人吓得大叫起來。
男人的同伴這時候聽到他的大叫紛紛從不遠處跑過來,“怎麽了怎麽了?”
“我瞎了……我瞎了!!?”男人想睜開眼,卻發覺怎麽都睜開不了,像是感知不到自己的眼睛一樣,眼前一片漆黑,他臉上露出驚恐絕望的表情,緊緊扒住同伴的衣服,“那人把我的眼睛挖了!”
同伴聞言嗤笑起來,“你眼睛不就在你眼窩這兒麽?我看好好的。”同伴四處看看,問道,“那女人呢?怎麽不見了?”
男人聞言伸手摸着自己的眼睛,眼球還在薄薄的眼睑之下,他松口氣,再試着睜開眼睛,果然看清了面前的東西,剛才的劇痛和黑暗就像是自己的假想似的。他渾身一冷,打了個哆嗦,他這是碰上什麽東西了!?男人不敢再多話,甚至沒和同伴打招呼,戰戰兢兢地縮着背飛快跑開了。
謝臻使了點小法術吓唬了下那個沒眼色還輕薄的男人,然後在小巷的另一個口子和侯衛一見上了面。
“林欣還在闳鹄的公寓裏?”謝臻見到侯衛一問道。
“沒見兩人出來過。”侯衛一說道,他看了看謝臻背後的巷子,問道,“沒事吧?剛才我好像聽到什麽聲音。”
“沒事。”謝臻擺擺手,“我們走。”
兩個人輕而易舉地躲開門衛,跟着同一幢公寓裏的住客混進了公寓樓裏。闳鹄住在十三樓,式樣是一樓三戶的樣子,全是闳鹄的名下,牆與牆之間打通了做成一體式,樓道裏按了監控器。
“貴客臨門,有失遠迎。”電梯門一打開,便看到闳鹄背靠着門,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們。
謝臻笑了笑,“無妨,我們不請自來,何談迎字?無須客氣。”
侯衛一佩服地看了眼謝臻,把不請自來說得那麽理直氣壯,真是棒棒的。
闳鹄也被噎到了,臉上的笑差點沒挂住,“無事不登三寶殿,各位不如開門見山吧。”
“我倆本着同組情誼一場,又奉張導的委托,來探望探望林小姐。”謝臻不緊不慢地說道,挂着冠冕堂皇的名號,不管這話的本質有多假,謝臻愣是說得極有底氣,跟真的似的。
闳鹄笑了,冷着聲音笑問道,“探望林小姐?怎麽就探望到我這兒來了?”
“這不是聽說你倆好上了麽?林小姐家沒人,那就來你這兒碰碰運氣咯。”侯衛一大大咧咧地接口道,嬉笑着帶着八分無賴的模樣沖闳鹄咧開嘴,“所以,闳先生,林小姐在你這兒麽?”
闳鹄盯着侯衛一看了一會兒,突然呵呵一笑,“這位先生說話真有趣,林小姐的确身體不适暫住在我這兒。”
“那正好,我們就是來探望林小姐的。闳先生讓讓?”侯衛一往前走一步,輕輕往邊上擺了擺手,示意闳鹄往邊上靠。
謝臻看着闳鹄臉色青紅交接,抿起嘴忍住笑意,輕咳一聲,說道,“侯衛一,太失禮了。”他向前走上一步,說道,“不知道闳先生現在方不方便?”
他一邊說着,一邊悄悄外散出一絲似純非純的九尾血脈的氣息,果然,對九尾氣息十分敏感的闳鹄立刻捕捉到了,神色一凜,目光深沉若有所思地落在謝臻身上,微微停頓了幾秒後說道,“二位對欣兒的好意和關心我當然不能拒絕了,你們稍等片刻,我和欣兒說一聲,讓她好做些準備出來見客人。”
“多謝。”
侯衛一沒想到那麽輕松就能見到人,有些意外地悄聲問着謝臻道,“這只狐貍能那麽簡單讓我們見到人?肯定有後手吧?”
謝臻不打算讓侯衛一知道自己打算釣魚上鈎,于是說道,“那就見招拆招。這裏是鬧市區,再如何他也不敢鬧太大動靜出來,不用擔心。”
侯衛一想想也是,幾條街外就是某局,料闳鹄也不會真動起手來。
沒過幾分鐘,闳鹄出來請他們進去,林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臉上是病态的蠟黃,整個人看上去萎靡疲頓得像是吸了毒,皮膚沒有一絲光澤,隐隐帶着灰氣,她看到謝臻稍稍有些意外驚喜,“謝臻?我聽阿鹄說是你我還不敢信呢。”
“嗯,張導說來看看你,不過今天他暫時走不開,所以我過來看看。”謝臻說道,自然地走過去,手背貼在林欣額頭上探了探體溫,問道,“身體如何?”
“好多了,謝謝。”林欣有些驚訝,她和謝臻的交情還沒到這個程度,怎麽謝臻今天看起來那麽熱絡,她心思忍不住稍稍活躍起來,她本來就想借謝臻的關系和張思洋取得一點交情,只不過謝臻對她一直冷淡得不行,才讓她打消了心思,現在謝臻突然來探望她,還噓寒問暖,這讓她稍稍看到了點希望。
不過林欣很快又打消了念頭,她看向闳鹄,她的男人那麽溫柔體貼,她……不該在起那種心思了。也許她只要守着闳鹄能過一輩子就心滿意足了。
謝臻看着林欣和闳鹄之間的眼神互動,心裏嗤笑了聲,一個眼瞎一個戲精,倒是配好了。
要是依他自己的脾氣,一個願打一個願挨,被吸了陽氣也是識人不清,他絕不會爛好心到特意跑來救人。但是“世界”的要求卻是要他不能讓闳鹄在這個世界再損人性命,所以他不得不讓侯衛一帶他過來一趟,他借着剛才的手背接觸,渡了一息氣息保林欣身上的陽氣不散。
闳鹄自然覺察到了謝臻的小動作,不過因為剛才他在謝臻身上探知到了一息極其微弱模糊的九尾氣息,他還想從謝臻這兒得到一些關于九尾的消息,便對謝臻的小動作睜只眼閉只眼地略過。
“既然林小姐身體無大恙,那張導也能放心了,我便告辭了。”謝臻起身,帶着候衛一也後知後覺地站起來,臉上還挂着一絲茫然——這才剛進屋沒兩分鐘就完事了?
“謝先生不再多坐會兒?”闳鹄婉言留說道。
“不必了,急着回家喂寵物呢。”謝臻朝闳鹄微微一笑,闳鹄瞳孔一縮,寵物?莫非九尾?
就闳鹄愣神的時間,謝臻和候衛一已經出了大門,站在電梯間等着電梯上來。
“我們就這樣走了?”候衛一不敢相信地低聲問道。
謝臻沒說話,只是眼神制止了候衛一的話頭。
闳鹄重新追出來,看着謝臻欲言又止,一時間不知道該找什麽由頭來拉近彼此距離,眼見着電梯上來,他握了握背在身後的拳頭,臉上擠出一絲勉強的笑意,說道,“今天多謝你和張導的關心,有空的話改日再好好聚聚?”
“當然。”謝臻微微點頭,“闳先生不必再送了,請回吧。”
闳鹄臉色青紅一陣。
謝臻擡腳跨進電梯裏,對着電梯外臉色極度難看的闳鹄輕輕一笑,電梯門緩緩關上。
“噗嗤。”候衛一在電梯門徹底合上的瞬間憋不住噴笑出來,“你看見沒?氣得臉都變調色盤了哈哈哈。”
“嗯。”謝臻微揚了揚嘴角,“表情控制能力有點差,看不出是個演員。”
“哈哈。”
候衛一笑過之後拉回正題,問道,“今天這事兒就到這兒結束了?”
“本來就是為了林欣這條命來的,你以為有什麽事情?”謝臻反問道。
“……也是,我本以為你壞了那頭狐貍的好事,它會和你動手呢,沒想到就這樣過去了。”候衛一說道,畢竟吸人陽氣吸全了還是快吸全了,這之間差別可大了。
吸盡一人陽氣,能抵得上東一點西一點淺嘗辄止似的吸上百人的陽氣呢。
“呵呵,他想從我這兒拿點東西,不知道深淺之前哪裏會那麽輕而易舉動手?這頭狐貍就算戲不好,腦子好歹還有着。”謝臻說道。
“他想要什麽?”候衛一好奇地問道。
“他大概以為我養了一頭九尾吧。”謝臻不甚在意地說道。
“诶???”候衛一傻了傻,九尾?開玩笑呢吧,什麽時候九尾成寵物似的爛大街了?再說,謝臻家裏頭養的不是一條狗麽?頂多再加一只刺猬……哪來的九尾?這頭狐貍莫不是臆想症犯了吧?
“他怎麽就想到了九尾?”候衛一不信,哪有空穴來風的事情?他湊近了謝臻仔細嗅嗅,卻什麽九尾的味道都沒聞出來。
“誰知道呢。”謝臻輕輕推開候衛一,低聲叫了一聲他的名字警告對方越界了。
候衛一嘿嘿笑着裝傻充愣,說道,“那頭狐貍就算有腦子,嗅覺爛到家也是得出事兒。”
闳鹄對着林欣噓寒問暖的時候沒忍住打了個大噴嚏,林欣捂着嘴微微後仰,扯了張紙巾遞給闳鹄。
闳鹄:……
候衛一厚着臉皮跟着謝臻回了住處,謝臻沒開口趕他走,他就當沒意識到自己該閃人這回事兒,屁颠屁颠到了大樓下,和謝臻對視上了才咧嘴一笑,“我來看看刺猬待得怎麽樣。”拜訪老朋友,多好的理由。
謝臻剛想回絕,便聽到耳邊傳來黎铮的聲音。
“這位是?”黎铮難得早下班一次,看到謝臻和候衛一兩個站在樓下像是對峙着,跨步走了過去,越了半個身子微微擋在謝臻身前問道。
“你好你好,”候衛一腆着臉湊上前,伸出手和黎铮握了握,笑眯眯主動介紹起了自己,“我是謝臻的小弟,我叫候衛一。”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黎铮壓着疑惑微微點頭,“你好。”
“大家別站在樓下當木頭人嘛,咱們上去坐坐?”候衛一提議道。
黎铮頓了頓,這到底誰是主誰是客?不過他看在謝臻的面上,還是好脾氣地笑了笑,說道,“那上來吧。”
候衛一心滿意足地跟上,謝臻無可奈何地随着他去了,黎铮這寬容得讓他沒有任何脾氣。
“刺猬刺猬,想我不?”進了黎铮家的門,候衛一一眼便鎖定了端坐在茶幾上抱着一個蘋果睡覺的刺猬,他拿起刺猬玩鬧地往上抛了兩抛才收手。
黎铮看着寄宿在他這兒的小刺猬被這麽抛高高了兩回,張張嘴,看向謝臻,“這……”
謝臻擺擺手,“随他們去。”
刺猬迷迷糊糊醒過來,就算被候衛一抛得三百六十度轉了兩圈,兩個爪子牢牢抱着的大蘋果都沒掉下來。
“猴子?!”刺猬愣了下叫出聲,第一個反應就是這猴子不老實,又偷偷摸進黎大帥家裏來了,“你趕緊出去出去,等謝臻回來看到有你好果子吃。”
“咳。”謝臻輕咳一聲,彰顯了一下自己的存在感,邊上黎铮抿着嘴輕笑,“沒想到你在刺猬心裏那麽兇。”
“是嗎?”謝臻挑了挑眉,發出一聲鼻音,看着蘋果也不要了、直接把自己團成一團的刺猬,伸出食指輕輕戳了戳它。
小刺猬立馬乖巧地打開身體,讓謝臻戳自己的軟肚子,免得戳上刺把手指戳疼了,小刺猬軟着聲音,兩個爪子抱住謝臻的食指,“才沒呢,黎大帥你挑撥離間。”
黎铮笑出聲來,挑撥離間?他攤攤手,把小刺猬抱了一整天的蘋果洗了呱唧呱唧咬上大幾口,看着小刺猬一點點被吸引過來的渴望眼神,挑了挑眉,又呱唧呱唧啃幾口,“我挑撥離間?”
“沒有QAQ”小刺猬眼淚汪汪地看着就剩果核的大蘋果,心裏有些委屈,他抱了一整天就等着謝臻回來一(喂)起(它)吃的紅蘋果QAQ謝臻眉頭一跳,輕輕瞪了眼黎铮,多大人了還和只刺猬較勁,也不想想自己幾歲,那刺猬多大。
小刺猬:QAQ就是,我才三百歲剛出頭
黎铮被譴責得良心發現,切了盤水果端來,小刺猬捧着其中一粒蘋果塊問道,“猴子留在這兒吃晚飯麽?”
候衛一沒等兩個主人發話,理所當然地點點頭,“是啊。”
謝臻氣笑了,這只猴子還真是沒臉沒皮慣了,“誰準的?”
“嘿嘿,小弟立功,老大難不成連口飯都不舍得請?”候衛一擠擠眼睛,讨好地笑笑。
謝臻拿他沒辦法,黎铮疑惑道,“立功?”
謝臻稍稍與黎铮解釋了下,黎铮聽完了眉頭皺緊,他更清楚謝臻的真實身份,什麽寵物什麽九尾,明明就是沖着謝臻本人來的,他聽出謝臻話裏把自己的真實身份摘了出去,明白他不打算讓候衛一和小刺猬知道得太多,只好暫時把心裏的薄怒和擔憂壓下。
等到晚飯結束,候衛一走了,小刺猬躺在大金毛的肚皮上打盹,黎铮把謝臻拉進了書房。
“你之前的意思是,闳鹄的目标其實是你?”黎铮看着謝臻,聲音微微拉高了一些,“你就那麽随随便便地把自己當成了誘餌?!”
謝臻被黎铮有些過度的反應弄得一怔,他皺着眉反問道,“不然怎麽做?”
“……”黎铮一時語塞,頓了頓才說道,“無論怎樣你可以先回來問我,和我商量了再做決定。”
“林欣等不了那麽久。”謝臻說道,他今天趕去的時候,林欣身上的死氣就遠超出他本來的估測,闳鹄吸人元氣的經法比他想象中的還要高深,恐怕他要是再耽誤個一天兩天的時間,頭條新聞就該傳出當紅小花林欣猝死的消息了。
“那麽嚴重?!”黎铮驚訝道,這樣的嚴重程度是他想象不到的,可能畢竟是兩個世界的人,妖的興風作浪在黎铮這兒很難和現實的事情對應上,所以也就沒有什麽參考指标了。
謝臻“嗯”了一聲,他看了眼黎铮,說道,“哪有人會無緣無故突然暴斃死亡?多半是有妖在其中做了手腳,只不過你們人看不出來,才當是身體器官的急劇衰老、又或者是機體功能停止了工作才導致了猝死。”他頓了頓,問道,“我這後半句的說法沒說錯吧?”謝臻在現世待了近一個月,一直以來都在學習現代人說話的方式,學習現代出現的新詞彙,不過有時總是會鬧出一些詞不達意的笑話出來。
黎铮搖搖頭,卻沒心情聽謝臻那後半句要是放在平時會被他當作逗趣的話,心裏為謝臻這短短幾句話帶來的颠覆性認知感到一絲茫然,所以妖早就混跡在了他們的生活裏了麽?
“黎铮,你在害怕嗎?”謝臻開口問道。
黎铮搖搖頭,坦白道,“乍一聽是有些害怕了。”他哪裏想得到原來故事裏的妖早就在他們的世界自如相處,甚至有些妖做着危害人類的事情而他們卻完全不知情。
不過再想想,好妖壞妖不就和人有好壞一樣麽?就是多了點通天的本事而已。黎铮這樣在心裏想着。
謝臻心裏微動,有些酸疼的感覺從胸口蔓延開來,讓他喘不過氣來。
害怕才是正常的反應,之前他不還覺得黎铮什麽都不怕像個二愣子似的麽?現在終于知道怕了,這是好事,免得這人以後對什麽妖都親近。謝臻這樣在心裏想着。
他低頭看看自己此刻和人類無異的手指,那晚這雙手還傷到了黎铮……終歸還是人妖殊途吧。
黎铮見謝臻半響沒有動靜,再看對方低着頭,一雙幹淨細長的手指張開細微顫抖着,他很快反應過來對方在顧慮什麽,他輕嘆了一口氣,有些無奈又有些心疼,他握住謝臻這雙手,緊緊包在溫熱的掌心裏,說道,“乍一聽是害怕了,但細想其實也不過如此。妖有妖的厲害,不照樣顧忌着我們?不然為什麽如今只是幻化模樣藏在人間,都不敢光明正大地在大街上行走?你們妖會點法術,我們人也有熱武器,這麽一想,倒也不怕了。”
謝臻看向黎铮,發現對方是真那麽覺得的,他微微動了動手指,發出一個輕輕的鼻音,有些不自在地側了側頭,“你這人倒是樂觀。”
“只是講事實。”黎铮笑道,“不過就算我不覺得你們妖有多大能耐,我也不贊同你就這樣貿貿然把自己做成了靶子,這件事情我們還沒說完。”
謝臻聽着黎铮話鋒一轉,又把話題重新繞回了原本的問題上去,他輕啧了一聲,“那你說我怎麽做才能在那個時候讓他心甘情願讓我進屋?”他沒等黎铮開口,又道,“就算你現在真給我想出了個辦法,我也沒時間轉換器能讓時間倒流過去,你也別馬後炮了。”
黎铮聞言快要被謝臻氣笑了,他一彈謝臻腦門,“沒良心。”
“何況現在闳鹄這家夥的動作越來越大,前不久剛奪了一個妖的妖力,陶桦的事情你還記得吧?這才過了多久?又把主意打在了人身上。肯定是有大動作在等着。”謝臻說着,眼睛轉向黎铮,“我要是再不早點抛出誘餌,恐怕他還會做出更多傷害無辜的事情出來。”他頓了頓,嘲諷地笑了笑,“畢竟相比人類和普通妖怪能給他帶去的好處,一頭九尾才是他現在真正迫切想要的。”
“他要你做什麽?”黎铮心裏隐約有了答案,卻還是問道,想要謝臻親口給他一個答案。
“闳鹄不過是一頭血脈駁雜的狐貍修成了精怪,他想要力量,就要從最基本的血脈開始淨化,九尾一族血脈精純,修道一路自然比其他妖怪要事半功倍得多。”謝臻顧左右而言他,拿着半邊相關的事情想要糊弄過去。
不過黎铮從來不是一個能被人随便唬弄過去的角色,他沉聲道,“謝臻,我問的是他要你為了做什麽?”
謝臻頓了頓,過了半會兒說道,“淨化血脈。”
“或者你可以當成,換血。”謝臻笑了笑,看黎铮臉色一瞬間變得極其難看,嘴角弧度更大,他說道,“別那麽緊張,不過是頭狐貍,想換我謝臻的血也不是說換就換的。”
“你……”
“就像你說的,現在的妖的确顧忌人類的發展,他就算真要動我,也不敢鬧出太大的動靜來。不過是動動手腳,他要用下三濫的手段,我也能用,你犯不着太把他當回事情。何況他闳鹄不過一個人,而我謝臻身邊能用的妖卻有百數,他不會輕舉妄動的。”謝臻安撫道,“再說,我不還有你?妖之間的事情我能自己解決,倘若要是波及到了人類的世界,你能幫我擺平吧?”謝臻想着,黎铮是上一輩子的一國之君,皇天後土莫不屬他的,想來這輩子混得應該也不差?
“當然。”黎铮皺着眉。
謝臻一笑,“那就好了,別的你也別擔心了。”
黎铮看謝臻一副打算結束對話的架勢,心裏其實也清楚依照謝臻的性子,今天被他拉進書房裏肯那麽順從地說了這麽多東西已經不容易了,他無奈地順着謝臻的話,只好說道,“行了,我知道了。總之你自己也當心點,別大意,我明天給你配兩個保镖,至于張思洋那邊,稍微保持距離,別把她卷進來。以後去劇組就別讓她來接你了,讓司機來吧。”
謝臻聞言點點頭,“好。”的确,要是他與張思洋走得太近,難免闳鹄會把主意打到與他相近的人身上。這麽一想,他和黎铮其實也該保持點距離。
黎铮看他把視線轉到自己身上就知道對方腦子裏在想什麽,他扯扯嘴角,解釋道,“我不希望把張思洋卷進來是因為她有自己的小家庭,而且她家那位是個瘋子,踩了底線立馬瘋得六親不認,這底線就恰巧是張思洋。至于我……”黎铮頓了頓,卻是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會這麽在意一個謝臻。
“至于我,我在找一個答案。”黎铮繼續說道,“我們倆之間的距離我有自己的分寸,至少目前為止,你需要我,而我就在這兒。”
謝臻點點頭,笑了笑,“我明白了。”
黎铮看不太懂謝臻這一笑是什麽意思,覺得這笑複雜得有些心酸,他下意識跟着謝臻離開的步伐往前走了兩步,然後頓住,他這又是幹什麽?
“對了。”謝臻腳步一停,轉過身來看向黎铮,“要配保镖和司機的話,不如讓我自己來找人吧?妖之間的事情,還是不要牽扯到普通人為好。”
黎铮點點頭答應了。
他在自己的書房裏坐了很久,腦海裏一直想着謝臻說的那段話。
“現在的妖,的确顧忌人類的發展,他就算真要動我,也不敢鬧出太大的動靜來。”
如果謝臻的名氣再大一些……比如說,家喻戶曉,那麽是不是闳鹄會更加的投鼠忌器?那些動辄成千上萬的粉絲将會成為謝臻最有利的保護盾,但凡謝臻有一丁點的風吹草動,這些粉絲們都會聞聲而動,闳鹄如果要對謝臻下手,恐怕難度會提高不少。
不得不說,黎铮這樣的逆向思維還真是有些膽大。人越多越可能暴露出謝臻的真實身份,這點誰都清楚,但是基于前有狼後有虎的情況下,有個闳鹄在邊上虎視眈眈,那麽或許讓謝臻站在更多人面前、讓更多人認識他在意他——無論是因為喜歡還是因為忌憚——都反而會讓謝臻更安全。
第二天一早,黎铮把之後對謝臻的演藝規劃大致介紹了一下,謝臻聽了只是點頭,說道,“你們安排就好。”這些事情他信黎铮只會做得比他更好。
前一天晚上謝臻說找兩個保镖來,今天去劇組路上便到了,一個是熟人候衛一,另一個則是候衛一跟蹤闳鹄時吐槽提到過的“狗子”,勾厲,是個犬精,原型是一條渾身烏黑的田園犬,不過化了人形後膚色倒挺白。
候衛一精瘦高挑,勾厲魁梧肌肉,謝臻站在兩人前面,就像是兩個畫風的人。
張思洋接到黎铮電話說不要她去接人還有些意外,今天再看兩個保镖都給謝臻按上了,眼睛一轉就猜肯定是昨天單獨把謝臻放下車出了事,張思洋一拍桌子,早知道當時就直接打小報告給黎铮了,她快步走到謝臻身邊,把人上上下下看了好幾遍,問道,“怎麽回事?出啥事了?”
“沒出事。”謝臻微微後退一步,有些不解張思洋哪來的消息覺得他出事兒了。
“什麽沒出事,沒出事黎铮會突然給你配保镖?”張思洋說道,她看謝臻的确不像是受了傷或者出大事兒的樣子,放下心來,瞪了謝臻一眼,“我看是沒出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