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離開（二）
“你說什麽？”
兩道眼神從背後傳來，冷冷的聲音讓護士一驚。
“沒，沒什麽。”她慢慢轉身，語無倫次，不知所措。慌亂中迅速離開。
“是啊，都是我，是因為我。”洛傾染轉身看着媽媽喃喃自語。
“傾染？”
“你們都出去，出去！”洛傾染用力将他們推出病房，眼淚在關上門的那剎那洶湧而出。她用雙手捂住自己的嘴，努力不讓自己發出抽泣的聲音。
是啊，歸根結底都是她的錯，什麽都是因為她。
文韬，媽媽，他們都是因為她才這樣。
“您會醒過來的，對嗎？”洛傾染蹲在床邊，輕手撫着媽媽耳邊的頭發。
“等您醒過來的時候，就能看到哥哥，看到我，我們三個人就能回到從前，那樣的日子可真好……”
彥酃守在門口不曾離去，卓彧宣卻早已不耐煩了，和彥酃同站在這裏他真是很不自在。
“高小姐，不知道你有計劃了沒？”卓彧宣離開立即打電話給高亞琴，現在洛傾染在醫院，這是她離開的好機會，若再過幾天，免不其彥酃會找人來監視着，“現在彥酃正在醫院，你只要想辦法讓他離開就好。”
速戰速決，沒有任何阻攔最好。
“我知道了。”高亞琴迅速轉動腦袋，一個想法浮現。
高亞琴迅速趕回穆州彥家。
“亞琴啊，這有多長時間沒來看我這老頭子啦？”彥老爺子笑眯眯地說道。也許是彥高兩家世家的緣故，他一直就很喜歡高亞琴這孩子。
Advertisement
高亞琴在他面前一直都是乖乖巧巧的模樣，大家閨秀，知書達禮的模樣最是能博得老一輩人的喜歡了。
“爺爺，”高亞琴甜聲道，“我也很想您啊，可是……”
“怎麽啦？”彥老爺子關心道，“是不是那臭小子惹你生氣啦？”老爺子吹吹胡子，“就知道這小子，哼，上次不過就是提前了你們的婚事，他居然沖我發脾氣了，這小子，越來越沒大沒小了。”
“酃哥哥，他……”高亞琴眼裏含淚，一副委屈的模樣，“他是不是不喜歡我了。”
看着高亞琴這副樣子，彥老爺子的心一下子就軟了下來。
“好啦好啦，傻孩子。”老爺子暖聲道，“你放心，我一定會讓他給你個說法的，當初可是他說要娶你的。”
“可是，酃哥哥他……”高亞琴繼續她的委屈模樣，“他昨天說讓我滾，他……他說不會娶我的。”說着，她不可抑制地哭起來。
“他這樣對你說？這小子。難道你今天回來……好了，丫頭，別哭了。”老爺子吹胡子瞪眼般，怒道，“放心，我現在就讓他回來給你個交待。”
“呵呵，酃哥哥怎麽會為我回來呢？”一副絕望傷心的口吻。
這個？他這孫子也的确是軟硬不吃的，還沒有誰重要到讓他立馬趕回來，就算是生意上的事，他也不見得會火急火燎的，除了上次不知道什麽事，他居然動用帝爵的勢力。
不過既然是他孫子，關鍵時刻他也有辦法治他。
“這樣真的好嗎？”高亞琴擔憂道。
老爺子用自己的身體做賭注，他謊稱心髒病發作，嚴重危及生命了，還不怕彥酃那小子不趕回來見他最後一面。
彥老爺子輕笑，“沒事的，你放心，到時候就算被他發現了，我只說我一個人的主意。反正先把他騙回來再說。”
事實證明彥酃還是很在乎他爺爺的，電話一打過去，彥酃便準備趕着回來。高亞琴揚起不為人知的微笑。
猜想着洛傾染的心情應該稍稍平複了些，司穎走了進去。
“傾染。”她輕聲地叫着洛傾染。
可是請原諒她，洛傾染真的沒有力氣去回答任何人，現在對她來說連點一下頭都是那麽的無力。
“傾染，我知道你很難過，可是我必須跟你說，”司穎撫過她的雙肩，“傾染，你告訴我，你想要離開這裏嗎？”
眼神一滞，洛傾染擡起頭看着她，“離開？”
“對，離開這裏，離開彥酃，過你想過的生活。”
洛傾染看着司穎，眼裏閃過一絲光芒卻又很快湮滅。離開，對她來說真的是多麽遙遠而又奢侈的東西。
“傾染，你聽我說，晚上彥酃會離開，彧宣會安排你和伯母逃開這裏，你們會到一個很安全的地方，彥酃不會找到你的。”
門外傳來腳步聲，有人要進來了，司穎趕緊不再說話，迅速回複到安慰洛傾染的狀态。
“沒事的，傾染。”說着，她作出環抱洛傾染的模樣。以她們的交情，就算彥酃再精，也由不得他懷疑。
彥酃走進來看向洛傾染，接到家裏的電話，他需要即刻趕回去。可是洛傾染這個樣子，落寞無助的像個受驚的孩子，他真的不想在這個時候離開她。可是，人生總是事與願違的。
彥酃走向洛傾染，司穎識趣的退出去。
洛傾染握着媽媽的手半趴在床邊，她閉上眼睛。
司穎的話終究對她是有吸引力的，她承認她想要遠離這個地方。
彥酃半蹲着，用手輕輕撫着洛傾染的頭發，“傾染，我得離開了，爺爺出事了，我必須得回去。可是，我多麽想在你傷心的時候陪在你身邊。”聲音溫柔得像水一樣，暗含着無奈與不可言說的落寞。
表面上雖沒有任何動靜，可是彥酃自然能感覺到洛傾染身體略微動了一下。
真的是想要離開他嗎？彥酃苦笑。
自從羅卿死後，他留戀花叢，俨然的風流大少，他自認為沒有任何人能讓他深深記住，可是除了洛傾染。
初次的獵奇，只是出于好玩與游戲而已，可是到如今，他所有的不鎮定與反常都與她有關。他不得不承認，他的心已經有了她的影子。
是出于羅卿，還是只是因為她是洛傾染，僅此而已？除了這個他真的不願意深究，他只知道他想要留她在身邊。
“傾染，你會等我的吧？！”
是肯定，還是疑問？
洛傾染的心此刻不禁被彥酃的話牽動。
曾經她也想過留在彥酃的身邊，她也想彥酃能這般待她，如今她可以了，可是心卻變了。
不是不愛了，只是不能再在一起了。
彥酃微微嘆了口氣便離開了，洛傾染在門關上的那一刻微微睜開雙眼。
是時候該離開了！
彥酃就如意料的一樣離開，卓彧宣趕緊安排離開的事宜。
晚上，在确保彥酃沒有派人來監視之後，卓彧宣開始行動。其實也沒有多大的困難，只是要嚴防彥酃的眼線，他們不得不小心行事。
伴随着無比的慌亂，洛傾染随着卓彧宣和司穎，他們小心翼翼地推動着移動床，盡量避開醫生護士。
夜裏，大家都睡着了，無比的安靜。大概這一樓層住的都是些類似症狀的病人，沒什麽特別的事，這裏的護士每天都按時查房。
通道有點黑，他們一路來到醫院的後門，沒什麽特別的事發生，一切都是順順利利的，就像只是他們太過小心了。
可是洛傾染的心始終不能平靜下來，雖然一切平靜，可是她總會隐約覺得背後有一雙眼睛正盯着她。可是她回過頭，背後卻什麽也沒有。
坐上車，他們馬上就能離開，她也即将擺脫彥酃的控制。可是她卻高興不起來。
背後的目光，那是誰？
洛傾染猛地回過頭，極力遠望，警視四周，卻沒有任何發現。她就像只是自顧自的驚弓之鳥罷了。
“怎麽啦，傾染？”從剛才出來到現在，洛傾染一直都是心不在焉的，卓彧宣擔憂地問道。
“沒什麽。”洛傾染又轉頭看了一遍，真的沒有什麽。
“那我們走吧。”卓彧宣開動車輛。
車逐漸駛離醫院，在街頭淹沒的那刻，一直停在醫院拐角處的車才慢慢駛出。
“老大，真的不追嗎？”阿南輕輕問道。他不懂為什麽彥少當初極力要留住洛傾染，而如今卻眼睜睜地看着她離開。這不像他的風格。
“走吧。”彥酃緩緩說道。
他不知道此刻他該是什麽心情，其實他以為，他有一刻相信洛傾染也許會留下的，可是……原來一切不過他太過自信罷了。
他傷她至深，他知道。有些過去就像一根刺，他們都需要時間來消除。
其實他明明已經離開了，只是最後阿南查知一切不過是老爺子裝病而已，得到确認之後，他便迫不及待的趕回來。只是卻被他發現，他們正在偷偷離開。
如果這真是你心所想，那我便如你所願吧。傾染，你說可好？
彥酃緩緩吐出嘴裏的煙霧，彈彈手指間的煙，隽逸的面容綴上愁容。閉着的雙眼慢慢睜開，有種亮光再閃爍。
傾染，如果緣分能讓我們再次相遇，如果還有機會，我一定，無論如何都不會再放開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