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女神
吳世信敗走西陵城。
這是劇中人物吳世信的第一次低谷，他的父親在一次陰謀中被部下殺害，幾個忠心的護衛護着他從西陵城中逃出，到處兵荒馬亂，唯有馬超緊緊跟着他。
這場戲，從逃出西陵城開始拍，是第五集 最後一場戲。
*****
兩人一馬，渾身是血站在荒原之中。
吳世信迷茫地盯着自己的雙手，眼前不斷閃現雙手揮着長|槍，朝自己喊“快走”的父親。
他看到父親胸前中了好幾支箭，血流一地卻不肯倒下。整個西陵城好似地獄一般，到處都是哭聲喊聲，刀劍相擊的金屬聲，而眼前卻只剩下一個顏色——血紅血紅。
然後他就被馬超抗在馬背上。
對了，馬超。
吳世信猛地站起身，找到水源的馬超正疾步走過來，見此緊張地喊了一聲：“少将軍？”
猝不及防，吳世信一把推到他，右手摸向腰上的劍——沒摸到，大概逃跑時丢了。馬超松一口氣，卻看見吳世信攥緊了拳頭，猛朝他打過來，口中爆出滿滿的憤怒之詞：“為什麽要救我？我應該戰死西陵城！我應該死在那裏的！和我的父親、我的親兵、我的護衛一起，他們都死了，我為什麽要活着？你為什麽要我活着？！”
馬超耳邊的聲音越來越遠，眼前也越來越模糊，他覺得這樣也很好……他昏過去了。
*****
“卡——”導演拿着擴音器喊到。
周知非忙拉起躺在地上的王強，問他：“沒打疼你吧？”
王強搖搖頭，說：“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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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的裝扮都很慘，尤其王強，簡直鼻青臉腫。雖然打戲有武替，不過一般的劇情，都是演員自己上。周知非知道自己有分寸，卻還是捏了捏王強的胳膊，在他胸口腹部按幾下，看他沒有不舒服的表情才放下心。接着交流幾句拍戲中的心得，等待導演放一遍視頻，評判這一場是不是要NG。
“過了！收工！”導演擴音器一喊，助理和工作人員才上前，遞紙巾遞水給他們。
劇組拍攝進度已經漸入佳境，沒想到周知非飾演男一號也挺像那麽一回事兒的，之前劇組裏對他持否定态度的人，也慢慢抛棄偏見，開始漸漸認可他了。
錢玖玖更不必多說，雖然五年沒拍過戲，但是他對着鏡頭，自然而然就知道該怎麽表演，他生來就是要吃演藝這碗飯的人。
令人驚喜的還有王強，本來是一個毫無拍戲經驗的新人，但跟周知非搭戲，各種反應都恰到好處，偶爾有些瑕疵，也只是經驗不足導致的，重來一次就能糾正過來。李幼恩導演都誇周知非是個好師父，能引導王強體會角色。
女演員王薔的戲不多，表演也尚可，因為是偏男主向的劇，導演對她放松些許标準，也很容易能過。
總之，劇組形勢一片大好，按照這個進度，待殺青時，必然不會超期太久。
……
所謂好事成雙，本來拍攝進展順利，每天收工大家都喜氣洋洋腳步輕盈。這天又有個好消息，在劇組悄悄流傳。
“知道嗎？之前給咱們使絆子的逸雲影視出事了。”那個愛八卦的化妝師，趁着不忙偷偷給程程使眼色，兩個人都是八卦愛好者。
“出什麽事了？怎麽網上沒有消息？”程程有些納悶，他挺關注逸雲影視的，沒發現有什麽異常。
“現在正到處公關呢，不過我猜很快就爆出來了。就是他們那個劇，聽說導演潛規則了女二。”
“女二是誰啊？”
“也是五小花之一，跟咱們劇的王薔一直都面和心不合的那位。”化妝師神神秘秘地說。
“哦～”程程明白了。
對家倒黴就是自家阿Q式的勝利，王強換完衣服卸好妝出來，這個消息已經在劇組傳了幾遍了。然而王強對這種小道消息一向不感冒，随口問：“不是假的吧？潛規則那麽多，怎麽就他被爆了。”
“你等着看就是了。”程程拿他沒辦法，只好丢下這句話，去找小趙分享這個消息。
正好周知非過來喊王強去跑步——有一天拍戲工作量有點大，周知非發現王強竟然臉色刷白刷白的，一問說是累的。周知非給他貼了個缺乏鍛煉的标簽，從那時候起，他就開始強制王強跟着他跑步了。
程程就把這個消息又告訴周知非一遍，周知非點點頭，說：“這是真的，因為是小蘇安排的，要不然就被公關了。”
“小蘇安排的？！”王強和程程一起驚訝，看看周圍，又齊齊閉上嘴巴。
周知非對程程說：“去找小趙，他知道整件事的經過，讓他給你講講，等會兒你們倆吃飯吧。我跟你強哥跑完步再吃。”
程程留下個崇拜的眼神給周知非，一溜煙小跑不見了。
王強痛苦地跟着周知非去跑步。
……
等兩個人跑完步洗個澡出來吃飯的時候，網上果真曝光了逸雲影視的導演潛規則女演員的事情。
由于這個女演員名氣比較大，王強看了幾眼，一片腥風血雨，刺得他腦仁疼，只好嘆着氣退出了微博。對周知非說：“這女演員算是毀了。”
周知非點了兩個菜，把菜單遞給王強，回答他：“別小看了演員的韌性，出軌的還照常拍戲上通告，吸毒的都有人喊着原諒，何況只是個潛規則，又沒有高清照片，女演員随便哭兩聲說是合成的，在網上發個律師函，要告哪些人造謠诽謗，自然有大批粉絲信她清白。”
王強翻着菜單也點了兩個，才說：“這樣一來，小蘇的安排，又有什麽意義呢？”
“只要讓逸雲的導演身敗名裂就可以了，就算不承認潛規則，但出軌總是實情吧。”周知非随口說着。
王強正待搭話，卻聽見旁邊一桌傳來熟悉的女聲：“她這次算是臭了，早些年圈裏誰不知道她是靠身體上位，這兩年洗白了也敢賣清純人設了。趁着這機會，給我狠狠搞她一頓。”
對面不知道說了句什麽，又聽見女聲繼續說：“我結婚怎麽了？我結婚就能一筆勾銷她當年勾引我男友的事實？呸——狗屁男友，兩個賤人。”
她又聊了幾句，挂了電話，擡起頭來。王強正對着她，此刻尴尬極了，喊了聲“王薔姐”。
只見前一秒還在胡亂罵人的王薔，卻像是忽然變身一樣，矜持地笑了，溫柔地對王強說：“你也來吃飯了。”說着才看見周知非也在，彼此點點頭，打聲招呼，她起身離開了。
因為名字讀音相同，王強一直都刻意避開這位女演員，當然就沒接觸過她，沒想到……她還挺奇特的。
周知非用手指點點桌子，說：“人都走了，還看什麽呢？”
王強回過神，有點不好意思，“沒想到五小花也不都是印象中的女神。”
周知非眉頭一皺，問他：“王薔是你女神？你喜歡她？”
王強：“……不是這樣的。”對他來說，女神只是一種對優秀女性的統稱。
“不是最好，你知道她結婚了。”菜品上來，周知非示意王強開始吃飯。
“都說不是了，女神只是一個代號而已。”王強有些不高興。
周知非看着他沒說話，兩個人默默吃飯。吃到一半，他看着王強夾了片姜送進嘴裏，周知非：“……”默默推了杯水過去。王強猝不及防被姜片嗆了下，拿起杯子就喝大半杯水，才沖下姜的辣味。
周知非又遞給他一張紙巾，說：“我只是提醒你一下，娛樂圈裏飯可以亂吃，”他點點桌上的菜，“話不能亂說。被人誤會，就是一場風波。”
“我當然知道話不能亂說，我也沒亂說話，你揪着不放是什麽意思？”王強擡頭盯着周知非。“你難道真的喜歡我？”
周知非手一抖，勉強一笑：“開什麽玩笑，我們就是朋友——”
“對，是朋友。”王強截住他話頭，“只是朋友你處處關照我，照顧我衣食起居，關心我心情如何，還陪我對臺詞。”
王強真有點受不了周知非這種處處周到，還自以為體貼的行為。
“你別是不知道自己的性向吧？”王強沒忍住語氣，隐隐帶了點譏諷，“我可不一樣，我從十八歲起，就知道自己喜歡男人了。你別看我長得醜，可惜我命好，投生個富二代。從十八歲成年，對我投懷送抱的男的女的都有，兩種滋味一比較，不就清楚自己喜歡什麽了麽。”他站起身來，不顧周知非鐵青的臉，繼續說，“給你個建議，這個方法你也能試試，娛樂圈想抱你大腿的也不少吧？”
他說完這些只覺得心情舒暢，只打算揚長而去。
不料周知非一把扣住他手腕，力氣前所未有的大：“你胡說什麽！”
王強心一驚，有點怕，又不想認慫，只好叫嚣道：“誰他媽胡說了？對男人我可是很有經驗——”
“是嗎？”周知非抓起他就走，“我倒要試試，很有經驗是個什麽經驗！”
王強這才看清周知非冒着火的眼睛。
完了，他好像說錯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