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就在周瑞一臉猙獰,磨刀霍霍向傅家人的時候,緋哥在離角門不遠的地方停了下來。

從荷包裏拿出一顆幾錢重的銀花生看了看,抿唇走到二門處等着傳話的小厮那裏。

“那小孩,你過來。”今兒二門處的小厮,沒有太眼熟的,緋歌便随便指了一個。

被緋歌指到的小厮連忙小跑過來,揚起一張笑臉問緋歌,“緋歌姐姐叫我做什麽?”一副我跑腿,我驕傲,我賊驕傲的樣子。

“角門那裏來了幾個混帳,周管事正打發他們呢。那些人滿嘴胡沁,沒丁點成算,你去看看,适時提醒一下他們面前的人是誰,別叫他們冒犯了周管事。”

那小厮聽了緋歌的話,又當着緋歌的面複述了一回。緋歌見一字不差,便笑着将剛剛那顆銀花生遞了出去。

緋歌遞花生出去的時候,手在半空中頓了頓。那小厮見了,機靈的說道,“姐姐放心,等會兒一定一字不落的學給姐姐。”

真乖。

“行,我那還有大姑娘賞的新式茶點,都給你留着。”反正她也不愛吃那種酥點。

幹巴巴的,一咬還掉渣。

那小厮一臉高興的跑掉了,緋歌無聲哼笑了一聲便迅速将臉上的冷嘲掩去,面上只留驚恐和難過。

傅家人罪不至死,周瑞也不會要了他們的性命。但傅試的前程怕是就此斷了。

就是不知道周瑞會選擇什麽方法立威和為主家盡忠了。

讓那個小厮去西角門,除了要知道這件事情的後續外,就是想讓傅家人的注意力和仇恨從她身上轉移分散一二。

讓這個時代的渣人對付這個時代的人渣,二十年內都不存在所謂的兩敗俱傷。到是她蘇緋歌,善良溫柔,三觀筆直。就是年紀太小,承受不住太多的惦記和思念……

╮(╯▽╰)╭

Advertisement

曾經緋歌不止一次的懷疑過她們老蘇家是某個朝代遺留下來的什麽邪/教組織,不然也不會有那麽多的家規庭訓。

不,與其說那些是家規庭訓,還不如稱它為某種帶着血腥味道的‘厚黑學’。

蘇家庭訓裏說過不可輕易與人結怨,更忌親自與人結仇。若結下不死方休之仇怨,不可心存僥幸,不可心存猶豫,務必盡一切可能讓其再無還手翻身之力。

回想到這一條,緋歌抽了抽嘴角,覺今兒這事真沒必要按着蘇家庭訓所言的方法處理。

做人還是陽光一些比較好。

那些打打殺殺的事,不适合她這種渡劫的小仙女。

确實不是适合,也不附和蘇家的庭訓。因為在蘇家庭訓的光輝映照下,蘇家的子女百分之八十都茁壯成長為各種‘珍惜’物種的小人,哦不,是小蓮花。

五顏六色的那種。

……

抛開被她寄予厚望,順手坑了一把的周瑞,緋歌提着裙角便進了二門。

從西角門進二門,再從二門回榮慶堂,走的是當初林妹妹入賈府時走的那條路。

差別只在林妹妹坐轎入,而緋歌是靠着雙腿自由行。

一路走來緋歌不禁想,後世的人時常狹隘的認為古代有身份的女人過的都是那種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圈禁生活。其實這種想法是不對滴,至少不全對。

将閨女當成豬崽圈着養,他們圖啥呀?

為了過年多得幾斤肉?

旁的不提,只說誰家還沒個三親六戚,親朋故舊?逢年過節,四時喜壽的都不走動?

王家的鳳姐兒時常來榮國府小住,元春前兩年也經常去王家玩。賈母到是不怎麽在家裏宴客,不過會時常接一些家世相當和不及榮國府家世的人家遞進來的帖子,吃個席賞個花。

像是四王八公家的帖子,賈母和王夫人也都會帶上元春一道出去混個臉熟。

哪怕是要将人送到宮裏去,應該有的交際應酬也不能缺了。

至于以後的迎春三姐妹……庶出是一個原因。估計主要原因還是賈母上了年紀短了精神頭,也或者極愛面子好炫耀的賈母失去了所有可以炫耀的資本。

幾年過去了,兩個大孫子一死一缺心眼,大孫女元春仍沒在宮裏翻出個浪花,叼着玉出生的寶玉也沒成為傳說中的神童。兩個兒子,一個頭頂着爵位天天混吃等死,每天研究大丫頭小媳婦的各種貼身物件。另一個坐穿工部,工部年邁的耗子說不定都帶着讓它驕傲的四世同堂,去參觀它年幼時它爺爺就帶它參觀過的那位五品員外郎。

也算是耗子的家族傳承了~

(→_→)

吐槽系某歌一邊朝榮慶堂走,一邊還在腦子裏補足了一場紅樓前傳大戲。

路過榮國府的小花園時,緋歌又期待了一回還未問世的大觀園。

她在後世參觀過兩座按紅樓書中概述修建的大觀園,這輩子倒是極想親身轉一回真正的大觀園。

都說白玉為堂金做馬。金子做的馬黃澄澄的,也沒什麽好看的。只不知道榮國府能不能弄個白玉堂出來……

若看不到那個場面,她得多遺憾呀。

心緒轉的飛快,猶如滿草原跑馬的緋歌終于在看到榮慶堂的院門時收回了所有跑偏的心思。

閉了閉眼,做了兩個深呼吸,緋歌毅然決然的伸出右手朝着自己左胳膊腋下狠狠掐了一把。

嘶~,好痛。

瞬間的疼痛沖擊反射神經,緋歌疼得淚流滿面。然後提起裙角便小跑進了榮慶堂。

會哭的孩子有糖吃,她差點又被拐了,這事怎麽也得委屈的哭一回吧。

嘤嘤嘤,疼死啦,疼死啦~

淚眼婆娑的跑進院子,緋歌看了一眼各房門前打簾子丫頭的站位和姿态,迅速分析出誰在房裏,誰沒在院子裏後,緋歌便跑到離元春房門不遠處的廊子處靠着廊柱開始嘤嘤嘤的小聲嗚咽。

“怎麽就哭成了淚人?不是去認親去了?難不成……”花珍珠見此,眼睛閃了閃,嘴角不易察覺的向上彎了一個微小的弧度,“快別哭了,老太太正叫了大姑娘說笑呢,小心再吵了主子們。”

花珍珠好言相勸,緋歌也甚是感動。于是一扭頭就将臉埋進了花珍珠懷裏。

眼淚和鼻涕透着輕軟的衣料一層層暈染,不過片刻間花珍珠臉上那不附和年紀的溫柔神情就開始扭曲。

緋歌還在嘤嘤嘤,花珍珠已經心累的勸不動了。院子裏的其他丫頭在花珍珠走來勸緋歌的時候也前後腳的圍了過來,此時見緋歌哭成這般,心裏其實是沒有多少感觸傷感的,大多是好奇緋歌在角門那裏到底發生了什麽。

一時丫頭們紛紛開口詢問,緋歌選擇的這塊地方就跟那三尺紅臺似的,被戲迷們圍了個水洩不通。

不但如此,一人一句詢問,聲音雖小卻到底嚷沸了起來。

一會兒的功夫,正房那邊就出來人了,傳了緋歌進去回話。

掐腋下帶來的疼痛,這會兒雖然還在隐隐做痛,卻已經緩解到不會淚如雨下了。

緋歌跟着二等丫頭進正房時,在就這樣眼含熱淚欲落不落和再自虐的掐自己一把間徘徊了一息後,決定選擇前者。

剛剛掐的那一下,就已經夠讓她後悔了。

走進羅馬的路千萬條,以不斷的虐自己來達到目的,她蘇緋歌不能那麽看輕自己。

低眉順眼的跟着正房的二等丫頭走進花廳,眼角餘光飛快的掃了一圈,這才按着規矩跪在地中央,給正面榻上的賈母和元春磕頭。

皇帝都得跪太廟,祭拜前朝皇帝呢。蘇緋歌跪一跪,一點都不委屈。

“奴婢緋歌給老太太請安,給大姑娘請安。”

大太太邢氏不在這裏,二太太王氏沒在府裏。此時榮慶堂就只有賈母和元春祖孫倆個,外加一屋子一等二等的丫頭們。

“聽說你家裏人找來了,正想派人去打聽。你是咱們家的人,總要為你費心打算,也是咱們主仆一場的情份。只是怎麽又聽說你在廊下哭,這又是怎麽說的?”元春靠在賈母懷裏,好奇的問緋歌。“是家裏人出了什麽事還是?”

“好叫老太太,姑娘知道,來的根本不是緋歌的家人。”緋歌抽了下鼻子,聲音帶着哭後的軟綿,“那些人得了消息,想欺緋歌年幼不經事。好在緋歌當初報案的時候留了一手,不然就叫他們唬去了。”于是順着元春的話,緋歌将角門上發生的事挑挑撿撿的說了一遍。

等正兒八經的話說完,緋歌又開始了職業捧吹。“咱們榮國府家大業大,又是那正經的勳貴世家。世人常說宰相門前七品官,緋歌雖然只是老太太院裏的一個小丫頭,在普通人眼裏怕也是那鑲了金的。府裏主子們和善,咱家門楣又高。多少人想要巴上來卻一直沒有門路,如今世人求都求不來的事,只要認了緋歌回去就能跟府裏搭上線,多好呢。想來今兒這一起子也不過是個開始罷了……”所以不是我認親有問題,是榮國府太‘高不可攀’了。

話說都被你們榮國府連累了,你們是不是得意思意思呢?

╮(╯▽╰)╭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