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緋歌留下那句話的意思, 除了有對這小孩的安排和暗示外, 同時也變相保證了這小孩不會被一些激/進份子直接跺了喂狗, 或是被九星旗的人拿去祭旗。
緋歌覺了得這小孩要是利用好了,說不定她老子就大仇得報了。而且對于那小孩來說,這樣的安排也未是件壞事。
當然, 這得看最後怎麽操作了。
報仇這種事情又沒有規定必須要自己親自上陣。
以彼之矛,攻彼之盾。讓皇宮那一家人先自家鬥,然後再和他們家的崽兒鬥上幾個回合……緋歌想想那個畫面, 不由燦然一笑。
得嘞,您們先自己玩會兒呗。
“旗主, 這是小郡主送來的?”一百戶看看亭子裏的小孩, 再掃一回那張字條,臉上都帶着些許迷茫。
“廢話,不是小主子送的,難道還是他自己從宮裏跑出來的?”另一個跟着洞明星一道出來的下屬在一旁嗆了一句,轉念回頭看洞明星, “小主子還是不肯見我們, 旗主您看這?”
“禁言。”洞明星将字條又仔細看了一回,便拿到火把前仔細的燒了, “小郡主一直在信王府裏做人質。記住了嗎?”
前一句是對着問話的下屬說的, 後半句聲音微微提高了一些, 明顯是對着跟着他一道出來的人命令的。
“旗主放心,再不會說漏嘴了。”以後不叫小郡主,只叫小主子。
“嗯。”洞明星嫌棄的看了一眼明皇襁褓, 不肯碰一下。指了一個下屬讓他抱上,“抱上他,我們南下。”
“南下?”
洞明星看了一眼城門的方向,聲音平淡又帶着幾分欣慰,“宮裏丢了皇子,必然會封鎖城門,挖地三尺的搜查。小主子費心将罪人之子送到城外,定是想要讓我們即刻離開京城。”
所以別看小主子年紀還小,但卻是個憐下有心機的。
緋歌躲在半空中,看着下面九星旗的人,眼底閃過一抹恍然。
Advertisement
原來九星旗的人就是那天穿青色箭袖勁裝的那波人。
而且他們是早就知道自己被人貍貓換太子了,所以當初在觀音廟的時候才會對假郡主那種态度。
想到這裏,緋歌摸了摸手腕,不由又是一陣輕笑。
假郡主的手腕上怕是沒有胎記也沒做假吧。
坐在風團上,緋歌眼神平靜的看着九星旗的人抱着小皇子兵分兩隊,一隊朝南行進,一隊回京城報信。
緋歌只遠遠的看了一眼南行的小隊,便縱着風跟着回京城報信的人回了京城。
坐在風團上,又有夜色的遮掩,緋歌很輕松的便跟着人進了京城,去了他們落腳的地方。
當看到九星旗落腳的地方竟然還是位于內城的時候,緋歌只是挑了挑眉,并不奇怪。
但當發現那宅子大門上的牌匾竟是‘夏宅’和開門的是個去過榮國府的小太監時,緋歌直接笑了出來。
這裏竟然是六宮都太監,夏守忠的家。
真牛批~
跟進去後,發現宅子看着不大,但裏面卻別有洞天。一行人進了密室,緋歌便随意在外面看了看,見時辰不早了,便直接回了榮國府。
既然知道了老巢在哪,以後有的是時間過來踩點探底,也不急于一時。
更重要的是那個叫旗主的男人已經跟着那一隊人南下了,這裏不過是留守之處,想來也不會有什麽發現。
那個男人的聲音……緋歌聽着有些耳熟。不過他們都帶着面具,到叫緋歌分辯不出到底是不是自己曾經見過的那個人。
回到榮國府,室內外的溫差叫緋歌狠狠打了兩個噴嚏,随後又連忙脫了衣裳撲到被窩裏。
有地龍的房子,一般都沒有炕。緋歌這邊的屋子便是如此。所以取暖除了靠地龍,就是一身正氣全靠抖……
臨近十一月,雪都不知道下了幾場。緋歌半夜這麽折騰,天不亮便發了高燒。翌日一早,小紅和鴛鴦她們才發現。連忙報了府裏,要請了大夫來看診。
緋歌燒得迷迷糊糊的時候,還記得叮囑人不要勞師動衆,讓人說她輕狂。不要請太醫只去找個民間大夫來便是。
有的大夫為人嚴謹,通常兩個手腕都要把一回脈。緋歌這個時候還記得自己手腕上的胎記,自是不肯讓太醫這種可能接觸過她的人給她把脈。
哦,之前她和封氏對胎記的時候,對的自然不是真胎記,而是身體最不易人被發現之處長的胎記。
在封氏提出來,緋歌承認後,榮國府也沒人要驗身,到叫緋歌一直蒙混過關了。
不過當初為了故事的真實性,緋歌也是在那裏用朱砂弄了個胎記。
少時,郎中請來了,開了治風寒的藥方,小紅知道緋歌的性子,便直接從緋歌告訴她的日常用度匣子裏拿了銀子去抓藥付診金。
緋歌發了高燒,渾身都疼。吃了藥便睡,睡醒了就是吃藥吃飯再接着睡。
除了那年進府前得的那場病外,緋歌極注重身體保養。別看早些年風餐露宿的,但她也将自己照顧的極好。進了榮國府,都将自己本就沒有嬰兒肥都補出來了。
一身小奶膘,又精致又可愛。
不過今兒這場病下來,怕是會掉不少膘了。
久不生病的人,生上一場病都帶着來勢洶洶的架式。不但如此,生一場病的時間似要将旁人生幾場病的時間都補回來一樣。
于是等到緋歌真正好利落的時候,都已經過了除夕祭祖了。
沒錯,緋歌就是故意拖到那個時候才病好的。
前前後後病了兩個月,緋歌瘦了不少,也長了一點個子。
元春原本是要在去年年底進宮的,誰想到皇貴妃給當今生的第一子竟然突然失蹤了呢。
全城戒嚴,挨家挨戶的搜查。弄得整個京城人心慌慌,人仰馬翻。
太後原本想要出宮去,然後留人結果了那剛出生的小孽障。後來不但改變了主意還派了她的人去保護那個讓她忌憚的‘小孫子’。誰成想就是這樣改來改去的主意,直接叫她百口莫辨。
你前腳才說要摁死那娃,後腳就能派人保護他?
你當誰傻呀。
對了,現場還有‘證據’呢。
皇貴妃月子還沒出,兒子就丢了,突聞噩耗時,差一點一口氣沒提上來哭死過去。
和心裏篤定,但仍不願意相信自己親媽會害自己兒子的皇帝相比,皇貴妃更加堅定的認為這就是太後所為。
都是千年的狐貍,誰還不知道誰呀。
太後此時真真是有苦說不出來,她不但沒證據證明是她幹的,對家還能拿出證據證明是她幹的。
怎是一個苦逼能形容的。
太後也是這幾年養尊處優慣了,再加上坑她的是她親生的胎盤。一對上她兒子,她首先想到的就是被踐踏的母愛,于是話趕話的就先激動起來。往往正題還沒進入,娘倆個就吵了幾個回合。
而皇帝呢,且不說有皇貴妃在一旁添油加醋,煽風點火,就說他自己的态度也存在問題。
年幼登基,上面有睿親王空上攝政王壓着,好不容易将這座大山搬走了,太後還時常以‘過來人’的身份幹預政事,幹預他的生活。對于一個皇帝來說,尤其是年輕的皇帝,這種事情能忍嗎?
忍不了嘛。
而且他們娘倆個都沒有發現,人們往往會跟外人客氣,講道理。而對自己最親近的人卻從來不會講道理,講态度。
過于真實的态度也是最傷人的。
于是說話都直來直往的娘倆個本就矛盾重重了,再加上一個皇貴妃,宮裏這場大戲,甭提多熱鬧了。
想要藏起一個不足月的小嬰兒最好的辦法就是摁死他。
從後宮女人的身份和角度上考慮事情,皇貴妃已經認命了。她心裏燃起熊熊烈火和恨意,卻對着皇帝哭得梨花帶雨,肝腸寸斷。
她雖然已經對自己兒子是否還活着這件事情不抱任何希望了,但在皇帝面前仍是表現出了一副他們的兒子正在等着他們救援的樣子。
“虎毒尚且不食子,太後再不喜臣妾,四皇子也是陛下的親骨肉。太後一定不會,不會傷他性命的。陛下,太後不會那麽狠心的,對不對?”
“……嗯。”皇貴妃越是這麽說,當今就越發的覺得他們的兒子已經遇害了。
皇帝和太後的母子之情經此一役,已經所剩無幾了。賈母原本是想要走太後的路子将元春送到宮裏去。
她是做人母親,做人祖母的,哪怕知道太後和皇帝這對母子不像她和她兒子那麽和諧,但也沒覺得這是個問題。
後來出了皇四子的事,宮裏最尊貴的母子見天的吵架互怼,宮裏宮外都傳得沸沸揚揚的,賈母才不得不放棄原本的打算。
于是這麽一拖,元春原本計劃的進宮時間就延後了。
三月末,元春不知道走了誰的關系,終于在一個小雨淅瀝的日子坐着一頂極為樸素的馬車帶着抱琴和少得可憐的行李,離開了她住了十幾年的榮國府。
緋歌和賈母等人站在二門處看着元春乘坐的馬車徹底看不見了,這才扶着王夫人往回走。
賈母那裏有鹦哥兒和元春的大丫頭青芸扶着,所以緋歌就退後半步走到拿着帕子默默流淚的王夫人身邊。
現在馬車才剛出府,真要舍不得,将人攔下還來的及,做這副樣子給誰看呢。
明知道宮裏是個什麽地方,還叫閨女進去博前程。這可不是後世那些望子成龍,望女成鳳的家長将閨女兒子送出國或是送到各種寄宿學校那種。
這種嘴上的疼愛……真特麽值錢。
回到榮慶堂,賈母和王夫人的情緒都不太高,大太太一臉跟她沒關系的看熱鬧樣子,在緋歌開始在心裏為她倒計時後,這位迎來了今天第一場罵,之後灰溜溜的回東院去了。
緋歌摸了摸自己的袖子,上前兩步借着上茶的動作,将袖子裏的一個薄冊子掉到了地上。
冊子落地的瞬間,對坐抹眼淚的婆媳和一屋子的丫頭婆子都将視線看向了地上的冊子和緋歌。
緋歌仿佛不知道有人在看她一般,雙眼凝視那小冊子,在眼淚就要奪眶而出的瞬間猛的将頭擡起,不停的眨巴眼睛,用力的将眼力逼了回去。
等到眼睛裏再沒有眼淚會落下來時,才低下頭彎身去撿那個冊子。
王夫人也不是全然不識字,至少看帳。讀通家信不成問題。那小冊子的封面是元春的字,王夫人一眼便認出來了。
不但認出是元春的字,還認出了那字是什麽。
‘家親安泰,托于吾妹。’
“緋歌丫頭,這是?”王夫人看明白上面的字後,便急忙問緋歌。
“……這是大姑娘之前交給緋歌的。”緋歌聲音哽噎,一句話回答完王夫人,又轉頭看了一眼老太太,重重的點了下頭,這才翻開那小冊子,低緩念出裏面的內容。
小冊子不厚,用白話翻譯過來就是:老太太春秋高壽,脾胃虛。宜食軟爛餐食,茶飲老君眉。衣料……。太太生辰三月初一,煩請吾妹每年敬上壽面一碗,聊表其未能承歡膝下之憾……
總之這小冊子是将家裏上上下下都照顧到了不說,還特意在裏面提了一句迎春奶娘為人過于粗鄙不堪,請緋歌時常盯一眼,別叫迎春受了委屈。若實在不堪重用,就煩其請老太太,太太将其打發了,另擇了好的給迎春使。
最後一頁,還提到揚州的林家。
說她自小便聽人時常提起嫁到林家的敏姑媽如何人物,只恨今生未必有機會相見。進宮後,閨房必然空置,若他日林家表妹上京,還請居于此地,就當夢裏相聚一番。
元春的閨房是榮慶堂的東廂房,是整個榮慶堂除了正房最好的屋子。她進宮後,如果得了冊封,那屋子便會空置封存起來。若沒有得到冊封便會留給家中姐妹居住。此時留給她林家表妹,也不知道聽了這句話的人能轉出多少彎彎繞繞的心思來。
反正這話聽在王夫人耳裏就是元春不同意賈家姑娘住到她房裏就是了。
等緋歌将小冊子都念完,賈母和王夫人等人是又是感動,又是難過。最後更是大哭一場後才算平靜下來。
緋歌将冊子重新收回袖裏,然後便站在一旁站着。時不時的擡擡頭看看房梁,旁人便以為緋歌是不想在人前落淚,這才一直忍着不哭。
不過心中越發感嘆緋歌與元春之間情誼珍深。
話說,要是讓他們知道那小冊子是緋歌閑着沒事,拿着元春的筆跡悄悄的跑到琉璃廠花大價錢讓模仿古董字畫的人寫的,怕是原地爆/炸的心都有了吧。
(→_→)
作者有話要說: 加更到,大家晚安~
(看到大家的留言了,作者晚飯是五六點鐘吃,每天這會兒就餓,應該就是真的只是餓了。餓的睡不着覺的感覺太糟心了,作者決定聽取大家的意見稍稍吃點東西。(*^__^*) 嘻嘻……)
感謝在2019-12-07 12:55:24~2019-12-08 01:31:3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胖胖要瘦瘦、懶死的書蟲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最愛衛莊^ω^ 6瓶;米米、映陽、大洋呢呢、晴天會下雨 5瓶;夭 2瓶;我喜歡自由、寒亭、祥和安寧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