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008
嚴皓的腦袋始終沒有轉過來，楚元潇好幾次用餘光看過去，都只看到了後腦勺。
脖子難道不會痛？
雖然嚴皓沒說話，但他僅僅坐在旁邊存在感就很強，楚元潇一時沒心思看書。
他慢慢回味起飛機抖動時的情景，反複回想嚴皓當時的反應，心裏已經暗暗琢磨出了一個念頭：該不會被嚴皓盯上了吧？
擱以前，他是怎麽都不會往這方面想的，畢竟嚴皓對同性戀的态度整個娛樂圈都知道，他和嚴皓又沒什麽來往，嚴皓沒道理會對他有想法。
但現在不同了，一個月前，他毫不意外地無視了嚴皓的優渥條件，拒絕跳槽去湯圓影業。
流傳在霸道總裁小說裏的一句話叫什麽來着？
——“很好，你引起了我的注意！”
再想到拒絕嚴皓之後，不管是在停車場還是在寵物店，嚴皓對他的态度和之前似乎有些不同，就更覺得是那麽一回事。
當然，他不覺得嚴皓盯上他是對他有那方面的想法，只覺得大概是帶着“禮賢下士”的态度，想讓他覺得他這個老板也很好，甚至比季權期還好。
說不定還想看他後悔。
楚元潇琢磨着，嚴皓可能還是沒有歇挖他牆角的心思。
觀嚴皓的行事作風，也不是容易放棄的人。
暗嘆口氣，楚元潇又看了眼嚴皓，沒想到卻剛好對上嚴皓漆黑的眼。
他什麽時候把腦袋轉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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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元潇納悶，嚴皓已經問：“你想出去？”
楚元潇的座位在裏面，要想出去上衛生間，嚴皓得讓一讓。
楚元潇搖頭：“不想。”
嚴皓心頭一跳，如果不是想出去，那剛才他是、是偷偷看我？
沒等他思維發散，楚元潇擡手将帽檐轉到腦後，扯下口罩，偏頭看向他。
“我其實是想問，嚴總是怎麽認出我的？我還以為我的僞裝很到位。”
嚴皓目光掃過他的帽子和皮衣：“你今天的風格和平時很不一樣，不過認出你并不難，你的手很……好辨認。”
其實他想說很好看。
他的話不算完全騙人，雖然他查過楚元潇的票，提前知道楚元潇的座位，還特意選了楚元潇隔壁，但事實上，早在候機室他就認出了楚元潇。
從手辨認出的。
那時他掃過候機室的人，乍一看還真沒認出楚元潇，直到看到手才确定是他。
手？
楚元潇低頭看自己的手，指甲圓潤、五指白皙修長，沒有佩戴任何飾品，好看是好看，卻也沒太特殊的地方。
他不是很相信的輕笑一聲，看着嚴皓，輕聲試探：“我還以為嚴總知道我坐這趟飛機。”
嚴皓瞳孔微縮：“我在候機室就認出了你。”
并沒有直接說是不是知道他乘坐這趟飛機。
楚元潇也沒追問，既然嚴皓不想說，他追問也沒意義，要追問的結果和自己想的不同，那不就是自作多情？顯得太可笑了。
何況，也說不定就是巧合。
下了飛機，楚元潇去取行李。
他帶了兩個大行李箱，除了簡單的換洗衣物，其餘全部是吃食。
《成仙》劇組現在駐紮在Y市一個偏遠山村，距最近的鎮也要開車近半個小時，生活水平很差，齊翔呼喚楚元潇探班，很大程度就是為了食物。
楚元潇擰着兩個行李箱，正要叫車，一輛黑色的車停在面前。
嚴皓從後座下車，走到楚元潇跟前：“我們都去劇組，一起？”
果然老板的待遇就不一樣，到哪裏都有人接送。
楚元潇看眼自己的行李箱：“我行李有點多，可能不太方便，就不麻煩嚴總了。”
嚴皓直接提起一個行李箱，走到車尾，司機已經下車打開了後配箱，嚴皓把行李箱放進去。
“放得下。”
司機也連忙笑道：“放得下放得下，再多個行李箱也放得下。”
楚元潇見确實放得下，也沒矯情，道了謝，剛要提起行李箱，行李箱就被嚴皓拿過去，輕輕松松提起放進後配箱。
楚元潇微微皺了皺眉，并不喜歡這種被人刻意照顧的感覺，這讓他又想起飛機上的事。
在嚴皓眼裏，他難道就是個弱雞？
遇事只會怕？連行李箱也提不動？
真想讓他看看自己整齊結實的六塊腹肌！
……不，其實并不想給他看。
受人恩惠，就不好太過于冷淡。
所以，在車上，當嚴皓主動挑起話題，楚元潇就和他聊了起來。
嚴皓問：“你以前來過Y市？”
“以前手底下藝人來這邊參加過活動，我跟着來過。”
“對這裏很熟悉？”
“不熟，活動時間緊，活動結束就離開了。”
那時候他手底下人多，他又事事喜歡親力親為，忙得似陀螺，有時恨不能把自己劈成幾份，這樣就能不偏不倚，每個人都照顧到了。
見他情緒變了，嚴皓不動聲色轉了話題。
“你喜歡看小說？”
“恩，挺喜歡的。”楚元潇自知飛機上看小說被嚴皓看到，“嚴總平時不看小說吧？”
“我也看，我也挺喜歡看小說。”似乎怕楚元潇不信，嚴皓還舉了個例子，“當初我就是因為很喜歡《成仙》這本小說，才會親自找上齊翔，買下版權。”
其實我也很喜歡《成仙》，也想把版權買下來來着。
楚元潇想到這事，依然有點遺憾。
“嚴皓眼光很好。”
嚴皓被誇了也沒很高興，因為他看出來楚元潇情緒似乎有點低落。
還以為這個話題他肯定會喜歡……
車子漸漸遠離市區。
嚴皓和楚元潇一開始還有一搭沒一搭的說着話，後來楚元潇閉眼休息，嚴皓就不再開口。
等車子離開鎮上，在進村的路上行了十幾分鐘，楚元潇睜開眼。
他是被颠醒的，雖說進村的路是水泥路，但小坑小窪不少，起起伏伏，颠的他胃難受。
“不介意我開窗吧？”楚元潇看向嚴皓，臉色有點泛白。
“你暈車？”嚴皓沖司機道，“停車。”
楚元潇說不用，司機已經聽嚴皓的把車停在路邊了。
司機道：“這裏路況是不太好，剛來時劇組好些人不習慣，楚先生下車透透氣會好受很多。”
楚元潇點點頭，推門下車，在路邊站着迎風深呼吸。
嚴皓遞他一瓶水：“漱漱口、潤潤喉會舒服些。”
楚元潇接過：“多謝。”
在外面站了幾分鐘，楚元潇感覺好多了。
“我好了，走吧。”
嚴皓并不太相信：“你臉色不好。”
又見楚元潇一只手捂着胃，忽然想到他可能不只是暈車：“你胃痛？”
“暈車引起的，已經沒事了。”楚元潇放下手。
也不再和嚴皓多說，轉身走到車邊，打開車門坐進去。
很快司機也回到副駕駛，然而嚴皓卻沒上車。
楚元潇從車窗探頭往外看，沒看到嚴皓的人影。
“嚴總呢？”
司機往不遠處隔了幾塊田地的小樹林指了指：“我看嚴總好像往那個方向走了。”
說着露出個心照不宣的笑。
楚元潇了然，人有三急麽。
他們停車的地方只看得到小樹林的一部分，另一部分被個小山丘擋住了，楚元潇往那邊看了看，沒看到嚴皓身影，猜想他大概去了小山丘後。
過了五分鐘，嚴皓還沒回來，司機坐不住了。
“我去看看，那邊樹多草密，現在天氣又回暖了，要是嚴總遇到有毒的蟲蛇就不好了。”
楚元潇趴着車窗點頭：“你去吧，我在車上等你們。”
心裏卻想，也沒聽到什麽聲音，想來嚴總安全的很，大抵是便……咳，犯了點小病，五分鐘不算長。
司機知道有身份的人愛面子，怕撞見嚴皓不雅的一面，也沒貿然往山丘後沖，只喊了幾聲。
“怎麽？”
司機往前走了幾步，看到就站在不遠處的嚴皓，微訝：“嚴總，你在這抽煙呢？這……”
在嚴皓沉沉的目光中硬生生把“這裏危險”轉了個調：“這地方好，旁邊都是石頭，不怕不小心點着了什麽。嚴總，你看我們什麽時候出發？”
嚴皓問：“楚元潇在做什麽？”
司機不解，還是據實道：“楚先生趴在窗戶上透氣。”
“他臉色怎麽樣？”
司機想了想道：“有點泛白。”
嚴皓恩了一聲：“你先回車上，我等會回去。”
司機心道這老板的心思真和一般人不同，應了一聲轉身走了。
嚴皓又叫住他：“別說我在這抽煙。”
司機愣了一下才點頭。
等他走了兩步，嚴皓再次叫住他，他站定。
嚴皓目光沉沉盯着他：“我回去前，楚元潇如果在車上坐着，你不要上車，他要是下車，你就去車上——也不要離太遠。”
總之就是不要和楚元潇待一塊，但也不能待太遠。
司機木木地點頭。
楚元潇發現司機回來後神情有點怪異，沒上車，站在不遠處時不時朝他看一眼。
他沒多想，只以為司機也猜出了嚴皓的身體狀況，想要和人分享這個八卦又不敢，甚至糾結得不敢離他太近。
他能理解，所以只當沒注意到司機的異常，對他時不時看過來的眼神也難得沒覺得反感。
好一會兒，司機終于鎮定下來，不再頻頻去看楚元潇。
心裏緊張又沒由的興奮：他知道了一個大秘密！誰也猜不到想不到的大秘密！嚴總看上了楚美人！！
嚴皓過了差不多快半個小時才回來，楚元潇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
啧，這人平時的生活習慣也不知道多差，才一個月，病情明顯加重了啊。
嚴皓被他看得一僵：“我剛抽了煙，身上是不是沾了煙味？”
司機：先前是誰說不要提抽煙的啊？
“味道很淡，沒關系。”楚元潇真誠道，“嚴總，少抽點煙對身體好。”
嚴皓眼神一緩，嘴角壓了半天還是浮現了一點笑意，稍縱即逝。
“恩，以後不抽了。”
楚元潇看嚴皓笑得有點怪，像是在嘲諷，知道他只是敷衍——也是，吸煙有害健康三歲小孩都知道，還需要他來提醒？
作者有話要說：
(* ￣3)(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