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010
天蒙蒙黑的時候，道場上就熱鬧起來。
音響将音樂傳的很遠，吸引了整個村的村民，尤其是小孩子，看着這從沒見過的場景，像是過年一般興奮，一個人害羞，就找一群小夥伴圍着道場轉。
劇組之前特意讓人去請過村裏人，村裏人早先圍觀看到那送來的一箱箱食物，知道都是花錢的東西，都拒絕了邀請。
這會兒熱鬧起來了，又忍不住來看熱鬧，一走近就被劇組的大夥塞了滿手吃的，拉着一起唱歌說笑，過了一會兒也就放開了。
嚴皓和劇組的主要負責人在熱鬧開始前說了幾句場面話，沒湊這邊的熱鬧，借了一個村民的屋擺了一桌。
楚元潇不喜歡人太多的地方，胃又承受不了燒烤的食物，也沒在道場的多待，拒絕齊翔相陪，直接去帳篷休息。
齊翔心裏特別過意不去：“楚哥……”
“你去玩，我真累了，先去睡會兒。”
楚元潇躺帳篷裏，把耳塞往耳朵裏一塞，沒多久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等他睡醒，一看時間才九點過幾分鐘，睡了兩個小時。
拿下耳塞，不遠處依然熱鬧，能清晰地聽到歌聲和叫好聲——這是變成戶外卡拉OK了？
楚元潇從帳篷裏出來，四月Y市的風不算冷，只微微涼，吹得很舒服，擡頭能看到滿天繁星。
這裏空氣是真好，他舒展脖子、手臂，深吸口氣。
咕……
肚子餓了。
Advertisement
拿出手機，他準備給齊翔打電話，讓齊翔帶他去小傑家借竈煮點面或者粥填肚子。
剛把手機解鎖，餘光看到一團黑影，驀然一驚。
轉瞬穩定心神，楚元潇定睛一看，發現那團幾乎被帳篷擋住的黑影從“矮胖的橢圓形”變成了“高大的長條形”，長條形黑影朝他走來。
哦，是個人，開始蹲着，現在站着。
“嚴總？”楚元潇模糊辨認出這人，說不清心裏到底是覺得意外還是“果然如此”。
嚴皓走近，楚元潇聞到明顯的酒氣，微微皺了皺眉，不着痕跡往後小退半步。
“你晚上沒吃。”嚴皓把手裏提的保溫桶往前一遞，“這裏面是粥，給你準備的晚餐。”
楚元潇微愣。
見他遲疑，嚴皓語氣一繃：“今晚所有人的晚餐都由我請。”
哦，對，今晚所有人都吃大戶，他又矯情什麽？
“多謝嚴總親自給我送過來。”楚元潇笑着接過粥，“我正好餓了。”
嚴皓指指他剛才蹲的地方：“我今晚睡那個帳篷，離你近，正好順便帶粥過來。”
楚元潇恩了一聲，沒再說謝。
他回身從帳篷裏拿出一張折疊小板凳，坐下，擰開保溫壺的蓋子，準備吃粥。
見蕭凜站在一邊沒動，他仰着脖子問：“嚴總還有事？”
嚴皓轉身走遠，楚元潇松口氣，結果不到一分鐘，嚴皓拿着小板凳回來了。
嚴皓：“我坐着吹吹風，這裏夜景不錯。”
他坐在上風處，吹到楚元潇身上的風，夾帶着絲絲酒氣，酒氣很淡，楚元潇竟沒覺得難聞，還隐約聞到了很淺很淺的香氣。
有點熟悉，恩……像是他慣用的洗發水的味道。
嚴皓坐在小板凳上，不同于平時腰背挺直的端正坐姿，他兩條長腿随意分開，一彎一直，左手手肘撐着膝蓋、手掌支着下巴，身體歪着，微仰着頭，一副被星空迷住的模樣。
他專心賞景，楚元潇自不會找話說，只默默喝粥。
嚴皓的視線從天空轉移，落在離他不過三四米遠的楚元潇身上。
為了看得更清楚，他轉動脖子，一點點、緩慢地轉動，像是怕動作大一點就引起楚元潇的注意，直到完全面對着楚元潇才不動了。
楚元潇吃飽，蓋上保溫桶，偏頭去看嚴皓。
咚！
嚴皓撐着膝蓋的手肘一個打滑落了空，身體一偏，摔到地上。
他像是懵了，一時竟沒站起來。
楚元潇把保溫桶往地上一放，快步走過去，壓下心裏對和男人接觸的排斥，直接伸手拉住着嚴皓的胳膊。
“嚴總，你摔哪了？能起來嗎？需不需要叫人過來？”
嚴皓搭上楚元潇的肩膀：“腰磕到了石頭，不礙事，不用叫人，扶我一把就行。”
兩人離得極近，嚴皓開口說話，氣息幾乎直接噴到楚元潇臉上，楚元潇渾身僵硬，呼吸一滞，強忍住把人推開的沖動，別開臉，扶着嚴皓站起身。
嚴皓一站穩，楚元潇就想退開，可肩膀被嚴皓死死按住，半步也動不了。
嚴皓低頭，幾乎是在他耳邊道：“扶我進帳篷。”
他舍不得放開。
耳朵被熱氣一熏，楚元潇腦子裏那根繃緊的神經啪得斷了，他什麽也沒想，條件反射地重重推開嚴皓。
嚴皓猝不及防，踉跄着後退幾步，要不是下盤夠穩，差一點就一屁股坐地上了。
他勉強站穩，目光沉沉地看着楚元潇，薄唇緊抿。
楚元潇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麽，面色一緊，十指握緊又松開。
夜色擋住了他微白的臉色，他語氣平靜地聽不出情緒：“抱歉，嚴總，你身上酒味很沖人，我聞着不舒服，不是故意推你。”
嚴皓沉默，過了好幾秒忽然低聲問：“你很讨厭我？”
楚元潇搖頭，想到他可能看不清楚，就開口：“并沒有，嚴總，我只是被熏得難受。剛才的事我……”
“不用道歉。”嚴皓略有點煩躁地打斷他的話，“既然我熏着你了，那我離你遠點……你休息吧。”
說完轉身，僵着腰進了不遠處的帳篷。
楚元潇站在原地沒動，半晌，輕嘆口氣，把嚴皓和他的小板凳還有保溫桶都收了起來，放在了帳篷外。
他從帳篷裏拿了洗漱用品，去村口的井邊洗漱。
剛洗漱完準備離開，齊翔找到他，兩人就在井邊聊了好一會兒。
“那邊還沒散，你還準備去玩？”
齊翔反問：“你玩不玩？不一定去湊熱鬧，随便玩什麽都行，我陪你。你來看我，我都沒好好陪你，心裏怪不好意思的。”
楚元潇晃晃他的電動牙刷：“十點多了，我已經洗漱好，現在該睡覺。”
齊翔：“……楚哥，你不覺得你這老年作息得改改？”
楚元潇擺擺手：“你不是說這段時間累着了，也去休息吧，我走了。”
“我送你。”
“不用，我不路癡。”
楚元潇拿着洗漱用品朝帳篷走，離帳篷還有十來米的時又碰到了嚴皓。
嚴皓換了身衣服，頭發是濕的，隔了幾米都能感覺到他身上的寒氣，還有從他身上散發的香氣。
香氣依然很熟悉。
楚元潇很快确認，嚴皓用的洗發水和沐浴露品牌，和他常用的一樣。
不過，洗頭洗澡好？
回想嚴皓走來的方向，楚元潇忍不住問：“你去溪裏洗的？”
這時候晚上的溪水多涼啊。
嚴皓幾乎是貼着楚元潇走過，沒一會兒站定。
他偏頭定定看着楚元潇：“還熏人嗎？”
楚元潇：“……”
記仇呢？
嚴皓：“很香。”
楚元潇：“……”
有點幼稚啊。
默默地看嚴皓進了帳篷。
好半天，楚元潇才恍然。
他想，嚴總今晚大概是有點醉了。
希望清醒時忘了他推的那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
(づ￣3￣)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