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012
聽到嚴皓那聲飽含複雜情感的“別走”，楚元潇只覺一股涼意從後脊椎骨升起，整個人都僵了僵。
這下子要有誰說嚴總對他沒意思，他都不相信了。
嚴皓一出口就意識到自己的反應過激，立刻緊緊閉上嘴，停下朝楚元潇沖過去的動作。
楚元潇回頭就看到嚴皓坐在床邊，漆黑的眸子好似發着光，表情嚴肅，卻又帶着緊張和隐隐的期盼看着他。
地上滾落着之前嚴皓慌亂下碰掉的蘋果。
“嚴總，你躺床上休息吧，我給你把蘋果撿起來。”楚元潇飛快錯開視線，平淡地道。
嚴皓眸光微暗，神情恢複平靜，他沒躺下，坐靠在床頭，看着撿蘋果的楚元潇。
這個人，離他這麽近，卻遙不可及。
他低聲開口：“齊翔說你要趕飛機，沒時間過來。”
楚元潇把蘋果放好，在嚴皓的示意下，坐到旁邊的椅子上。
“我只是覺得，我欠嚴總一句抱歉。”他誠懇道，“昨晚我失禮了。”
要不是他推開嚴皓，還說嚴皓身上酒氣熏人，嚴皓也不會一氣之下跑溪裏去洗澡，也就不會有後面的事。
雖然說到底還是醉了的嚴皓太幼稚任性，但他當時沒意識到嚴皓醉了、行動和話都刺激到了對方，也不能說完全沒錯。
嚴皓燒得那麽厲害，他有幾分內疚。
所以，他半途折返，來探望嚴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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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皓聲音低沉幹啞：“你昨晚就道過歉了。你也不用覺得我生病和你有關。”
說到生病，他眼底閃過明顯的懊惱——這次真的是丢臉。
楚元潇恩了一聲，見這麽半天都沒其他人進來，就問：“嚴總沒安排陪護？”
“我病得不重，不需要陪護。”嚴皓道，“有小張照看。”
楚元潇聽他聲音實在是幹，起身道：“我去幫你倒杯水。”
病房裏沒有飲水機，楚元潇去護士站用一次性紙杯接了兩杯水，他覺得一杯水不夠嚴皓喝。
這時護士站只有一個護士，正好在忙，沒注意到他，楚元潇暗松口氣。
他端着水回到病房，發現病房裏多了一個人，正是司機小張。
小張剛将買回來的粥擺好，聽到聲音回頭，見是楚元潇愣了愣。
暗道難道嚴總不是單相思？
楚元潇笑着和他打了聲招呼，把兩杯溫水都遞給嚴皓。
嚴皓一手接一杯，一口一杯，轉眼喝完。
小張咋舌，楚元潇道：“要不我再去倒兩杯？”
“不用。”嚴皓道，“不渴。”
小張勸嚴皓吃粥，嚴皓看向楚元潇：“你沒吃晚飯吧？讓小張帶你下去吃點。”
楚元潇道：“不必麻煩。嚴總，我先走了，再不走就真的趕不上飛機了。”
嚴皓定定看着他，最後只說了一句：“路上注意安全。”
楚元潇離開，嚴皓心情再度跌到谷底。
讓楚元潇意外的是，網上并沒有傳他和嚴皓的緋聞，甚至就連他和嚴皓一起探班《成仙》的消息都沒有。
不用想，肯定是嚴皓做了什麽。
這樣很好，會少很多麻煩。
楚元潇把探班時發生的事丢在腦後。
季權期提醒他三天後是季母生日宴，他當天下班就去選了禮物，上樓交給季權期。
“你幫我轉送給伯母。”
季權期皺眉：“你不準備去？”
楚元潇沒說話，季權期意識到什麽：“你是不是還沒收到邀請函？诶說起來，我也沒收到。我媽該不會忘了我們吧？不過我們什麽關系，你還在乎一張邀請函？我媽多喜歡你呀。”
楚元潇對他粗線條感到無語，季母喜歡他那都是好幾年前的事了，自從季權期交往對象中多了男性，季母就對他很有偏見。
他不好說季母對他的态度，只道：“你知道我不喜歡那樣的場合，幫我把禮物轉交，多謝。”
季權期不怎麽高興地應下了。
楚元潇将注意力放在挑選新人上。
關茗向他報告他不去訓練室這些天觀察的情況。
“前幾天公司裏傳王哥給許諾争取到了演男主角的機會，楊菲帶她親自烤的小餅幹給大家嘗，剛好經過的季總也嘗了嘗，季總說‘比上次還好吃’。”
“你去Y市第二天，有幾個訓練生趁楊峰午睡時想剪他頭發，他及時醒了，把拿剪刀的打了一頓，但争執中他的臉被劃傷了，還好不嚴重。現在他們都在各自宿舍反省。”
說完，關茗笑了一下：“別說，看楊峰平時悶不吭聲的，打起人來那狠勁看起來還真有點吓人，逮着一個人打，簡直不要命的架勢。”
楚元潇道：“辛苦你了。”
等關茗出去，楚元潇将楊菲和楊峰的資料擺在桌子上，沉思。
楊菲和楊峰是他看好的新人，很巧都姓楊，同樣也都才二十歲，不過兩人沒有任何關系。
楊菲長相甜美、聲音也甜，自身條件不錯，科班出身，平時訓練比較認真，別人說八卦的時候她少有參與，性格活潑，和其餘訓練生的關系都不錯。
楊峰在一衆訓練生中長得不算出色，但也絕不算醜，五官硬朗、端正，高瘦，沉默寡言，看着很老實，相貌和現在流行的花美男搭不上邊。
楊峰還是所有訓練生中文憑最低的一個，初中畢業，去年自考拿到高專文憑，因性格和學歷，平時被大家排擠，受了欺負也不吭聲，訓練認真、常常練習到很晚。
原本楚元潇是打算探班回來就直接把這兩人都簽下。
只是現在……他拿起楊菲的資料，放回放訓練生資料的文件夾內。
其實楊菲很聰明，而且她的性格很适合娛樂圈，若是以前，楚元潇會毫不猶豫地簽下她，就像當初簽下姚詩藝一樣，但他現在反而不想帶這樣聰明的姑娘了。
他打通楊峰的電話。
楊峰很快接起：“你好，請問是哪位？”
顯然，楊峰沒有他的電話，但是在這個圈子裏，即便對面陌生電話也保持禮貌是非常好的習慣。
“我是楚元潇，你現在有空嗎？”
楊峰愣了一下，心砰砰砰地跳起來，立刻道：“有有有。”
完全感覺不出這其實是個沉默寡言的人。
“那你來公司一趟，到我辦公室找我。”
楊峰飛快道：“我馬上就來。”
楊峰挂斷電話，立刻起身往門外跑，跑的過程中拽過沙發上的外套，甩掉拖鞋、到了玄關直接伸腳往最方便的球鞋裏踩，推門出屋，進電梯抓發型，出電梯，繼續跑。
訓練生宿舍離公司很近，步行半個小時內就能到。
而不到十分鐘，楚元潇就見到了臉上還貼着超大創口貼的楊峰。
“楚哥好。”楊峰特意在門口站了一分鐘把氣喘勻，所以開口很穩。
那一分鐘，他還把頭發和衣服都整理了一下，自覺看上去不會太失禮。
楚元潇上下打量他一眼：“跑過來的？”
楊峰難掩緊張：“是。我、我怕讓楚哥久等。”
楚元潇起身給他倒了杯溫水：“坐吧，不用緊張。”
“謝謝楚哥。”楊峰彎腰雙手接過紙杯。
由于太緊張，手上力氣沒把握好，他一下子把紙杯捏扁，水被擠出來，正好噴在正彎着腰的他自己臉上。
一邊的楚元潇身上也濺了幾滴。
“對不起，我……”楊峰滿臉通紅，“我不是故意的。”
楚元潇無奈，把一卷抽紙遞給他：“沒事，你擦擦臉，傷口可能打濕了，你身上帶了創口貼沒？”
“不要緊，只是小傷。”楊峰低着頭擦臉，擦完臉又蹲下來擦地，動作流暢得楚元潇都沒來得及阻止。
楚元潇坐回原位，給關茗發短信讓她送創口貼過來。
他看着桌上準備好的合同，再看一眼仔細擦地的楊峰，思考着是不是應該把合同收起來，再考慮考慮。
這老實巴交的樣子，真的看不出一點血性啊。
他可不想帶軟包子，尤其是軟包子的男人。
“聽說你臉上的傷是因為打架弄的？”
楊峰僵了一下，低聲道：“他們該打。”
楚元潇挑眉：“受傷的是你。”
楊峰繼續找地上濺了水珠的地方擦，悶聲道：“我沒吃虧。”
關茗沒說其餘的人傷得多嚴重，不過顯然，除了楊峰沒人留傷口，楚元潇只當他是年輕愛面子，沒再說什麽。
關茗敲門進來，見楊峰臉上創口貼濕了、衣服濕了還蹲在那擦地，暗覺奇怪，又見楚元潇皺着眉，更是不解。
這是鬧了什麽矛盾啊？這新人還真是有本事，竟然惹得楚哥動手。
她笑道：“楚哥，新人不懂事，你犯不着生氣。”
“把創口貼給他。”楚元潇輕笑，“你當我欺負新人呢？水是他自己潑的。”
楊峰立刻道：“關姐，水是我潑的，和楚哥無關。”
關茗也不知道相信了沒，只神情更怪異了，把創口貼給了楊峰就出門了。
經過隔壁時，隔壁的門剛好開了，季權期和許諾從裏面走出來。
季權期問：“元潇在忙什麽？”
關茗瞅了眼他身側五官精致的許諾，笑道：“楚哥在忙什麽，季總最清楚啊。”
季權期挑眉：“人選好了？”
關茗輕笑：“我哪知道楚哥怎麽想的。”
關茗走了，許諾問：“楚哥要帶新人？”
季權期笑看他一眼：“也是你沒趕上好時候。不過你跟着王亮也挺好，他能力不錯，何況還有我在，總不會把你埋沒了。”
許諾抿唇：“我之前看到楊峰進了楚哥的辦公室，楚哥該不會看中了楊峰吧？”
寧願帶楊峰那種人，也不願帶他嗎？許諾只覺憋屈又憤怒。
“楊峰是誰？”季權期沒印象，這說明至少外表沒到讓人眼前一亮的地步，不過他也沒多想，只道，“他運氣不錯。”
許諾問：“假如楚哥随便選個沒前途的人帶，公司也不會管嗎？”
“他願意帶新人就行，哪怕是歪瓜裂棗呢。”季權期伸手攬住他的肩，低笑：“何況，到了他手裏，就算是歪瓜裂棗也能有前途。”
許諾垂眸，不再說什麽，手卻緊握起來，指甲戳進掌心。
作者有話要說：
(づ￣3￣)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