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章
第二天上午杜暖發現慕迂的心情不好,老是皺着眉,教課語氣冷冰冰。真是的,他一冷臉,她就緊張啊。
“不是說了奇變偶不變嗎?”他又緊皺眉:“怎麽老是不聽?”
弄的杜暖心驚膽戰的,光聽他那語氣就夠讓她抖索了,哪裏還能靜下心來想題目。
“這麽簡單都學不會。你還想做什麽?”
杜暖此刻只恨不得把臉埋進練習冊裏。
一陣手機鈴聲打破了這沉重的氣氛。杜暖擡眼瞟他,只見他皺起眉頭拿出手機。慕迂見是個陌生的號碼便沒接放回了口袋,可是過了一會,手機鈴聲有響了,慕迂只好接起來,一貫低沉的聲音:“喂,哪位?”
那邊一陣沉默惹得慕迂不耐煩,聲音加重:“哪位?”
半響,還是沉默,慕迂皺眉剛想挂掉,那邊的聲音如在空谷一樣清幽的傳過來:“是我,唐洄。”
慕迂擡起眼皮,後背僵住了。是我,唐洄,是我,唐洄··· ···心像踩進了深水,冰冷無岸,緩過神來,立馬按了挂機。
杜暖見他那張比剛才更陰冷的臉,就渾身起毛,不寒而栗,立馬将臉埋進書裏,奮筆疾書,恨不得筆下生花,做的快很準才好。好讓他找不到借口沖她發脾氣。可是,他卻連看都沒有看,直徑到窗前,雙手插兜,凝望窗外高樓大廈,繁華都市。
杜暖擡眸見到他站在窗下,陽光灑在他落寞的身上竟然會是更加顯憂傷的顏色。這種感覺就像看見了他一人站在空無一人的荒原上。杜暖心裏升起莫名的失落感,這種失落感不知是來源他沒有預期的來吼她還是見到他孤寂落寞的背影,可是,她沒有那麽愛找罵吧?
杜暖小心翼翼的問:“老師,你怎麽了?”
半響,像沉入了深海一樣低沉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沒事,你先做吧”
杜暖也就不再自讨沒趣,沒有了他皺眉的壓迫,思緒更加有調理。
只是,做着做着,黑色字跡的紙上忽然開出了一朵朵血花,将杜暖吓了一跳,從鼻間流出來的鮮血滑在紙上,像一朵朵嬌豔欲滴的紅玫瑰,這一瞬間杜暖仿佛在紙上看見了渾身是血的陸米,杜暖不禁啊了一聲,雙腿卷上了桌子,閉緊雙眼,捂住耳朵。
見狀,慕迂跑過來:“怎麽了?”見到紙張上的鮮血,強行将杜暖埋在雙膝的臉仰起。杜暖卻發了瘋似的尖叫:“不要···不要,陸米···”
“杜暖!”見她神志不清便搖晃她瘦弱的身子,安慰道:“別怕,別怕···沒事的”
“唔···”也許是身心疲憊,她暈了過去,原來充滿尖銳聲的房間頓時安靜了下來,如死灰般沉靜,慕迂甚至能清楚的聽見自己心跳的節拍,看着她眼角流出來的淚,伸手拭擦掉,将她打橫抱起送去醫院。
***
杜暖醒來後發現自己在醫院,不由分說的想起床,被媽媽一把壓住:“小暖,沒事的,別怕”
“不要,我不要在這裏···”杜暖哭泣着。
“聽話,打完了這瓶點滴就走。”
“不要,不要,我不打點滴···”
見狀,王靜之只好和杜威對視,杜威也只好說:“小暖,我們去花園,好嗎?”
然後,爸媽陪着她坐在花園。杜暖漠然的看着病人穿着病服走在花園,暗沉的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沒有一絲光彩。媽媽坐在她旁邊:“小暖”握住她冰冷的手:“事情都過去了,我們也別太計較了,好嗎?誰的人生沒有痛苦啊,咬咬牙挺過來了,就好了···”
關于媽媽的話,杜暖眼皮都未擡一下,也許沒聽進去,也了聽了也忘了。
回到家時已經是下午五點了,當一家人看見倚在自家門口的佟半晨時,事情就有點兒驚訝了。
“哎,這不是半晨嗎?”媽媽對佟半晨印象好,笑眯眯的說道。
佟半晨看着一臉疲累的杜暖,然後嘴角揚起一抹笑:“是啊,姐姐,我是來還錢的。”
“嗨,這點小錢還什麽呀”
佟半晨看見了在王靜之旁邊的杜威,便彎了個腰說:“叔叔好···”
“喔,進屋說話吧”杜威應道。
爸媽進了屋後,杜暖拉住了欲進屋的佟半晨:“對不起,等很久了吧?”
佟半晨看着她蒼白的臉蛋,清潤的回:“沒事,還好你不是亂說了個門號,不然站在別人家門口多滑稽啊,看見你回來了,心都踏實了”他故長籲口氣,惹得杜暖抿嘴輕笑:“明天我們再去吧”
“你想哪天去都行,先把身體養好來。”
這樣輕柔的話語,這樣溫軟的聲音,像棉花糖一樣塞進了她心裏。
“哎,還站在門口幹嘛?小暖,快招呼半晨進來。”媽媽在裏面吆喝道。
進去之後,又是茶水又是水果相待,媽媽簡直恨不得把家裏的東西都搬出來客廳。佟半晨性格本開朗言談,在他倆面前雖然有時候會表現出十七八歲的男孩都有的內斂,但大多時候能讓整個客廳充滿歡笑。媽媽還硬是要留下佟半晨到家吃晚飯,許是佟半晨也不想離開,雖然推辭了兩句但還是讓媽媽給留了下來,吃飯的時候,佟半晨時不時驚訝的說兩句:“姐姐,你的手藝怎麽可以那麽好啊,我從來沒有吃過那麽好吃的菜。”之類的話。媽媽自然是很開心了,但是杜暖不禁在桌下踹了他一腳,真是的嘴又開始貧了。佟半晨嘴裏塞着大口飯,被她這樣一踹便一臉疑問的看向她:“小暖,你腳痛嗎?”
“··· ···”
吃完飯後已經七點了,天還沒有黑全,灰蒙蒙的一片,但是白天炎熱的氣溫已經降下去了不少,杜暖送他下樓,走在小區裏,佟半晨看了眼一下午都沉默的她:“哎,該不是怪我吃了你家的飯吧?總是悶悶不樂的”
杜暖停了腳步。擡眼凝望他,深藍色天空下,他俊美的臉帶着神秘的美感,杜暖饒有趣的應:“是啊,我還懷疑你三天都沒吃飯了,不然怎麽可能一口氣吃下三碗飯,喝下兩碗湯,啧啧,吃相俨然是一個從工地上回來的農民工啊,還真是一點都不客氣。”
“吃都吃了,還要那麽客氣幹嘛?再說了,姐姐煮的那麽好吃,我能不多吃點嗎?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還有,什麽叫我這吃相像一個工地上農民工啊?你有見過那麽帥氣的工人嗎?你不覺得我吃相無時無刻不在散發着尊貴迷人的氣質嗎?”
聽他說了一大堆,杜暖只對兩個字感興趣,翻了個白眼:“能不能不要叫姐姐啊?要叫阿姨,見到比你年長的就姐姐嗎?”
“叫姐姐怎麽了?你媽媽本來就年輕貌美啊,哪裏像阿姨,我是根據自己內心的想法喊出來的。”
“這不是像不像的問題,是原則問題”
“叫姐姐或是阿姨還是原則問題啊?”
“反正叫阿姨就是了,也就我媽會被你的甜言蠱惑到”
“誰說的?孤兒院的姐姐都喜歡我這樣叫她們。”
“··· ···”
杜暖再次惱了他一眼,悶悶的說:“我不送了,你回去吧。”轉身的瞬間佟半晨拉住了她的手臂,欲言又止,待她回眸,他還是沒說出一句話來,杜暖只好問:“還有什麽事?”
“哦。”他有些沉悶的放開她:“沒事,明天要在家等我,我大概四點到。”
“放心吧,不會再讓你有機蹭我家的飯了。”
“··· ···”
看着她慢慢走進樓道,夜色中佟半晨長籲了口氣。
***
慕迂吃完晚飯後和一群老師在宿舍打麻将。
“哎,慕迂,年級領導組織過兩天去泰山爬山,你可不能又缺席啊”多年好友沈友愛說道。
“去不了,要去給一個升高二的學生補課。”他眉心緊皺:“有點笨。”
“哈哈,不是吧?不是最不喜歡給頭腦不靈活的人教課嗎?不會又被氣的氣管炎了吧?”趙友愛打趣道,誰讓慕迂曾經有過氣管炎,據說是被一個笨的要死的學生氣出來的,多年了這事還一直被他們拿出來取笑。
慕迂輕笑:“去死,”
“難怪看你最近又瘦了一圈”
“滾蛋”
“話說,你相親還沒有結果?”另一老師問道。
“冰凍之寒非一日之功···”
“得了吧,難怪放假了也不回那一棟兩千五百萬的家卻甘願待在這幾十平方的屋子裏,原來是怕被相親啊?”
“··· ···”沉默了半響:“滾蛋”
玩到差不多,大家也都回到各家去了,沒辦法,都是妻管嚴。這樣一堆相同年紀的老師裏,只有他還是單身的,有的老師的女兒都可以打醬油了,只有他形影相吊,好像有點兒落魄啊?躺在床上,望着白色天花板,突然滿腦子都是唐洄,唐洄,原來她還是這樣根植在他內心深處,稍稍一碰就會流出來。
不知道是不是想她所以想到胃痛,已經很久沒胃痛了,家裏也沒有藥,只好穿上鞋出門。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