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人

更新時間2015-1-16 12:16:33 字數：3150

這一夜的雪下得很厚，比前幾場雪都大。當第二天雪終于停了的時候，門已經推不開了。

暖春是在一陣嘩啦嘩啦的聲音中醒過來的，睜開眼只感覺滿室的亮白。身下的暖炕正散着熱，真是讓人留戀。可是外面的聲音卻勾的她心癢難耐，只能咬牙從暖炕上爬了起來。

外面不時的有人語傳來，看來大家是在掃雪。想起雪人和雪仗，暖春的動作更快了。

李家人少，不但是主子少，仆人也少。所以除雪這樣的活計可以說是全家總動員了，不但李齊忠跟着幹活，就是李仲春和金玲也要跟着幹。而喬氏和李迎春則忙活着做早飯和收拾東西，王媽媽自然也是要掃雪的了。

所以當暖春從自己的屋子出來的時候，可以說是看見了這個家裏所有的人員在忙碌着，不但要除雪，還要把雪堆到一起，等着老王叔用驢車把雪送出去。不然等到雪化了，院子裏的路可是沒法走了，而且那個時候院子裏也額外的冷。不是有那麽句話嗎，下雪不冷，化雪冷。

看着一堆堆的雪，暖春笑了。忙挽上了自己的衣袖，就着雪堆開始堆起了雪人。可惜，這些雪都被大家的用具給弄髒了，不再是雪白的。還不等她抱怨這個情況，就聽見自己娘親的聲音了。

“暖春你這個樣子像什麽？趕緊給我進來。”喬氏掀了棉門簾子站到了正房的門口，看着李暖春。

暖春嘿嘿的笑着，“娘，你就讓我玩吧，我保證一定不把衣服弄髒了，一定不搗亂。”

喬氏顯然不信她的話，“哼，你每次都這麽說，每次都白說，你說我還怎麽信你？”

李迎春也從東廂的廚房出來，看着暖春挽着袖子的樣子，皺了皺眉頭。“暖春你看看你這個樣子還有小姐的樣子嗎？這要是被別人看見了，你還有什麽名聲可言？”

暖春在姐姐的眼神中，讪讪的直起了腰，低頭把衣袖放下來，趁着沒人看見還做了一個鬼臉。自己的大姐自從和黃家确定了婚事，就開始處處都講規矩了，不但她自己要求自己嚴苛，就是暖春也被她管束的不得了。可以說，暖春對她要怕一些，比喬氏還要厲害。沒辦法，大姐可是真的會揍她的，而且數落起來也比喬氏厲害的多。所以最明智的做法就是順着她，讓她的那些說教說不出來。

果然李迎春看了看妹妹，見她真的放下了衣袖，這才想起自己廚房裏還做着早飯呢。雖然只有一家五口人的份，可是她還額外熬了姜湯，一會兒幹完了活好一人喝一碗。又警告的看了暖春一眼，她忙進了廚房。

暖春則對着她的背影做了一個鬼臉，可卻被娘給逮到了。“暖春！”

“呵呵！”暖春忙跑到娘親的跟前，挽着她的胳膊撒嬌。“娘，你看大姐總是管人家，鬧得人家都沒有樂趣了。”

喬氏雖然不贊成小女兒玩雪，可是也不支持大女兒的嚴苛。要知道小的時候大女兒可是比小女兒還要調皮的，那個時候自己和丈夫一起忙着賺錢，可沒多少時間看她的。所以一直以來她都是很獨立的，自然也就頑皮的很。現在忽然變得這麽淑女，她甚至有些擔心她有些矯枉過正了。可是看着小女兒撒嬌的樣子，她決定還是要給大女兒撐腰的。

敲了暖春的腦袋一下，“你大姐說的對，再有幾天你就是八歲了，怎麽可以還這麽頑皮？而且你也上了學堂，怎麽也要有幾分女孩子的樣子嗎？”

暖春的腦袋耷拉下來了，她就知道娘一定會站在大姐一方的。又聽了娘親的幾句唠叨，她實在是受不了了，忙求救的看向父親。正對上父親和二哥看着自己戲谑的眼神，忙拱手拜拜，希望爹爹和二哥可以幫自己。

李齊忠看看搞怪的小女兒，又看了旁邊的兒子一眼，看到了他和自己一樣的笑臉。這個暖春呀，就是家裏的活寶。看娘子也是一樣忍笑的樣子就知道了。忙招招手，“好了，讓暖春跟着我們掃雪吧，也要讓她知道生活的勞苦。”

喬氏翻了個白眼，掃雪也能感受到生活的勞苦嗎？她還真的不知道。但是當着孩子們的面，她還是很給面子的點了點頭。“去吧，注意別把衣服弄濕了，免得感冒。”

“哎！”暖春歡快的應了一聲，跑跳着到了父親和哥哥身邊。

喬氏無奈的搖搖頭，“既然你這麽喜歡幹活，就讓王媽媽回去做飯吧，你接過她的用具。”

暖春笑嘻嘻的跑到了王媽媽身邊，王媽媽笑着說：“奴婢再幹一會兒的吧，還有這麽多的雪沒除呢。”

李齊忠看看才把後院除完雪，便點點頭。“王媽說的對，暖春先等一會兒吧。”

暖春自然是很高興了，忙點着頭說：“我去前面看看。”還不等爹爹回答，她就跑開了。

身後李齊忠和李仲春還有王氏都寵溺的搖搖頭，老王叔和崔武都在前面掃雪，已經開出了一條路了，所以暖春很快就趕上了他們的腳步。

“呀，這雪真白呀！”

“三小姐，難道還有不是白色的雪嗎？”聽了她的話，老王叔和崔武都笑了，老王叔更是笑着調侃她。

“呵呵，我不是那個意思。實在是已經掃過的雪都髒了，還是沒有人經過的雪幹淨。”李暖春也覺得自己剛剛的話有些語病，當下忙解釋。可是看着老王叔和崔武的樣子，暖春就知道自己被調侃了，也不以為杵嘿嘿笑了幾下，就在沒人經過的雪地上團起了雪團。從小到大，然後把大的放到下面，再弄了一個小的雪團，放到了大的上面。當然了這是在小五子的幫助下完成的，因為她滾得雪團實在是太重了，她一個人抱不起來。

看着已經初具模樣雪人，暖春很高興。又跑到了牲口棚子，找來了兩段稭稈，插到雪人胳膊的位置，權當胳膊。又拿了胡蘿蔔，做成了雪人的眼睛和鼻子。做完這些，暖春抱着胳膊仔細的打量了一會，還是不太滿意。又跑回了自己的屋子，從自己小了的衣服裏翻出了一件紅色的，比劃了一下，長度還算可以。又找了一頂帽子才跑回了前院。

用自己的衣服做雪人的圍脖，再把自己的帽子戴到了雪人的頭上。現在看來倒是有幾分雪人的模樣了。

老王叔看着小姐高興和滿意的樣子也跟着笑了起來，他和老伴沒有孩子，家鄉受了災，這才在李家落了腳。李家人很好，條件雖然不是鼎好，可是一家子和和氣氣的，對下人也和藹。他和老伴很喜歡這個家，對這個家的人也喜歡，尤其是這個可愛的三小姐，他和老伴更是喜歡的很。

小五子自然也是跟着笑，只是他的笑裏有幾分羨慕。自己像小姐這麽大的時候就開始出來做工了，可是沒誰家能指望一個小孩子做什麽事的，所以他一直是在不饑不飽的狀态生活的。最後更是為了讓娘和弟妹活的更好些，他自賣自身到了李家。飯可以吃飽了，活計雖然很忙碌卻不是那麽累。最主要的是，東家都很和藹，對他們這些仆人很和氣。他很滿足現在的生活，但是心底對于家還是有些期盼的。

暖春滿意自己的手藝，心裏高興的同時，也感到了幾分遺憾。這要是在前世，用手機照一下，再到自己的**裏炫一下該多好。很快她就甩開了這份遺憾，看着雪人的位置還好，能多保留幾天，便去後面要來了王媽媽手裏的鐵鍁，跟着老王叔掃雪了。她只除了很窄的一條路，只能走她自己一個人。

沒辦法，實在是這雪太厚了，她沒有太多的力氣。可就這樣，她到了大門口還是用了很多時間，而這個時候她明顯的感覺到了自己肚子的叫嚣。還沒吃早飯就開始忙碌，這會子她是徹底沒多少力氣了。

看着站在門口的暖春，老王叔寵溺的笑了。“小姐，我來吧，你站到後面。不然一會兒大門上的雪可是會掉下來了。”

說着老王叔退後了一步，讓暖春走回來，然後他越過暖春，沿着她掃出來的一條小路走到了大門口。

李家的宅子只是這個城裏很普通的一幢房子，沒什麽特別的。因為沿街，所以大門開在了鋪子的一側，而且還不是很大，只能容一輛小型的驢車通過。這在一般人家的房子來看很正常，可是對于經商的人家則顯得有些小，卸貨什麽的很不方便。不過李家已經很滿足有這麽一幢房子了，而且它還是臨街的，所以大門小這點真的不算什麽。

老王叔試着推了一下，似乎被什麽堵住了門口。再用力些，還是沒有動。老王叔試着把門框上的雪除下來，再喊過來小五子，兩人一起用力推了一把。門動了一下，可以感覺出門是被雪給堵住了。最後還是小五子在老王叔的幫忙下，跳出去鏟開門口的雪。

“呀！這裏還有一個人！”小五子剛剛把堵住門的雪鏟開，就看到了埋在雪裏，靠在門口的一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