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一回去就住下的?讓人家笑話

步就歇一會兒,愛秋娘過來看過幾回,看四丫待着還不錯就放心了。

這天敏瑜扶着愛秋在外頭散步老遠的就見着一個人晃蕩着過來了,敏瑜眯着眼睛說:“唐酉”。

那人已經走到了跟前看見敏瑜咪咪笑着說:“這不是老七嗎,咋着又領着你媳婦散步啊,啧啧,你可真不易,還得幫人家養着老婆孩子,唉,說來你們兄弟都這命啊,天生的王八命哈哈哈。”

愛秋眼圈發紅站在一邊,低頭看着自個的肚子。

敏瑜斜瞥了一眼:“你說啥,再說一句。”

唐酉嘴裏叼根草棍呸的一口吐到地上了說:“咋着,說了咋的,你們哥們都是他媽的王八命,後殼”他用手比劃着後背,做了一個敲的手勢“都當當的,”

敏瑜上去就給了他一拳,正打在鼻子上,頓時就打的鼻口竄血。唐酉抹了一把鼻子:“他媽的地主崽子,你敢打我。”

唐酉掄着胳膊就過來了,兩人你來我往的就打在了一處,愛秋在旁邊看的着急,大聲的叫着讓他們別打了,看倆人打的難分難解就往回跑。

唐酉此人就是一個小白臉,要不敏榮媳婦咋能看上他吶,他娘長得好看,好的基因都傳給他了,大眼睛高鼻梁個子不算高,但也不矮,薄薄的嘴唇,慣會說一些甜言蜜語,上下的大閨女小媳婦讓他迷倒的不在少數。

唐酉是潑皮無賴,常跟人打仗,對着敏瑜還是能接幾個回合的,但一回的功夫也讓敏瑜打趴下了,敏瑜使勁的踹他幾腳,說:“別再讓我看見你。否則見你一回打一回。”

唐酉躺在地上說:“我呸,專揀人穿剩的鞋穿,還真把自個當根蔥了。”

敏瑜又踹他一腳,跑回去找愛秋了。

此時愛秋的肚子疼的她的滿頭是汗,算着還有二十來天才生,她這一跑動了胎氣,這會子已經見了紅。

四丫鋪好了炕等着她上來,敏瑜回去看她正在地下溜達,過去給他把了脈,讓小罴上坎下請個接生婆過來。敏瑜扶着愛秋在地下溜達。敏瑜說下街吧,愛秋死活不去,她怕看見醫生那刀子似的眼神,她說的刻薄的話,難道她願意讓人強了又懷上孩子嗎?

愛秋折騰了一夜孩子也沒下來,大人已經精疲力盡了,四丫已經讓人給朱家送信去了,怕有個好歹的,也能見最後一面。

敏菊強喂了愛秋一碗粥,陣痛再次襲來的時候敏瑜已經看到了孩子的腦袋,接生婆吆喝着讓愛秋使勁,愛秋大叫一聲,只聽的孩子洪亮的哭聲響了開來。接生婆麻利的包好了遞給敏瑜說:“是個小子。”她也聽說了愛秋的事,不知道這家人對孩子的态度,也沒敢跟在旁人家似的大聲調笑。

接生婆轉過來看愛秋說:“還有一個沒出來吶,你還得的使使勁。”

敏瑜抱着孩子心咯、裏不知道是個啥滋味,這要是自個的該多好。他在胡斯亂想着,就聽接生婆驚叫:“血崩了,我弄不了。”說完竟慌慌張張的跑出去了,敏瑜着了急,他是醫生不假,可沒接過孩子,更沒見過大出血呀,他開始發懵,敏菊說:“你發啥傻呀,趕快止血呀。”

敏瑜聽了慌忙去找止血藥給愛秋打上,可是大出血哪是那麽容易止住的,朱家老太太來的時候,愛秋和她沒見面的女兒就一起去了,老太太一見姑娘就哭死過去了。

敏瑜看着懷裏的孩子,都說新生的孩子難看,可是這孩子長得出奇的幹淨,眉眼和愛秋出奇的相似,這樣一個孩子出生就要了他娘的命,還帶走了一個妹妹。敏瑜嘆口氣把孩子放在炕上,他還有很多事要幹。

愛秋的葬禮一樣沒落的都準備好了,敏瑜給預備三套的壽衣,內衣棉襖袍子一件件的套好,穿上蓮花鞋,插上九連環,蓋上棺材的那一刻敏瑜的眼淚大滴大滴的落下,他還是讓她走了,再也見不到了。

作者有話要說: 完全颠覆了之前的思路,還有一章改完,為我加油

☆、戴金蓮癡戀敏瑜 唐酉大喂蚊子

愛秋死了敏瑜的心也死了一半了,他天天抱着孩子看,不知道在想些什麽,那孩子吃着敏菊的奶長得白白胖胖的很可愛。

敏瑜還在為愛秋悲傷不已的時候,山村已然悄悄的發生了變化。

先是家裏,季蘭香聽說愛秋養孩子大出血死了,哈哈的笑了三天,第四天她就直瞪瞪的看着窗外,也不罵人了。

愛秋她見過,那麽漂亮的姑娘,為了生孩子去了,自個這麽活着有啥用,季蘭香想着自個為啥沒有跟着孩子一起去了,那樣也不用受這許多的苦楚,她想着自己小時候跟着娘在院子裏玩,那時候爹也沒耍錢,家裏的一切都是那麽的安靜祥和,從什麽時候開始變得吶?她都不記得了,只記得爹先賣了小妹,又賣了弟弟,後來又輸了娘,因為要自己做飯,他也沒找到買家,他留下了她。

季蘭香想那時候的齊桦林是多麽的好看呀,穿着綿羊皮的袍子,戴着狗皮帽子,往那一站那麽的英武、挺拔,他說:我要你了,跟我回家吧。自己就跟他回來了,這一來就是一輩子,他對自己始終都是優待的。

季蘭香靜靜的躺在炕上,悄無聲息的去了,沒人在她身旁,其實她從來是一個人,她把自己的心鎖住了,誰也進不來。

家裏對于季蘭香的死沒有一點意外,好像這事就像是說今天天氣不錯一樣的正常。一切都按着正常的程序完成了,入殓接喪出殡送喪,沒有絲毫的差池,一切都是那麽的水到渠成。

齊老大也沒看出和平時有什麽的不同,一樣的起早去挑大糞,一樣的回家洗幹淨了進屋吃飯,一樣的去和翟毅說話。他的腰板依然的挺拔,聲音依然洪亮。

可見久病床前無孝子的話不一定是說的兒女,包括一切親情,所謂的苦難能成人亦能成神,看你如何選擇了。

埋了季蘭香齊老大出了一口氣,從遇到她那天開始就掉進了她的陷阱裏,今天終于走了出來。

敏瑜在村裏遇見一個熟人,還是親戚,确切的說是愛秋的親戚,老六媳婦戴金蓮,敏瑜奇怪她怎麽到這來了,她主動跟敏瑜打招呼:“這不是老妹夫嗎?哎呦我現在可不能給你叫老妹夫了,咯咯,我應該叫你一聲七哥。”

戴金蓮拉着長聲叫七哥,敏瑜聽的頭皮發麻,這才想起那天柳四上他們家說,他爹給他定了一門親是個二婚頭的,他當時還挺委屈。原來就是眼前這位戴金蓮呀。

他知道老六和戴金蓮離婚了,沒想到這麽快就又嫁人了。

敏瑜不禁想到那句話:啥樣的馬配啥樣的鞍,這兩口子還真是對上了。

敏瑜回家正聽見敏菊和敏荃說這個戴金蓮:“哪有一點過日子的做派,天天走東家串西家,一點活不幹,好吃懶做的。”

敏瑜說:“你們就知道東家長西家短的,有這功夫幹點啥不好。”

敏菊說:“給你孩子,我找點啥幹去,省的你嫌我,”

敏瑜接過孩子,叫着孩子的小名,四丫說這孩子命硬就叫石頭吧,敏瑜也沒給起大名,家裏就石頭石頭的的叫着。現在已經八個多月了。

敏瑜很喜歡這孩子,雖然他對這孩子仍心有芥蒂,可是這并不妨礙他喜歡這個可愛的孩子。尤其是他很累的時候孩子上來親他一臉的口水,坐在旁邊模糊的叫他爸爸的時候,他覺得自己的心都被融化了。從一開始對他的不理不睬到現在每天怎麽累都要抱着玩一會兒,他越來越像一個爸爸了。

敏瑜抱着孩子在碾道玩的時候見着了戴金蓮,她穿着緊箍着身子的水紅色小褂,扭着細軟的水蛇腰袅袅的向敏瑜走過來,每走一步胸前的那對兔子就跳一下。

孩子的總是容易被新鮮的東西吸引,石頭看見戴金蓮過來就伸手夠了過去,戴金蓮笑嘻嘻的接過孩子說:“哎呦,還真是有親戚味,知道我是六舅媽來着,唉真是好小子,長得可真俊。”她抱着孩子有意無意的往敏瑜身上蹭。敏瑜盡量的避着她。

石頭抓她頭上別着的卡子,,孩子就讓給它給吸引了過去,戴金蓮讓孩子給抓疼了,伸手把孩子手抓了下來,她養着指甲,抓疼了孩子,孩子伸手就給她一巴掌,正打了戴金蓮一個滿臉花,戴金蓮氣的給孩子屁股一巴掌,孩子不受屈大聲的哭起來,敏瑜趕緊接過孩子,石頭趴在敏瑜肩上小聲的嗚嗚着,敏瑜很不痛快:“孩子這麽小不懂事,你打他幹啥?”

戴金蓮覺得不好意思尴尬的笑笑:“我逗他玩呢。”

他抱着孩子走了,戴金蓮在後頭直跺腳,她從見敏瑜第一眼就喜歡上了,後來跟老六離了婚名聲也不好,她一心想着嫁給敏瑜,讓媒人打聽幾回,都說人家先不娶媳婦呢。她也沒死心,打聽齊家溝誰家小子沒說媳婦,找了好幾個,覺的柳四的條件合适,就請媒人來提,柳八斤看戴金蓮啥都不要,手裏許是還有幾個就答應了,戴金蓮這才嫁進了齊家溝。

她看着敏瑜抱孩子走了冷哼了一聲:“哼,老娘想要的人還沒有躲過去的。”

戴金蓮抿了抿頭發扭着水蛇腰走了。

敏榮媳婦這些天正鬧心,她好了以後唐酉對她就不如先前好了,她明裏暗裏的給他遞話,他就是不來看她,他倆常去的地方他也不去了。她這幾天在外頭聽說唐酉天天的往柳四家跑,她在村裏遇到了柳四媳婦,她啐了一口:“呸,長得一副狐貍樣,就知道勾引爺們兒。”

戴金蓮沖着她一笑,眉角飛揚,眼裏是三分笑意七分的媚态,紅豔豔的唇微張,嘴角勾着惑人的笑容,敏榮媳婦看的三魂丢了一對半,就覺得腦子發懵,戴金蓮咯咯一笑她才醒過神來,嘴裏喃喃的說:“妖精,妖精,你是妖精。”

戴金蓮拿着她的手放在自個那圓鼓鼓的胸上說:“摸摸,看我是人還是妖。”敏榮媳婦吓得使勁往外抽手,抽出來使勁的擦了兩把,颠着腳跑了。

戴金蓮在後頭捂着肚子笑的直不起腰來。

戴金蓮笑着就覺得有人在後頭抱上了她的腰,手也不老實的摸上了她的兔子,戴金蓮停住笑慢慢的直起腰,手撫上了襲胸的手,輕聲開口:“這是誰呀這麽膽大呀,青天白日的,有話咱們找地方說。”軟軟的帶着撒嬌的語氣。

後頭抱着她的人說:“好啊,你說上哪咱就上哪。”

戴金蓮嬌聲說:“我剛來不知道哪好,你說哪好咱就去哪。”

那人說:“好,我帶你上個好地方,保證讓你舒服。”

戴金蓮說:“嗯,好,你先去,我晚點過去,這會子都過去讓人家看見不好。”

那人一聽喜出望外松開了箍着她腰的手,扳過她的身子在她臉上親了一口,喜滋滋的看着她。戴金蓮這才看清這人的長相,中等的個子,比敏瑜矮了半頭,戴金蓮說:“長得還挺好看,你就是唐酉?”

唐酉高興的說:“你知道我?”

戴金蓮笑盈盈的說:“這上下誰不知道你呀,有名的美男子。”

唐酉裏樂開了花,癡癡的看着她,眼睛美,眼眉美,鼻子美,嘴,嘴最美,他使勁的咽了一口唾沫。

戴金蓮用手指頭描着唐酉的眉眼,心裏對比着敏瑜的,沒有敏瑜的長,鼻子沒有敏瑜的挺,鼻頭沒有敏瑜的大,聽說鼻頭大那個也大,不知道敏瑜的大不,戴金蓮想的出神,沒留神手指頭讓唐酉吸進了嘴裏,感到手指處傳來一陣的酥麻,她一驚,手指從唐酉嘴裏抽了出來,她含羞待怨的看了唐酉一眼,唐酉覺得的他魂都飛走了。

戴金蓮看他那傻樣,心裏冷笑,嘴裏卻軟軟的說:“你說上哪就上哪,先過去吧,待會兒我就去。”

唐酉的心都要跳出來了,他使勁的咽着唾沫說:“哎,我在四道溝門等你,你快過來啊。”

戴金蓮嘴裏應着他:“嗯,那就快去吧,在這讓人看了不好。”

唐酉連蹿帶跳的跑了,戴金蓮慢慢悠悠的去了河邊,捧了水洗了一把臉,又使勁的洗了洗手,更是在石頭上磨了磨那根吮吸過的手指。洗了許久才覺得洗幹淨了,起來慢慢的甩幹手上的水悠悠的往家走去。

吃過晚飯,戴金蓮早早的鋪了炕睡覺了,柳四有些緊張,他緊緊的抓着自個的衣襟,僵坐在炕邊不敢動。戴金蓮看他那樣就來氣,叫他:“過來。”

柳四磨磨蹭蹭的過去問:“幹啥?”

戴金蓮撲哧的樂了:“睡覺。”

柳四的眉頭打成了結,他怕戴金蓮,尤其怕跟她睡覺,沒完沒了的折騰,他想不明白那事有啥好的,他看着她那種表情更害怕,他覺得她是要死了,每天晚上他都盡可能的躲着她。

戴金蓮看柳四的模樣就來氣,她一把把他拉過來,三下兩下就脫光了他的衣服,柳四先是雙手抱胸又改捂下邊,戴金蓮看他無措的樣子咯咯的笑起來,手指頭點着他的腦門說:“今個晚上饒了你了。”

正是六月的天氣,日頭下去以後天就漸漸的涼快下來,唐酉一個人樂滋滋等在四道溝口,眼見着日頭過了山那邊也沒見着戴金蓮的人影,他想興許是遇着人絆住了?又或是吃完飯過來?他做了許多設想就是沒想到他心心念着的女人此時正躺在她男人懷裏溫存。

可憐的唐酉先生頭一回讓心儀的女子放了鴿子,眼巴巴的等了半宿,喂飽了不知道多少蚊子。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改完了,對于親們不喜歡該玩的章節我只能說抱歉了,嘻嘻,去了這個秋姑娘我保證會還給你們一個是柔情似水的冬姑娘的,如果按照以前的章節走我很快就要截稿,這才改了,我很努力的把我認為最好的故事講給你們,你們一定要喜歡哦。

☆、禍從不單行

唐酉半夜磕磕絆絆的回到家,憋了一肚子的火,第二存心思等着見戴金蓮,想要問問到底為啥沒去。“我昨個有事絆住了,過不來,”戴金蓮只輕輕的說了一句就讓他滿肚子的火都消散的無影無蹤了。

敏瑜這盡量的不出門,他躲着戴金蓮,只要他出門,她就像是牛皮糖似的纏上來,讓他不勝其煩。

四丫看着坐在當院跟敏菊說話的戴金蓮覺得很奇怪:她咋天天的來呢。

老五的病越來越重,敏瑜一天裏到有大半的時間跟老五呆着,他建議老五上縣醫院去做一次檢查。淑慧很贊成這個說法,老五不願去,他說:“檢查出來了,心裏老想着還不如就這樣,不知道啥病還能多活幾天。”

淑慧拗不過他,天天只盼着老天爺開眼,把壞人收走,好人留下。

當圓圓的日頭從東邊撥開雲層露出紅豔豔的臉龐時,淑惠如往常一樣起來燒火做飯,做完了招呼老五起來吃飯。

老五正尋思晚上做的夢,夢裏老大跟他說的話,這檔淑慧叫他吃飯。

老五的心裏沒來由的一突:“你見着大哥啦?”

淑慧說:“沒見着”她忽然想起什麽似的說:“今個沒聽見他出去呀”?

老五的心裏越發的感覺不好,趕緊下了地,鞋都沒提就過去了。

老五過去時老大平平的躺着,嘴角帶着安詳的笑,老五覺得心頭一跳,叫了兩聲,沒見應聲,手指一試鼻息已經沒了氣息。他只覺得心裏一陣的抽痛,嘴裏發鹹,張嘴一口血噴在炕上,席上就開出一朵妖豔的的紅色花朵,淑慧聽見動靜趕緊進來看,見老五死死的抓着炕沿,炕上還有血在,再看老五的嘴角還殘留着血跡,吓了一跳,趕緊的扶住他,問:“這是咋的啦?”

老五仰着頭緊閉着雙眼沒說話,淚從眼角流了出來,淑慧忙看老大,才覺得這人的反常。穿的整整齊齊的衣裳,竟是壽衣。

淑慧驚叫:“這,這是。”

老五長嘆一聲:“他走了,”語帶哽咽。

淑慧帶着疑惑看着老大:“我看昨個還好好的,這咋就說沒就沒了呢?”

老五神色複雜的看着老大說:“他這是跟着季蘭香去了,他硬憋着挺了這麽些天,還是放不下嗎?那女人有啥好?”

淑慧心裏忽然明白了,其實老大對季蘭香還是不能釋懷,淑慧出去叫人了。老五上炕推開了窗戶,一抹晨光從大開的窗門間照了進來,直直的射在老大的臉上,老五有一瞬的恍惚,忽然就想起那個夢來,老大笑着說:“這回我要找你嫂子去了,你把我跟她并骨吧,我舍不下她。”

老五忽然就發了火:“我拼着死也不能讓你跟她并骨,你這輩子就聽她的了,眼裏何嘗有過兄弟們,你放心,我一定讓你跟我大嫂并骨,只是不是季蘭香。”

老五仿佛聽到了一聲嘆息:“唉,你這又是何苦呀,我對不住你們,後院的糧食窖底下埋個壇子,實在過不下去就挖出來吧,那裏存着一些大洋,都是我攢下的,先是你大嫂保管着,都沒花,她攢了一輩的錢,自個又花了幾個呀,你就別怨他了。”

老五跪在炕上放聲大哭,還不時的夾雜着大吼,敏瑜聽見趕緊的進屋了,他看老五一嘴的血,還在不停的哭着、罵着。敏瑜過去攔腰把老五拖下來,他知道老五再這麽下去命也該交待了。

敏瑜把渾身血跡斑斑的老五抱回了西屋,放倒在炕上是老五的神志已經不清醒了。

敏瑜給他弄了點藥,打算讓他下街,淑慧也顧不得老五不願意去了,收拾了東西給老五換上幹淨的衣裳,二憨找來了小隊的馬車,鋪好了褥子把老五抱了上去,二憨心裏發酸,這麽大的個子,瘦的只剩下一把骨頭了。

家裏亂成了一團,老五已經坐着馬車下去了,剩下的人忙着張羅老大的喪事,作為孝子的敏之披麻戴孝的給來人行禮。把該辦的事都分派下去了,也就慢慢的進入了程序,人們不再幹啥找不找頭了。

院裏又一輪的吵靈停了下來,就聽見外頭傳來哭聲,緊接着就聽見有人說:“五嬸,這是咋啦?”

接着就是哭聲開始一個人,慢慢的二個人三個人漸漸哭成一片,院外的哭聲竟是比院裏還要大。

敏瑜跑出去站在臺階上往下看,老五靜靜的躺在車上,胸前滿是血跡和灰塵,敏瑜直覺眼前發黑,他手扶着頭緩緩的靠在門框上,過好一會兒才緩過勁來。

淑慧已經讓人攙了進去,二憨抱着老五又回來了,他輕輕的把老五跟老大放在了一起,眼裏蓄滿了淚水,他悄悄的抹了一把。

淑慧哭的死過去一回,家裏的孩子都不在,敏瑜去給老五換衣裳。農村的習俗很奇怪,稍微上了點年紀的人就開始備下自己死後的物品,就像棺材,一般五十以後就開始備下,年年的上一道清漆,一直到人死。

老五病了這麽久,壽衣和棺材都是現成的。敏瑜打了一盆水,細細的抹去了老五臉上的血污,小心的把他的衣服脫下來,仔仔細細的給他擦了一遍身子,翟毅過來給他剃了頭,幫着敏瑜給他穿上了衣服,敏瑜掉着眼淚做完這些,整個過程他的神情都莊重認真,只是不時的抹一把眼淚。

翟毅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別哭了,眼淚掉你五叔身上不好。”

杜志遠是跟着淑慧下街的人,敏瑜過去問杜志遠怎麽回事。

杜志遠一身的土,衣服上還有一塊塊的血跡,他紅着眼睛,手裏的眼鏡上都是淚水,他哽咽着說:“沒到村口五叔就醒了,看着在車上知道要下街,死活都不去,硬要下車,他說大爺送出去呢,就要回來,折騰一會兒沒勁了,就不說話了,又走了一會兒,他突然的從馬車上跳下去了,拼命的往後跑,等我反映過來追上去的時候他就不好,擡到車上就只有進氣沒出氣了,到家就不行了。”

敏瑜死盯着杜志遠,忽然給了他一拳,哭着說:“讓你看個病人你都看不住,你就是廢物。”

杜志遠沒提防敏瑜給了他一拳,一下子懵了,敏瑜打完一拳不解氣又打了一拳,打的杜志遠鼻口流血也不知道躲,只愣愣的站在那,敏荃看見使勁的把敏瑜抱住了:“你瘋了,他是你姐夫,五叔死了跟他有啥關系,你打他幹啥。”

敏瑜紅着眼睛,氣呼呼的站着,杜志遠還呆呆的站着,敏菊拿手絹給他擦鼻子,敏瑜的拳頭那是多大的勁頭呀,又是在盛怒之下,杜志遠只覺得頭疼欲裂,鼻子木木的沒了知覺。他伸手摸摸自己的臉。咧嘴說:“你小子下手還挺狠。”

敏瑜看他一眼轉身走了,他直直的跪在老五的靈前,眼淚不知道流了多少,在這個家裏和他最親的就是老五了,小時候帶他們玩,教他識字,給他講故事,這些他在自己父親那裏沒有得到,在這個五叔身上都得到了。他爹走的時候他也傷心,可是沒有這麽深的體會,這次他是痛徹心扉。

天完全黑的時候,敏璋姐倆個回來了。淑慧沒看到程明達跟着,就知道敏萱沒有得到程敏達的認可,嘆了口氣,娘幾個抱着頭又哭了一回。

寂寂的夜裏,不時的傳來蛐蛐的叫聲,還有不知名的鳥在鳴叫,山風呼呼的吹過,給這寂靜的夜空多了幾分不一樣的情緒,敏瑜幾個在靈棚裏默默的守着,時時燒點紙錢,燒紙燃起的火光明滅不定,照着敏瑜的臉陰晴難辨,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麽。

敏之要商量老大跟誰合葬的事,誰也沒說話,敏璋恨着季蘭香就說:“當然是跟先頭的大娘并骨了,誰家跟填房并骨的。”

敏之嘆了口氣說:“我的意思也是跟先頭的并骨,可是我大沒死的時候說了,他死了要和我娘并骨。”

淑慧過來冷冷的說:“你五叔死前跟我說了,讓他跟先前的并骨,季蘭香算啥東西。”

淑慧固執的認為如果沒有季蘭香他爹的那一棍子老五或許能多活幾年,可是誰心裏都明鏡似的,老五的病不過是拖日子罷了。

老墳地裏,一起開出兩個坑子,一個是老五的另一個是老大,哥倆前後的被送到了地裏,女人哭着送到半路,看着男人們進了墳地,老五順利的下葬了,而老大要和前頭的媳婦并骨,慢了一步。

看着老五的棺材穩穩的落進了坑裏,不知道誰先揚了一鍁土,敏瑜憋着一口氣,使勁的把土往坑裏填,慢慢的坑子被填滿,漸漸的變成一個大大的土包,他停下了填土,找了幾塊石頭搭了一個竈門。

擡棺的陸續的下了山,敏瑜和敏璋都沒走,倆人就在新搭的竈坑邊上坐着,要給死去的人燒三天的炕,這三天裏火不能斷,他們要在這守着,一如當年給老三守墳一樣。二憨砍了點樹枝子搭個窩棚讓倆人晚上歇息。

敏瑜在愛秋的墳上趴了一宿,他覺得自己每一次呼吸都是疼的,他疼的要死過去了。第二天早晨二憨給他們送了飯過來,他知道他們倆個是不會回去的,直接送過來省事。

敏瑜把愛秋墳上的草都一顆顆的拔了下去,看着重新修理過的墳茔,敏瑜心裏暫時的安靜了下來。

二憨跟敏璋說:“你們呆半天就回去吧,家裏一大攤子事呢,不看死人得看活人呀,五嬸那要死要活的你得回去看看吧,我看燒完五七就接走吧,在家她自個想不開咋辦。”

他又跟敏瑜說:“石頭這一天沒看着你到處找你吶,昨晚上誰都不找,後來跟小罴睡的覺。”他看着愛秋的墳說:“愛秋要知道你這樣該咋想,多看看孩子吧,再不濟那是愛秋拼了命留下的。”

敏瑜晚上回來看了孩子又上山了,他跟敏瑜做伴燒完這三天,晚上看着火別燒了山。

時間是療傷的聖藥,燒過五七,淑慧跟着敏璋和敏萱下街了,只等燒百日再回來。

偌大的院子裏白天只有柳玉蓮看家,敏菊都是不黑天不回西廂睡覺的,她覺得那院裏害怕,盡量的少去,後來幹脆的和敏瑜換了屋子,敏瑜去了老院,院裏擺了許多的草藥,來人找他倒也方便了。

自從愛秋死後,小罴就搬回了敏瑜屋裏,有他天天的陪着,敏瑜覺得日子還好過些,小罴淨給他找事,再不就是讓他講很複雜的課程,這樣他也沒空想些亂七八糟的事。

四丫用很複雜的眼神看着石頭,她很喜歡這個孩子,可是每次心裏都很難受,漸漸的孩子也不願意跟她親近,只跟小罴和敏瑜近。

敏菊常往外跑,他們小隊開始吃救濟糧了,村民手裏有糧票,山裏人很少出門,這些東西在他們手裏沒啥用處,敏菊就買過來,一斤的給九兩的錢,中間賺一兩,布票油票只要賣她都買過來,攢多了就下街一趟,讓敏荷偷偷的賣了,集少成多,她也攢了不少了。

敏荃家的孩子以兩年一個的速度遞增,不光是她們家,村裏的人家只要有能力生的婦女都在以兩年或三年一個的速度在為齊家溝的繁衍做着最大的努力。

這其中只有一個人沒有一點動靜,就是戴金蓮,她的肚皮始終沒有一點要鼓起的意思,看着村裏的年輕女人們挺着大肚子,邁着蠢笨的步子三三倆倆的在讨論育兒之道的時候,她扭着纖細的水蛇腰四處的追尋着敏瑜的腳步

作者有話要說:

☆、聽閑話柳玉蓮成心 為孩子母子生罅隙

鄉村的夏日寧靜而又聒噪,日頭高高的挂在天上毫不吝啬的把熱情灑向大地,知了不知疲倦的吱吱叫着,一群孩子光着屁股在河水裏撲騰,這個夏日永遠是他們最喜歡的。

碾道的大槐樹下也永遠不寂寞,無論男女老少都愛在這裏交流着自己知道的故事,誰家的媳婦又懷上了,誰家的小子要娶媳婦了,誰家腌的鹹鴨蛋臭了,誰家老婆挨打了,甚至誰晚上睡覺打呼嚕在這都在這聽到,在這裏永遠都有話題,沒有冷場的時候。

柳八斤的老婆正一臉神秘的跟一個顴骨高高的老女人說話;“知道不?齊家的風水變了,你看看這才一年多死了幾個人呀,這是風水不好,犯啥,他們家也不找人看看。”

顴骨高高的老女人說:“可不是咋地,發送完季常有那死鬼他們家就沒得好,先是敏瑜媳婦,再是桦林媳婦,現在哥倆就一塊做伴去了,這不是要敗家嗎?”

柳八斤的老婆湊在顴骨高高的老女人耳朵邊說:“你知道不,季常有那墳埋的不好,犯烀,犯裏烀,這裏烀烀一家,我看着他們家就是要敗了。”

顴骨高高的女人是柳八斤他大哥的後婚老婆,平時就愛裝神弄鬼的,還請個仙,十裏八村的信她的人不在少數。

她們倆在這邊嘀咕,柳玉蓮就坐在離他們不不遠的地方,倆人自以為的咬耳朵其實聲音一點都不小,旁邊的人都聽的見,柳玉蓮聽她們倆說話心裏一動,難不成真的是風水變了?要不,就真的找人看看。想到這她坐不住了,起身匆匆的去了四丫家。

四丫正在給敏菊的孩子做小衣,她從沒給敏瑜的孩子做過一件衣服,都穿的敏菊家孩子剩下的,其實也無可厚非,在農村都是大的穿完小的穿。

敏菊的兒子會走了,在炕上來回的走跑,敏瑜的兒子還處在四肢着地的階段,敏瑜出去了,讓她帶會兒石頭,敏瑜在的時候她是不管的。眼見着倆孩子在炕上玩她笑咪咪的縫着手裏的衣服,心裏想着孩子在穿上是啥樣。

四丫低頭縫了一會兒擡起頭看看兩個孩子,見他們玩的好又低頭繼續縫,忽聽着孩子的哇哇的哭聲,她擡頭看是就剩下敏菊的兒子還在炕上了,石頭沒有了。四丫覺得腦袋嗡的就大了,她猛的站起來,身子晃了兩下才站穩,她聽見了孩子在窗外的哭聲。四丫幾步跑出去,四丫看見敏瑜抱着孩子在院裏輕聲的哄着,四丫的心才放下,她覺得有必要跟敏瑜說清楚咋回事,她張嘴剛叫了聲:“敏瑜,這孩子是....。”

敏瑜只看了她一眼說:“我知道,不怨你,小孩子淘氣。”

四丫心底松了一口氣,她長出一口氣說:“石頭,來奶奶抱啊,讓你爸歇會兒。”

石頭把小臉深深的埋在了敏瑜的懷裏不看她,四丫頹然的縮回手,孩子對四丫始終不親近。

敏瑜看孩子不願找四丫也沒說話,他對四丫待孩子的态度頗有微詞,只是不願說,剛才進院的時候就見孩子在窗臺上趴着險險的就要掉下來了,他吓得不敢言聲,慢慢的靠過去剛要抱下來,敏菊的兒子推了一把,石頭就頭朝下掉了下來,敏瑜正好到跟前,伸手就接住了,吓得敏瑜出了一身的汗。

草房的窗臺雖然只有一米來高,可是孩子太小啊,這要是掉下來還不摔個好歹的。敏瑜的心跳的厲害抱着石頭輕聲的哄着,石頭軟軟的貼着他的胸脯趴着。

敏瑜抱着孩子去了老院,他把孩子放在敏富給他做的小車裏,給他點東西讓他自個玩,就開始忙自個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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