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兩人皆已窮途末路。

但是傅城好歹比他的情況好一點。

幾乎是搏鬥了一會兒,傅城發現那人就是個瘋子,待二人都要筋疲力竭之時,傅城将他摁到地上,雙手鎖在頭頂。

那人不甘示弱,屈起膝蓋以非常可觀的力度踹向傅城的小腹。

傅城另一只手捉住他腳腕,但沒緩住腹部的一道重擊,吃痛地悶哼一聲,登時火頭就上來了。

他一只膝蓋壓住這人的大腿,把剛才行兇的腿猛一擡高,壓自己到肩上扛着,那人的身體整個被向前一拖,瞳孔倏然收縮。

傅城鎖住他雙手的手掌用力收縮,那人的掙紮頓時就弱了下去。

若是外人在側,二人此刻的姿勢不知會引什麽遐想。

傅城面無表情道:“你他娘的給我老實點。”

那人目光兇狠,但是對傅城近在咫尺的低語很不習慣,歪過頭去,深喘了一口粗氣。

他冷道:“你是孟光的人。”

傅城莫名其妙地怒道:“老子還是膀胱的人呢!”

他繼續道:“你是不是有毛病?真是幾把操·蛋,這是什麽挖祖墳的運氣,好不容易找到個休息的地方遇着個活人,腦子還他媽的不好。”

那人猛然轉過頭來,道:“你不是聯盟派來的?”

傅城反問道:“你是聯盟的?”

那人沉默,停了掙紮,道:“放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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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城皺眉看着他,那人又避開目光,前者在生氣的時候十分的霸道獨斷,啧了一聲之後,将他另一條腿壓住,騰出手來。

然後捏住下颌把回避他的臉掰了回來。

傅城:“看着老子。”

那人:“你……”

……

他第一次見這種細皮嫩肉的大少爺,傅城才發現這男人長在了他的審美上。

自由者的女人個個性子豪爽,從來也不塗脂抹粉,跟着他們風餐露宿,保養什麽的是談不上的。

就傅城認識的幾個,簡直比他還糙,上戰場砍喪屍威猛無比。

傅城倒是挺欣賞她們這粗犷性子,但也只是欣賞而已,要是處對象的話,不對傅老狗的口味兒。

A片就那麽幾個,翻來覆去地看得沒什麽感覺了。以至于傅城越來越發現自己可能有點性·冷淡。

……

傅城掰着他的下颌,使他的臉向上一仰,露出白皙的脖頸。

那人仿佛是受了莫大的屈辱,怒道:“再說一遍,放開我。”

傅城當沒聽到,凝神看着他脖側一行隐秘的刺青文字。

“17號Shizhou?”

傅城問道:“你叫……Shizhou?時間的時,船的那個舟嗎?”

時舟從牙縫裏擠出兩個字:……混蛋。”

傅城一挑眉:“喲,混蛋,小美人名字可真別致 ”

時舟:“……”

對待美人,傅城的脾氣一下子就沒了,竟是就着這副姿勢聊起了天,道:“聯盟訓練軍是要求把聯盟賜予的序號和代號紋在身上,以便識人和表明對聯盟的忠誠……每年的訓練軍人數都很多,但只有那些有出息的才有聯盟專門編的代號……你這還是名字的拼音,混得不咋地吧?”

時舟:“最後一遍,給我滾。”

傅城來了興趣,道:“這麽烈做什麽,我又不會強·奸你……我·操!!”

時舟趁着他唠嗑不注意,以迅雷之勢一抽腿,狠踹了某人的大腿根部。

幾乎是一瞬間反轉了體位。時舟摸回了剛才被傅城搶過去的小刀,掐着他的脖子,将利刃橫在一邊。惡狠狠道:“我警告過你了。”

傅城正在遭受難以啓齒的痛,扭曲道:“你他媽這是斷子絕孫腳……”

時舟将小刀一逼:“再廢話我讓你失去它。”

傅城:“好好好你最牛·逼……”

他舉作投降的手突然動了起來,時舟一凝神,道:“不準動。”

傅城嘆了口氣,從口袋中取出一瓶半升的水,遞給時舟,目光移到他幹到起皮的嘴唇上,強忍餘痛,盡量使自己說話聲音正常,道:“我就剩這點了,我給你,你放了我,我們停戰,行嗎?”

時舟看着他。

……

傅城身上這點家當被美人洗劫一空。

然後被綁在了一邊。

他看着補充了點水份的時舟在廢棄的資源供應室裏挖土。

他知道每個加油站都是建在水源地的,以供中途歇息的人接水解渴。

這裏簡單的供水系統已經多年無人維修以致癱瘓,但如果幸運的話,下面的水源應該是好好的。

傅城看着他以與臉蛋極其不配的力度砸開了鏽皮水管,裏面的水噴出來。傅城這才松了一口氣。

看來他們還要幸運一些,不僅水源好好的,地下的儲水器還有餘存的大量水。

時舟單膝跪地,用撿來的碗狀金屬碎片舀了點水。

他走到傅城面前。

傅城仰頭看着他,道:“你喂我喝?”

時舟潑他一臉,面無表情道:“我讓你清醒。”

傅城臉上水光淋淋,他閉着眼,又張開,深舒一口氣道:“要不是看你長得好操,你他媽現在已經死一百次了。”

時舟不聽他鬼話,把碗直接塞到他嘴裏,道:“你搞清楚狀況。”

時舟:“嘴放幹淨點,不然我随時可以把你丢出去喂狗。”

傅城将嘴裏的器具往外一吐,磨了磨後槽牙,笑道:“你們聯盟都是些土匪,明明你先出得手,連句道歉的話都沒有,還恩将仇報出爾反爾。”

時舟不聽,在一旁又開始了工作。

傅城移動了一下,在身後的牆上摸索着找到一塊突出來的金屬片,他偷瞄了一眼時舟,發現後者正專心致志地在一堆或新或舊的金屬零件中翻找拼接,于是開始在金屬片上磨身上的繩子。

傅城怕自己太過安靜引起他的懷疑,于是邊磨邊聊,道:“你在幹什麽。”

時舟不答。

傅城讓一步,道:“哥哥大人不計小人過,你松開我,我姑且先原諒你,你看在外面就咱倆人,遇着也是種緣分,說明天不亡我,咱不能辜負老天爺的好意,得手拉手一起好好活下去。”

時舟面對一堆零件正煩躁着,被傅城一通廢話惹惱了,扔過去一根生鏽的鐵棍。

傅城歪頭一躲,鐵棍就狠狠地插在他原頭部的位置。

傅城深吸一口氣,重新刷新了對這個人的認識。

除了長得過于好看,其他方面真的是爛透了。

不僅不講理且不可理喻,對傅城這個給了他水好歹對他有點幫助的人陌生又無情,甚至不把都他命當回事。

是個冷血的狠角兒。

但傅城知道,在荒野,就必須得狠,才能生存下去。

在殘酷煉獄裏給陌生人大發的慈悲,幾乎都是農夫與蛇。

不過傅城是個膚淺的人,就光是“長得好看”這個優點就可以把性格上的種種缺陷給覆蓋了。

傅城邊磨繩子邊軟下來語氣,道:“我真的不會害你,哥也是跟着隊伍出來遇到了事被困在外面的。剛才出手是因為你先襲擊的我,你總不能讓我打不還手吧,你看我還給你水喝,你就放哥哥一馬?”

時舟轉過頭來冷冷地看着他。

傅城笑道:“錯了,哥哥你放我一馬?”

時舟扔掉手中的零件,站起身來走向傅城。

傅城猜他是想把自己踹暈了以絕後患。

他的猜想剛要得到驗實,突然,他們周遭傳來一陣咆哮。

二人驀然睜大雙眼。

聽到這聲異吼,傅城先冒了層冷汗。

這是那群三天前襲擊了他們全隊的變異人。

他道:“那個美……時舟!別讓他們叫,會引來更多喪屍……喂!”

時舟已經在短時間內将僅剩的武器加身,全副武裝,待要出去,又被傅城喊住,于是一臉煩躁地轉過頭來。

傅城一掩輕浮的嘴臉,認真道:“你放開我,你一個人應付不了他的,別逞……”

時舟咣得關門出去。

“……強。”傅城憤憤罵,“……我他媽……”

他吼道:“你出去送死先把我解開啊混蛋。”

他一邊邊髒話連篇地罵着時舟刀槍不入油鹽不進,一邊加快了用金屬片磨繩的速度。

只聽外面吼聲不斷,咣得一聲巨響,重物把門咂了一個凹陷。

傅城看着那個巨大的坑,挑眉道:“牛掰啊。”

……

自由者是野路子,全靠經驗摸索總結。聯盟有專門的研究員,靠着科學技術和外勤人員多年的收集,編出出一套已知變異人種類和習性的理論,一直是聯盟內部的機密。

自由者一直想偷一本來着,但是沒得過逞,于是幹脆改成偷人家研究員,引進技術自己研究。

……

但是傅城以為時舟一人憑着聯盟的技巧訓練的加持就能解決一群變異人的妄想顯然不太且實際。

他的繩子還沒斷,可憐的被砸出一個坑的門就被破了。

他瞳孔猛縮,只見一個渾身血紅的巨大的似人怪物把時舟撲了進來,用鐵棍撐着他猩紅的大嘴兩者僵持着。

傅城用力地掙繩子,在這一人一怪搏鬥的場面之下保持着冷靜。

變異人的腋下插着幾根貫通的鏽鐵棍,正在滴血,肯定是時舟的傑作。

傅城稍微了解一點這種變異人。他們的弱點異于其他怪物,位于腋下。他們每只頭上都有觸角似的感應器官,群體出動時,在這器官的聯絡下,就像是一體的,且有反唯物主義的快速恢複。

也就是說只要有一只活着,其他的就死不了。

傅城跟得隊伍人心散亂,根本沒人聽他的話,聰明的高等生物的團隊配合還沒有變異人的有默契,最後竟落得一個被幾乎團滅的下場。

時舟用力撐着鐵棍,喀得一聲,它從中間折開,并伴随着怪物的低吼,慢慢壓近他的臉前。

他的額上暴起了幾道青筋,深呼一口氣。他正在打的這是屍王。

群體行動的變異人中總有一只領頭的,生存能力異常強大,且弱點不同于其他普通跟随者。他們就管領頭地叫做屍王。

看着門外本來被他砍殺的東西慢慢恢複,頭上凝了滴冷汗。

他突然想起身後還有個活人,猛然後仰頭對淡定如常的傅城吼道:“你……你眼瞎嗎?!還不跑!”

他突然發現自己不知道這個人的名字。

傅城一挑眉,有些出乎意料,還是回道:“大哥您失憶了嗎,你親手綁的我我怎麽跑……”

話音未落,時舟用腳勾來掉落的小刀,朝傅城一甩。

他的語氣仍舊不友好:“帶上零件,滾!”

傅城還沒來得及用腳把小刀勾過來,剛心想這人還沒有冷血到慘絕人寰的時候,喀得一聲,鐵棍斷了。

時舟已經做好抽身離開的準備,但是奈何咫尺之間的距離使他根本無法全身而退。

時舟猛然閉上眼睛。

傅城磨開了繩子。

然後一聲慘叫。

屍王的頭部遭到重創,後飛了老遠。

時舟的臉上被濺了腐臭的液體,懵然地張開眼睛。

傅城扛着一片巨大的金屬板蹲了下來,拽着袖子給他擦臉,邊擦便道:“命可以沒,臉不能髒。”

時舟:“……”

他一掌拍開傅城的手,順腳踢開了迎面撲來的屍王。

他實話實說道:“我不知道這個屍王的弱點在哪,不在腋下。”

傅城咂了咂嘴,環視了一眼慢慢恢複的變異人,道:“你能一個人拖住這一群嗎?”

時舟:“你想幹什麽。”

傅城:“你等着。”

說罷,他起身,扛着他從牆上掰下來的厚鏽鐵板,沖向飛行員供應室的外面。

他用板子擋住變異人,一波往外推,道:“麻煩讓一下您嘞。”

時舟的脾氣在關鍵時刻還是比較靠譜的,兩人在這一瞬間不約而同地聯手。他雖然不知道他要什麽,但還是上前住他成功地在一群怪物之間擠出去。

……

飛行器的加油站主要還是管飛行器的。

除了加油,各種維修和保養也可實現。

所以說這裏一定會有升降飛行器專用的升降器。不管它是否還能用,光是那東西塊頭就夠把這群東西壓成蒜泥了。

比找弱點更加簡單粗暴。

因為自動電梯早就鏽得不成樣子,傅城只得徒手爬上了巨大的操控臺,期間還踩空了一塊一踏即碎老鐵板,差點比變異人先行一步摔成蒜泥。

傅城三天沒有進食,有些虛弱,一頓攀登之後雙手有點發抖。

他找到了升降器的啓動開關。擡頭看了一眼,發現升降臺是被升上去的,鐵皮鏽跡斑斑,像一顆擎天的老樹。

正合他意。

他遠遠地大喊一聲:“美人!把他們引到這邊來!”

時舟沒空跟他計較稱呼的事,只是狠狠剜了他一眼,随即放棄防禦,引着一群變異人朝傅城那邊奔去。

那追他的屍王一馬當先,好幾次幾乎咬到時舟。

傅城準備好掰動啓動開關,一用力,連開帶關都掉了下來。

傅城:“……”

“你在幹什麽?!”時舟邊躲邊趕過來,看到高處的傅城無動于衷,還在罵手中的一根鐵塊,莫名其妙地喊了一句。

傅城扔了開關,道:“你爬上來!”

時舟突然轉頭,猝不及防的屍王當即被踹了一腳,助前者淩空騰起一個翻轉,附在了錯綜複雜鐵栅欄的上,随後立刻轉身攀爬。

整套動作行雲流水,看得傅城啧啧贊嘆道:“美人好身手。”

變異人們瘋狂地撞着控制臺的基部,兩人的所處之地就如一根孤獨又搖搖欲墜的柱子。

傅城一只手穩住身軀,俯身,然後伸出另一只手,想要拉時舟一把。

攀爬到頂的時舟越過他的援手,直截了當地拽住傅城的衣領。

傅城猛地被他拉下·身子。

傅城看着近在咫尺的臉上露出危險的冷酷,,眨了眨眼:“美人?”

時舟道:“你最好別耍什麽花樣。”

他又補充道:“管住你的嘴,不要欠。”

傅城一嗤笑。

想讓這頭沒心沒肺的狼完全放下警戒心還早了點。

他道:“遵命。”

時舟爬了上來。

傅城笑道:“有一個好消息和壞消息你先聽哪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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