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一行人到了目的地,發現加油站後面在冒煙。

傅城發現自己的那一把火可能有點叛逆,愣是從星星之火燎成了原。

那個地下室燒沒了,多虧一群人及時自主,才沒有讓後面那些枯枝敗葉全燒着。

回到加油站的衆人該搭帳篷的搭帳篷,該做飯的做飯。

只有方領隊臉上一副震驚到失色的表情。

傅城見時舟還沒有醒,心生奇怪,将他輕輕地抱了下來。

唐棗想去過去幫忙,結果被方既白拽住。

方既白皺皺巴巴道:“你別……你別老是跟他們一塊,被同化了怎麽辦。”

唐棗理直氣壯道:“他喜歡男人我被同化了我也喜歡男人,有什麽不對嗎?”

方既白:“說起來是挺有道理的……哎不對,你幹嘛要對他們這麽好。”

唐棗:“你管得着嗎?”

方既白一臉扭曲地看着唐棗去找傅城了,吐了一口酸氣,問候了一聲。

唐棗道:“怎麽了。”

傅城的臉色并不好看,他将手放在時舟的額頭試了試,燙得幾乎要灼傷他。

時舟的呼吸很重,眉頭也緊鎖成一團。

看來他剛才可能不是睡,是昏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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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棗先感嘆了一聲:“他長得好俊啊,”而後詢問道:“他是發燒了嗎?”

傅城眉頭未散:“嗯。”

他擡起頭來問唐棗:“有退燒藥之類的東西嗎?”

“有!”唐棗應了一聲便去拿了。

傅城用了咬着下唇,差點磕出血來,把它身上的大外套脫下來之後,胳膊上以及腿上的傷全部露了出來。

方既白眉頭一蹙,複雜的心情堵在嘴邊又不知道該表達那一句,只是“啧”了一聲。

傅城瞥他一眼,在時舟身邊俯**來,一遍一遍試着他的體溫,不知如何是好。

方既白遠遠地看着時舟身上的傷,好心道:“你昨天搶走的屋子裏有局部止痛的注射劑,他是不是用了?”

傅城:“是……”

傅城一直聽說這東西副作用很大要謹慎使用,卻沒了解過副作用到底是什麽。他一向是很抗痛得,不會輕易使用這些東西。

一想到局部止痛,方既白莫名其妙地腦子裏一片黃色廢料,他抑制住想象畫面中的不适感,提醒道:“那玩意作用強,作用時間因人而異,不過副作用也很強……那不是藥,其實是一種病毒……怎麽說呢,反正就是會對神經系統産生點傷害,而且用完之後免疫系統活躍,會引起很嚴重的發燒。”

傅城道:“該怎麽辦。”

方既白道:“看體質,聽天由命吧。”

傅城有些坐立不安,直到方既白給他遞過來一瓶水,才想起來潤一下幹燥的咽喉。

傅城道:“唐棗是你女朋友嗎?”

方既白驕傲道:“當然,是不是長得特別漂亮,人特別好?我們打小就認得。”

傅城笑了笑。

見他默認,方既白補充道:“你說女孩有什麽不好的,你為什麽偏要喜歡男的。”

傅城對他們口中自己的性向不置可否,只是反問道:“有錯嗎?”

方既白直率道:“錯當然沒有,這東西誰能料到啊,不過我就是不明白……不懂。”

傅城意味深長地笑了,指着時舟說:“他是不是長得也很漂亮。”

方既白一噎,道:“有一說一,長得是好看,但這是一碼事嗎?”

傅城問方既白借了一支煙,兩人一塊點上,傅城吐了一口氣,道:“我這人挺膚淺的,我覺得就是一碼事。”

倆人在吞雲吐霧地思考人生。

談了一會,方既白誤以為傅城挺深沉的,将搶物資結下的梁子扔到了九霄雲外,拍着其肩膀一邊搖頭一邊45度角仰望天空,嘴裏嘆着“兄弟我還挺佩服你的”的男人浪漫。

唐棗端着水溫剛好的退燒藥來了,順帶着消炎藥專治皮肉傷跌打傷的藥以及幹淨繃帶。傅城連忙掐了煙,上前接住,說了一聲謝謝,後續事物便不再麻煩她了。

方既白抽煙試圖隐瞞未遂,被唐棗一把提去跟燒飯的弟兄們打苦工,哀聲怨道地走開了。

傅城剛想把時舟的腦袋移到懷裏好方便喂藥,卻緊張兮兮地手成拳狀,放在嘴邊。朝手背胡了一口氣,聞了聞煙味重不重。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啥要做這種相親男青年行為。

他稍稍打開時舟的牙關,小心翼翼地一勺一勺地喂藥,牙齒和鋁勺相撞的聲音清脆又微小,卻在傅城心中放大了無數倍。

喂完藥又上藥,上完藥又包紮,時舟傷了近一個月的的腿腳終于得到了正确治療。

他任時舟躺在自己的大腿上,看着一處夕陽餘晖下的炊煙淼淼歡聲笑語,那一幫手下又在不嫌事大的看大哥和大嫂的熱鬧,突然心裏的無名的感嘆也多了起來。

他無奈地笑了一笑,說:“美人啊,你說為什麽每次咱倆合作的時候受傷的總是你,我都有點過意不去了,就好像我克你似的。”

傅城低下頭來細細打量阖眸的時舟,心想這人真是初見驚豔,細看還耐看。

方既白那妥妥直男審美都給他蓋戳了。

他心思小跑了一陣,趁着無聊,托起時舟的一只手反複的打量,卻發現他左手的無名指處有一圈小小的痕跡。

像是長年戴戒指留下來的。

傅城鬼使神差地觸碰了一下,沒想到時舟手指蜷縮了一下,動了動,輕輕捏住了傅城的食指。

傅城:“…………”

他道:“你醒了?”

自然沒人回他。

傅城不可思議道:“我居然在自作多情?”

他發現身邊一圈沒有人之後就輕輕地将兩只手放下,任他捏着了。

唐棗蹑手蹑腳地過來給他倆送飯,本來一路上抱怨又多了兩張嘴的方既白在與傅城“男人的浪漫”之後,大大方方地給了他們兩份标準餐,也當是作為傅城幫他們找到這個地方的報答。

傅城道了謝,和方既白隔空對酒,啓易拉罐的時候都恨不得不出聲。

直到近深夜,時舟還是沒有醒,不斷地出汗,體表明顯發涼。

傅城有點急眼了,唐棗只給他們拿來了一床被褥,他全給時舟裹上了。

又覺得出汗的時候捂被子不好,隔段時間就給他通通氣。

傅城前段輩子可能都沒這麽上心地照顧人過。

到大半夜還因為擔心精神抖擻的他看着篝火發出疑惑:“哎,我圖什麽?”

時舟臉上的表情突然變動了一下,吃力地悶哼了一聲。傅城捕捉到了,連忙給他塞了塞被子。

他放棄治療地自問自答道:“圖他長得好看……”

……

這一夜并不安穩。

時舟的睡夢裏沒有出現具體的噩夢,而是一張一張白色發脹的面孔,擁擠着蠕動着包圍他整個腦海,不停循環播放,令人喘不過氣。

他不知道自己在哪,但能從四面八方聽到一些緩慢的速率拉長的閑言碎語。

他覺得自己是清醒的,卻醒不過來。好像這世界已經覆滅,剩下的就這有這些變形的怪物。

他更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睡去的。

醒來的時候這世界又如初了。

他反應了好一會兒,周身的溫暖告訴他,他好像是被裹在被子裏。

他以為又是一個新的夢境。

這幾日風餐露宿,哪還有被子這種東西。

自己一只手壓得發麻,于是抽出往額頭上一擋。

“咣當”一聲巨響伴随着一聲“卧槽”。

時舟即刻清醒了。

所有的朦胧倦怠風卷殘雲地散去,他猛地起身向後一扯,本能地做出從腰間掏槍的姿勢,但是摸了個空。

他吃痛地“嘶”了一聲,全身感官才遲鈍地将該有的痛感全數傳遞給他。

陽光把他的視線刺得模糊了一些。

“巨響聲源地”從地上一個猛紮坐起來,嚣張的亂毛和他臉上的表情一樣驚慌失措。

他反應了一會兒自己還在人間,轉頭看向坐起來的時舟,本想叫一聲,痰卡在嗓子裏讓聲音啞得聽不清,他咳了一聲,叫道:“你醒了啊!”

時舟皺眉道:“你怎麽在這。”

傅城道:“……我太困了,就直接睡這兒了。”

要是時舟的那個擡手動作再晚一點,他就可以看到傅城蜷縮在折疊床的邊緣夾縫生存的模樣。

時舟看到了他眼裏明顯的血絲,垂了一下眼睫,看着被子和折疊床皺眉,疑惑問:“你從哪弄的。”

傅城站起來打了個哈欠,道:“路上遇到一波人,好心施舍我們的……”

時舟的表情瞬間換了,傅城認得出這就是之前他總懷疑自己圖謀不軌的時候常有的神色,話語一頓,想起來時舟是對“好心”“施舍”從來都不信的。

于是立即補充道:“不用擔心,不是聯盟的也不是來追殺你的,就是前幾天我去的供給站那裏的人……我編了個理由混過去了。”

時舟将信将疑地看着他,想起來問道:“那個地下實驗室還好嗎?”

傅城蹭了一下鼻子,道:“抱歉啊,那把火它有自己的想法,我小看它了……”

他正措好了詞端正了态度,等着時舟斥責他。

結果想象中的責怪并沒有出現,時舟只是眉心的皺紋加重了更多,沉默不語。

他又突然道:“你剛才說……前幾天?”

傅城咳了一聲。

一邊傳來女聲:“是啊,你昏了兩天啊。”

時舟目光立馬掃過去,裏面是未消融的敵意。

唐棗對上他警惕地眼神,嘆道:“哇!你的眼睛好漂亮。”

時舟:“……”

傅城解釋道:“放心,這是自己人,治你的發燒藥和傷藥還是這位提供的。”

唐棗笑着歪了歪腦袋。

介紹完了傅城立馬彎腰湊到了時舟耳邊,這一突然的動作把時舟吓了一跳,微微戰術後仰了幾分。

傅城小聲細語道:“我跟她說你是……我那啥,你別穿幫。”

時舟看着他:“你說什麽?”

“啧,”傅城聲音更小道,“你是我相好。”

聞者不可思議地木住了,震驚于此人前無古人的臉皮厚度。

傅城趕緊撤開,避開時舟可以将它活剝一層皮的眼神,對唐棗笑道:“找我有什麽事嗎?”

唐棗看到二人一番竊竊私語,笑地更燦爛了,道:“方既白在頂層樓等你,好像要讓你幫忙。”

傅城“哦”了一聲,走之前囑咐唐棗道:“見諒點,他脾氣不好。”

唐棗嘻嘻地笑。

待到傅城三下五除二地爬上一層樓,唐棗在床的一角坐下,對時舟道:“你要不躺着?你傷還沒有好吧?”

時舟把目光轉過來,答了一聲“不用。”

“唔,”唐棗道,“你餓嗎,那邊煮了粥。”

時舟對于女士沒有像傅老狗那般惡劣,但是剛才的殺氣還沒退下去,冷冰冰地禮貌道:“不用,謝謝。”

唐棗雙手搭在床沿聳着肩。

時舟問道:“你們來這裏是做什麽。”

“勘測一下這裏的情況,”唐棗如實答道,“我們的供給站地方有點小,來投靠我們的人又越來越多……本來想這一塊合适的地方再建一個供給站,沒想到這裏有這麽一個好地方,還有十分豐富的地下水源,就直接拿來用咯。”

她彙報着:“我們這兩天在查數這裏需要修補和重建的地方,然後打算明後天回去準備一下材料。”

時舟認真聽完,并沒有發現不合理的地方,于是問道:“你們隸屬哪裏?”

唐棗笑道:“什麽也不屬于啊。”

時舟皺眉:“什麽?”

唐棗道:“我們這裏的人都是來自不同的地方,走投無路的時候投靠了我們,漸漸地,我們就這麽大了。”

時舟沉默了一下:“聯盟沒有讨伐過你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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