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這個男人是純爺們兒
此時,繁華的夜香港,Renascence唱片公司巨大的廣告牌足足有大廈一面玻璃幕牆那麽恢弘,花體的雙“R”英文字母以及鳳凰圖騰被刷着一層妖冶的金色,奢華門廊前的開闊區域,此時緩緩停下一輛保姆車。
黑色綁帶靴子一落地,門衛就知道是大牌回來了。
把毛線衣披在肩上的顧爵,手裏拎着宵夜,午夜時分只穿着一層薄薄的淺灰色t恤,下了車往B.M.樂隊簽約的R.Records唱片公司的樂隊練團室走。
陳德恺吩咐黑西裝的女司機去地下停場車停車,就看見顧爵高挑的身影已經走到了十米開外,一邊走一邊低頭點煙,他吞雲吐霧的樣子,永遠是那樣的散漫不羁,跟誰欠他錢一樣酷拽。
“顧爵,你今天晚上真的打算住練團室?”黑色保姆車駛離,消失在轉角時,B.M.經紀人陳德恺趕緊跟上大步流星的顧爵,滿臉的狂喜與激動。
因為近期在趕新歌的錄制,顧爵這個活祖宗一直忙得衣不解帶,住在其他樂隊成員的家裏,只要他不住在自己家,一切都好說啊,陳德恺暗想。
“最近我都不在,你夫妻生活還不錯吧?順便告你,後天晚上開始,我還是住你家。”顧爵慵懶地伸了個懶腰,走進公司的電梯。
“你說什麽?!”陳德恺的好心情瞬間破碎!
他手指發顫地指着顧爵的背影,恨不得此刻電梯被一堆tnt給炸成碎渣渣,自己簡直不想再看見這個令人發指的男人!
“你不上電梯也好,去趟崔昌秀家,把我的鋪蓋卷兒拿回來,晚上我住練團室要用。”顧爵按下電梯的關門鍵,然後就斜倚在電梯牆壁上斜睨着陳經紀人表示“回見”,連條縫兒都不給他留。
陳德恺現在希望那一堆tnt炸在自己身上也不錯……
顧爵這個人有個奇怪的癖好,就是讨厭獨居。
陳德恺不知道為什麽,興許這貨真的是狼人,只能群居不能落單,月圓之夜還得呼朋引伴地對月長嘯,才能聊以纾解滿腔英雄情懷和大男子主義。
自從陳德恺認識顧爵那天起到現在,這個男人從來就沒有房子住。
一開始B.M.樂隊五個人相逢在美國新澤西州,當時五人的樂隊裏還沒有顧爵的加入,分別是兩個美國人Ray和Francis擔任吉他手,韓裔美籍的鼓手崔昌秀(Choi Changsoo)以及日加混血出生在美國,又在中國長大,身份背景略複雜的貝斯手佐佐木春(Sasaki Haru),當時樂隊初具雛形,但是沒有主唱,于是在當地物色嗓子好的樂隊靈魂主唱,不知為什麽,顧爵出現了。
獨特,沙啞,真聲醇厚的嗓音,使得四個人當時在一瞬間就敲定了這個連英語都不會說,滿嘴京片子,而且只是暫留美國的北京男人。
之後,樂隊在美國的練團室就是五個人合住的公寓,一開始B.M.樂隊在給一些著名搖滾樂隊暖場演出,到處奔波的時候,這五個大男人一度非常落魄,陳德恺在簽約之前去過一次他們公寓,差點沒被撲面而來的單身漢的臭味給熏死。
顧爵似乎從那時起,就沒獨居過,他甚至還和老雷Ray睡在一上床,樂隊裏也沒人知道他的家在北京的哪兒,他到底為什麽一個人來美國……
樂隊今年年初簽約香港的唱片公司後,樂隊全員都在香港買了房子,除了顧爵。
他每天抱着一床碎花被褥和枕頭,到處借住,蹭飯,穿着一身豹紋睡衣,死魚眼眼罩,人字拖出現在別人的家客房或者客廳沙發上打電動,或者是開着360°立體環繞音響看電影。
甚至洗完澡裸着上身吹頭發,讓陳德恺的老婆忘記自己老公是誰,孩子忘記自己爸爸是誰。
甚至用佐佐木的日式炖鍋涮羊肉,把崔昌秀的韓式炸醬面外賣換成老北京炸醬面,在Ray跟自己新交往的女朋友親熱時破門而入嫌棄他倆噪音太大,或者為了打蒼蠅親手毀壞了Francis的典藏版淩波麗手辦……
總而言之,顧爵現在作為“人民公害”其惡劣影響已經深深地侵害了樂隊所有人的正常生活,陳德恺經常和其他四個男人一起議論,什麽時候才能有個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如來佛祖把顧爵這個從石頭縫兒裏蹦出來就不知天高地厚的紅屁股潑猴給收了!
陳德恺頓時老淚縱橫啊,今天明明是自己跟老婆的結婚紀念日啊,他還得回家拿顧爵的鋪蓋卷兒再給他送來。
陳經紀人流着寬面條兒般的眼淚離開時,顧爵已經走到了練團室。
一陣破銅爛鐵的敲擊聲,打游戲的聲音,還有日本愛情動作電影的鹹濕背景樂從門口飄出來,顧爵“嘭”的一腳就把門給踢開了。
“搞基的給我滾粗,看毛片兒的去廁所撸,崔昌秀你現在已經不混電競圈兒了,你丫再玩兒游戲我就廢了你。”顧爵把手裏的宵夜放下,蹙着眉說道:“收拾收拾開練。”
四個外國男人一時間蜂擁而上,開始搶東西吃,顧爵說要開練基本上就是一夜啊,趕緊補充點能量。
顧爵走到窗邊開窗戶散煙味兒,然後一邊穿拖鞋一邊把耳機塞好,開始用英語講電話。
Francis用胳膊肘戳了戳老雷,兩個美國人開始看着立在窗戶邊身姿挺拔的老大抽着煙,滿臉冷峻地在說什麽,于是開始側耳傾聽。
顧爵的英語真的很爛啊……26個字母從他嘴裏蹦出來全是京片子的痞味,散漫地拖着尾音,還吞字!
兩個美國人用眼神表示他們聽不懂,這絕壁不是他們的母語啊。
然後陰沉的崔昌秀推了推無框眼鏡,就開了口:“老大在跟作詞的一個腐國老外打電話,要寫新歌,名字叫,over and over……”
“什麽?”佐佐木咬了一口丸子,瞪着清澈的大眼睛:“一遍又一遍?這難道是一夜七次郎之歌?聽着名字就有種長夜漫漫的感覺怎麽回事兒啊?老大寂寞了?拍了一回吻戲就找到感覺了,老大的潛力真是驚世駭俗……”
顧爵的電話打了近一個鐘頭,他打完電話就去公司給他們樂隊配備的浴室洗了個澡,然後剛換了一身豹紋睡衣,渾身散着水汽地走出來。
佐佐木立刻走過來,挖了挖鼻子對他說道:“老大,跟你說個事兒。”
“男科醫院的電話你自己搜,你丫前列腺不健康了跟我講有個屁用。”顧爵坐在沙發上,翹起腿,低頭點煙。
“不是,老大,我剛剛用你的手機登了個網站,然後你的手機就,開不了機了,黑屏了……”佐佐木瞪着大眼睛賣萌道。
顧爵擡起眼:“小鬼子你說什麽?”
佐佐木:“老大,雖然我沒怎麽在日本呆過,但是我還是很關心跟我有二分之一血統一樣的姑娘們的性生活質量……”
“啪——”顧爵随手抄起一邊的樂譜猛擊他的腦袋。
“老大,我給你修……中國有句古話,君子動口不動手,一個好漢三個幫……前一句大概是用嘴比較爽?後一句是準備4P的……”
第二天天亮。
米雅覺得自己根本沒睡幾分鐘,就又帶着宿醉,昏沉沉地被經紀人像拔蘿蔔似的從被窩裏給拽了起來。
然後她就被許蘊華告知了一件驚天的消息,她頓時就連滿肚子的起床氣都給咽回去了!
“重拍?!”米雅睡腫了眼睛,正在被夏優用冷凍的甘菊茶包搶救。
許蘊華也很疑惑地看看手表确認不會遲到,今天淩晨她被陳德恺一個電話叫起來通知她再帶着米雅去重拍,她也很搞不明白,昨天确認鏡頭的時候,不論是顧爵還是導演都很滿意啊,許蘊華猜測道:“我本來也覺得有可能是加戲了,但是陳經紀人說的是重拍,估計是有什麽穿幫鏡頭吧……”
保姆車向着昨天的攝影棚進發,米雅坐在許蘊華身側,發出一聲凄厲的嚎叫:“難道說我今天還要跟顧爵再法式舌吻一遍?”
Betty姐對着她翻了個白眼:“昨天你喝多了說你拍吻戲很舒服來着,還說顧爵吻技很好啊,你現在別扭個什麽勁!”
“噗……”小助理夏優忍不住笑了出來。
米雅心虛地撇撇嘴急道:“你們兩個難道還不了解我嗎?我恰好是那種酒後說胡話的酒品啊,讨厭。”
話雖如此,米雅還是暗暗覺得好不自在,總覺得昨天被顧爵那樣真實地親了一次之後,她再次面對那個臭男人時會很尴尬。
不對不對!米雅搖搖頭。
是個女人被一個男人深深地舌吻了,再見到對方時都會尴尬的吧,她理直氣壯地安慰自己,心裏還在暗暗地琢磨着等下見到顧爵要用什麽表情,再重拍一遍吻戲要怎麽應對。
Alphard保姆車停靠在昨天拍攝地點的街道,這裏地段有些偏僻,正好卡在一個坡度很大,氣氛靜谧的轉角,早晨六點多這個時間段,香港滿街密密麻麻的燙金紅底的老字號鋪頭都沒開門,只有24小時營業的便利店亮着燈。
米雅漫不經心地走下車,腳剛落地,就被巨大的撞擊聲給驚呆了……
顧爵這個男人每次出場方式能不能正常一點?!
她一直以為顧爵砸相機啊臭罵狗仔啊耍大牌啊之類的負面新聞都是在媒體在刻意誇張,制造新聞,但是她萬萬沒想到她今天一大早再次見到他,顧爵竟然……
在砸車?!
那個高大挺拔,目光桀骜的男人穿着一身黑,微卷的頭發遮在黑色毛線帽裏,手裏拿着一根十分古怪的……軟質鋁合金金屬棒球棒?
“咣——”
顧爵二話不說,一記棒球棒就把那輛锃光瓦亮的黑色SUV的擋風玻璃給砸得凹陷,緊接着又狠狠一棍砸下去,玻璃徹底碎掉!
報警聲大作,連帶着整條街的汽車都開始報警,一時間滿街都是尖銳刺耳的噪音……
那輛車的前燈照亮顧爵被碎玻璃渣滓劃破的俊臉,他勾着薄唇冷笑的模樣很是鬼畜,左臉還在汩汩地飙血,這畫面真是說不出的詭異!
我的雅典娜以及西方天使諸神啊,這是……已經在拍MV了?還是在為了新專輯找靈感?
米雅目瞪口呆地看着顧爵好整以暇地砸完車,把棍子丢在地上,咣啷啷地打轉,然後他低頭叼着香煙一手擋風一手點打火機,眉頭蹙得很是冷峻,從地上拎着一個滿臉是血的人形物體,“咣當”一聲,狠狠地攥着那個“血人”的衣服領子把他按在了那個被砸得稀巴爛的車窗上……
“你丫罵我就算了,你罵我媽……呵呵,告訴你,我長這麽大沒見過你這麽上趕着找死的……你不就是想激怒我,讓我砸你相機嘛,我他媽砸個大件兒給你,可是你罵我媽,嗯?”顧爵沒有再動手,只是冷笑着氣壓極低地罵道:“豬狗牛羊的性沖動真他媽偉大,你爸媽一激動,得,生出來你這麽高品質的臭雜種。”
“顧爵——”從角落裏沖出來一個微胖的身影,死死地抱住了顧爵的窄腰:“哎喲,已經叫過救護車了,不要打人啦,車都砸了解解氣就OK啊!”
陳德恺還在渾身發顫,他心裏清楚,這個男人要是真的動怒了,相當于一個特種部隊,所到之處,雞犬不留……
說真的,這次還真不怪顧爵暴脾氣,這個狗仔為了出新聞,出言不遜想引顧爵砸相機,顧爵剛開始根本沒理會他,他竟然吃了雄心豹子膽開始罵顧爵他媽……
這簡直就是no zuo no die啊!他不知道顧爵是賽亞人嗎?!
顧爵松開了手,叼着香煙,對着陳德恺從牙縫裏吐出來一句話:“記着他的車牌號兒,然後請個律師,小丫挺的,我整不死他。”
然後他斂了斂薄唇,怒不可遏地猛然飛起一腳,狠狠地踹在那輛車上,巨大的SUV都被他踹得亂晃,報警聲再次洶湧席卷整條安靜的街道!
顧爵拍了拍滿身的碎玻璃渣,轉身往回走……
米雅和許蘊華,以及剛剛下車的小助理還被震驚得魂不附體地,愣在街邊。
顧爵一開始低着頭,滿臉冷峻地抽着煙,邁着長腿大步流星地往攝影棚方向走,結果一擡頭,看見了剛下車的米雅。
這個膚白勝雪的女人今天穿着玫瑰紅的短款大衣,還配着一條黑色小傘裙,11月份大冬天的她露着兩條雪白筆直的美腿,腳踩着一雙裸靴。
腦袋上戴着一頂黑色的巴拿馬帽,妩媚裏透着些俏皮。
被顧爵這麽盯着,幾乎是出于人類的求生本能,米雅愣愣地往後退了幾步,心道:你看不見我你看不見我,我就是一朵搖曳在風塵中的白蓮花,這個渾身火爆氣息的男人他是萬萬不會留意到我的!
米雅還是極其有禮貌,僵硬着對着顧爵笑笑,然後假裝看風景地躲開視線。
本以為,他會徑直從她身邊路過,然後滿臉嚣張地走開,米雅再次擡起眼竟然看見顧爵停在了離自己半米遠的地方,垂下那雙滿是風流的桃花眼,靜靜地看着她時,她口幹舌燥地咽了口唾沫。
什麽情況,渾身冒着叁味真火的牛魔王心情不好,要找茬?
顧爵微微俯下身靠近米雅,然後眼神裏竟然浮起一絲輕佻又痞壞的意味,安靜地迫視着她。
诶?!
米雅默默地回望這個極高的男人,完全不明所以。
“吓着你了?”顧爵撚滅煙頭然後笑着問道,說話時語調裏還是帶着濃濃的,充滿顆粒感的煙味。
怎麽回事,米雅竟然從他的調調裏聽出一點溫柔的意思?
“沒,怎麽會……”米雅笑着露出兩個梨渦,揶揄道:“那個臭狗仔他絕對是在找死,誰敢招惹你啊顧先生……”
米雅很快地回過神,顧爵這個男人一看就不好伺候,她還是迎合他比較好,她可不想被那根軟質鋁合金金屬棒球棒砸中腦袋。
顧爵沒說話,頗有深意地看着米雅,笑得很淺。
就在米雅打算帶着經紀人撤退的時候,顧爵毫無征兆地動手了!
他一把拽住米雅的小手腕,然後十分強硬地把她給拖走了……
“顧先生……你要做什麽……”Betty姐眼睜睜看着顧爵托着米雅一路拽炸天地走進了攝影棚,她真的想攔來着,但是力不從心啊!
顧爵一身“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氣息,誰敢攔他?
Betty姐撒丫子狂奔,緊跟在顧爵的身後,也不知道米雅哪裏得罪他了,她作為經紀人堅決不能讓血案發生在自己藝人的身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