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捉蟲)

林錦在唇上破了的地方稍微塗了一點藥,不然這個樣子被爸爸看到了就不好了,哪怕爸爸什麽也不說,但是不代表他不會生氣,畢竟她那麽晚把漳夕帶回來已經不合适了。

漳夕拿着林錦找給她的一條中學時候穿過的裙子,翻了半天都沒找到該從哪兒穿,笨拙到差點兒把頭從袖子裏鑽進去。

林錦無奈地看着她,感覺漳夕變回原來的模樣以後,不但是樣子變了,人也好像變回了以前那副傻傻的樣子,像個什麽都不會的孩子,一切都要從頭教起。

林錦嘆口氣,拿過她手裏的衣服,把她亂翹的頭發捋順,然後又把裙子背後的拉鏈拉開教她穿上去。

“怎麽這麽笨?”林錦笑道。

漳夕摟着她的腰湊過去,把頭搭在她肩上,說:“你嫌棄我……”

林錦拍拍她的背:“對啊,嫌棄,不能更嫌棄了。”

漳夕知道她是開玩笑,抱着她笑了兩聲,越發顯得傻裏傻氣。也不知道能不能這輩子就這麽過下去,如果可以的話,簡直不能更好了,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渾身的每一個細胞都感覺到幸福,心裏暖得像要融化一樣。

從前的時候,她心裏懷着對弄傷林錦眼睛的愧疚,擔心着安峤的報複,又要時時刻刻提防族裏人暗害,太多事存在心裏,根本沒有心思去想其他,現在不一樣了,從前的一切都成了過眼雲煙,她可以和林錦在這個新的地方重新開始。

漳夕一直抱着她,沒有說話也沒有動,林錦以為她又睡着了,就晃了晃她。漳夕直起身來問她:“怎麽了?”

林錦一邊拿過衣服套在身上,一邊說:“我們下樓去吧,爸爸估計也快起床了,我們先去做個早飯,昨天沒有說什麽可能是因為我們回來的太晚了,今天就不一定了。”

漳夕點點頭,跟着林錦下了樓,她其實有點憷林暮海,特別是從昨晚之後。

她們起得不算晚,但林暮海似乎整晚都沒睡,已經坐在餐桌旁吃完了飯,拿着一份報紙在看,手邊煙灰缸裏落滿了煙頭。

林錦有些忐忑,雖然爸爸也沒有說什麽反對她們的話,但也沒有承認過漳夕,這麽多年不見,即使他們之間還有血濃于水的親情,但畢竟是疏遠了,更何況他們似乎從來沒有過極親近的時候。她不知道普通家庭裏的女孩和自己父母是怎麽相處的,也不知道她們遇到這樣的事該怎麽去說,更不知道她們的父母是不是也會這麽冷靜,所以也沒法判斷林暮海現在的心情。

其實還有一點,是讓她覺得忐忑的主要原因。

她覺得爸爸和之前不一樣了,但又說不出是哪兒不一樣,她似乎已經不能再像從前一樣了解他了,他們之間再也沒有了那樣的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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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暮海看到林錦她們下樓來,指了指桌上的早飯,說:“過來吃飯吧。”

林錦拉着漳夕過去坐下,給漳夕遞了筷子,然後一直看着林暮海欲言又止。

林暮海擡頭看她一眼,說:“有什麽事吃完飯再說。”然後又繼續低頭讀報紙。

林錦不敢再說什麽了,趕緊低下頭吃飯,心裏想着一會兒該怎麽去和爸爸說她和漳夕的事。

她和漳夕認識得偶然,如果說出漳夕來這兒的真實原因,恐怕聽起來簡直是天方夜譚,完全不足以讓人相信,但不說的話,她們在一起是因為什麽呢,為什麽漳夕會接近她,為什麽她輕易地就動了心?這些連她自己都找不出合适的理由。

她不知道爸爸是不是還記得在墓裏發生過的事,如果記得的話,她們為什麽會去了那裏,為什麽又沒有和他一起回來?如果不說實話的話,這大概就是一個怎麽圓都不完整的謊,無論怎麽說都會有漏洞。

林錦還在想着,碗裏的飯也沒有吃,手邊的湯也沒有喝,漳夕看她走神了,就給她夾了些菜在碗裏,這時林暮海扶了扶眼鏡看了她一眼,漳夕只能笑了笑,尴尬地收回了筷子。

漳夕本來以為林暮海要說什麽,電話卻忽然響了,林暮海走到客廳接起了電話,林錦回過神聽了聽,好像是研究院的人打來的。

因為距離有些遠,林錦聽不到電話裏的人在說什麽,只是隐隐約約聽到了安峤的名字。

也差不多是時候了,她們已經走了這麽久,安峤大概也是和她們同一時間失蹤的,現在只要有人知道她們回來的消息,一定會來問她們。

林錦想起了那天握在手心的匕首幹燥的觸感,兩只手都是顫抖的,心跳變得急促而雜亂,她從來沒過到自己會做出那樣的事,但當時如果她沒有那麽做,現在死的人可能就是漳夕了。

唯一讓她疑惑的還是安峤一直追殺她們,或者說追殺漳夕的理由。

在她的記憶裏,從前安峤想要殺她們只是因為圖利,有人把她們當做是不應該存活于世的,會威脅到他們生命的妖孽,所以找法師想要除掉她們,但現在已經沒有了這樣的利益可圖,安峤卻比那時更執着了,不管從哪方面想都想不通。

難道漳夕後來還和他有過過節?

林錦想到這兒看了漳夕一眼,漳夕也正在看着她,好像在問她:該怎麽辦?

林錦搖搖頭,給她又舀了一碗湯,說:“沒事的,沒有人會知道。”

林暮海放下電話回到桌前,跟林錦說:“小錦,跟我來一下。”

林錦依言跟着林暮海去了書房,等他們關上了書房的門,漳夕就蹑手蹑腳地跑過去湊在門口聽。

林暮海并沒有向林錦想的那樣直接去問她關于安峤的事,他甚至都沒有提一句。

林暮海坐到書桌前,神情有些疲倦,熬了整整一夜之後整個人都是昏沉的,好像已經很久沒有這樣拼命地去工作了,自從林錦媽媽過世之後,他的每一天都如同行屍走肉。

“小錦,”林暮海開口道,“爸爸打算這個月末就回研究所去工作,這段時間休息得已經很久了,再不回去會耽誤許多事。”

林錦沒說話,她不知道她能說什麽。

我們總算有機會能見一面,我很想你,很舍不得你,所以你能不能別走?

我差點兒以為你真的死了,你知道我有多難過嗎,所以能不能哪怕只有一年,一個月,陪在我身邊?

林錦說不出口。

林暮海還是老樣子,他并沒有在意林錦有沒有聽到他的話,也不在意林錦聽了這些話有什麽想法,他只是自顧自地說着,不是父女之間将要分離的告別,而像是一個簡單的通知一樣,就這樣平淡到令人發指的說,我要離開你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也不知道還會不會回來。

你難過也好,不舍也罷,我不懂這樣的感情,不理解你對我的那種與生俱來的依戀,所以我也不在乎。

林暮海從手邊的書架上抽了一本書下來,翻到上次看完後折起來的那一頁,然後繼續說:“爸爸走了以後,還是記得要每天來打掃書房,不要偷懶,這裏重要的東西太多了。缺錢的話就打電話到研究所,或者爸爸每個月固定的給你打?”

林錦喉嚨裏哽塞了一下,故作淡定地說:“不用的,我會去打工,漳夕也會幫我。"

林暮海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像是在和林錦說話,又像是自己在無端感嘆一樣:“是啊,反正總有辦法的,是我看錯了,其實你和他一樣,怪不得……”

怪不得,這句話他說了一半就漸漸的沒有了聲音,怪不得什麽?怪不得沒有你在身邊的日子裏我也可以好好的活着?怪不得我像你一樣如此固執,想要離經叛道,去愛一個不被別人接受的人?

林暮海說完話就對着林錦招了招手,說:“好了,就是這些事,沒有其他的了,小錦你先出去吧,爸爸要工作了。”

林錦轉身要走,但走到門口握住門把手的時候,她忽然聽到了門外那輕淺熟悉的呼吸聲,她幾乎能想象漳夕貼在門上聽他們說話,忐忑的等她的樣子。

似乎什麽都不怕了,因為有她在陪着自己。

林錦重新走到林暮海身邊,問他:“爸爸,漳夕她……"

林暮海疑惑地擡頭看她:“她怎麽了?”

林錦鼓起勇氣說:“我喜歡她,想和她在一起,就是和她談戀愛,當她是我女朋友的那種喜歡。”

她說完這一段話以後,呼吸已經有些不穩了,她似乎是懷着一種決絕地态度去說的,最後一個字出口之後這種勇氣也消耗殆盡了,剩下的只有忐忑不安的期待。

期待祝福,甚至責罵。

漳夕知道林錦一定會和她爸爸坦白,但談戀愛和女朋友這兩個詞依然讓她臉紅心跳不止,就是這種單純甚至于有些天真的喜歡,從她嘴裏聽到的每一個關于自己的詞都仿佛有了魔力。

林暮海被她這一串連珠炮一樣語速急促的話弄得有點愣怔,他反映了半天才想明白了林錦要表達的意思。

“喜歡誰不喜歡誰,這是你自己的事,和我說做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更新(*/ω\*)

小天使們521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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