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覆滅【二合一】
一夜奔波讓林錦她們身心俱疲,第二天竟睡到了日上三竿。
林錦醒過來的時候還沒有完全清醒,整個人都有點懵,直到看到蹲在床頭一直盯着她和紅袂看的小邱,這才驚醒過來。
林錦起身的動靜太大,不小心驚動了紅袂,紅袂一睜眼就看到小邱有些畏縮的看着她們,這副膽怯的樣子完全無法和昨晚那個怪物聯系起來,紅袂不禁嘆了口氣。
她過去把小邱攔到懷裏,小邱也沒有掙紮,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是知道自己是做錯事了,所以不敢說話。
林錦換好衣服走過去推開門,清晨的空氣總是幹淨許多,沖走了人心頭的煩悶。
院子裏的人是一天比一天少了,剩下的幾個也病病歪歪朝不保夕,想走的話也許随時都能走,只是要提前準備一下。
林錦坐在屋前石階上暗自在心裏揣測,忽然覺得腳邊有什麽東西拱了她一下,還帶着點溫熱的溫度。林錦條件反射地蹬了一下腿,不知把什麽東西踹了下去,然後就聽到“喵”地一聲,細細小小,差點兒聽不清。
林錦低頭一看,一直乳白色的小貓正窩在臺階上,小爪子扒着她的褲腳,澄黃的貓眼在淡薄的日光下琉璃一樣璀璨。林錦一伸手就把小貓撈進了懷裏,也不知道這個小家夥是從哪兒跑來的。村子裏雖然也有貓,但大多數沒有這麽精致漂亮。
抱着貓撸了一會兒,紅袂也出來了,她牽着小邱的手,還是覺得有些不真實。
紅袂看到林錦懷裏的小貓有點驚訝,摸了摸小貓的頭,問林錦:“這是哪兒來的?”
林錦說:“不知道,估計是誰家走丢的吧,看着像家養的。”
紅袂詫異道:“現在這種時候連人都快活不了了,誰家還有這樣的閑情逸致養貓?”
林錦也有點想不通,但是小貓确實是可愛得緊,讓人忍不住想親親抱抱。林錦把小貓抱起來,小貓伸出舌頭舔了舔她的鼻子,林錦一直盯着它看,好像想從那張毛絨絨的貓臉上看出點什麽,直到小貓不安地在她掌心扭動,林錦才把它放到地上。
小邱這個年紀按理說正應該是喜歡這樣的小動物的年齡,但是沒想到小貓剛走到小邱腳邊,小邱立刻就開始尖叫,冷不丁吓得林錦都打了個哆嗦。紅袂趕緊拉住小邱去捂她的嘴,她們最近要盡量低調,不能讓任何不相幹的人注意到她們,否則逃走的時候就可能無形中多了許多阻力。
所幸這時候後院幾乎沒什麽人,所以也沒人聽到小邱這一嗓子,林錦不敢再讓小貓靠近小邱,趕緊把它抱起來放到一邊。
紅袂帶着小邱去廚房找吃的,林錦拿了盥洗的東西打算去看看孟氏,這幾天一直是她和紅袂在照顧孟氏,孟氏好像在這行将就木的時候湖忽然開始貪戀那一點血緣親情羁絆,總是想留她在身邊待着,很多要緊的事也會交給她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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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錦去了孟氏的屋裏,發現只有孟氏氣若游絲地在床上躺着,身邊一個照顧她的人都沒有,林錦對這個女人有些憐憫,但是也僅此而已。
孟氏勉強掀開眼皮看了林錦一眼,然後又合上了眼,她伸出手,示意林錦給自己擦手。林錦把布子搭在孟氏手心裏,沒有下一步動作。
孟氏自己随意地把手在濕熱的布子上擦了擦,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任誰被像之前那樣對待都不會不懷恨于心,林錦自然也不例外,能不乘人之危害她已經算是不錯了。
林錦靜靜地站在一旁,打算再等一會兒就出去,但是孟氏始終一句話都沒說,要不是之前的動作,林錦幾乎要以為她已經死了。
忽然,林錦想到了什麽,她走到床邊隔着手巾探了一下孟氏的額頭,果不其然,孟氏開始發燒了,這是瘟疫發作的前兆。
林錦不敢在屋裏多呆,她飛快地跑到前院去找到了紅袂。
紅袂正站在院子中間,緊緊地攥着小邱的手,看到林錦過來時有點驚慌地說:“其他的人也染了病了。”
林錦心情有些沉重,說:“那個女人也已經開始發燒了。”
事不宜遲,這個地方不能久留,林錦和紅袂顧不得其他,趕緊回屋開始收拾東西,現在沒人有時間來管她們去哪裏,趁着天還亮趕緊逃出去才是最好的選擇。
林錦帶了幾件換洗的衣服,一些紅袂在廚房裏找到的幹糧,還有那幾片曾經被漳夕拿走,但是最後又回到她手裏的竹簡。即使帶了這些包裹看上去也還是十分單薄,她在這裏沒有太多念想,也沒太多值得帶走的東西。
紅袂跟她也差不多,兩個人随身帶的東西很少,逃跑起來也會方便一些。
她們一路跑到村口,基本沒看見什麽人,偶爾有幾個游魂一樣拖着腳步走過的人也都已經沒力氣去看她們了。
林錦和紅袂不管不顧地往前跑,小邱懵懵懂懂地跟着,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但是很快她們就發現了不對勁,她們明明已經要跑到筋疲力盡了,但是居然還沒有跑到村口,林錦對這種情況頗有經驗,就在她想跟紅袂說可能是鬼打牆的時候,腳邊忽然傳來了喵喵聲。林錦低頭一看,原來是剛才那只小貓,不知道從哪兒跟來的。
林錦臉色一下子變得煞白,她定睛一看,她們根本連孟宅都沒能出去,汗已經濕透了後背,可她們居然還站在屋前的石階旁。
紅袂臉色也很難看,她和林錦對視了一眼,兩個人又重新出去,不過這一次沒有像上次一樣跑,她們慢慢地走出去,觀察着旁邊的人和屋子,但是最後還是在不知不覺的時候又回到了原地。
林錦沮喪地坐在地上,小貓跳到她腿上,伸出舌頭舔她的臉,毛絨絨的大尾巴掃在林錦手上,林錦感覺心裏稍微舒服了一點。
紅袂說:“大概是有人在攔着我們,不讓我們現在就離開。”
林錦也知道事有異常,只是其中的原因還并不清楚。天漸漸黑了,不管怎樣今天她們是走不了了。
林錦最擔心的事不是她們現在能不能離開,而是如果她們繼續留在這裏會不會不小心惹上瘟疫,盡管瘟疫實際上還是因為那場詛咒,但是不能保證她們不會被牽連。
紅袂讓她稍安勿躁,說自己會在天黑以後到村子裏看看情況。
林錦點點頭,和小邱一起留在了屋裏。
因為林錦懷裏抱着那只小貓,所以小邱一直不敢靠近她,只是坐在床邊,屁股一半在床上,一半已經懸空了。小貓搖晃着大尾巴蹭林錦的臉,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林錦一只手給它順着毛,一手拿着那幾片竹簡。
小貓探出頭來看了幾眼,然後就要伸爪子去夠,林錦把它的爪子按下去握在手裏,它才老實了一點。
白天一直在趕路什麽東西都沒吃,所以林錦從她們收拾好的包裹裏拿出了幾個餅子塞到小邱手裏,自己只留了一個。原本林錦還想去廚房裏熬點粥,但是小邱一看她要走就過去扯着她的衣服,小貓也在那兒咬她褲腳,林錦就放棄了,燒了點熱水就着喝。
紅袂半夜的時候才回來,不過并沒有帶來什麽好消息,村子好像變成了一個環形的迷宮,不管怎麽走最後都會回到原地,而且更糟糕的是得了瘟疫的人的病情更加嚴重了,有的身上已經開始腐爛,隔着老遠都能聞到臭味。
她們被困在村子裏幾個月,始終沒找到出去的辦法。村子裏零零星星只剩下十來個奄奄一息的活人,現在已經到了夏天,沒來得及安葬的人的屍體還都在各自的家裏,走到哪裏都是濃重的屍臭味。
小邱脾氣越來越暴躁,她總是想方設法地想要跑出去,甚至有一次林錦沒能看住她,她跑到前院挖出了深埋在樹下的幾個小厮的屍體。天性嗜血,她自己也無法克制,林錦有時候真的慶幸她即使茹毛飲血也只對死人下手,不然自己和紅袂恐怕都已經沒命了。
林錦每天做好飯還是會去給孟氏送一點,但是因為怕染上病,所以從來不久留,放下東西就走。那天天氣有點陰,微微飄着點雨,林錦推開孟氏的房門時隐約地聞到一點讓人不太舒服的味道。
她有點緊張,手裏端着的盤子顫抖了幾下,那一瞬間她不太敢去掀開裏面的簾子。這一輩子的她對孟氏沒有任何感情,但是上一輩子她真的曾經把孟氏當做過親人,即使後來孟氏那樣對待自己,林錦也沒有恨過她。如果不是孟氏,也許自己的下場比後來還要慘,能不能有命活下來都尚未可知,所以現在又一次親眼看到孟氏的死,她心裏多少還有點憋屈,算不上難過,但是不太舒服。
那只小貓不知道什麽時候跑了過來,一直在腳邊用頭拱她的小腿。
林錦用腳尖把它扒拉到旁邊,說:“小白,去一邊待着。”林錦沒給它起名字,因為它一身雪白的毛所以就直接叫小白了,簡單好記。
小白貓沒聽她的,還是湊在她腳邊,林錦總是擔心自己會一不小心踩到它。
林錦掀開簾子走進去,看到仰躺在床上,一只手臂搭在床邊垂下來的孟氏,她的臉色有些灰敗,嘴角隐隐地有一絲血跡,地上碎成好幾片的瓷杯邊緣也沾了血。
她是自盡而死的。
林錦忽然覺得有點接受不了。
她把一塊絲巾系到腦後遮住口鼻,然後戴上手套把孟氏的身體擺正。地上都是碎瓷片,林錦把小貓關在門外,自己把把屋子打掃幹淨,然後走出去鎖上了門。
她回到柴房的時候,紅袂正在院子的角落裏坐着抹眼淚。林錦走過去問她:“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紅袂攤開手掌給林錦看她手心裏的鑰匙。
“我實在沒辦法,把她鎖起來了。”
林錦嘆口氣,坐在紅袂旁邊,兩個人一直等到傍晚夕陽染紅了天際,才互相攙着揉了揉自己坐的時間太長所以有些酸麻的腿回屋了。
小邱被鎖在屋裏的一根柱子上,茫然無措地看着她們。林錦有點不敢直視她的眼睛,每次看到她用那樣無辜的眼神看着自己,就覺得自己好像犯了什麽罪一樣。
林錦和紅袂一起坐在床上看一份紅袂之前畫好的溪村的地圖,小白貓夾在她們中間,沒完沒了地一直蹭林錦的腿,直到林錦小腿和紅袂碰在一起的地方分開,它才施施然窩在林錦的腳上。
林錦覺得有點奇怪,伸手戳了戳小貓的屁股,小貓頓時像被踩了尾巴一樣跳了起來,林錦忍俊不禁,這麽多天以來終于露出了一個笑臉。
紅袂的打算是她們從後山繞出去,山的對面就是另一個村子,只要她們到了那裏就基本上離開溪村了,而且目前為止,她們能走的路都已經試過,只剩下後山沒有去。一方面是那次的經歷實在太恐怖,貿然過去萬一又碰到什麽東西就危險了,另外是因為後山很大,她們如果從後山走的話就必須做好在山上過夜的準備。
林錦皺着眉看紅袂畫的路線圖,沒有注意到腳邊的小貓有點焦躁不安。
紅袂看着小貓的時候總是有種說不出的感覺,明明就是一個兩個巴掌大的小家夥,莫名讓她覺得後背發涼,尤其是那雙眼睛盯着自己的時候這種感覺就更加明顯了。她幾次想找機會跟林錦說一下這只小貓的事,擔心萬一有什麽問題,可每次她想開口的時候都會因為各種各樣的事被打斷,這讓她心裏越發不放心。
村子裏死人太多,所以每到晚上都會有點陰氣森森,紅袂安頓小邱睡着之後就趕緊回被窩躺下,這邊的林錦已經睡着了。
林錦睡得很沉,但是因為一直提心吊膽所以還留有一點警覺,紅袂上床的時候她是感覺到了的,但是并沒有在意,翻個身又直接睡了。
過了一會兒,她忽然感覺一側臉頰上有點濕濕的,好像被什麽東西舔過,她努力地想要睜開眼,但是卻睜不開,又過了一會兒,嘴唇上忽然貼上來不知什麽東西,觸感很熟悉,林錦的心一瞬間就亂了。
她努力平靜着心跳,想假裝自己睡得很熟,但神經卻越來越興奮,渾身的血液都在沸騰,難以克制。
這幾年裏,她經常會後悔,如果那一次見到漳夕的時候不要讓她走,或者幹脆什麽都不管的賴上她,也許後來就不用分離,有時候她也會想,要麽出去找漳夕吧,去上輩子她們後來相見的地方,但是她又擔心自己一走漳夕就忽然回來了,如果她回來的時候沒有看到自己,會不會很失望……
林錦胡思亂想着,唇上溫熱的觸感卻忽然消失了,林錦猛地伸手抱着了那個覆在自己身上的身體,那個身體有一瞬間的僵硬,然後林錦的手裏就空了,仿佛剛才只是擁抱到了一團空氣。
林錦慌忙起來點上燈,卻發現自己的床邊只有一只被吵醒的小貓睜着大眼睛看她,其他的什麽都沒有。
林錦不能不說不失望,漳夕來了,但是不知道為什麽不想見她,連讓她看一眼都不行。
林錦郁悶地窩在被子裏,順手撸了一把貓。
紅袂被燈晃醒了,問她:“怎麽了?睡不着嗎?”
林錦搖搖頭,過去把燈吹滅了,說:“沒事,就是忽然醒了一下。”
這一晚睡得很踏實,誰也沒有想到第二天醒來以後會看到那樣的噩夢。如果可以的話,林錦簡直想就這樣徹底睡過去,也不要再看一眼那樣的場景。
紅袂醒過來以後第一眼就去看被鎖住的小邱,當她發現鎖着小邱的鏈子已經開了,小邱不知道跑到哪兒去了的時候,她心裏害怕極了。
林錦被紅袂大力晃醒的時候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等她看到小邱不見了的時候心下也是一陣驚慌,紅袂好不容易找到的妹妹,還沒能團圓上一年半載就這樣不見了,林錦也無比着急。
她們随意穿了件衣服就跑出去,然後發現屋外的空氣中彌漫着沖淡之後的猩紅色,一層薄薄的血霧蒙在她們眼前,滿是刺鼻的氣味。
小貓跑出來使勁咬着林錦的褲腳不讓她走,林錦沒想到它的力氣那麽大,竟然真的能拽住她,但是現在她必須和紅袂一起出去找小邱,所以她彎下腰把小貓抱在懷裏就跟着紅袂往外跑。
這一次她們沒有被孟家的大門阻擋住,一直跑了出去。
整個村子都被血霧籠罩,小巷裏隐隐約約好像能看到幾個人影,兩個人背靠着背往過走,路過那幾個人的時候林錦擡頭看了一眼他們的臉,差點尖叫出聲。
這些人臉上的肉已經完全潰爛,就像已經放置了許久的屍體一樣,隐約可見其中的白骨,他們的脖子有很明顯的分節,像竹子一樣,而且還在不斷地拉長。
林錦她們跌跌撞撞地往外跑,一路上留心注意着小邱的蹤影,但是一直沒有看到,只有路旁坐在藤椅上像往日一樣在乘涼的老人擡起猙獰恐怖的臉,伸着手想要抓她們,林錦的袖子好幾次被抓到了,還是懷裏的小貓伸出爪子把那蒼老幹枯的手拍開,林錦才得以逃脫。
她們越往前跑,路上像游魂一樣飄蕩着的人就越多,血色的濃霧幾乎堵塞了她們的呼吸,讓他們不得不放慢了腳步,以免頭暈目眩。
街頭到處是死人,大部分都奇形怪狀,有一些讓人看了心裏格外難受。林錦看着那幾個手裏還抓着土想往嘴裏塞,肚子脹得格外大的老人,還有身旁依偎在母親懷裏骨瘦如柴面色灰頹的孩子,覺得眼眶有些酸痛。
紅袂一聲聲喊着小邱的名字,但是始終沒有人回答,紅袂的嗓子越來越沙啞,聲音也越來越小,到最後完全是在用氣聲。
林錦攙扶着她,讓她坐下來先歇一歇,紅袂實在堅持不住了,幾乎是癱坐在路旁的一塊石頭上,她伸手扶了一下石頭,感覺手上不知沾了什麽東西,她擡手一看,滿手黑紅的污血,紅袂當即就趴在旁邊吐了起來。
林錦也受不了這樣的惡心,她等紅袂緩過來一點就攙着她繼續往外走,小白貓從她懷裏跳到地上,一聲聲地叫,看上去格外焦灼,林錦沖着它爪子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那是出村的路,林錦那一瞬間其實是有些心動的,她只是個普通人,做不到那麽大公無私,為了別人犧牲自己,現在的情況如果她繼續陪着紅袂一起找下去,也許最後誰都出不去,都要在這裏留着陪葬,但是她的良心不允許她就這樣離開,她沒辦法說服自己把紅袂一個人留在這裏無望地找下去。
林錦讓紅袂稍微在原地等一下,她自己抱起小貓飛快地跑到離村口最近的路上,然後把小貓放下,說:“我不管你是哪兒來的,為什麽接近我,但是你不用管我的事,這是我自己的選擇,你也沒必要陪着我送死,趕緊走吧,趁現在趕緊跑,別跟着我!”
林錦說完就轉身跑了,跑到一半她回頭看了一眼,發現身後并沒有跟上來一只小貓,她安心了,但是又不知為何有些失落。
林錦拉上紅袂繼續往山裏走,紅袂說她覺得小邱應該是在山裏。
越往裏走霧越濃重,撲鼻而來的濃郁血腥味幾乎要把人熏暈過去,林錦覺得自己的眼睛也開始腫脹流淚,視線也有些模糊。
她心裏很害怕,擔心自己再變瞎了,不知道漳夕現在在哪兒,林錦既希望漳夕能在自己遇到危險的時候來救自己,但是又怕她來,不想讓漳夕因為自己又陷入危險當中。
紅袂被林錦扶着走,在走到一處山路的轉角時,紅袂忽然停了下來,伸手指向斜前方的一片樹林,說:“小邱在那兒!”
林錦二話不說帶着她往過走,等走近了她發現林子裏果然有一個人影。
她們撥開樹枝走過去,小邱手裏還捏着幾顆剛從地上橫七豎八躺着的人的胸腔裏掏出來的心髒,她一看到林錦她們就扔掉了手裏的東西,飛快地從另一邊的灌木叢裏鑽了出去。
紅袂甩開林錦的手追了上去,林錦緊随其後。
但是她們還是沒能追到小邱,眼睜睜看着她又跑遠了。
紅袂出生後的靈識和法術一半都給了小邱,要是小邱故意不想讓她找到的話,她是沒有一點辦法的。
方才兩個人只顧着追人,沒有發現自己已經走到了一條從來沒有走過的路上。
這裏似乎離山頂非常近,到處都是峭壁,天空中一片黯淡的紅色,而且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擴散。
林錦摸着山壁慢慢往來路走,這山裏也到處都是屍體,新埋的舊有的,遍布了整座山。
她們走到一處大路時還以為總算找到了方向,趕緊朝路上跑去,但是沒想地跑過去之後看到眼前忽然出現了那晚見到的亂葬崗,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兩個人緊緊握着手,卻沒法從對方那裏得到一絲溫度。
眼前是成千上百的屍體,他們以一種詭異的姿态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小邱就站在他們中間。
她已經沒有神智了,也不認識眼前的兩個姐姐,只是一直舔着自己沾滿血的手。那些屍體不斷地向她聚攏過去,直到把她淹沒,紅袂無法阻止這一切,只能崩潰地大哭出聲。
林錦的眼睛變得異常幹澀,她一直看着前方,不知道過來多久,直到她感覺自己的腿好像已經被釘在地上不能動彈的時候,空氣中的血霧才開始慢慢散去,眼前的屍體一具一具的倒了下去。
等到天徹底恢複了正常的清朗的時候,亂葬崗已經一片沉寂,方才發生的事好像都是一場幻覺,只有眼前那一株亭亭袅袅地立在微風裏的如瑪瑙一般剔透紅潤的竹子昭示着曾經發生過的這一切的真實。
作者有話要說:
兩章合一(*/ω\*)
寫到這兒最後一個副本差不多就結束了,但是還有一點東西要寫,所以昨天說的捋一下這塊的情節就放在下一章。
寫完這段之後劇情線基本完結,只剩下最後的感情線啦o(*≧▽≦)ツ ~ ┴┴
jj又抽了,不讓我回複評論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