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69.

我又做了不好的夢。

在福祿山時,我不常做夢,可是在這裏我總是做噩夢,夢裏好冷,像冬日裏有人往我身上潑了冰水,我凍得渾身都在哆嗦,滿腦子都是找個暖和的東西抱在懷裏。

醒來時已是第二日清晨,微微的曦光從窗縫裏透進來,我将眼睛轉了一圈,才發現自己昨夜抱住的是寧悟。他眼下一片淡淡的青黑,似乎并沒有睡好,我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清俊的臉,不知道自己昨夜有沒有做甚麽不好的事。

……我覺得有點丢臉,因為我整個人都是扒拉在他身上的。從前我都是一個人睡,大多時候都是抱着被子。

我試着把自己的腿放下來,動的時候就把他吵醒了。

寧悟睜開了眼。

他等我挪到一旁後,才慢慢地坐了起來。

我垂下頭同他道歉,說我昨夜不清醒,才會這般抱着他不讓他離開。

寧悟看了我一眼,道:“你昨夜夢到你師兄了麽?”

我搖搖頭。

我昨夜誰都沒有夢到,只覺得冷了。

寧悟擰着的眉頭松開了,他系好衣帶,彎腰從床下拎出黑不溜秋的小兇,對我說:“是它讓你做噩夢的。”

我愣了愣,對上小兇的藍眼睛,說:“它?”

“兇獸怨氣極重,”寧悟說,“你離它太近,被它身上怨氣影響,便會陷入夢魇之中。”

小兇呲着牙要咬寧悟,不過被寧悟躲開了。

寧悟看着我,道:“只要沒完全結成血契,便可以解除契約。你好好想想罷,和兇獸結契并非好事。”

我想了想,問他:“那怎樣才能解開呢?”

寧悟說:“解契靈陣。”

70.

我坐在靈陣中,和小兇獸面面相觑。

不知為何,我覺得它看着有些委屈。

它在靈籠裏,用爪子撓着地面,不停地嗷嗷叫着,身上的黑氣愈發地濃重。

我心想還是把它留給青雀門,我便能回去找師兄們了;且像我這樣平平無奇的人,興許是不配當它主人的罷。

我在寧悟布陣時,小聲對兇獸說:“你去找更厲害的人結契罷。”

它像是聽懂了我說的話,就不再張嘴做聲了。

71.

寧悟是按古籍來布陣的,半血契通常是靈修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才會與妖獸結下的契約,像這樣妖獸自己纏上來的,恐怕還是第一次。

他想多半是因為這是只剛剛離開母親的幼獸,荀枝又是它第一個見到的人,它才會對荀枝如此親近。

開陣後的半個時辰一切正常。

黑氣沿着荀枝的血脈緩緩流出,重新回到兇獸的身上。

但一個時辰後,荀枝忽然吐出了一大口黑血,軟軟地癱倒在了原地。

寧悟猛然起身,把荀枝從靈陣中抱了出來。

兇獸低低地吼了一聲,周身的黑氣震碎了牢籠,它化作了一團黑氣,穿過了寧悟阻攔的手,直直地鑽進了荀枝的眉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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