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方承澤越想越委屈,別人家的妹妹都對自己哥哥噓寒問暖,到了他家,卻是妹妹對別人噓寒問暖,先是韓嘉言,現在又來個野路子,齊光毅呢?連上場都不曾?
他沉着臉,眉毛豎出一個冷漠的弧度,有心想呵斥她幾聲,待她走近了,見她面色潮紅,雙眼泛困的模樣,內心一股無名火忽地升起。
這副嬌羞模樣,是有多喜歡對方?心中一股酸味泛開,“你心裏還有這個家嗎?還知道回來?!”
冉冉還沒走到他身邊,就被他披頭蓋臉罵了一頓,一下子愕然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不知發什麽瘋的方承澤。
他握着拳頭,十分有想去把車上的人抓下來揍一頓的沖動,但瞧了妹妹臉上的困惑,他熱乎的心漸漸冷卻,他理她做什麽?忘了他們向來關系不好?
他頓了頓,嗤笑一聲甩手就走。
冉冉一頭霧頭,不知道他又發什麽脾氣,上次纏着方承澤送她去學校後,關系似乎明明已經好轉?怎麽現在看來又惡化了?她一邊揣測着,一邊小跑着追上去,“哥,等等我!”
方承澤微微一滞,就感覺到一只小手捉住他的袖子,一低頭,見到冉冉笑得無比可愛,“哥哥我們一起走呀。”
他僵了僵,板着臉瞪她一眼,扯開她的手,想抽出袖子,“像話嗎?別扯衣服。”
冉冉嘿嘿笑着,手沒放開,攥得更緊了。
方承澤本想直接甩開她的手,旋即想起仍然停在身後沒開走的車,他勾起嘴角,幹脆握住她的手,說:“要拉就拉手,知道嗎,衣服貴着呢……”
齊光毅看着手牽手進屋的兄妹倆,臉色黑得跟鍋底一樣,一旁的小趙縮着身子,心想千萬別叫他……“小趙。”
小趙一個激靈,立刻坐直,讨好地看着他,齊光毅卻望也不望,目光緊緊粘在那扇關閉的門上,“再去查一次資料,希望這次準确率能在九十以上!”
小趙心中哀嚎一聲,面上卻不敢顯,小聲應了。
真是,誰知道真實的方冉冉竟然是這樣一個性格,跟調查出來的完全不一樣不說,就連她和他哥的關系,也讓人疑惑。
不是說相見兩厭?他想起剛剛兩人和諧的模樣,哪裏厭了?這年頭,光拿錢不做事的人,真的是太多了,拿這些資料來糊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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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門一打開,坐在大廳裏等待的方父聽見開門聲,放下報紙,緩緩擡頭,“接到你妹妹……”了嗎?
話沒說完,就見到兩兄妹先後進屋,方承澤還幫冉冉拎着小背包,一副被順毛了的模樣,他托了托眼鏡,眉心皺出褶子,明明是溫情的一幕,他怎麽怎麽看都覺得古怪?
兩個小兒女自小不對付,他是知道的,也正是知道,他才會對身為兄長卻不讓妹妹的方承澤更失望,在他看來,男子漢應該能屈能伸,好話說一些,這關系不就和睦了?
但這一天真的到來,他卻用‘你病了’的眼光上上下下打量兒子,懷疑是否因為自己揍狠了才反常?
“爸,我回來了!讓你久等了。”冉冉巧笑連連,方父瞬間收回放在兒子身上的注意力,一臉慈愛地看着女兒,心想女兒真的長大了,變得這麽懂事,“快來吃飯,餓了吧?飯早做好了。”
方父許久沒見女兒,今日見女兒格外乖巧,談興大發,這頓飯用到七點也沒吃完,冉冉卻有點坐不住了,她一邊說話,一邊覺得自己噴出的呼吸越來越沉重,眼前也有些模糊,她終于開口勉強笑道:“爸,哥,你們慢慢吃,我有點困,先回房了。”
“去吧去吧,早點休息,明天周末,好好睡一覺。”
冉冉笑笑,拿了小背包走上樓,一進房間,她便忍不住背靠在門板上,身子順着門板滑下,坐在地板上,她抖着手摸上自己額頭,倏地倒抽口氣,怎麽這麽燙?她發燒了?
撐着門站起來,她目光含糊在房間裏一掃,踉踉跄跄走近床,便是向前一倒,又累又困的身體立刻像當機一樣,昏沉了過去。
……
冉冉再次醒來,是被一股消毒`藥水味道熏醒的,望着雪白的天花板,她剛動動手指,便感覺到手臂被人輕拍。
“你醒了?”一道低沉的溫柔嗓音響起,接着一張憔悴的臉進入她的視線,居然是……韓嘉言?
冉冉對他印象不深,可是此時看着面前的人,也不免納悶,怎麽看起來一副頹然模樣?難道他一直在照顧自己?這念頭太過荒謬,冉冉一時都難以相信。
手微微一掙,縮到被子裏,一張嘴,便是沙啞的聲音:“你、怎麽在這?”
韓嘉言苦笑了下沒回答,幫她把被子壓好之後,說了聲‘去叫醫生來’就離開了。
房間再次安靜下來,這次總算能好好打量一番,這是間單人病房,裝修雅致,床頭櫃上放了鮮花,是一盆盛開的水仙,陽光透過明亮的窗戶,灑亮了整個房間。
冉冉坐了起來,摸着已經恢複正常溫度的額頭,心有餘悸,一團團錯亂的影像在眼前閃過,她垂下眼睑,長長的眼睫毛在眼下遮出一小片陰影。
原來炮灰說的不能反抗命運是這個意思,她必須規規矩矩地當她的小白花,一旦人設崩,便是這種結果……
她想起在夢裏炮灰手指插在她額頭上的劇痛,相信這便是她莫名發燒的原因,果然炮灰沒有那麽容易放棄,一想起她如今或許不知在哪裏盯着自己,便覺得渾身不自在。
這段日子,除了一開始戰戰兢兢,後來漸漸放松警戒,許多時候,她的處理方式更多是順從了內心想法,所以才會做出如之前出手教訓李劇務的舉動。
她捂着臉,哀嚎一聲,所以,從今以後,她不能肆意行事,不能随心活動,不能揍人……等等,難道就是因為她動手了?所以炮灰才說露餡?
她沉吟着,越想越覺得可能,在此之前一直好好的,就是因為動手才……如果這是底線,那是不是意謂着,她克制一點,別那麽沖動,小命還是得保的?
醫生很快來了,檢查一番又匆匆離去,這期間,韓嘉言一直站在一邊,沉默不語。
冉冉因着才剛領悟的教訓,雖然對身邊一個人都沒有,只有他出現在這裏十分好奇,卻也不敢亂說話,她沒有和韓嘉言相處過,不知其性格,腦海裏也沒有關于他的記憶,對于他這個人的所有了解,只有來源書的印象,于是她低頭不語。
“冉冉。”他坐在床邊椅子上,對上她羞怯的眼神,韓嘉言微微撇開視線,薄唇輕啓,“你知道文茵發生什麽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