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香薰蠟燭
陳靖安今年二十八歲,兩年前碩博連讀畢業,明面上在一家三甲醫院當骨科大夫。交過兩三個伴侶,都是好聚好散,無疾而終。
他的私生活并不混亂,如果不是上次酒店和迷糊的不省人事的帶着野狼面具的王曉辰那一次,應該算潔身自好,沒有炮友。
但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如果你跟一個人初次見面的關系是從肉體開始,并且相互體驗相當滿意的話,那麽就很難再見這個人的時候不動什麽旖旎的心思。
他從櫃子裏拿了盒必備的套子和潤滑劑塞到了床頭的枕頭底下。
平心而論,坐在沙發上抱着一本山海經的男孩,的确是對他的口味。
眉頭微微蹙起,一只手拖着腮,一只手翻着書頁,像只萌态十足,一點也不高冷傲嬌的貓。
陳靖安送了杯書過去,又從旁邊的書架上抽了一本插圖彩印版的山海經遞到他手上。
“看這個吧,這個應該好接受些。”
王曉辰正為自己能力一般水平有限,看着那半懂不懂的文言文而苦惱,有了這插圖彩繪譯文版,簡直如獲至寶。
“謝謝”他甜甜一笑接過水來,輕抿了一口。
甜的,放了一點蜂蜜。
王曉辰擡起頭,見陳靖安嘴角一點點起皮,便道:“陳醫生喝水的時候,兌點菊花吧,菊花茶對嘴角起皮很管用的。”
陳靖安點了點頭,嘴角邊牽起一個似有若無的笑來,被王曉辰形容為忠誠的一雙眼睛有些發暗,這樣的暗示他一個成年人怎麽會聽不明白。
王曉辰并沒有留意看,這麽說了一句,就又垂下了頭,看他手裏那本書。
“從地圖上來看,咱們現在的位置,應該屬于第四卷 ·東山經。多草木、魚類,還出産豐富的礦物。”
陳靖安沒理會,手指微動,眼瞧着就要摸上王曉辰的大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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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時,那孩子忽然擡起書本,臉上帶着興奮的笑容,“沒想到陳醫生你小時候也愛在書上臨摹這些繪畫。”
書上有些那鉛筆比照人首龍身圖畫的線條,歪歪扭扭不成樣子,一瞧就是小孩子的塗鴉。
陳靖安不大好意思的笑了笑。
王曉辰道:“我小時候也愛這樣,一直覺着能話一幅好的插畫,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勵志以後長大了當一名插畫師。雖然現在……”
在那個外頭下着冰雹的夜晚,他們雖然沒有從詩詞歌賦談到人生哲學,但陳靖安卻被他想要“深入”交流的一夜情對象,牽着鼻子談人生、談理想、談中老年人如何保養……
一直到後來,差點激發了他心中清心寡欲想要常伴青燈古佛的念頭的時候,停電了!
市南區幾乎停了一座城,可怕的是,這倆一進門一個抱起書,一個準備“輔助工具”的傻子,誰也沒有想起給自己手機充電這回事。
王曉辰驚恐的摸出了自己的手機,媽呀!還剩18%的電量。
“陳醫生,你手機電多嗎?要不,開了手電筒?”
陳靖安默默看了一眼,“20%”。
王曉辰洩了氣,“和我差不多,還是被浪費電了。”
陳靖安安撫性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用擔心,我這裏應該有幾根蠟燭。
他說着,借着手機的光亮彎下身去,從茶幾的抽屜裏摸出一塊圓蠟盒打火機來。
那是一塊粉色的香薰蠟燭,點燃燈芯後不久,便散發出淡淡的清新的蜜桃味道。
放在在白熾燈下,你一句我一句聊的挺嗨的兩個人,現在雙雙坐在沙發上,望着桌上那一點散發着香味的燭光,氣氛稍微有些暧昧的尴尬。
王曉辰摩挲着書頁,覺着不能這樣安靜下去,便随便想了個問題:“哎,咱們在樓下吃飯的時候,那首純音樂挺好聽的,你知道叫什麽嗎?”
“一個深愛的人”
“啊?哦……”
“你要聽嗎?”
“不了吧,咱們手機都沒什麽電了。”
我有個平板,正好有這首歌,他說着,就順手抽出平板來,把音樂放了出來。
極清緩的音樂傾瀉出來,似乎與外頭噼裏啪啦下冰雹的世界分割開來。
粉色的蠟托着一點柔和的昏黃的光,照出一小片光亮來,像是用這光,圈出一小方田地來。
光線照在兩個男人的臉上,一個棱角分明,一個溫潤清新,一個目似劍光,一個眼若秋水,同樣都是殺人于無形。
陳靖安摸上放在王曉辰膝蓋上的那本書:“現在是看不了,我先放回書架上。”
王曉辰推脫着,“還是我來吧。”
他說着站起來,微微欠身,把書往陳靖安旁邊的書架上放,正巧這時電話響了起來,便摁了接聽。
“喂辰辰,你回家了嗎?外頭下的這麽大的雨。”
“哦還沒。”
王曉辰起身才發現陳醫生的書架都是有規律排列的,按照編碼這本《山海經》,應該放在最上頭一列。
因為隔着陳靖安,放書的時候,只得掂了掂腳尖。
好容易一手打着電話,一手把書放進去,墊着的腳尖,一個不穩,整個人以一個狗吃屎的姿勢栽了下去,把好好的坐在一旁的陳醫生撲倒在了沙發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