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翌日,映晚醒來時,天光大亮,陽光透過帳幔落在床上,打在她眼睛上,亮晃晃的,刺的眼睛睜不開。

映晚便伸手去擋。

一擡手,酸痛便席卷全身,讓她動彈不得。

昨夜發生的事情,如潮水一般紛湧而來。她的臉,霎那被燒成通紅的色澤。

怎麽……怎麽這樣啊?

映晚一動,外頭就有了反應。清荷撩開簾子,笑道:“郡主……太子妃娘娘醒了?”

忽然改變的稱呼,讓映晚更清晰地知道,昨夜發生了什麽。

映晚撐着酸軟的腰肢坐起身,“殿下呢?”

“殿下怕吵着您,去外間洗漱了。”

話音未落,沈時闌已大步踏進來:“醒了?”

映晚羞怯地點點頭,臉頰緋紅。

沈時闌盯着,輕輕笑了笑,倒也未曾說那些羞人的話,只命侍女伺候她起床。

新婦嫁人頭一日,要面見夫家長輩,敬茶請安,縱是太子妃,卻也不可廢禮。

宮中暫無皇後,敬茶禮便設在太後宮中。

乘着辇車過去,映晚一身紅衣,跟着沈時闌走進殿中,一擡眼便瞧見滿殿的人。

生生給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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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在宮中住了許久,映晚依然無法認清楚這些皇室親眷,不禁有些淡淡的惆悵。

沈時闌領着她,挨着拜見長輩。

太後,皇帝,皇叔皇嬸,弟弟妹妹,還有幾位已經外嫁的長公主,今兒也跟着湊熱鬧。

挨着認一圈下來,不用多說幾句話,半個時辰就過去了。

天色不早,太後這個長輩未曾做什麽教訓,喝了茶給了見面禮,便令她回去歇息。

皇帝亦然。

映晚的确是累了,正欲告退。

明淑長公主笑道:“太子妃如今得償所願嫁入東宮,我先賀一賀,只是有一樁新鮮事想和太子妃分享,好叫您也一同笑一笑。”

“姑母……”沈時闌冷冷看她一眼。

明淑長公主記恨他将趙文舟調出京城外放,壓根不理他,言笑晏晏。

“這事兒說起來和太子妃有幾分關系。嘉陵王妃找到我和明雅,說我們是太子殿下的姑姑,在太後娘娘這兒說得上話,想求求我們,将嘉陵王府那位小縣主送入東宮。”

“我和明雅都沒敢答應,心想這林縣主是太子妃的堂妹,怎麽不找太子妃斡旋,反而找上我們?還請太子妃為我解惑,我實在是想不明白。”

明雅長公主淡淡一笑:“我也想不明白。”

映晚心中一陣悶氣,惱怒非常。

嬸嬸和玉檀當真是越發沒有成算,什麽事情都敢往外頭折騰!

鬧的整個嘉陵王府都跟着沒臉,她們母女難道有好處嗎?

映晚只淡淡一笑:“最近我在陛下禦賜的郡主府待嫁,不大清楚這些事情,無法為長公主解惑,還請公主恕罪。”

明淑長公主就笑起來:“你那堂妹我見了的,溫柔乖巧,若是能進東宮,聽起來也不算差,太子妃有這個心思嗎?”

這才是真實目的嗎?

映晚心中思索不定,就為了把林玉檀塞進東宮膈應她和太子殿下?

不管她們在想什麽,映晚都不可能答應,她清冷一笑,豔若桃李的容顏帶着一絲冷意:“我并無此意。”

“妹妹是叔父嫡女,自然是要嫁入好人家做正妻的。我已經代表嘉陵嫁給了太子殿下,我妹妹實在不必。”

她平靜無比地看着明淑長公主:“我那嬸嬸一慣是沒有成算的,想必是自作主張,若給叔叔知道,定不會同意。”

明淑長公主冷笑,還想說話。

卻被沈時闌截住話頭:“父皇,皇祖母,我和映晚先回去了。”

說完,并不理會憤怒的姑母,帶着就走。

明淑長公主在背後指着他的背影,怒道:“母後,您看看他!”

“啪”——

一聲脆響,太後一巴掌落在明淑長公主臉上,不悅道:“阿闌新婚,你做姑母的這般為難太子妃,還有沒有一點”長公主的風範!”

“你回家去吧,日後無诏不得入宮,省得再與太子妃生出龃龉。”

“母後!”

“出去!”

明淑長公主氣憤離去。

這些事映晚是不曉得的,她回到東宮,便撐不住躺在床上。明兒還要回門,若不養好精神,怎麽應付即将到來的風暴呢?

身為太子妃,若她的娘家是普通勳貴,自然是沒有回門這一說的,旁人家接待不起太子妃鸾駕。

可她的娘家是嘉陵王府,本為聯姻而來,自然與別家不同。

按照祖制,當和普通人家嫁女的流程一般無二。

映晚倒在榻上,握住沈時闌的手:“你非要那麽做嗎?”

“你不舍得?”

“怎麽可能?”映晚冷笑,“叔叔嬸嬸欺辱我甚多,分明承襲的乃我父親的爵位,卻險些逼死我,我哪兒會對他們有一絲好感?”

她只恨他們死的太晚!

“我只是怕……”映晚嘆口氣,“怕你出事。”

這世上好不容易有個對她好的人,好不容易有個她喜歡的人,如果沈時闌出事,她該怎麽辦?

“別擔心,我早已安排好了。”沈時闌笑笑,臉上是志得意滿,“沒什麽大不了的。”

“我已與父皇說好,明日我佯裝中毒,父皇扣押嘉陵王,發兵嘉陵。”

“嘉陵王有什麽要緊的,你第一個要扣押的,是裴珉!”映晚抿唇,冷淡開口,“如今嘉陵是裴照主事,扣押他的獨子裴珉,才能讓他就範。”

“否則憑借裴氏父子的狼子野心,可能巴不得嘉陵王去死,他們鸠占鵲巢。”

沈時闌盯着她,忽而笑了。

映晚蹙眉:“你笑什麽?”

“笑你……”沈時闌在她腰間軟肉上掐了一把,“以前還跟我說,心悅裴珉,心裏只有一個他,現在就給我出主意,讓我拿他做人質。”

“女人,果然是善變的。”

映晚擡眸,一巴掌甩在他手臂上,嗔道:“你再說!”

“不說就是。”沈時闌握緊她的手,擱在自己臉上,“再不說了。”

他低喃:“我知道,映晚心裏只有我。”

手掌心裏是他臉上的溫度,手背上覆着他的手,映晚臉色泛紅,羞澀地移開目光。

如同春花秋月般絕美的面龐令人心神蕩漾,沈時闌輕嘆一聲。

可惜昨夜折騰的太過分,今兒只能望洋興嘆。盼着映晚早日緩過來,方能共享極樂。

新婦回門,嘉陵王府阖府人員皆候在大門口,等候太子夫婦到來。

二人乘着辇車,排場浩大,一路清道而來,在嘉陵王府門前下車。

寒暄之後,被邀入府中。

映晚的目光落在林玉檀身上,十分不悅。

如今沈時闌是她的夫婿,林玉檀一個接一個的媚眼,到底是要抛給誰看?

小小年紀,不知羞恥麽?

映晚蹙起眉頭,又看向嘉陵王妃,不曾想,嘉陵王妃盯着沈時闌,亦是一臉的興奮激動,跟貓兒見了耗子,恨不得趕緊抓在手中。

這對母女好歹是王府出身,怎的這般不講究。

實則映晚不能懂她們的想法。這世間的男兒,相貌才氣能與沈時闌比肩的寥寥無幾,若說起身份地位,他更是獨一份的。

全天下盤算起來,沒有更好的夫婿人選了。

這樣的男人,哪個女兒見了不懷春?

哪怕給他做個良娣側室,正妻是無父無母的林映晚,還怕不能越過她去嗎?

嘉陵王妃在心裏已想了無數的主意,只可惜沒有實施的土壤。

這廂,嘉陵王已帶着映晚和沈時闌到了正堂,請二人坐下後,親手奉上清茶。

他是沉得住氣的,先謙虛道,“太子殿下,我這侄女在家中嬌養長大,不太懂事 給殿下添麻煩了。”

“嘉陵王客氣,映晚極好,何來添麻煩之說?”

“承蒙殿下不棄,是映晚的福分。”

沈時闌笑笑,“我與映晚結為夫婦,是我的福分,嘉陵王不必過分謙虛。先嘉陵王在天有靈,見你将映晚教養的如此之好,定會十分感激。”

嘉陵王一頓,勉強笑道:“兄長仙逝多年,獨留映晚一女,我自當盡心竭力撫養。”

映晚擡起頭,“叔父的恩情,映晚永世難忘。”

嘉陵王手指一頓,穩住心神:“我是你的叔叔,養育你是應該的,并不需要你報答。”

映晚但笑不語,給沈時闌添茶:“殿下,這是嘉陵獨有的小蓬針,您嘗嘗,是不是芳香馥郁?”

這便是二人約好的口號。

沈時闌飲了一口茶,忽然捂住胸口,面色痛苦不已:“這茶有毒!”

他面色霎時慘白一片,威勢駭人,怒道:“來人,将嘉陵王府上下一幹人等,全都拿下!”

演的是否浮誇并不要緊,反正這個理由不是給嘉陵王府的人看,而是說給天下人聽的。

只要天下百姓知道,今兒太子殿下在嘉陵王府被人中了毒,痛苦不堪,就夠了。

至于他做了什麽說了什麽,這種小細節,沒有人會在意。

嘉陵王亦是通身威儀:“慢着!”

“我嘉陵王府的茶水,絕無問題!”

映晚冷笑一聲,“有沒有問題叔叔說了不算,我只知太子殿下喝完茶便毒發。先将人拿下,請太醫來為太子殿下解毒,将茶水存下,查驗一二!”

她這麽冷靜,沒有一點緊張。

嘉陵王陡然升起一陣清明,目眦欲裂:“你們聯手誣陷我!”

“叔叔說話要有證據!”映晚嗤笑一聲,才想起來扶住沈時闌,“殿下,您撐住,太醫馬上就來了。”

嘉陵王上京,帶了幾百護衛,但王府住不下,便留在了城外。此刻的嘉陵王府只有幾十個護衛,與太子殿下的上百精銳相比,不堪一擊。

半盞茶功夫,嘉陵王府上下,全被緝拿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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