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懲刁奴太傅教女

秦嬷嬷想回嘴,但一想到那日楊太傅從正院離開時冰冷冷的目光,她立刻啞然。

她比誰都清楚,太太在老爺面前可沒有太多體面。自己那日口不擇言,把二娘子氣昏過去,這麽多天了,老爺只字未提責罰她的事情,但并不代表老爺會忘了。

秦嬷嬷內心天人交戰,還沒等她開口,莫氏忽然拍了一下桌子。

楊寶娘笑着看向莫氏,“太太,您也贊同我說的?太太身子不便,我若再不看着些,奴大欺主的事情也不是沒有。”

莫氏看懂了楊寶娘說的話,她會讀唇。

莫氏又拍了下桌子,秦嬷嬷頓時像得了尚方寶劍一樣,“二娘子,太太生氣了,還不快賠罪!”

楊寶娘轉身端起茶壺,順着秦嬷嬷的頭頂把那一壺還有些燙的茶水倒幹淨了,“太太明明是生氣你不敬我,你卻故意曲解太太的意思,讓我們母女失和,其心可誅!”

秦嬷嬷被燙的殺豬一樣叫了起來。

楊寶娘放下茶壺,感受着內心忽然而來的一絲暢快。

莫氏把手邊的茶盞摔到了地上,外頭的丫頭們一擁而進,劉嬷嬷和喜鵲也趕緊跟了進來。

楊寶娘指着秦嬷嬷對大家說道,“秦嬷嬷犯上作亂,把太太也氣得摔了茶盞,我已經懲罰她了。都出去,該幹什麽幹什麽,別大驚小怪的。”

丫頭們面面相觑,誰也不敢開口。荔枝雖然是大丫頭,但莫氏一向只信任秦嬷嬷,她在這院子裏,只能管一管小丫頭,莫氏身邊的事,她一概插不上手,白擔個大丫頭的名頭,也只是一個月多些月錢罷了。這個時候,她也只是在一邊看着,莫氏不吩咐,她也沒往前沖。

秦嬷嬷被燙了,臉上通紅,好在那茶水并不是滾燙的,雖受了罪,并不會讓她毀容。秦嬷嬷用帕子擦了擦臉,憤恨的看向楊寶娘,“二娘子好的很!”

劉嬷嬷立刻呵斥她,“住嘴,秦姐姐難道不知規矩,怎可對二娘子這樣說話!”

楊寶娘看了莫氏一眼,見她如佛爺一樣坐在那裏,眯着眼睛不說話。

半晌後,楊寶娘對着莫氏行禮,“讓太太受驚了,是我的不是,我先回去了,明兒再來給太太請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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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楊寶娘又看向荔枝,“好生照看太太,若不仔細,我饒不了你們。”然後帶着一群人又呼啦啦回自己院子裏去了。

喜鵲有些惴惴不安,“二娘子,秦嬷嬷可是太太跟前最的臉的人。”

劉嬷嬷笑了,“你這丫頭,你阿爹在這府裏還不夠體面?你還怕她不成!老爺難道還會為了個老婆子責罰二娘子。”

喜鵲吐了吐舌頭,“我阿爹說讓我多勸着二娘子,盡量不要去招惹太太身邊的人。”

喜鵲的親爹是家裏的莫大管事,這莫大管事是當年莫二老太爺送給楊太傅的小厮。他陪着楊太傅從寄人籬下的小子熬成了一品大員,對楊太傅忠心耿耿。

楊太傅發達後,問莫家要了莫管事一家子的身契,徹底把他歸攏成自己人。

楊寶娘在正院教訓了秦嬷嬷一頓,回來後內心有些空蕩蕩的。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變成楊寶娘,她明明記得自己因為二十大幾還沒對象被三姑六婆圍着讨伐來着。她舌戰群婦後,氣哄哄跑去睡覺,一覺醒來她就成了楊寶娘。

我到這裏來了,那原來的我呢?在這個禮教吃人的地方,一向蔑視規矩的她,要怎麽才能生存下去?

就算原來的我因為是個女孩不得父母重視,但總能走出家門,雖不能成大事,好歹能養得活自己。如今固然是個千金大小姐,但命運卻始終在別人手中。

劉嬷嬷見楊寶娘在那裏發呆,以為她處罰了秦嬷嬷後心裏不安,忙寬慰她,“二娘子不用怕,我雖不知前幾日正院發生了什麽事情,二娘子和太太是母女,必定是秦嬷嬷那個老貨忤逆二娘子,在中間挑唆。老爺沒出手,就是把機會讓給二娘子,太太心裏清楚着呢,故而方才沒吱聲。”

楊寶娘搖搖頭,“嬷嬷,這後院之人,就要整天為了這些事情浪費口舌嗎?”

劉嬷嬷知道二娘子一向有一些異于常人之語,輕聲相勸,“二娘子這回懲治了秦嬷嬷那老貨,以後再沒有別的煩惱了。”

楊寶娘悠悠嘆了口氣,忽然,外頭傳來一陣腳步聲,緊接着是一聲問,“我兒何故嘆氣?”

來人正是楊太傅,劉嬷嬷和喜鵲立刻起身行禮。

楊太傅擺擺手,二人躬身退下。

楊寶娘想了想,從塌上起身,行了個歪歪扭扭的禮,“阿爹回來了。”

楊太傅拉着女兒的手一起坐在了塌上,“聽說我兒今兒懲治了秦婆子?”

楊寶娘登時瞪大了眼睛,“阿爹莫非手眼通天,我才從正院回來您就曉得了,沒意思,我還想瞞着您多幹兩回呢。”

楊太傅用左手摸了摸胡須,“這麽大的動靜,家裏誰不知道呢。”

楊太傅是個左撇子,京城人盡皆知。不是他天生左撇子,是他曾經為了救聖上,被賊人砍掉了半個右手,只剩下一根大拇指。從此,楊太傅的右手始終藏在寬大的袍子中,鮮少有人能看到。

楊寶娘給楊太傅倒了杯茶,“阿爹怎地回來這麽早?”

楊太傅接過茶水,“朝中無事,為父就先回來了。”

楊寶娘開玩笑,“阿爹整日告假,不怕聖上扣發您的俸祿。”

楊太傅也和女兒開玩笑,“為父就算沒有俸祿,也不會委屈我兒。”

楊寶娘看向楊太傅,見他一幅氣定神閑的樣子,據傳楊太傅年輕時才華橫溢,又姿容俊美,如今因身居高位,官威日盛,平添一分成年男子的魅力。

“阿爹,秦嬷嬷對我不敬,您可要給我撐腰。”

楊太傅眯起了眼睛,“潑她一臉茶水不算什麽,為父教你個巧,秦婆子的獨子這幾日剛提到外院做了小管事,你把她兒子的差事撸了,保證她以後見了你恭恭敬敬。”

楊寶娘噘嘴,“阿爹,我哪裏有那麽大的能耐。”

楊太傅摸了摸女兒的頭發,“阿爹替你辦,你要怎麽謝阿爹?”

楊寶娘拽了拽楊太傅的袖子,“女兒給阿爹做個荷包好不好?”

楊太傅心裏異常柔軟,“好,我兒孝順。”

楊寶娘歪着腦袋,“阿爹,您不問我為甚處罰秦嬷嬷?”

楊太傅溫聲回答,“她一個奴仆,不敬主子,合該受罰。”

楊寶娘內心咋舌。沒想到楊太傅偏心這麽厲害,女兒做甚都是對的。父女兩個又說了幾句話,楊太傅囑咐丫頭婆子好生照看女兒,自己去了外書房。

楊寶娘無事可做,把喜鵲單獨留下來套話,“我這些日子生病,家常的事情都丢了,往後也該撿起來了。”

喜鵲是個愛笑的丫頭,“二娘子想玩什麽?打秋千肯定不行,嬷嬷不讓。學堂裏不能去,老爺說讓二娘子好生歇幾日。要不咱們去花院子裏采花?”

楊寶娘不動聲色,“學堂裏這幾天有什麽新鮮事沒有啊?”

喜鵲搖搖頭,“學堂裏無甚新鮮事,三娘子一向守禮,四娘子雖說性子活潑一些,也不敢多撩撥三娘子,陳姨娘可沒有豐姨娘得寵。其餘族裏幾個小娘子,都乖巧的很。”

楊寶娘一聽就明白了,這是家裏的女學,又接着抱怨,“我這些日子不做功課,先生怕要責罰我了。”

喜鵲悄悄說道,“二娘子放心,您只管臨摹了老爺的字體,岳先生保管不會責罰您。”

楊寶娘雙眼發亮,“阿爹的字真管用?”

喜鵲頓時笑的賊眉鼠眼,“二娘子可不能往外頭說。”

楊寶娘內心忍不住啧啧,這楊太傅可真是豔福不淺,家裏妻妾成群,連家裏女學的先生,都被他折服了。

楊寶娘想了想,站了起來,“我先在院子裏走走,再去寫字,寫完了字去花園裏采花。”

喜鵲忙跟上了,還叫上了兩個小丫頭,主仆四人一起在院子裏瞎逛。

楊寶娘早晨走的時候看到了院子門口的一塊牌匾,上書栖月閣三個字。栖月閣是個三進小院,前院是幾個婆子住的地方,正院楊寶娘一個人住,後罩房是丫頭們的屋子和庫房。

三間正房,東屋是卧房,中間是待客廳,西屋是楊寶娘玩耍的地方,裏頭放了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什麽陀螺、馬鞭、毽子、花繩....可見原身愛好廣泛。

東耳房做成了個小過道,通往後院,西耳房是茶房,裏面有個小爐子,時常能熱一些東西吃。

東廂房是楊寶娘的繡房,楊寶娘針線活特別好。西廂房是她的書房,裏頭擺滿了書。

院子裏種了許多花木,楊寶娘叫不出名字,但覺得煞是好看。

幾步路就走完了院子,她拐進西廂房,準備寫字。

作者有話要說:  親親們早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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