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Part5：從不知（一）
第二十一章
葉衍南帶着染染毫無預兆地離開了C市。自從那天與葉衍南不歡而散之後，許茉的生活似乎又重新踏上了正軌。
大概與以前唯一不同的就是，身邊多了一個周錦程而已。說是多了一個周錦程，其實也不然。許茉雖然和他是以情侶的名義相處的，但更多的卻像是朋友。在許茉眼裏，他們可以分享愛好，分享美食，但卻無關愛情。
許茉早上接了一個張管家的電話，說是染染已經願意去上幼兒園了，在幼兒園表現也很好，讓許茉不用擔心。許茉聽後也很高興，只是心裏卻沒由來地有點不爽快。
以前的這些事，都是從葉衍南口中轉述而來的。現在換成張管家，許茉有點不能适應。
“許茉，在想什麽呢？”譚青怡從許茉身後趕上來，順理成章地搭上了許茉的肩。
“沒想什麽，就是好久沒看見我女兒，有點想她。”
譚青怡開玩笑到：“許茉，你平時沒心沒肺地，現在想女兒的樣子倒是蠻逼真的。”
“胡說什麽呢？我是真的快兩個月沒見到她了。”
譚青怡皺着眉頭問她：“該不會是你前夫不讓你見她吧。”
“不是，最近抽不出空來。改天我想回S市，去陪陪她。小孩子忘性大，我怕我隔點時間不看見她，她就不認識我了。”許茉的語氣有點低沉，聽起來有點難過。
譚青怡也像是被感染了：“許茉你這樣說，我也感覺怪難過的。離婚嘛，總歸是對小孩子不大好的。不過，你也還年輕，再重新組建一個家庭。把你家染染接過來也ok的，畢竟你前夫一個大男人帶個女兒，總是不如你一個女人細致的。”
譚青怡一臉地穩重，說得頭頭是道。許茉看着，不禁覺得有點搞笑：“譚小姐，你一個沒結過婚的，倒是考慮的比我一個離了婚的還多。”
“其實也不是。”譚青怡偷偷地把許茉拉到牆角邊，一手搭着許茉的肩，另一手湊近許茉的耳朵，壓低了聲音問她：“許茉，我問你個事，你一定要老實告訴我。”
“你說好了，鬼鬼祟祟地幹嘛？”許茉哭笑不得，她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做了什麽偷雞摸狗的事。
“我聽說你跟我男神好上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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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茉愣了半天，才想起來她的男神原來是周錦程。許茉頗為無奈地笑了笑：“你聽誰說的？”
“校內bbs上看見的，樓主描述地可浪漫了。話說，到底是真的假的你還沒告訴我呢？”
許茉頓了頓說：“是真的。”
譚青怡捂住嘴巴睜大了眼睛，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過了一會，她又恢複了正常的神态，對許茉說：“喂許茉，看在我們是閨蜜的份上，我就把我男神讓給你了。你一定要替我好好對他啊。”
譚青怡一副忍痛割愛的樣子：“不過，其實那天他送你去醫院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你們倆有奸情了。許茉，我好奇地問一句，你們到底是怎麽開始的啊？師生戀……真是禁忌又讓人覺得刺激呢。”譚青怡沉醉似的擡起頭，一臉的心神向往。
許茉觑了譚青怡一眼，卻又被她反瞪了一眼。無奈，許茉只能向譚青怡和盤托出。從與周錦程高中時期的相識，到後來私奔分開，再到後來重逢，許茉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唯獨跳過了和葉衍南的那段離婚往事。
聽完許茉的陳述，譚青怡只蹦出了一聲長嘆：“哎……”
“你嘆什麽氣，我都沒嘆氣呢。”許茉無語。
“總結下來，我就覺得，我男神真是個好男人。多年重逢，還願意和你一個離了婚還有個女兒的人在一起，他也真的是蠻拼的。”
許茉撲哧一下笑出了聲。
譚青怡繼續說：“不過幸好研究院算是民風開放的地方，對于師生戀，大家還倒是挺能接受的。我看bbs上祝福你們倆的人也很多，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你沒有第一個告訴我，我感覺有點不愉快。”
“你不愉快幹嘛？”
“因為我沒能來得及爆第一手的猛料啊。”
許茉倒抽了一口冷氣。
預備鈴響了響，許茉跟譚青怡同時從走廊裏往回走。快走到教室門口的時候，譚青怡忽然戳了戳她，一本正經地問她：“許茉，你跟他有結婚的打算嗎？”
許茉的腳步一下子怔住了。似乎，從和開始到現在，她好像從沒有想過和周錦程結婚這件事。
然而，所有愛情的最終目的，不都是婚姻嗎？這次，譚青怡的問題，是真的把許茉問倒了。
或許，她是真的該好好審視一下她和周錦程的關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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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許茉照例給染染打晚安電話。結果電話接通的時候，出聲的那個人，不是染染而是葉衍南。
長達兩個月沒有交流，饒是任何人都會覺得尴尬。更不用說許茉和葉衍南這對離了婚的夫妻了。
葉衍南比許茉大方，先開口說了話：“染染有點感冒，我已經把她哄睡着了，如果你有事的話可以告訴我，等她明天醒來，我會轉達給她。”
“不用了，我就是想跟她說說話而已。我明天再打電話過來就好了。”
兩人的交流，平淡地就像是一杯溫開水。過了會，許茉也覺得這樣僵持下去沒意思，就不清不淡地說了一句：“那我先挂了。”
“嗯。”他無意識地回了一聲。
許茉把手機取下，紅色的結束通話按鍵在夜晚顯得格外地醒目。她剛準備按下，就聽見電話那頭傳來男人壓抑的輕咳，低啞而穩重。
她條件反射地就重新拿起了手機，問他：“葉衍南，你怎麽咳嗽了，是感冒了嗎？”說完的時候，許茉才發覺，自己的擔心來的太過唐突。畢竟，他還有趙今沫照顧他不是嗎？只是……聽見他壓抑的咳嗽和濃重的鼻音，許茉還是忍不住會擔心。
“可能是染染的感冒傳染給我了，不過也沒什麽大礙。”
“哦。”
男人低沉的嗓音從遙遠的地方傳來：“所以……許茉你現在是在關心我嗎？”
許茉趕忙裝作漠不關心：“我關心你幹什麽，我只是怕你感冒了沒力氣照顧染染。”
“是嗎？”
“當然。”許茉不以為意：“既然你沒什麽大事，那我就先挂了。我待會還有課業要趕，不跟你多說了。”
“好。”
他回複地簡簡單單，許茉卻覺得心裏不是滋味。自己說了一大堆話，他卻總是拿一兩個字搪塞自己。這樣的感覺，并不好。
“許茉……”葉衍南輕咳了一聲，叫了她的名字。
“嗯？”
“其實……我自始至終都不明白我們離婚的原因。”
“你不用知道。”
許茉說完的時候，回應葉衍南的，是嘟嘟嘟的待機鈴音……
葉衍南看着手機屏幕發了會呆，想起剛剛許茉明擺着是想關心他，卻又不願意承認的樣子，不禁覺得有些好笑。不過，能知道她尚且還有點關心他，他竟然也覺得高興極了。
帶染染離開C市，不過是想給許茉一點時間，梳理清楚她跟周錦程的關系。他想要給她時間，讓她知道，她跟周錦程永遠都是不适合的。即便沒有他阻擋着，他們倆人也是湊不到一塊的。
這一點引以為傲的自信心，葉衍南還是有的。
他只是在等候一個契機，等候她懂得周錦程并不适合她的契機。
人說，撞了南牆才會回頭。現在，葉衍南只是在等許茉撞了南牆，然後繼續一輩子乖乖留守在他的身邊。
“先生，可以進來嗎？”書房外傳來張管家溫和的嗓音。
“進來吧。”
張管家手裏拿着托盤，上面也沒什麽東西，就僅僅是一杯茶和一塊布朗尼蛋糕而已。張管家順理成章地把東西挪到葉衍南的書桌上，問道：“先生，今天怎麽這麽晚還在看文件啊。您都感冒了，應該注意身體才是。這些工作，留到明天再做也不遲的。”
葉衍南笑了笑，沒有回答。他徑自拿起桌上的那一杯茶，送到嘴邊喝了一口。喝完之後，他的眉頭淺淺地皺了起來，說：“水溫沒有到，茶水有點發苦了。”
張管家聞言，居然也笑了起來：“自從太太走了之後，就沒有人泡的茶能夠如先生的意了。以前這些事都是她親力親為的，現在換了人，總是感覺不大一樣的。”
“是啊，習慣真的是很可怕的事情。”
張管家微白的鬓角，在燈光下熠熠生輝，他看着桌上那一塊孤獨的布朗尼蛋糕，說：“我記得，以前先生熬夜工作的時候，太太總喜歡跟在您旁邊。您喝茶，她就一個人窩在沙發上看書，連帶那一塊蛋糕，都是太太以前的習慣。沒想到，現在反倒是成了先生的習慣。”
葉衍南偏轉過頭，書房一角的乳白色沙發還在，只是窩在上面看書的那個人，卻不知道去了哪裏。
張管家的笑容越發深刻：“以前太太剛進門的時候，什麽都好奇。老是拉着我這個老人家跑動跑西地，活躍地像是個小女孩。不過想想……太太那時候才23歲，也确實還是小。”張管家像是陷入了沉沉的回憶，連臉上細微的褶皺，都在泛光：“第一次見到太太的時候，我老人家也跟別人一樣，覺得她跟先生并不相配。我從小看先生長大，知道先生性子冷喜靜。可偏偏太太卻像是個小女孩一樣，做什麽都愛熱鬧。我以前還擔心，一靜一動的，怎麽相處地來。不過到了後來，才知道，太太這樣的女孩子，是最适合先生的。”
張管家的話，讓葉衍南的目光也柔和了許多：“為什麽這麽說？”
“有個人，能夠改變先生一塵不變的生活，那不是一件非常好的事嗎？況且，我老人家看的出來。以前，無論太太怎麽折騰，先生都一直樂在其中呢。”
樂在其中，這四個字，真是值得葉衍南玩味。不自覺地，葉衍南的唇角也染上了笑意。
張管家打開了話匣子，臉上的笑渦愈發明顯。他搖了搖頭，頗為無奈地說：“以前，染染剛生下來的時候，家裏就一直流傳着這麽一句話……”
“什麽話？”葉衍南好奇。
“大家都說，先生養了兩個女兒，一個是染染，另一個就是太太了。”
“是嗎？”葉衍南的語氣雖然是疑問，但隐約地，也有溫柔在泛濫成災。
張管家一本正經地說：“但是我看得出，先生對小姐，不過是因為太太，所以才愛屋及烏了。不過可惜的是……她好像一直都沒有發現先生的心思。”
“是啊……因為她本來就是個不懂得觀察的人。別人對她的好，她只懂得接受，連感恩都不懂。”
過了一會，張管家猶猶豫豫地問：“先生，恕我老人家多一句嘴。其實……到現在我都不明白，先生和太太為什麽要離婚？”
葉衍南笑的有點蒼白：“說實話，連我都不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