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6-1

雲鬓花顏金步搖, 芙蓉帳暖度春宵。

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

帶着香風的紗簾隐隐綽綽,似遮非遮地露出後面一抹麗影。殿中香爐正袅袅地升着微煙,年輕的君王分明未曾飲酒,卻覺得自己有些醉了,身上漸漸發熱。他緩緩掀開紗簾...

“陛下!禦史大人有急奏!”外頭守門的大太監喜公公暗道一聲倒黴。

那禦史大人真不會看眼色,皇上頭一次來後宮, 就被他攪和了。又死活不肯說有什麽事要禀報,只道十萬火急。

屋內的男子微微一頓,頓時回過神來。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屋內媚态橫生的女子, 眼裏的冷意吓得對方一個哆嗦。随即不再管這個女人,轉身毫不猶疑地出了門。

喜公公深深地低下頭,不敢直視聖顏,只将禦史大人的話重複了一遍。

“走吧。”帝王微微颔首, 路上又吩咐了一句,“着人沏杯涼茶放在殿中。”

寝殿中的女子癱軟在地, 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完了。

自從妃嫔入宮之後,陛下就從未在後宮留宿過。今日她借機騙了陛下來她宮中小坐,孤注一擲地用了催情香, 本以為能成好事,哪想到好巧不巧碰見了禦史大人上奏。

催情香一事本就可大可小,白日宣淫還耽誤政事,恐怕就是太後娘娘都不會放過她了。而帝王離開時的眼神告訴她, 她要大難臨頭了。

君王匆匆趕到禦書房,揮揮手讓禦史不必多禮,便趕緊端起涼茶一口飲盡,勉強壓抑住了翻騰的欲-火。

屋中另一位見狀微微挑眉,眯着眼心中暗自冷笑。

“愛卿有何事要奏?”君王看向那人。

只見一人身姿風流,縱然穿着老氣的官服也一點不顯沉郁。面若冠玉,氣度上佳,好一個美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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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壓下的火似乎又有翻起的跡象。

容雲簡微微上前一步,将奏折奉上,然後屏息凝氣,張嘴就開始挑剔君王的言行。

身為一個言官,要敢說敢罵敢得罪人,就算得罪的是皇帝也不例外。

娘的,他不過晚來一步,差點就要眼睜睜看着他男人跟別的女人上床了,就算是中了催情香也不行。容雲簡小心眼兒,他先收拾了皇帝,再收拾那女人的娘家,接着就該輪到她本人了。

坐在椅子上正準備聽容禦史說說他那個十萬火急的是什麽事的君王,頓時差點被噎得背過氣去。

這禦史專挑氣人的話說,從白日宣淫說道耽誤朝政,然後引申到禍水誤國以及君王昏庸,最後表示了一番對國之将亡君王無道的心痛,下一秒準備觸柱死谏。

雲磊正氣這家夥管得太寬連他這個皇帝寵幸個妃子都要絮叨,結果看見他直直往柱子上撞,頓時吓了一跳。想都沒想撲了過去,把人壓倒在地。

美人在懷,年輕氣盛的君王一個沒忍住,火氣下湧,支起了帳篷。

感受到頂着自己的玩意兒,容雲簡默默地看向尴尬的君王。張嘴,又開始了:“陛下,微臣不想當佞幸。”

“...”帝王氣急,頓時邪火就冒了出來。你不想當?朕還偏就要讓你當!朕看上你了還容得了你拒絕?敢拔虎須就得有付出代價的覺悟。

從小文武兼顧的帝王輕而易舉地壓制住了弱雞文官,一把扯了那身礙眼的朝服,俯身上去。

容雲簡象征性地掙紮了一下,也就乖乖享受了。

雲磊畢竟被下了催情香,中了這玩意兒不能憋着,否則對身體損傷很大。罷了,讓他先占一回便宜,日後可沒這麽好的事了。

于是,昏君不僅白日宣淫,還對朝中重臣強取豪奪,結果被半夜醒來的禦史大人強拉着聽了一個時辰的谏言...

“...你不困嗎?!”一定是自己白天還不夠努力,讓這家夥還有力氣挑他的刺。

容雲簡一臉正色地看着摟着他的君王:“陛下,微臣不困。白日裏微臣話還未說完,陛下請聽微臣細細道來。”

“...朕很困。”要睡覺!

容雲簡不贊同地看着他:“身為一個明君,自然是政事更重要,怎能心心念念着個人私欲?白日裏陛下強拉臣侍寝也就罷了,如今不可再偷懶了。今日事今日畢,微臣還有事要奏呢,陛下需得今日拿定主意。”

雲磊深吸一口氣:“好,你說。”

他倒要聽聽那個所謂的“十萬火急”的事情是什麽,急到還沒挑他的刺重要?

“請陛下先看微臣的奏折。”容雲簡說着爬起來,下了軟榻走到書桌旁邊。此時燭火未熄,不必擔心摸黑的問題,容雲簡很快拿了奏折回來,遞給雲磊。

雲磊看着那厚厚一本,頓時頭更疼了。

不過出乎雲磊意料的是,奏折裏廢話并不多。本以為會看到一堆之乎者也,哪裏想到裏頭句句言之有物。

這本奏折的核心內容只有一個,淑妃娘家心大了,知法犯法,做了不少缺德事,還請陛下裁決。厚厚的奏折裏列舉了這個大家族裏做過的所有壞事,并附有點評,字字誅心,直戳帝王痛腳。

買賣官爵、收受賄賂、無故殺人、鬧市縱馬等,凡此種種,不一而足。

單獨一個列出來不顯眼,每個大家族都有那麽點隐私之事,但這麽多整合在一起就十分壯觀了。

只因為這家出了一個淑妃、出了一個戶部尚書一個京外大員,他們就敢如此蔑視律法,若讓淑妃誕下皇長子,那還了得?

沒錯,淑妃就是今日給皇帝陛下下藥的那個倒黴孩子。

一提到政事,帝王立刻嚴肅認真起來。他仔仔細細地看着這封奏折,許久才放下,長出一口氣。

見容雲簡悄悄揉着腰,心中頓時愧疚起來。對方勞心勞力搜集了那麽多罪狀,還為他的皇嗣考慮,結果自己只因為一時氣不過這人的挑刺就把人拉上了床,動作粗魯不說,還讓人站在那裏等了半晌,實在是太過分了。這人也沒說錯什麽,只是挑刺的言語太過犀利,戳得他心窩子特別疼而已。

“愛卿快坐下吧。”帝王不由分說攬住容雲簡的腰,把他拉到懷裏坐下,“朕替你揉揉腰。今日是朕孟浪了,愛卿...”

他想說愛卿不要跟朕計較,但又覺得自己矯情。都把人好好一個文臣弄上床了,若非對方脾氣好,恐怕早就羞憤欲死撞柱去了。他還指望對方原諒他?就算是皇帝也沒那麽大臉。

文官極重名聲,若讓外頭人知道容禦史以色侍君,後果不堪設想。

雲磊暗暗後悔,都怪自己太沖動。

平日裏他對美色一點感覺都沒有,也不知道為什麽,偏偏一見容雲簡就把持不住了,真是罪過。有心說點什麽,又覺得詞窮,一時間尴尬異常。

然而雲磊卻并不後悔今日的沖動,他從沒和別人發生過關系,但他卻能感覺到,和容雲簡一起做那等事讓他異常愉悅,是其他人帶不來的極致享受。可惜這個人不是他的男寵,是堂堂禦史大夫,不能納入後宮。

皇帝陛下憋了半天,弱弱地問了一句:“你那處可有不适?”

容雲簡滿臉不贊同地看着他:“陛下,還是談政事吧。”

皇帝頓時氣餒。

這人怎麽一點不愛惜自己的身體,整天政事政事的,現在大半夜,他該去好好休息!

不過這話皇帝也不敢說出口,否則又要被禦史大人犀利的言語戳心窩子了。

萬般無奈之下,他只好收收心思,開始和容雲簡讨論起怎麽處置淑妃的娘家。畢竟是個大家族,想要連根拔起又不會引得朝中動蕩,還得保持朝堂平衡,可沒那麽容易。

禦書房外,喜公公感慨地看着天空中的殘月,心裏十分佩服。

禦史大人和陛下商議朝政,到現在屋內燈火都未曾熄滅,陛下真是太勤奮了,也難怪外頭百姓都說陛下是明君。

明君大人哄睡着了心愛的小禦史,然後挑燈夜戰,認認真真研究了一晚上奏折和朝堂裏錯綜複雜的關系。

第二日容雲簡打着哈欠醒來,就見到他家勤奮的愛人還在看奏折。估計是昨天浪狠了,奏折積壓着都沒處理。要是處理不完,一會兒上朝的時候,看他怎麽辦。

容雲簡懶洋洋地縮在被子裏,這軟榻大得都不像軟榻了,不過睡着是真舒服,不愧是皇帝的床。哪天去爬一爬龍床,那個更大。

“醒了?”帝王放下最後一本奏折,走到床邊,看着容雲簡剛睡醒的模樣,心軟成一團。

容愛卿俊美異常,不怪他當了一把昏君。

容雲簡面癱着臉爬起來:“陛下,微臣的朝服被您撕碎了。”

“...”陛下頓時頭疼起來,這下好了,他心愛的小禦史要怎麽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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