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游戲第七天
boss一秒變隊友,等于街上紅名遍地走。
就很虛。
很沒有底氣。
好像走在路上,買着菜,都會給人拆穿身份,然後被密集的小怪拿錘子追的滿地跑一樣。
嚴重一點,可能還會被扔爛菜葉。
阿言捧着杯牛奶,下巴在溫熱的玻璃杯上一點一點,慢吞吞走,想到這個場景,忍不住抖了抖。
她伸手,下意識勾勾衛衣前的兩條帶子,直拉的脖子都要瞧不見了,才被身後忽然伸出一只大手捏住脖頸,被迫停下來。
“幹什麽?”英俊的先生眉心微蹙,似乎是不太理解,給她拉開衛衣帶子,又摸了摸她的頭。
對比起阿言的緊張,他顯得要輕松多了,即使出門,也只是随意一抓微卷的頭發,此時略有些困倦的眼皮微垂着,遮起來其中淩厲的神色。
有種又頹又叼的性感。
阿言下意識擡頭看他一眼,被金燦燦的陽光晃到眼睛,趕緊低下頭,吸溜吸溜喝牛奶。
過一會兒,覺得剛剛沒有看清,有點虧,又忍不住擡着頭去看。
太好看了,真是忍不住。
托尼沒動,就站在原地,似笑非笑的,任她盯着看。
“天天看,還沒看夠?”他毫不留情的拆穿阿言的小心思,笑着說,仗着長的高,還捏了捏小姑娘俏皮的馬尾。
這原本是一個居高臨下的姿态,卻因為主人的收斂,并不顯的攻擊,反将小姑娘眼裏的掩藏不住的喜歡看的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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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看着,托尼也忍不住笑出來,眼睛裏因為沒睡醒,淺淺勾着的危險和淩厲一下子不見了,仿佛化了的雪。
阿言這才意識到自己盯着人看久了,眨眨眼睛,感覺很不好意思。
她垂下眼,亮晶晶的眼睛開始在偌大的集市四處巡睃。
游戲裏的空間非常大,且因為是全球性的,容納了許多個國家的成員,所以并不拘泥于一種風格。
這也是阿言為什麽能夠在紐約吃到馄饨,看到城牆,聽到不同語言的原因。
魚龍混雜的集市更是将這樣的大融合發揮到極致的地方。
阿言只一掃,就能掃到一百種轉移自己注意力,讓自己不要沉溺羞愧的方法。
至于為什麽不是轉移托尼的注意力,讓他感到羞愧……講道理,阿言覺得這根本就不可能。
即使記憶缺失了一部分,斯塔克先生也并不是能被輕易套路的人,更不要說阿言自己表現的也不争氣,不過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
他根本就不會感到不好意思。
小姑娘心中極有逼數,探着頭四處看兩眼,再回來時,手心裏已經出現了兩串紅彤彤的小果子。
這是集市上流行的一種零食,與種花家的糖葫蘆差不多,只是原料并不是山楂,而是游戲裏特産的一種小果子。
與糖葫蘆不同的是,它外面那一層糖霜是酸的,裏面的果子卻甜的要命。
阿言糖葫蘆吃慣了,下意識先舔一口外面的糖衣,當即想要一抖,然而一瞬間想到什麽,忍了忍,還是忍住了。
她把另一串遞給托尼,一邊小口吃着,一邊真心實意的安利:“這個好吃呀。”
小姑娘笑起來的時候是真的開心,眼睛整個都要彎起來,還亮晶晶的,看起來比她手裏面紅彤彤的小果子還要漂亮。
托尼看着她,輕笑一下,順從的咬下手中的果子,任由酸甜的味道在口腔彌漫開。
味道出人意料的好。
外面酸酸的糖衣薄,裏面甜的要命的果子卻大而飽滿,組合起來,的确是非常不錯的體驗。
托尼頓了頓,想起小姑娘方才強顏歡笑的模樣,難得困惑的眨一下眼睛。
調皮的小姑娘已經湊過來,手裏握着小果子,不住吐舌頭:“好吃吧,這個真的超好吃的。”
“不過剛剛差點翻車了,我家那邊有一種差不多的零食,叫‘糖葫蘆’,只不過那個裏面是酸的,外面才是甜的,我剛剛下意識舔一下……”
“天啦嚕。”想到那個味道,阿言下意識一抖,心有餘悸,“還好我忍住了,要不你肯定就不願意吃了。”
托尼垂下眼,聽着小姑娘又輕又軟的音調,心頭忽的一軟。
他沒說即使阿言沒有忍住,他也是會吃的,只是唇畔勾起,漂亮的眼睛忽的一彎。
“甜嗎甜嗎?”沒等到他的回答,小姑娘又忍不住湊上來問,擡着頭,下巴快要點到人的肩膀。
托尼摸摸她的頭。
“很甜。”
……
混亂時期,難得出一次門,東西買完了,天還很早。
阿言有點不想太早回家。
路過街角的時候,忽然發現薇薇安小姐的店開了,似乎還沒有正式投入營業,門虛虛的半掩着。
阿言眼睛一亮,拉拉托尼的衣袖,小跑着就想往冰淇淋店裏鑽。
托尼好笑的扶了扶她的胳膊。
因為是白天,店裏非常亮堂,只開了角落裏的一排小燈,暖黃色的燈光,将淺色的壁紙照的明亮。
阿言推門進去,先看到櫃臺後面,正低着頭寫什麽的薇薇安小姐。
她鎖着眉,不時揉一揉額角,似乎正因為什麽事苦惱。
氣氛好像有點不對,阿言小心翼翼的扒着門,把托尼也放進來。
再擡起頭,聽到動靜的薇薇安小姐已經朝着這邊看過來。
她招了招手,阿言走近一點,這才看到,她身邊矮矮的凳子上,還坐着一個安靜的青年,青年斂着眉,有極漂亮的綠眸,面上泛着不太正常的白。
青年淺笑着對客人打了個招呼。
阿言就認出他,是薇薇安小姐的弟弟,下班後偶爾也會來冰淇淋店坐一坐的少年軍官。
如今他褪下軍服,整個人看起來柔和了許多,也安靜了很多,看不到小虎牙了。
阿言揪揪手指,努力壓下心中逐漸沉悶起來的奇怪情緒,唇邊勾起淺淺的笑,剛要回答他,笑意就僵硬在了唇畔。
說話間,青年揮了揮手。
他擡起的是右手,手指修長,是非常漂亮形狀,但與它相對應的,左臂一片空空蕩蕩。
阿言怔了怔:“這……怎麽會……”
她不愈提人的傷心事,幾乎已經磕巴了,下意識将求助的目光看向身旁的先生。
托尼接收到小姑娘的無措,向前一步,輕輕揉揉她的頭發。他不知道想到什麽,停頓片刻,才看一眼面色蒼白的青年,開口時嗓音清淡:“需要醫生?”
他的聲音不大,因為心裏想着事,還有些啞,但就是莫名的讓人感到有信服力。
薇薇安小姐聽到了,怔一下,眼淚“啪嗒”一聲就掉下來。
這件事說起來有些複雜,歸根結底,其實和醫生的關系不大。
托尼猜的方向是不錯的,這個世界等級分明,好的醫生往往掌握在少數人的手裏,意外斷臂這種傷口,對普通人來說的确有點為難。
好在薇薇安小姐的弟弟還有另外一個身份——一名優秀的,君主直隸的王城近衛。
雖然并沒有很高的軍銜,但對他這樣年齡的男孩來說,已經稱得上是青年才俊了。
他的名字叫做奧德裏奇,平生最大的願望,也不過是守護王城,以及他在王城中開冰淇淋店的姐姐薇薇安。
他平靜又安寧的生活結束在一場政權變更的□□裏。
在那場暴君和反抗軍的對戰裏,除了馬克軍團,王城近衛也全部投入戰鬥。
一直以來,奧德裏奇都聽命于他的上級,王城近衛隊的隊長,一名非常優秀的士兵,也是被破格提拔的将軍。
王城近衛雖然是暴君的直隸軍隊,但除了兇名在外,君王對他們這些底層的士兵其實不太關注,平時的日子裏,大家做好自己應盡的本分就好。
——守衛紐約,這就是所有王城近衛的所有的工作和心願。
他們也一直是這麽做的,近衛隊隊長英勇又正直,在他的帶領下,即使前方馬克軍團和反抗軍的沖突再激烈,紐約人民也被保護的完好無損。
——結局也本該是這樣的,如果隊長一直帶領着他們,沒有出意外的話。
但怎麽說世事無常,在一場沖突之中,近衛隊隊長身負重傷,陷入昏迷,近衛隊的長官一下子變成另一位将軍。
——也是一名身份顯赫的貴族。
新的長官一上位,發布的第一道命令,就是放棄身份普通的紐約平民,全力對抗反抗軍。
——是君王的命令。
所有人都知道暴君是瘋子,可誰也沒想到,他竟瘋成這樣。
那一場戰役,有的人選擇服從,也有的人選擇反抗,好在蒼天有眼,命令下達沒多久,暴君就慘敗反抗軍,不知所蹤。
做出的選擇卻沒辦法收回了。
奧德裏奇就是那批選擇反抗的士兵,代價是失去手臂,且不允許就醫。
……
阿言聽着,眉心微微蹙起,不自覺捉住托尼的手臂。
她又生氣這樣草菅人命,又下意識覺得,這命令應當不是托尼下達的。
先不說這段時間相處下來,她清楚的知道,斯塔克先生并非瘋狂的人,就說最後那個時間,未免太巧合了。
是哪裏不對呢?
阿言眉心擰成小蟲子,細白的手指下意識握着托尼的手臂輕拍,信任與安撫再明顯不過。
眼尾稍稍泛上冷意的暴君,頃刻就這樣被安撫住了。
說話間,又有人推門進來,随着他的進入,不大的屋子裏呼啦湧進來一群士兵。
托尼站在阿言身後一點,看到他們,垂着眼,看不清思緒,修長的手指觸摸上木制的櫃臺,輕敲了一下。
進來的人手裏拿着一份名單,唇邊挑着嚣張至極的笑,他看一眼手中已經被劃掉的名字,視線下滑,鎖定住其中一個。
“奧德裏奇。”他惡劣道,“君王回歸,通敵叛國者,全部死刑。”
阿言一怔,手裏握着的托尼也忘了,或許也正是身後的人給了她勇氣,小姑娘向前一步,竟是暗搓搓想要勸架。
“不是……是有什麽誤會嗎?”她嗓音輕輕的,是真的覺得有誤會,畢竟暴君這段日子一直和她在一起,真的沒有機會下達命令。
領頭的士兵并不耐煩應付她,匆匆掃她一眼,見是個面生的丫頭,擡手将她揮開:“走開,你是個什麽東……!”
他的話沒有說完。
托尼看了他一眼,目光涼的要命,他的眼睛本是十分溫暖的琥珀色,卻仿佛踱了一層冰。
他的面容極度厭倦,眼皮微垂着,只手臂稍稍用力,把小姑娘帶到身旁坐下,便靜靜看着她,再不願把目光分向別處了。
不知道什麽時候,屋子裏又走進來一隊士兵,為首的軍銜極高,面容英俊。
阿言眨眨眼,總覺得他有點眼熟的樣子,想了好半天才想起來,前些天在告示牌那裏看過,似乎是王城近衛的一位将軍。
他一言不發,徑直走向原本嚣張至極的人,無視他蒼白的面色,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稍一用力,便将他整個壓的跪下。
他的嗓音冰冷至極,帶一點微不可查的畏懼,道:“仔細看看,你到底在和誰說話。”
明明是非常克制的用詞,語氣也是淡定的,卻仿佛比誰都嚣張一些似的,就差往人臉上直接怼:睜大你的狗眼看看,你特麽在跟誰說話?
阿言愣了一下。
等到确定了這句話指定的人是自己,雖然知道不合時宜,小姑娘還是忍不住稍稍紅了耳廓。
卧槽……我都不知道……
我特麽……我特麽原來這麽高貴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