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殷筝睡醒已是中午,一醒來便看到有人坐在床邊, 翻她那本折雲手。

腦子還有點遲鈍的殷筝緩了緩, 确定不是幻覺, 才開口問:“你怎麽在這兒?”

殷筝睡得渾身綿軟,她試圖坐起身下床,然而才撐起身子, 就因手上沒力又撲通一聲把自己砸回到了床上,索性就這麽側躺着,只把被子往上拉了拉。

聞澤也沒和她講究那些虛禮, 直接把自己想換個要求的事情和她說了。

殷筝擡眼看向聞澤:“做什麽夢呢。”

就算她說了“任何要求”都可以,可她都已經替聞澤整理出有關十九年前的詳細圖譜了, 這個時候才說要換要求, 天下哪有這麽好的事。

聞澤想想也是,只能提議:“那你少吃點冰的?”

聞澤來的路上就想好了,自己這麽做并非是從殷筝的角度為她考慮, 而是覺得她這一天天不是生病就是卧床休息,太耽誤事了。

殷筝不答應, 她雖然體弱, 稍微多吃些冰的東西身體就會抗議,可若不吃冰,她腦子會抗議。

尤其是每次被熱得難受了,她就感覺自己的腦子像是快要化開一樣,根本無法思考。

所以少吃冰是不可能的,她寧可難受死也不要舍棄冰涼解暑的食物。

兩人僵持不下, 這時十九敲響了門,在門外說道:“姑娘,殿下,瑞嘉長公主同賀姑娘來了。”

聞澤倒是不意外:“瑞嘉多半是聽說了你吃完西瓜難受的事情,過來探望你,至于賀輕雀……她明日便要回丹南,今日過來,應當是來和你道別的。”

殷筝努力從床上坐起身,斜了聞澤一眼:“為什麽你還有功夫坐這猜測她們倆的來意?”

殷筝散發簡衣,薄薄的布料貼服着她單薄的身軀,勾勒出玲珑有致的曲線,雖不似那日一般衣襟松散露出身前大片肌膚,卻也足夠惹人遐想無限。

且殷筝看向聞澤的眼中帶着無奈和懶倦,聞澤被這一眼煞到,心跳先是漏跳了一拍,随後便如擂鼓一般,跳得又重又快,導致他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略有些呆地“啊?”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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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筝扶額提醒:“這裏可是我的卧房,我還穿着寝衣,你又這麽在我床邊坐着

,我是知道你堂堂太子殿下不曉人事,對着我起不了什麽旖旎心思,可她們不知道,你就不怕她們進來看見你,誤會你我之間關系?”

屋外,十九把殷筝對聞澤說的話盡收耳中,心頭震撼不已,尋思殷筝這話是字面意思,還是暗喻太子殿下身體有疾。

甚至還想:難道這就是太子殿下至今不肯成婚的真正原因?

屋裏,聞澤聽了殷筝的話,心底騰地一下升起莫名的不爽,可一字一字細思過去,又好像沒有哪裏不對。

殷筝還在催促:“趕緊出去。”

聞澤啧了一聲,起身朝着門口走去,結果又被殷筝拉住了衣袖。

聞澤正想問她有完沒完,可一回頭,看到坐在床上擡着手拉他袖子的殷筝,那火氣不知為何突然就消了,取而代之的是奇怪的麻癢,讓他的視線落到了殷筝揚起的小臉上。

因是才睡醒,臉上沒有抹妝,殷筝的唇色顯得格外蒼白。

若是用手指碾磨幾下,或許顏色能變深一些——奇怪的念頭猝不及防竄進腦海,聞澤垂在身側的手五指微微收攏

然而那雙唇一張一合,說的卻是:“傻不傻,你從門口出去不就被她們看見了嗎。”

聞澤:“……”

對着她,确實不怎麽容易起旖旎心思。

殷筝毫無所覺,松開聞澤的衣袖,纖纖玉手指向望臺:“從那邊走。”

聞澤嘆出長長一口氣,轉身走向了望臺。

聞澤離開後,殷筝下床洗漱,又換好了衣服,這才揚聲叫十九把人請上來。

十九猛然回神,非常有職業素養地壓下了滿心的震驚,下樓去請等候已久的瑞嘉長公主以及賀輕雀。

就像聞澤所說的那樣,瑞嘉過來是因為昨天那半個冰西瓜害得殷筝肚子不舒服,特地過來探望,賀輕雀則是因為明日就要回丹南,特地來和殷筝告別。

殷筝帶她們去望臺上坐,但在路過床邊時,瑞嘉停下腳步,嗅了嗅:“嗯?我怎麽好像聞到了我皇兄的氣味。”

殷筝頭一回見識瑞嘉的狗鼻子,心頭一驚,面上卻還維持着鎮定,解釋道:“皇後娘娘送了我一盒龍燭香,聽聞東宮用的便是這種香,所以聞起來一樣吧”

“不,我覺得不是香的問題,而是……”瑞

嘉話沒說完,就被賀輕雀捂住嘴,拖到了望臺上。

殷筝眼睜睜看着瑞嘉被賀輕雀拖走,發現賀輕雀側臉有些紅,便知道她是因瑞嘉的話誤會了什麽。

殷筝嘆息,早知如此,還不如叫聞澤留下呢,好歹能證明兩人并沒有滾到一張床上去。

揭過氣味的事情不提,三人圍着望臺上的矮幾坐下。

十九端上各色瓜果并一壺熱茶,瑞嘉嫌熱茶喝了更熱,就只吃用涼水湃過的果子解渴。

殷筝也不喝茶,只吃果子。

唯獨賀輕雀,明明是在炎炎夏日裏喝熱茶,卻半點不見燥熱,連汗都沒留一滴。

瑞嘉羨慕:“會武功就是好,寒暑不侵。”

賀輕雀放下茶杯:“也沒那麽誇張,就是耐力比常人好些罷了。”

瑞嘉:“總歸是比我好,不過我比殷二好,我還能多吃些冰的降降暑,殷二不行,她身子虛,吃多了冰的還會不舒服。”

瑞嘉說話時常不經過大腦,她這話乍一聽沒什麽,就是在安慰自己,但若殷筝是個心思敏感的,指不定要怎麽和她鬧別扭。幸好殷筝不在意這些,賀輕雀也心大,所以三人聊起天來氣氛意外的和諧,也難怪殷暮雪會覺得上輩子這兩人和殷筝關系最好。

三人說着話,瑞嘉問賀輕雀:“臨西的老王妃如今還在宮裏住着呢,你就這麽回去,你娘不會怪你吧。”

賀輕雀搖頭:“不會的,陛下早早就下了旨讓我回去,我留至今日已是盡了心意,再拖下去便是抗旨,我娘不會因着這個怪我,況且……”

賀輕雀突然收了聲,臉上有些懊惱,心裏更是責怪自己總把上輩子跟這輩子弄混淆,忘了有些事情如今的殷筝和瑞嘉并不知道。

瑞嘉好奇:“況且什麽?”

賀輕雀不是那種擅長遮掩的性子,索性直言:“況且我娘和我姨母關系也不怎麽好,平日讓我敬着姨母,也不過是怕我被人說不尊重長輩罷了。”

瑞嘉一臉八卦地往賀輕雀身邊湊:“為什麽關系不好?她們不是一母同胞的姐妹嗎?且聽我母後說她們關系不錯啊。”

賀輕雀慣着瑞嘉,就跟蒲千鈞一樣,對上輩子年紀輕輕就病逝的瑞嘉充滿了耐心:“原先關系是不錯的,但後來遴選太子

妃,姨母明知我娘碰不得雞蛋,卻還是給我娘做了碗加雞蛋的甜羹,不僅害我娘落選,還九死一生險些丢了性命。”

瑞嘉震驚地瞪大了眼睛:“那可是她親姐妹啊!”

“所以啊。”賀輕雀嘆:“那之後我娘和她就只剩下面子情了,不過老天有眼,我娘回家後沒多久她也被篩了下來,最後成為太子妃的是當今皇後,而不是她。”

瑞嘉才反應過來自己母後也是當事人之一,拍了拍胸脯:“還好還好,還好我父皇沒選她。”

賀輕雀笑:“定不會選她的。”

瑞嘉好奇:“怎麽說?”

賀輕雀喝了口茶,說道:“太子妃可是要當一國之母的人,遴選期間自然會有專人記述其品行,我那姨母自認為做得隐秘,卻不知她的一舉一動早已落到別人眼中。且聽我母親說,我姨母嫉妒心很重,當時在雍都數得上名號的女子都被她視作眼中釘肉中刺,表面上自是和和睦睦,背地裏可沒少給人使絆子,這種人怎麽可能選得上太子妃。”

江易抱膝蹲在屋頂上,聽得直點頭。

就是就是。

她也配。

然後江易看了眼不遠處同樣坐在屋頂上的聞澤,撇了撇嘴,心想:這個人怎麽還賴着不走,不知道這片屋頂是他的地盤嗎。

作者有話要說:來晚了來晚了,評論發紅包致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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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茕的地雷!

愛你=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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