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聞澤不耐煩的話語讓賀娴婵睜大了眼睛。

——為什麽和她想象的不一樣!?

賀娴婵上輩子不曾見過太子, 但她見過出巡丹南的太子妃,也至今都記得旁人口中高不可攀的太子妃是如何的溫柔恬靜, 無論遇到什麽事, 哪怕是被丹南官員無禮駁斥,也依舊保持着寬容和耐心。

好幾次她大姐賀輕雀為了太子妃同下屬争執, 也都是太子妃出面調停, 最後丹南三州的官員哪個不是對其心悅誠服。

就連賀娴婵自己, 也曾對太子妃充滿了憧憬,希望自己能變得像太子妃一樣優秀。

直到一次午後, 她想趁着沒人去找太子妃,和溫柔的太子妃聊聊心事,她知道以太子妃的為人, 定不會像大姐或其他人一樣嫌棄她矯情多事。

那會兒太子妃就住在丹南王府最大的客院裏,為了不被看守的人攔下, 她特地繞了大半個院子, 從一條只有她才知道的小路進去。

那條小路很難走也很隐蔽,還被大片大片的灌木遮擋, 她好不容易穿過這條小路, 裙子都被刮破了,想着待會兒定要讓太子妃看見自己被刮破的裙子,讓太子妃知道自己為了見她有多努力。

可賀娴婵怎麽都沒想到,自己會撞見太子妃與人偷情的一幕。

當時賀娴婵就躲在樹後,親眼看見本該在亭子裏乘涼午睡的太子妃被一個男人壓在美人榻上,男人埋首在太子妃的頸側, 因此賀娴婵看不清那人的模樣,只知道對方穿着一身見不得人的黑衣,不像是太子妃身邊的侍衛。

而被肆意輕薄的太子妃也醒着,不僅衣衫淩亂,臉頰更是通紅,她一手抓着男人背上的衣物,用力到指節發白,另一只手的手背擋在嘴上,像是怕自己會忍不住叫出聲,驚動外邊的侍衛。

結實的美人榻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響,太子妃一巴掌打到了那人肩上,想将人從自己身上推開,可那麽細的腕子,怎麽推得開身形健壯的男人。

無可奈何的太子妃只能微微側過臉,薄汗貼着被打濕的鬓發滑落,垂下的眼睫難以遮擋眸底的濕潤,眼角微紅,朱唇吐出灼熱的喘息和那人的名字,端的是無邊風情。

賀娴婵回過神

後驚慌逃離,等逃出客院她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看到了什麽,感到後怕的同時,心底也升起了別樣的情緒。

就像是原本只能仰望的聖人突然被拉下了神壇,心底的景仰與崇敬一掃而空,只剩下鄙夷和驚嘆,以及想要将其不堪的一面廣而告之的沖動,讓所有人都知道,這個人根本配不上那些稱贊與榮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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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她率先去找了自己的大姐賀輕雀,近乎顫抖着将自己的發現告訴了她,結果她被她大姐軟禁了,一直到太子妃回雍都,她才被放出來。

那會兒太子妃已經收盡了人心,賀娴婵再去說這些已經沒有人會信她,甚至連她的好友,也覺得她是魔怔了才會胡言亂語。

賀娴婵為了證明自己,帶着好友去走那條通往客院的小路,不曾想那條小路竟被徹底封死,好友看她的眼神也越發一言難盡。

無法,賀娴婵只能将這個秘密埋在心裏,只是每每聽旁人誇贊太子妃,她心底對太子妃的厭惡就會加深一層,甚至後來嫁了人,也不許自己的夫君和子女在她面前說太子妃的好話。

賀娴婵以為自己會帶着這個秘密就這麽過完一生,誰知一覺醒來,她回到了過去。

她第一反應便是要在太子妃出巡丹南的時候帶着人走小路去客院抓奸,讓所有人都知道太子妃的真面目,但後來她又改變了主意。

既然自己知道未來,為什麽不能搶先去做太子妃做過的事情,好嫁于太子,徹底取代太子妃的地位?

可就在賀娴婵借口看望大姐,想要前往雍都的時候,她的兄長——前丹南世子賀蕭任休妻棄子,并揚言要娶雍都的戶部侍郎之女,殷二姑娘為妻。

她這才知道,這世間并非只有自己一個重生之人,于是她暫停了計劃,打算等兄長把太子妃娶回來後,借着小姑子的身份好好将其磨磋一番再去雍都。

可是賀娴婵沒想到,自己的兄長就這麽折在了雍都,這時她再想去雍都也去不了了,因為大姐賀輕雀被封丹南世子,不日便回丹南,根本不需要她前去看望。

她追悔莫及,直到她派去雍都打聽消息的人回來,說太子不想娶殷筝,導致婚事一拖再拖,她才重新燃起了希望。

即便此次跟着

大姐來雍都慶賀太子大婚,賀娴婵也堅信這場婚約不過是太子受朝臣脅迫,只要讓太子喜歡上自己,哪怕是得不到太子妃的位置,得個側妃之位也不錯——上輩子太子只有殷筝一個正妻,便是後來登基為帝,後宮也不曾添過其他女人。

到時候就只有自己和殷筝兩個打擂臺,殷筝又不是重生之人,她占盡先機,定不會輸。

賀娴婵一邊唾棄殷筝虛僞,恨不得把殷筝踩進泥裏,一邊又僞裝起了殷筝上輩子的模樣。看到殷筝被重生之人驕縱得不成樣子,連太子都敢踢,全然沒有了記憶中的溫婉模樣,她心中竊喜不已,并主動開口,想要引起太子殿下的注意。

然而結果和她想得完全不同。

太子殿下非但沒有被她的溫柔體貼所吸引,還蹙着眉頭一臉不耐地說這裏輪不到她插嘴。

賀娴婵想端住,想像曾經被丹南官員駁斥的殷筝一樣,平靜以對。

但是她做不到,她身為丹南王之女,何曾受過如此委屈,也是到此刻她才發現,能平靜面對惡言惡語的殷筝有多麽厲害。

僞裝出的風輕雲淡在這一瞬間支離破碎,賀娴婵因羞惱捂着臉哭出了聲。

賀輕雀雖然嫌棄賀娴婵,但畢竟是自己妹妹,只能代她向聞澤告罪,并向殷筝表示自己先帶妹妹回去,她們改日再聚。

目送賀家姐妹離開後,殷筝想起什麽,對聞澤道:“你當初好像也是這麽對我的。”

初見那兒,聞澤還不知道殷筝的心有多黑,又因為皇後的撮合,對她特別不耐煩。

聞澤也回想起兩人的初見,冷嘲道:“是啊,然後你就利用我去殺了人。”

翻舊賬誰不會。

殷筝輕咳兩聲,說扶搖閣還有些資料沒整理,就走了。

聞澤以為今日偶遇賀家姐妹不過是個不起眼的插曲。

不曾想過了幾日,他又在宮外一家茶樓裏,遇到了賀輕雀的妹妹。

他來茶樓是約了人的,但在那人到來之前,茶樓的小二敲響了雅間的門,說是他們請來彈琴的姑娘到了。

随同太子一道前來的蒲千鈞去開了門,對着門外的小二以及小二身後蒙着面抱着琴的姑娘道:“我家少爺沒請彈琴的姑娘。”

小二遲疑地看向那姑娘,就

見那姑娘上前一步,對蒲千鈞道:“我有要事要向殿……少爺禀報,是有關殷二姑娘的。”

屋裏傳來聞澤的聲音:“讓她進來。”

蒲千鈞這才側身讓她進去。

蒲千鈞關上門,轉身就看到那姑娘摘下面紗,對着倚窗而坐的聞澤盈盈一拜:“娴婵見過太子殿下。”

蒲千鈞愣住,娴婵?賀娴婵?賀輕雀的妹妹?

聞澤頭都沒轉,看着窗外問她:“你想和我說什麽?”

賀娴婵微微擡起頭,望向聞澤俊美的側臉,深呼吸平緩了一下激動的心情,開口說道:“聽聞雍都的重生之人比任何一處都要多,那殿下一定也知道上輩子的事情。”

賀娴婵怕聞澤像上次一樣不耐煩,加快語速,說道:“上輩子殷姐姐也嫁給了殿下您,但是殿下您一定不知道,在殷姐姐出巡丹南之際,曾與一男子在院中私會茍且。”

蒲千鈞:“……”

說這種事情之前就不能先讓他出去嗎?

聞澤終于轉頭看向賀娴婵,冰冷的視線壓得賀娴婵幾乎無法呼吸。

聞澤問她:“可有證據?”

賀娴婵愣住:證據?哪有什麽證據,不該是太子去質問殷筝嗎?怎麽還和她要證據?

可見太子面若寒霜,她又不敢直說自己沒有證據,只能跪地一拜,指天發誓:“一切都是我親眼所見,絕無虛言。”

太子冷笑:“你的誓言值幾分錢我不知道,可你污蔑太子妃,毀皇室清譽,其罪當誅。”

毫不作僞的殺意撲面而來,賀娴婵臉色煞白,她拼命回想,想要将當時看到的描述出來,可又覺得那場景太過淫。穢無法說出口。

就在這時,她想起什麽,連忙道:“對、對了,我聽見殷姐姐叫了那人的名字。”

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忙道:“霈之,她叫那人霈之。”

太子愣住,臉上的寒意像是被暖風吹過,消融得一幹二淨:“……”

知道聞澤表字的人并不多,畢竟那可是太子殿下的表字,除了帝後沒人叫過。

蒲千鈞曾為太子伴讀,自然也是知道的,一聽就明白這位賀姑娘誤會了什麽,同時也松了一口氣:還好不是真的皇室秘聞,不然他怕是要倒大黴。

等等,太子妃出巡丹南,太

子瞞着所有人大老遠跑過去,這算不算秘聞?

不等蒲千鈞想明白,聞澤就開口,讓他把賀娴婵拎到賀輕雀面前,限她三日內将她這個妹妹送走。

等蒲千鈞帶着賀娴婵離開,聞澤靠在窗邊,忍不住尋思:他上輩子到底是怎麽讓殷筝心甘情願嫁給自己的?

還幕天席地拉着殷筝在院中……啧,他連親殷筝一下都會被說惡心好嗎,都是同一個人,怎麽區別就這麽大。

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之對殷筝專用測謊儀恢複使用後》

殷筝:咱能不白日宣.淫嗎?

聞澤:晚上不睡你會頭疼

殷筝:我現在也頭疼

聞澤:撒謊

寫小劇場好快樂,我都不想寫正文了(不是)

——

來晚了來晚了,這章 發紅包當封口費,大家記得低調哈

——

謝謝夜月的三個地雷,兩個手榴彈,兩個火箭炮!(破費了破費了)

謝謝半生的地雷!

愛你們=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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