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038

038

婵衣靠過去的時候,蕭澤身子有些微微發僵,他忽然起笑意,将扒住他胳膊的婵衣手拔下來道 :“坐好,不要不要沒有規矩。”

婵衣也不惱,笑眯眯地看着他說:“陛下您真好。”

她本身就生的柔柔弱弱,特別是那纖細地腰肢,弱不禁風,恍若輕易便能被人一把折斷。現在又這般軟軟的說話,更是讓人有些受不住。

“可……陛下與小女的筆跡不同,司業看見會不會發現?”

“放心,朕既然說了幫你,那便有法子。”蕭澤耳根有些發燒,他清咳一聲。

“快坐好,抓緊時間抄。”與此同時,他也拿了課文和婵衣抄好了的課文,仔細端詳許久,才沉吟着提筆下手。

婵衣坐在一旁,一手執筆,一手撐着額頭打量他這番動作。

“您難不成……會臨摹不成?”她瞪大眼睛,極為驚訝。

蕭澤沒有看她,也知道那雙明亮的杏眸裏此刻想必全是崇拜之色。他心裏一飄,淡淡道:“不過是閑來無事學的,沒想到居然會在你這派上用場。”

他說的輕飄飄的,婵衣卻依舊欽佩極了。她一面研墨,一面看着他落筆寫成第一個字。她秉着呼吸,恨不得趴上去看個清清楚楚。蕭澤才寫第一個字的部首,便無奈的擱下毛筆,在她頭頂敲了一下道:“看朕做什麽,有何好看的?”

“陛下好看!”婵衣說。

蕭澤臉一僵,扭過頭說:“再這般沒有正形,你便自己抄去。”

婵衣連忙扯住他的衣袖說:“別,小女這就認真抄,再也不打擾您了。”

開玩笑,好不容易蕭澤自己開了口,說幫她抄書,她可不能輕易地讓這免費勞力跑了

蕭澤已經懶得将她手扒拉下去了,這小娘子也不知道從哪裏學來的壞毛病,一高興激動就愛抓人衣袖。也幸虧自己是正人君子,加上沒有人瞧見,他也就懶得拉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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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般想着,蕭澤心裏升騰起了一股奇異的愉悅感。

婵衣說安靜,還真的就立即安靜了下來。她也擺出宣紙硯臺,做出一副認真抄書的好孩子形象。這些全套用具,全是蕭澤的東西。就連她手上那只毛筆,也是紫竹做的。

蕭澤也沉浸下心,面色逐漸冷肅端正起來,看着婵衣那蠅頭小楷,皺着眉頭開始寫了起來。

落日西斜,玉兔東升。

期間,二人雖然坐的近,但誰也沒有說一句話。大殿裏一片安靜寂靜,只聞倆人清淺的呼吸聲。

很快,便到了用晚膳的時間。宮人們早已進來掌燈,孫銘輕輕推開大殿的門,悄無聲息地走進來,見兩人這般和諧的場面,心裏暗道:“看來陛下這次終于情窦初開了。”

“陛下,禦膳房已經備好了飯菜,是否讓人傳膳?”他哈着腰,小心翼翼的禀報到。

婵衣最先聽到聲音,擡起頭來。她見到是孫銘,沖他笑着點點頭,然後一面揉着手腕,一面對蕭澤說:“陛下,等一會兒再抄吧!孫銘公公說該用晚膳了,您歇歇吧!”

蕭澤頭也沒有擡,手下依舊慢條斯理地寫着:“不急,等這張寫完。”

婵衣“哦”了一聲,她看了一眼為難的孫銘道:“那要不先讓人傳膳?等上來了,您也該寫好了。”

“嗯。”蕭澤淡淡道。

“孫公公,去吧!”婵衣提起裙擺小心翼翼的站起來,一面小幅度活動酸麻的腿,還有脖子以及手腕。一面回頭,笑盈盈地對孫銘說。

“啊……是。”孫銘被她的笑惑了神,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連忙低着頭謝了一句,然後退了出去。

臨走前,他餘光瞥見少女走到自己陛下身後,聲音雀躍道:“陛下,您學的真像!若不是小女早就知道,怕都要以為這是小女自己抄的了。想必明日交給司業過目,司業也看不出來!”

孫銘:孟小娘子在說什麽?

“沒想到您這臨摹的功力這麽高,哪裏像您說的,只不過是随意學了點皮毛。”女子柔柔的聲音,繼續飄進他的耳中。

孫銘的臉上,忽然變得一片木然。原來不是自己聽錯了,也不是自己理解錯了。而是,陛下真的在體孟小娘子抄課文!

他忍不住了!他要去問問孟小娘子!究竟知不知道陛下一個字值多少錢,居然敢讓陛下給她代筆抄課文?多少大臣渴望陛下能在奏折上多寫兩個字,能在過年的時候收到陛下親手寫的對聯?偏偏孟小娘子倒好,竟然讓陛下抄課文?

先帝在世時,都沒有讓陛下幹過這種事情。

至于陛下的夫子們,更是沒讓陛下超過課文。陛下自幼天資聰穎,幾乎稱得上是過目不忘。幾位夫子對陛下喜歡極了,哪裏舍得讓陛下抄課文?

陛下這第一次抄書,竟然是替孟小娘子抄。

孫銘第一次覺得,自家陛下被豬給拱了。哪怕那頭豬生的十分漂亮,也還是改不了它是一頭豬的事實。

“怎麽樣?陛下訓你了嗎?”孫銘一出來,福成便迎上來問到。

孫銘神情木然道:“沒有。”

“沒有?那你做這幅哭喪臉做什麽?你爺爺我還以為,你讓陛下給訓斥了呢!”福成嘿嘿笑到。

“你如果是我,看到那副場景,你也會如此的。”孫銘推開福成,默默到。

“你說什麽?”福成聲音有些大,引得周圍宮人都看了過來。他發覺後,立即超四周環顧一圈,沖小太監們嚷嚷到:“都看什麽看,還不快去禦膳房傳膳?其餘的人該幹嘛幹嘛。”

“是,是,是。”小太監們連連點頭,各幹各的事情去了。

“哎孫三金,你告訴我你是不是看到……陛下和孟小娘子哪個了?”他又湊過去,東望望西望望然後問到。

“……想什麽呢你!”孫銘猛地跳起來,打到福成頭上,沒好氣道:“去去去!做你的事情去!瞎猜什麽呢!陛下也是你我可以所以揣測讨論的?”

陛下若真和孟小娘子在裏面親親我我倒還好,他更能接受一些。可陛下給孟小娘子抄課文,卻是他不能接受的場景。

“不說就不說,那麽兇幹什麽!”福成冷哼一聲,甩着衣袖恨恨地走了。

孫銘面無表情的守在外面,看着頭頂的月亮,顯然在發呆。

“啾啾!”忽然,一個圓乎乎的腦袋從角落裏擡頭出來,興奮的叫起來。

“小祖宗,您不在您的院子裏好好呆着,讓小順子伺候您,怎麽跑這來了?我告訴您,陛下這時候可沒功夫理您。陛下可正忙着,給孟小娘子……”抄書呢!

“啾啾!”白羽眼睛咕嚕嚕轉一圈,小碎步走到孫銘面前,沖他挑釁的啾了一聲,一颠一颠的邁步進了大殿。

孫銘默默到,五,四,三……

“孫銘,進來把這東西帶下去!”蕭澤冷冷喊到。

孫銘嘆了一口氣,進去将不聽勸告的小祖宗帶了出來。

“陛下,您歇歇吧!眼睛會受不了的。”婵衣一面輕輕的揉自己的眼睛,一面說。

蕭澤此時剛好抄完一頁,便放下毛筆,揉着額頭道:“好了,這一張寫完了。”

婵衣立刻倒了一杯茶,送到蕭澤面前說:“您喝點水。”

蕭澤的目光在她臉上掃了一圈,見到她臉頰上沾着的墨色,伸手默默接茶杯。

婵衣想說些什麽,好好感謝蕭澤一番,哪知蕭澤早已洞悉,他說:“謝便免了。”

婵衣只好乖乖的閉上嘴,安靜的坐在那裏,順便一面端詳蕭澤的字。

“這和您本來的字,一點也不像。”

蕭澤的字體遒勁有力,大開大合,入目給人一種磅礴的氣勢,迎面撲來的感覺。而他臨摹自己的字體,看起來秀氣極了,任誰誰也想不到這是他們大梁最尊貴的男人所寫。

蕭澤淡淡瞥了她一眼,閉目養神。

婵衣只好讪讪的閉上嘴,咕哝了一句:“悶騷。”

随後,大殿裏徹底安靜下來,只聞燭火發出的聲音,與外面花園裏蟲鳥發出的鳴叫聲。

很快,晚膳便上來了。蕭澤徑自去洗手,回頭一見婵衣還坐在那裏,皺眉說:“一起用膳。”

婵衣有些受寵若驚,連忙謝了一句。

禦膳房做的飯菜雖然好吃,但是婵衣挂念着自己的課文,所以只是意思意思用了一點,便沒有再用。拿了一個玉碗,盛了一碗湯在那裏慢慢喝着。

蕭澤吃了一口菜,目光在婵衣消瘦單薄的身體上停了一下,說:“再用一些。”

“已經飽了,不用了。”婵衣搖搖頭說。

“太瘦。”他冷冷吐出兩個字。

婵衣低着頭,沒有說話,顯然是無聲地拒絕了不好解釋

蕭澤眉頭緊皺,卻沒有再勸。

很快,倆人用完膳,随意說了幾句話,便又投入進抄課文的大業中去了。

期間,蕭澤使人去了一趟宣徽殿,讓鳴玉和鳴翠去孟太後處告了一聲,說婵衣已經回去歇下。省得讓孟太後知道,不好解釋。

婵衣抄完從旁邊厚厚的一摞奏折中擡起頭時,蕭澤還沒有抄完,正抿着薄唇,骨節分明的手指捏着毛筆,神情認真的另手下毛筆游走着。

她打了個哈欠,看看窗外高挂的明月,朦胧的月色籠罩着大地,外面安靜極了。顯然,此刻已經深夜了。

她看了一眼,蕭澤的課本還剩下四分之一的厚度。她撐着下巴端詳了一會兒,見他鼻翼處投着陰影,忽然提筆在桌面上畫了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等她一口氣畫完,回過神來時,蕭澤已經擱下毛筆,正看着她問:“你在畫什麽?”

婵衣揉揉眼睛,抓起桌上的宣紙遞給蕭澤,打着哈欠道:“您看看不就知道了嗎?”

蕭澤接過,面色淡漠。

忽然,他的手一頓,拍到案桌上:“胡鬧!”

婵衣困的睜不開眼睛,說:“小女覺得,很适合您。”

蕭澤看着手中那張畫,臉上表情有些奇怪。說不上生氣,也說不上愉悅。

只見一個黑衣小人手裏拿着一把劍,面色冷漠的看着前方,渾身透着疏離與肅殺。

然而,這黑衣小人頭頂,卻露出一雙紅色的耳朵尖尖,身後也拖着一條紅色的毛發蓬松的尾巴。

“很可愛。”婵衣說。

蕭澤嘴角抿着,盯着那幅畫。

作者有話要說: 婵衣:順毛~

蕭澤:=_=

一更√,十二點多快一點還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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