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被陳理這一聲一吼,家裏的幾個人全部都出來了。
祝竹抱着季然的腿,手抓着他的褲腿,茫然地喊了聲:“小師叔。”
楊闡看見跟着來了個小孩子,也愣了一下。
季然連忙說:“楊道君,這是我小師侄。今日師門有事,他便跟着我過來了。”
一邊的楊林聽了伸手在陳理的頭上一錘:“亂喊什麽!”
三人在門口換了拖鞋往屋裏走,季然一進客廳便看見上次來時候的茶幾被移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麻将桌。
上面的牌還立着,顯然是剛剛還在打。
楊闡他們四人又入座,艾宏宇看着楊舒說:“我們先打完這圈,你先招呼下。”
楊舒應了一聲,帶着他們先去洗手。
洗手時候楊舒用肩膀撞了撞季然說:“都說了你不用那麽擔心的。”
“是我想多了。”季然臉上勉強的笑了笑,但感覺現在的這一切都是自己偷來的一樣。
祝竹洗了手便又跟着季然到了客廳,楊闡見了便招手招呼祝竹過去。
季然見了推推他說:“楊道君叫你過去呢。”
“楊道君。”祝竹走過去乖乖地叫了一聲。
楊闡看這小竹精長的像個奶團子一樣,心裏看的喜歡便伸手抱着他在身上,低頭問:“你看得懂這些牌嗎?”
楊舒輕咳了兩聲,出聲說:“七十多歲的竹筍了,怎麽可能不認識。”
“七十多歲的竹筍?”陳理打量了那小孩一陣,轉頭問季然說:“季師叔,沒诓我吧?”
季然有些不自在,點了點頭。
“陳理你七十多歲的時候還不能化形呢,嘚瑟什麽?”楊舒啧了一聲,又揉了揉肚子說:“餓死了,沒做飯嗎?”
楊林擡手打出一張幺雞,涼涼說:“吃吃吃,就知道吃,整個一飯桶。”
恰好這時候艾宏宇将兩條三條一推:“吃。”
楊林頓時不說話了。
艾宏宇打出一張大餅。
季然看着楊舒他師兄,端正坐在桌前,眼睛瞪視,一張國字臉上滿是正氣。
“杠了!楊道君。”祝竹這時候小手一推,推出三張一樣的大餅來。
楊舒走過去一看:“哎喲,你還知道杠呢?”
一桌麻将打到最後季然和楊舒都站到楊闡後面幫他看着,連着鐘響了幾聲才反應過來已經是中午十二點了。
楊舒要季然帶着祝竹在外面休息,自己跟着師伯進了廚房,楊林洗了手把陳理也拎了進去。客廳裏就剩了楊闡和祝竹,季然有點尴尬,倒是楊闡把電視打開了換到動畫片的頻道讓祝竹看。
祝竹眼睛盯着電視,眨都不眨一下。一時間客廳裏只有電視裏傳出來的動畫片的聲音,季然手握着茶杯看着裏面的茶葉發呆。
茶葉漂浮在微綠的水中,茶葉……茶葉……季然一下想了起來,把自己帶進來的紙袋遞給楊闡說:“今日前來叨擾,一點薄禮,還請道君收下。”
先前被陳理一嗓子一吼便忘記了自己帶來的東西,進門了這麽久才拿給人家,季然一時臉上有些羞紅。
楊闡将紙袋提過去,笑着說:“你一進門我便聞見了一股子茶香,有心了。”
“一點茶葉而已,若是道君喜歡以後便多帶來些。”季然見他喜歡連忙說。
楊闡臉上笑意更甚,看着季然說:“看來是以後要多來多往了。”
言外之意季然一下便聽了明白,只是現今情形容不得他高興。想到要是楊道君知曉這些都是自己先前打探,萬分思量之後做出的安排,又會這樣溫和待我?
楊舒最恨虛假設計之人,自己雖是真心一片,但倒也是用了他最不喜歡的手段。
季然臉色一下有些尴尬,擡眼看楊闡發現他正看着自己,有些結巴地說:“自然……以後……總有機會的。”
祝竹揉了揉肚子,回頭問:“師叔,祝竹肚子餓了。”眼睛卻是看着楊闡。
“季然去看看他們準備好了沒有吧,昨天晚上折騰了一晚上,應該也是差不多了。”楊闡從一邊的茶幾上拿過一塊餅幹放在祝竹手裏:“先吃些墊墊肚子。”
季然走到廚房門口,似乎并沒有聽見裏面的動靜。
難道做飯還要下個靜音咒?
手一推門便開了,季然就看見四個人站在廚房裏,爐子上什麽也沒炖,砧板上的肉還是生的放在那裏。
幾個人大眼對小眼了一會,陳理最先反應了過來,連忙說:“季師叔進來幹什麽,油煙大別熏到了。”
睜眼說瞎話季然還是服這條沒有眼皮的魚,廚房裏根被就沒開火哪裏來的油煙?但又不好直接問他們剛剛在幹什麽。
楊舒這時候推着他出了廚房:“別把你衣服弄髒了,飯馬上就好。”
“哦……祝竹餓了,你快點。”
“知道了。”
把季然推出廚房楊舒關上門,反手對陳理就是一下:“你是沒指頭嗎?門鎖都不會的?”
陳理揮拳頭就要上,被楊林一把抓了回來。
楊林說:“剛剛也聽見了,師叔問了是不是以後要常來常往,季然說的你沒聽見?”
“對啊。”陳理把楊舒一拍說:“師叔你還是有機會的。”
楊舒摸了下臉沒說話,心想哪裏有你們兩個武夫想的那麽簡單。
艾宏宇擡手腕看了眼時間說:“快點吧,你師父要餓了。”
這樣廚房裏才發出聲音來,爐竈的火也打開,切菜的聲音不停,一盤盤的肉被切了出來。
楊舒抱着一碗生雞肉在攪拌着醬料,擡手又往裏面加了點辣椒,陳理看得直皺眉,咂着嘴巴說:“放這麽辣椒夠了吧。”
“還行吧。”楊舒将碗颠了颠說:“季然喜歡吃辣的。”
楊林熬着羹湯笑着說:“楊舒倒是細心,這都記下了。”
“行啊小師叔。”陳理将他一撞,擠眉弄眼地說:“之前還死活不肯相親,現在轉頭就突然說看上人家了。變得挺快啊。”
“放……”突然意識到師伯在這裏,楊舒生生轉了話頭:“放點胡椒進來。”
哪裏是突然的,自己兩百多年前就看上了,還是自己整日澆水抱着曬太陽養大的。
楊舒瞥了陳理一眼:“你什麽時候帶個人回來,這麽大人了,總要是考慮下了。”
猝不及防登場的催婚勢力差點讓陳理咬了舌頭,一邊的楊林也點頭覺得自己師弟說的很是正确。
“楊舒你...”陳理話還未說完,廚房的門便被推開了。
季然拿着楊舒的電話站在門口,看上去臉色不是很好:“楊舒,電話。”
接住季然扔過來的手機,楊舒随口問:“誰打來的。”
“電母。”接着廚房門就被摔上了。
……
陳理看了楊舒一眼,做了個口型:你死了。
懶得理陳理發瘋,楊舒将電話放到了耳邊:“你好,我是楊舒。”
“楊舒,我是電母。雷扯子那混蛋把結婚證藏起來了,我找不到。而且他又吵又鬧說不離婚,說什麽面子上過不去的屁話......”
楊舒聽了個大概,差不多就是和之前一樣雷公死不離婚,電母死都要離。
他把手機遞給陳理說:“來,開始你的表演。”
接了電話的陳理一邊打蛋一邊叽裏呱啦說個不停,電母那邊似乎問題很多,陳理說了很久,最後才說:“您有問題再找我,我的號碼是.....”
挂了電話之後陳理松了一口氣,把手機還給楊舒說:“怎麽電母有你電話的?你們倆真....”楊舒擡手給了他一下,說:“我看今天加個油炸鯉魚吧。”
一直在炸丸子的艾宏宇這時候問:“電母是什麽事情?”
“鬧離婚,和雷公。”楊舒将雞肉放在一邊腌着,從冰箱裏又拿出來一袋八寶飯。
艾宏宇聞言挑了挑眉說:“倒也不是什麽大事。”
“但是雷公不想離啊,鬧得厲害,還說師叔是金光聖母養的小白臉。”陳理撇了撇嘴繼續說:“倒是聽見監測中心的人說過,雷公這個人脾氣不好,如果不是有個雷公的名號在身上早被人收拾了。倒是電母一直脾氣都不錯,說話待人都還客客氣氣的。”
楊舒上鍋蒸飯,問陳理說:“那雷公把結婚證藏起來了,電母怎麽辦?”
“開個證明呗,開個婚姻證明和結婚證一樣的。”陳理把打好的蛋放一邊,倒是轉頭問楊舒:“不如擔心下你自己吧,剛剛季師叔摔門的時候臉色不是很好。”
楊林嘗了點羹湯的味道,将打好的蛋液舀了一勺加在裏面。感覺味道差不多了便開了小火,他轉過身說:“好好解釋一下不就行了。”
“哪裏有師父你說的這麽簡單。就算解釋之後,表面上是信了,心裏還是有疙瘩的。”陳理說完,讓整個廚房都安靜了一會。
楊林心情複雜地看着陳理問:“你是不是經歷了什麽師父不知道的?”
“師父你想什麽呢?”陳理立即道:“你看電視劇裏不都這麽演的嗎?”
楊舒想了一下說:“小師侄,有經歷是好事,以後說話別大喘氣。”
四個人在廚房裏忙活了一通出來的時候,祝竹面前的餅幹包裝紙都三四張了,楊闡倒是繼續給他從抽屜裏拿零食出來。
艾宏宇将手上的丸子炖青菜放在餐桌上,将楊闡手中的餅幹拿出來說:“吃飯了,別吃這些了。”
季然見準備好了便帶着祝竹去洗手。
“都是小孩子吃的,我沒吃。”楊闡笑了笑,嘴角有個淺淺的梨渦。
艾宏宇伸手将他嘴邊的一點餅幹渣擦了:“恩,是的,你沒吃。”
等季然回來的時候楊舒正擺着筷子,季然看了他一眼沒說話。倒是祝竹問:“楊師伯,哪個菜是你做的?”
“那邊。”楊舒指了指那邊飄着紅油的大瓷碗。季然聞到了一股子芝麻和辣椒的味道,看着楊舒給他夾了一筷子雞肉送到嘴邊。
看了下旁的人,季然說:“不好吧,都沒來呢。”
“都給你夾上了還放回去?”楊舒挑了挑眉毛。
沒有辦法,季然張口吃了進去,芝麻香席卷了口腔,辣味從口腔一直燒到心口。
他點點頭說:“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