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檢查完确認祝竹身上确實沒有被火燎傷的痕跡之後,季然才放下了心。

“不知道自己是什麽了嗎?就挨火那麽近?你師伯皮糙肉厚不怕燒,你難道還不怕的嗎?”季然伸手戳了戳他的額頭,又撩撩他的小卷毛。

“是不是看着卷頭發喜歡,自己也想去燙一個?”季然拿着剪刀過來給他咔嚓一下剪了個缺,看着祝竹憋着個嘴不說話又伸手拍了拍他。

“自己去照照鏡子。”

楊舒準備好了烤肉,叫他們兩個出來吃飯。看着祝竹眼睛紅紅的還頂着個帽子,楊舒嘴巴一抖說了句:“在家裏戴帽子長不高的。”

祝竹是一根竹子精,雖然是還沒有長成竹子的竹筍寶寶,但是竹子最怕什麽?就是怕長不高。

眼看着祝竹眼睛紅了又要掉金豆豆,楊舒趕快說:“我們祝竹夠高了,不怕不怕。”

季然哼了一聲從他身邊走過去拿碗筷,楊舒過去挨着祝竹問:“你師叔還生氣呢?”

“師叔說我年紀小....趕時髦...要燙卷頭發...”祝竹一邊說一邊揉眼睛,可憐巴巴的樣子楊舒看得心頭都軟了。

伸手将祝竹的帽子拿下來,看見缺了一個口的頭發。

真他媽跟狗啃的一樣。

楊舒很想笑,但是忍住了。

祝竹繼續說:“不要跟師叔睡了...”

“那晚上跟我睡好不好?”楊舒揉了揉他的頭發。

“不要!”祝竹搶過帽子戴回自己頭上,大聲說:“都是師伯害的!師叔以前從來都不生氣的!”

那是你年紀小沒見過。楊舒感覺祝竹還是太小了,什麽事都沒見過,不然開車時候的季然就能讓他哭一晚上。

季然擺好了碗筷,見他們兩個還待在那裏,便問:“都要修仙不吃飯了?”

修仙二人組向生氣勢力低頭,乖乖地坐到了桌子的旁邊。

桌子中間放着一個炭爐,楊舒施了個小法術讓烤肉出來的油煙都散到了窗戶外面去,祝竹原先還癟着個嘴巴不肯吃,到後面拉着楊舒的袖子說要他多烤點。

不得不說楊舒的手藝不錯,蔥香的牛舌吃進嘴巴裏簡直是一種享受。

季然拍了幾張照片發到朋友圈裏,還給頭發缺了一塊的祝竹小朋友拍了特寫,當然是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

三個人圍着桌子吃烤肉,季然突然想起來明天二十九了,便說:“祝竹你明天早上跟我去超市嗎?”

楊舒也想起來明天要去買菜準備年夜飯了,心裏提醒着明天要定個鬧鐘。

“明天要起早嗎?”祝竹的眉毛糾在一起,他明天很想賴床。

楊舒給他夾了塊剛剛烤好的五花肉在碗裏:“明天早上叫你,你起不來就在家裏睡覺。”

“在家裏不要給不認識的人開門。”季然将剖開撒上蒜末的茄子放在了爐子上。又想着回廚房拿了些胡椒粉出來。

為什麽一朵月季花的口味會這麽重?楊舒兩百年也沒弄懂這個問題。

畢竟他認識的一些別的花草化形的仙君仙姑口味都淡到不行,都是那種喝露水采月光的樣子。

充分符合話本裏仙氣滿滿的形象。

但是季然不同,跟他們都不同。

楊舒想起來那個時候剛見他,季然還在土盆裏,雖然開了靈智但是并未化形。不知道被誰扔在了路邊,楊舒路過看着奇怪,便過去碰了碰他的花。

白色的月季被碰了一下就伸出了葉子割傷了他的手。兇巴巴的月季還發着抖,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楊舒要把他怎麽樣。

那天也是閑的無聊,楊舒在路邊守着那朵月季,左等右等也不見有人來接。眼看天上就要下雨了,烏雲密布還有轟隆轟隆的雷聲,閃電一下照亮随着就是炸雷聲。

那時候的雷公電母感情還好着,夫唱婦随,默契不是現在可以比的。

所以楊舒抱着那土盆回了自己家裏,放在了他認為月光最好的地方。

他沒養過什麽靈草靈花,畢竟一個劍修身上的銳氣太重,花花草草什麽都受不住。

沒事的時候就給月季澆澆靈液,在土塊上紮幾個洞讓他好換氣呼吸。

……

季然看着楊舒吃着吃着就不動了,盯着桌上一塊地方在發呆。他夾起了炭爐上剩下的所有肉,放到了楊舒的碗裏。

“發什麽呆?”季然的聲音叫回了楊舒。

楊舒看着碗裏的肉,突然擡頭問:“你那時候是不是在心裏罵我?”

“啊?”季然有點沒反應過來,不知道他在說哪一次。

“就是我剛剛把你撿回去,天天給你澆水那時候。”楊舒就着烤肉吃了口白飯,感覺能活這麽久實在是太好了。

季然冷笑一聲沒說話。

“吃飯吃飯。”楊舒決定不作死,他想安靜地吃完烤肉,最好還能多吃幾塊。

詭異的安靜中吃完了晚飯,楊舒記起來以前季然雖然兇但是也不會對自己這麽兇的。每次自己受傷了都會眼淚汪汪的一邊抱怨兩句一邊給自己包紮。

那時候季然也不是長這個樣子,模樣普通的讓楊舒懷疑是根狗尾巴草化形。

在想別的事情,手上洗碗的動作也慢了下來,季然将他手裏抓着的碗抽了出來擦幹淨。随手往水池子一點碗就自己洗了起來。

楊舒反應過來,發現自己又走神了。身邊的季然擦了下手轉身準備走,楊舒一伸手拉住了他,然後将廚房門關上。

“幹什麽?”季然被他抵在門板上,擡頭看他。

楊舒看着季然的臉,和記憶裏的不一樣了,但是還是有地方沒變的。

楊舒看着他的眼睛,半晌才問:“那時候你怎麽跑掉的?”

同是劍修出身的滄瀾門和青霜門兩看兩相厭很久,終于有一天打了起來。

打得昏天黑地不說,更是讓一些魔修宗門趁機而入,等到兩個門派反應過來的時候老窩都快被人翻了個遍。

楊舒沖回自己的山頭的時候,迎接他的早就是一片狼藉。

自己給小月季紮的秋千斷了一根繩子,木塊可憐兮兮的垂着。他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屋裏走,地上都是撕爛了的話本。

那都是自己給小月季買回來的。

而小月季紮根的土盆砸在地上碎成了幾瓣,裏面的土也灑了一地。還有幾片葉子散落在邊上。楊舒腦袋有點懵,伸手撿起了撕成兩半的月季花瓣,只感覺腦袋裏一炸一炸,整個人都在疼。

“恩?告訴我怎麽跑掉的?”楊舒擡手摸了摸他的臉。

季然握住他的手,垂着眼睛說:“沒跑掉,被打回原形了。還被扔到鍋裏差點就被煮了。”

還有很多話問,楊舒卻發現自己問不出口了。

這時候廚房的門被敲響了。

“小師叔,師伯。”祝竹敲着門說:“我想看電視。”

季然推開楊舒,說着:“去給他開電視。”

楊舒後退一步,又前一步将季然抱住。感覺他推了幾下楊舒又抱緊了一些。

感覺自己真沒出息,五百多歲的人了還是沒過去這個坎。楊舒吸了吸鼻子說:“對不起,我來遲了。”

季然不知道說什麽,那時候也不能怪楊舒,怪誰都可以都不能怪楊舒。

那時候楊舒跟以前一樣提着劍出門,還揉揉自己的頭說:“馬上就回來。”

誰就知道那麽些魔修妖怪趁着那個時候摸上山了。

季然被抓走了,如果不是師祖趕來了自己可能就真的命喪湯鍋,或者是發生些別的更不好的事情。

“小師叔?楊師伯?”祝竹又喊了一聲,但是楊舒沒有放開季然的意思。

季然反手在他背上拍了幾下說:“沒怪你。去給祝竹開電視。”

楊舒抱着他又在他肩膀上蹭了幾下,還是不肯松手。

季然扯了他頭發一下,低聲說:“去開電視,我洗碗。”

本來還想多溫存會的楊劍仙被趕去了客廳帶孩子,他坐在沙發上看着豬豬小朋友看農業新聞認真的樣子,忍不住問:“豬豬,你看得懂嗎?”

“看不懂。”

“那為什麽要看?”

祝竹回頭看他說:“因為師父說要每天看。”

楊舒沉默了,看着電視裏拱在一起的肉豬,覺得祝竹以後很有成為養豬大戶的可能。

季然把廚房收拾了出來,看見沙發上癱着的的兩個人一邊看喜劇節目一邊笑得跟個二傻子一樣,挑了挑眉毛便去将洗衣機裏面的床罩又去曬了出去。

“豬豬,你今天晚上要一個人睡嗎?”楊舒趁着季然在陽臺曬東西的時候問。

祝竹看都不看他:“不啊,我要和小師叔睡。”

個死孩子,你開始不是還說不喜歡小師叔了的嗎?楊舒好着脾氣問:“你開始不是說不要和小師叔睡的嗎?”

“那是氣話,做不得數的。”祝竹小手一揮,打碎了楊舒心裏那一點绮念。

“但是師伯晚上不想一個人睡。”

祝竹這才看他,皺着眉頭也不知道跟誰學的:“師伯你都這麽大了怎麽還怕黑呢?祝竹都不怕。”

不怕黑那你一個人睡啊!

季然提着空籃子走過,祝竹對他說:“師叔,師伯晚上怕黑,想讓我陪他睡。”

楊舒:……

我并不想和你睡,蠢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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