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楊舒被他突然一句話吓得一腳踩下了剎車。
季然被安全帶狠狠拉了一下撞回車椅上。
後面也響起了刺耳的剎車聲,接着就傳來了後面車主罵人的聲音。
楊舒将車又開動起來,問:“怎麽突然來這麽一句?”
“就是字面意思。”季然扯了扯胸前的安全帶,眼睛望着窗戶外面說。
楊舒沉默着開車走了一段,季然沒聽見他聲音心裏更有些不安,他又說:“本來我早就想告訴你的,但是一直沒找到機會……就拖來拖去……”
說着漸漸沒了聲音,季然轉頭看楊舒,看見他臉上沒有什麽表情,心裏便是一沉。
“你要是真的喜歡小孩子的話,我們可以……”季然說得有些艱難,這時候剛好到了地方,楊舒停下了車。
一時間車裏安靜了下來。
“你怎麽想的?”季然又問了一句。
楊舒問:“想什麽?”
“就是我剛剛說的。”
楊舒松開安全帶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說:“沒什麽好想的啊。”他看着季然問:“你知不知道愛屋及烏這個詞?”
季然點頭。
“那你要知道,我對祝竹好,是因為他是你的師侄。我喜歡你,所以才喜歡他。我願意早起來送他上課,也是因為你的緣故,跟我喜歡小孩子沒有一點關系。”
“再說了,我一點也不喜歡小孩子。”
季然張了張口準備反駁,但一下找不到點。只能說:“你不用勉強的。”
這時候楊舒的手伸過來彈了他的額頭一下,季然一疼連忙擡手去捂。
“真不知道你的腦袋裏想些什麽。”楊舒語氣有點沖,拉下他的手在他額頭上摸了幾下,又小心問:“疼嗎?”
“不要你管。我走了,你一個人吃飯去吧!”季然一下來了脾氣,甩開他的手。
自己好好跟他說,跟他解釋。偏偏人家還不領情,季然感覺有點委屈,松開安全帶就要下車。
楊舒一下将他按在椅子上,沉了些聲音說:“你再說剛剛這種話,我就真的要生氣了。”
“我說了什麽了,你告訴我,我說什麽了!”季然掙紮起來要下車。
楊舒被他一鬧心裏也有點不舒服,低着聲音吼道:“你又要到哪裏去?”
吼完也察覺出來自己的狀态不太對,楊舒松了些抱着季然的手臂,将頭靠在他肩上說:“你先別鬧。別說要走的話。”
“沒孩子就沒孩子,以前的修者幾個有孩子的,都是收徒弟。”
季然不說話,只手握着楊舒摟着自己的手臂。
“有個祝竹在家裏我都嫌多了,你還要給我弄個兒子出來,多費神啊。到時候你都去注意那個小的去了,誰還會注意我啊。”
季然腦袋蹭了蹭他的,軟着聲音說:“我到時候你知道了不高興。”
“不高興什麽,你在我身邊我就是最高興的了。”楊舒又摟緊了他一些。
季然哼了一聲,說:“肚子餓了,額頭也疼。”
楊舒松開他,在額頭那個紅印那裏親了一親。捧着他的臉說:“要不你給我彈回來吧。”
季然看他一會,說:“你閉眼,我彈你。”
楊舒看見他手舉起來,便自覺地将眼睛閉了起來。感覺額頭上挨上一個柔軟的東西,他又立即将眼睛睜開。
季然親了他一下,見他眼睛睜着看着自己,有些惱火地說:“不是叫你閉眼睛了嗎?”
“你又沒彈我,我幹嘛要閉眼睛?”
“臭不要臉!”
楊舒又在車上抱了他一會,然後兩個人才下車去餐館裏吃飯。
一個在點評網上評價很好的西餐廳,兩個人在一邊的角落裏坐下。桌子上鋪着綠白格子的桌布,店裏放着輕緩的音樂,季然覺得這個地方環境不錯。
看着桌子花瓶裏的花有些枯了,等着楊舒點了菜,季然将小花瓶拿在手裏,趁着一邊人不注意的時候,手在那花的花瓣上點了點,原本有些枯萎的花立即就醒了過來。
楊舒看了,笑了一笑說:“厲害了。”
“師祖教我的。”季然撥弄着那朵花瓣,眼睛有些放空。
“那時候我被師祖救了回去,師祖把我傷的那些地方都用靈力剜了去,一朵花幾乎就剩了一半下來。”季然将花瓶放回桌子中心,楊舒一下握住了他的手。
“然後呢?”
季然看了眼楊舒,發現他的眉毛緊皺着 握着自己手的力氣也有點大。
“然後就被師祖救下來了,然後睡了五十多年才醒,又過了一次雷劫……然後我才又化了形,樣子也有些不一樣了……”
“恩。”楊舒捏了捏他的手,擡起來湊到嘴邊親了一下。
季然下意識去看旁邊的人,發現果然有兩個在往這邊看,就想把自己手抽出來。
“在外面有人看着呢。”
楊舒看了那邊一眼,說:“看就看,單身不服憋着。”
“你講不講理啊?”季然突然笑了一下。
“不講。”
季然癟了癟嘴,垂着眼睛繼續說:“我在師祖那裏的時候,身上還沒好利索,雖然能化形了,但是走動還是不方便。整日就在山府裏修行着。”
他說着看了楊舒一眼。
“……日日盼着你能找過來看看我,你也不來。我問師祖,他也說不知道你的消息。我還以為你出了事情。”
楊舒沒說話,只将他手放在桌上,雙手握着他的手指,揉了兩下。
這時候上菜的服務員過來了,看見兩個男人手握在一起,面上僵硬了一下,随即笑着說:“麻煩讓一下,給您上菜。”
季然将手抽回來,讓服務生上菜。
等服務生離開,楊舒才說:“我被關在後山的那個石洞裏,發了幾年的瘋,宣芠仙君不知道我的消息也是正常。”
他擡眼看着季然問:“那為什麽你不早點來找我?”
季然沒說話,只戳着自己盤子裏的西紅柿。
“不想說我就不問了。”楊舒将那塊千瘡百孔的西紅柿插進自己碗裏。
季然點了點頭,咳了兩聲說:“我花期還是有的,明天我就去請個假。”
“想去哪裏?我今天還看陳理發了他在四川的照片。你想去嗎?”
四川?季然想了一下,那不是青霜門以前在的地方?他回問一句:“你想回去嗎?”
“我還行吧,無所謂,關鍵看你想不想去。”
季然吃了口面,嚼了嚼咽下去。
那座山頭在的話還是可以回去看看。不過上次自己偷偷回去看了一眼,發現已經是成為什麽四A級風景專區了。
“我想去海邊看看。”季然還沒有去過海邊,以前也只在楊舒的嘴裏聽過海裏鲲鵬的故事。
楊舒應了一聲,算是答應了。
下午兩個人還是要去上班,特別是楊舒。
他在陳理走了之後,現在領導的位置空着,是月老的小童子直接管着。雖然說是小童子,倒也不再是以前那個胖娃娃樣子。
楊舒剛剛打開辦公室的門,就又聽見了那個讓人頭痛的聲音。
七仙女的大姐又帶着她妹妹妹夫過來離婚了。
楊舒探頭看了一眼,發現張寡婦的臉上的兩只眼睛都快堅持不住了。眉毛皺得能夾死他那些小蛛崽子。
“離婚還是要征求當事人的意願,您妹妹沒有離婚的意向,您再怎麽想也是沒有用的。”張寡婦耐着性子又說了一遍。
張大姐又要說話,張碧琪一見她那張嘴又要開始噼裏啪啦,心裏就開始煩躁。她的手化作帶着硬毛的蛛足,猛地砸了一下桌面。
“意思就是,你妹妹不想離,你就是他媽地飛到天上去也沒用!”
一邊的七仙女說話了:“姐姐,我同他多年夫妻,這份姻緣也是玉帝面前點過頭的。你何苦再為難我。”
“我為難你?是誰要為難你?”張大姐手氣得有些發抖,她手指着一遍的董永說:“難道不是他嫌棄你的肚子生不出孩子來,要在外面找小的?”
七仙女面色一苦,聲音帶着凄厲喊了一聲:“姐姐!”
張大姐像是沒聽見一樣,繼續說:“難道不是嗎?就因為他夢見了他的老子跟他說無後,就這樣對你,難道是姐姐我為難了你嗎?”
“你別說了!”董永猛地一吼。
七仙女這時候已經捂着臉哭了起來。
張大姐手一翻,冷笑一聲說:“你這是什麽态度?董大孝子如今也硬氣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