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自然是将寄淵當做兄弟的,只是還未習慣罷了,況且那些個小事不過是随手的事情罷了。”
“李兄對小莊很好,小莊是個孩子還要人照顧,我卻是不用了,所以我便想多照顧照顧李兄,李兄可不要嫌棄我。”瞿寄淵說完又續了茶道:“李兄覺得小事不用麻煩我,不過是我們相處的不多,若真是如兄弟一般,只怕李兄還要怨我整天只知道好吃懶做了。”
李遠岫被瞿寄淵說的不知怎麽接話,總覺得怎麽接都要入了瞿寄淵的套,與瞿寄淵親近他自然是樂意的,但是太過親近恐怕就不是好事了。
兩人便這樣靜靜的吃茶,瞿寄淵時不時的看一眼李遠岫,雖然他覺得這樣再好不過,到底還是怕李遠岫嫌悶,便喚來小厮拿了棋盤,兩人一邊吃茶一邊走棋。
瞿寄淵的棋走得大開大合,硬生生地撕開棋局,李遠岫落子不快,也總是想得多,瞿寄淵每每落子等李遠岫時就擡頭盯着他,李遠岫知道他總愛盯自己,被一個少年那麽盯着初時還有些羞赧,時間久了便也就随他去了。
瞿寄淵盯着盯着便道:“李兄總是顧慮太多,有時候該下手時便下手,瞻前顧後反倒不好。”
李遠岫看了看棋局,自己居然已經呈敗勢,将棋子放下苦笑道:“我向來想事情喜歡多想些,讓寄淵見笑了。”
“李兄下次若是有什麽想不清楚的,不要多想直接來問我便是,保管什麽問題都替你解決了。”
李遠岫看着瞿寄淵笑,果然還是孩子氣多些,瞿寄淵看着李遠岫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麽,就着給李遠岫添茶湊近了道:“莫不是嫌我還是個半大小子,就心裏取笑我。”
他離的太近,噴出的熱氣呼在李遠岫的臉上,帶着茶的清香鑽進了李遠岫的心田,李遠岫回神往後靠了靠抵住了椅背:“哪有的事,下次再有什麽難題,為兄自然來找寄淵。”
“這話我可記在心裏了。”瞿寄淵對李遠岫的躲避有些不是滋味,也只得忍耐下來。
“自然自然。”
李遠岫心中砰砰直跳,只想趕緊起身離開,見瞿寄淵轉身也跟着起身準備告辭。
瞿寄淵仿似身後長了眼睛,聽到響動不等李遠岫開口便道:“說起來,我這裏前幾日得了幾本好書,都是絕本,李兄要不要看看?”
李遠岫開口想拒絕,瞿寄淵卻已經邁開了步子并道:“我倒忘了,前頭在園子裏逛的時候,我便讓人去縣衙接了小莊,一會兒小莊大概就到了。
李兄晚上便在瞿府用飯吧,平日裏不方便留李兄用飯,今日瞿家得了聖上的賞賜,按理說應該大擺筵席才是,只是如今災情剛剛平息,實在不宜鋪張浪費,也就留李兄吃個便飯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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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晚飯還有一會,現下去看看那幾本絕本倒也不錯,我正好有幾處不明白的想請教李兄。”
李遠岫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好,又好氣又好笑,這哪裏是在問自己,明明樣樣都想好了,就等着知會自己一聲。
若是往日裏李遠岫是絕對不會留下來吃飯的,只是今日皇帝陛下嘉獎了瞿家,他留下來給瞿老爺慶賀倒也說得過去,再加上瞿寄淵這拐了多少道彎地想把自己留下來,真要走了,恐怕也讓人寒了心。
李遠岫想通後便跟着瞿寄淵去了他的書房,瞿寄淵走在前頭聽到腳步聲,揚了揚嘴角。
看完了全程的系統散發出一絲鄙視,然後把自己屏蔽了起來。
到了書房瞿寄淵倒不是說瞎話,果真拿出了幾本孤本,李遠岫是個愛書的,一時間也看得入了迷,他在那裏看書,瞿寄淵便在一邊拿着書看他,直到李遠岫看了小半本,瞿寄淵才上前将書收了。
“愛書也當愛惜自己。”說完便端了杯茶過來,小厮還端進來幾樣點心。
李遠岫看書看到一半,正抓心撓肺的難受,喝了杯茶便巴巴地看向瞿寄淵,瞿寄淵被他這種眼神看得心神一蕩,按捺下心中的悸動,悄悄将書放得遠了些,聲音不自覺地輕柔了些:“看書久了對眼睛不好,李兄若是想看,下次再看也不遲。
李兄可看到我窗前那株梅花了,那是不久前新種下的,據說今年就會開花,李兄要不要和我猜一猜這花到底是紅梅還是金梅。”
李遠岫的注意力總算是從書上被移走了,看了窗外兩眼笑道:“這花是你府上買的又種在你窗前,你自然是知道什麽梅。”
“李兄這可冤枉我了,府裏采買的時候只說金梅紅梅都買了些,種的時候也是随意拿着種的,小弟可真不知道這一株究竟是什麽梅。”
李遠岫聽他這麽說又看了看窗外,再轉頭看瞿寄淵,見瞿寄淵眉眼含笑,唇紅齒白,肌膚賽雪,正是一副水嫩少年模樣,可不就是朵豔豔的紅梅嗎?
李遠岫看着他聽到自己開口:“我猜是紅梅。”
瞿寄淵挑了挑眉:“既然李兄選了紅梅,那我便選金梅,今日我們便各自作一幅梅花圖放着,待到冬日裏這梅花開了再将畫挂出來,好一邊賞梅一邊賞畫,如何?”
“甚好甚好。”
瞿寄淵便轉回桌案,當先拿起筆随意畫出一株金梅來,李遠岫在一旁看着他作畫,瞿寄淵作畫與他下棋一般,大膽狂放,卻又不失意境,李遠岫看着那畫,真想不出他一個年紀小小又嬌養着的富家少爺,怎麽會畫出這麽有氣魄的畫來。
輪到李遠岫時,他看着那白紙朱砂,腦中卻浮現出瞿寄淵的臉,瞿寄淵此時就站在他的身側,他有些緊張,筆握得緊了些,卻不敢擡起頭來看一眼,一朵朵紅梅在白色的宣紙上綻放,瞿寄淵看了一眼畫就盯住了李遠岫不放,人也離李遠岫越來越近,李遠岫感覺到瞿寄淵的靠近,那股子似茶的清香又鑽進了鼻腔中,手中的筆頓了頓又繼續畫了下去。
李遠岫的畫快要畫完時,瞿寄淵的下巴已經快要搭上了李遠岫的肩膀,李遠岫不知瞿寄淵到底是有意還是無意,只是自己卻不由自主的心猿意馬,怕這種心思被察覺,正不知如何是好時,聽得外面的小厮聲音傳來:“小莊少爺這邊請。”
李遠岫聽到這聲音松了口氣,正好将畫收了個尾,瞿寄淵聽到這聲音卻差點咬碎了一嘴牙,真是早不來晚不來,偏偏踩着點兒來了,腳步不動聲色的後退了一步,稍稍離得李遠岫遠了些。
李小莊一臉喜氣的進了書房,瞿家的院子好看,他一路走過來樣樣都是新奇,現在進了書房見到裏面的擺設還有那些擺放各處的小玩意啊,更是令他目不暇接,不過,進屋看到李遠岫和瞿寄淵,李小莊還是乖巧的先上前見了禮。
李小莊來了,瞿寄淵想偷偷摸摸占點便宜,吃點豆腐的小心思只好收了起來,瞿寄淵也是真心喜歡李小莊這孩子的,大概是很小就失去了爹娘又獨自生活了很久,李小莊格外的乖巧懂事,瞿寄淵見他一副好奇的樣子,便從李遠岫的身邊離開帶着李小莊看看這個摸摸那個。
李小莊看夠了又盯着兩個哥哥的畫看了半晌,瞿寄淵見他有興趣便又拿了幹淨的紙讓他随便塗鴉,李遠岫便和他各站一邊指點着李小莊。
眨眼的時間就到了傍晚,瞿夫人讓人來傳話,晚飯已經準備好了,瞿寄淵便領着李遠岫兄弟二人往膳廳去,李小莊明顯對畫畫很有興趣,一步三回頭的舍不得離開。
“下次你再來我府裏畫就是了,有什麽好舍不得的,想來随時都能來,我教你畫。”
聽了他的話,李小莊這才高興起來,一蹦一跳的走到了前頭。
這頓飯吃的賓主盡歡,瞿夫人對李遠岫十分熱枕,他們瞿家雖然年年不斷的捐糧捐錢,但是對于官府其實一直都保持着一定的距離,所以李遠岫可以說是第一個踏入瞿府的當官的。
瞿老爺也對李遠岫很有好感,而且李遠岫是參加過科考的,雖然具體的名次他們不知道,但不妨礙李遠岫在瞿老爺心中的地位,這可比吳舉人他們厲害得多了。
兩人就科考的事情談了許久,瞿老爺更是讓李遠岫有空的時候多多指導瞿寄淵,李遠岫聽了這話看了一眼瞿寄淵,只見瞿寄淵的雙眼似乎有光,直直盯着自己笑。
李遠岫自然答應了下來,瞿寄淵從未像現在這樣喜歡科考這個東西,以後他去縣衙就更有理由了。
時辰差不多了,瞿老爺帶着兒子親自将李遠岫兄弟送了出去,原本瞿寄淵還要送到縣衙,被李遠岫拒絕了,他們身邊跟了幾個縣衙真的不需要送,而且比起自己,其實李遠岫更擔心瞿寄淵這麽晚還要在外面晃。
瞿寄淵不知道李遠岫的心思,見不能送他們回去滿心的不樂意,見李遠岫堅持也沒辦法,只好又用李小莊犯困當借口把馬車借了出去。
直到看不見那一行人的影子,瞿寄淵才戀戀不舍地離開了大門,瞿老爺一直在旁邊觀察,不知怎麽就想到了那則傳言,再看兒子的樣子,心裏就是一個咯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