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李遠岫!李遠岫!”瞿寄淵擔心李遠岫一直沒敢睡的太實,睡夢裏突然聽到李遠岫的喘息,連忙起身就見李遠岫兩只手伸着到處亂抓,人也像是憋氣一樣大口大口地喘着,瞿寄淵連忙上前抓住他的兩只手,大聲叫着李遠岫的名字。

叫了幾聲李遠岫還是沒反應,瞿寄淵急得冒火,狠狠地在李遠岫的人中上掐了下去,一邊掐一邊叫,李遠岫掙紮的動作終于慢慢平靜了下來,呼吸在一個大喘氣後也平穩了下來。

瞿寄淵放下他的雙手,貼近了李遠岫仔細地看着,在他耳邊輕輕叫着,這時李遠岫才慢慢睜開了雙眼,他的雙眼沒有聚焦地對着瞿寄淵,好一會兒之後才對上了瞿寄淵的雙眼,又好一會兒之後李遠岫長長吐了一口氣,見瞿寄淵一臉的擔憂,李遠岫虛弱地笑了笑:“我沒事。”

瞿寄淵仔仔細細地看了一眼李遠岫,又摸了摸李遠岫的額頭,溫度已經正常了,他把李遠岫掙紮弄亂的被褥掖好,這才撐着頭看向他問道:“做噩夢了?”

李遠岫沒說話,他現在回想起之前糊裏糊塗發生的那些事,又想到比他小好幾歲的瞿寄淵一直照顧着他,不知怎麽心裏那股子說不清的怨或恨,突然變得沒那麽令人壓抑了。

瞿寄淵見李遠岫長久沒說話,正要起身再一眼,卻被李遠岫一把抓住,按倒在了床上:“亂七八糟的夢了很多,你累了一天一夜了,先好好睡一覺吧。”

瞿寄淵見李遠岫雖然表情平靜,又恢複了一副兄長的模樣,知道他應該不會再有什麽事了,但到底還是有些擔心,又問道:“你這一天一夜就吃了點粥,要不要我去弄點東西給你吃?”

說完就想起身,又被李遠岫按住,其實李遠岫沒什麽力氣,但瞿寄淵不敢和他掙,李遠岫把手搭在瞿寄淵的身上,閉着眼睛道:“我不餓,就想躺着,你也躺着,把蠟燭熄了。”

瞿寄淵沒說話,轉身把蠟燭吹滅了,躺下去時把李遠岫抱在了懷裏。

兩人這會醒了都沒了睡意,李遠岫不想動,也不想瞿寄淵動,他現在就想像這樣兩個人抱着安安靜靜地躺一會。

李遠岫不說話,瞿寄淵也不去打擾他,就在他以為李遠岫大概又睡着了,自己也要睡着的時候,突然聽到李遠岫輕微地聲音傳來。

“你是怎麽拿到那些證據的?”

瞿寄淵的瞌睡一瞬間跑得一幹二淨,他知道李遠岫肯定會問這個問題,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因為他的線索大部分都是從系統那裏得到的。

他沉默了一會兒道:“我在京城無意中結交了太子,第一間聚祥樓用的就是太子的舊店,這還多虧了太子妃愛吃聚祥樓的東西,因為這個,京城很多人都認為我是太子的人,我背地裏查的時候就方便了許多,不過也下了不少功夫,能得到證據也是運氣好。”

李遠岫的手在瞿寄淵背後拍了拍,他知道瞿寄淵的話不是實話,太子就算真的把瞿寄淵當作自己人也不會為他提供多少幫助,更別說十多年被藏匿起來證據,怎麽可能那麽輕易被人查到,如果那麽容易,那些人恐怕早就把證據毀屍滅跡了。

但是瞿寄淵不願意說,一定有他的理由,比起別的他更擔心瞿寄淵的安全。

Advertisement

瞿寄淵見李遠岫沒再追問,反而有點不安,系統的秘密他是不能說的,如果用普通人的眼光來看,他能找到證據确實很蹊跷,畢竟不可能有人像他一樣,得到一個線索,就能打開一片天窗。

瞿寄淵考慮了一會,在李遠岫的額頭親了親:“有些東西我不知道要怎麽說,但是我真的沒有想隐瞞你的意思。”

李遠岫的手在瞿寄淵的背上又拍了拍:“我知道,現在讓你停手也不可能了。”李遠岫嘆了口氣:“但是你一定不能有事。”

瞿寄淵的雙手猛地收緊,将李遠岫緊緊抱住:“我會小心,不會有事的,你也不會有事,幫你報了仇以後,我們就好好地過一輩子。”

李遠岫無聲地笑了笑,他有時候覺得瞿寄淵真是個奇妙的人,明明年紀比自己還小,卻讓他總有種自己才是那個需要被照顧的人,雖然瞿寄淵有時候很孩子氣,比如現在這種宣言,也只有這種時候,李遠岫才覺得瞿寄淵是個孩子。

“帳本你都看過了?”

“……嗯,那個強盜很聰明,帳本看起來就是一本普通的帳本,就算被那些人拿到,估計也不會想到裏面藏了證據,我拿到時也一頭霧水,看了很多解謎的書才算找到了線索。”其實他根本沒發現線索,最後還是威逼利誘系統給了提示才算找到了解密的方法。

“我猜也是,那個……人,在我家裏呆了一年多,訓馬騎馬的本事很大,我就是跟着他學的騎馬……他識字的事我倒是知道,沒想到還真是深藏不露。”

“遠岫……”

“我沒事,我已經想清楚了。”李遠岫頓了頓,聲音更輕地問道:“真的是他嗎?”

瞿寄淵聽到李遠岫的問話,想看看他,可惜什麽也看不清,他只知道李遠岫呼在他胸口的氣息還算平穩,又把人緊了緊輕輕地嗯了一聲。

李遠岫一直拍着瞿寄淵的手頓了頓又恢複了節奏,他也不知道為什麽不停地拍着瞿寄淵,明顯的安撫動作,卻不知道是在安撫自己還是安撫瞿寄淵。

李遠岫不說話,瞿寄淵不知道怎麽開口,安靜片刻後,李遠岫又開口道:“我猜到害我父母的人就是他們的熟人,也在慢慢長大後發現了一些端倪,我一直以為他只是知道事情的真相,我卻沒想到真的會是他。

自從我父母走了後,因為第一個見着的就是他,我對他太過依賴,那時候太小,受到的驚吓不輕,也是他慢慢開導我讓我走了出來。

寄淵,我昨天不是想對你發火,我只是一時接受不了,有些控制不住。”

瞿寄淵想說話,李遠岫的聲音又傳了過來,他的聲音有些急,瞿寄淵聽出了他聲音中微重的鼻音,他想起身,李遠岫卻緊緊抱住他。

“說起來,我爹當初做的生意和你們家也有點像,都是布匹的生意,我娘是江南刺繡名家的後人,他們一直過得很幸福。

他……和我爹是拜把子的兄弟,我爹自小就注定了要接管家裏的生意,特別羨慕那些讀書人,他喜歡詩詞歌賦,認識了蔣……覺得他特別有才華,覺得對他一見如故,後來便結拜成了兄弟。

蔣……到了京城,我爹替他奔波,幫他托人找關系,最後把他引薦給了他的恩師,讓他做到了如今的太常寺卿。

我爹他……他們死在我的面前,可是我都沒敢看一眼,最後連下葬都是他一手安排的,我是多不孝啊!

我姐姐那時才八歲啊,她臨走前還跟我報怨,為什麽她天天要學刺繡,我卻只要騎馬玩樂,我還取笑她,可是她就那麽走了……”

瞿寄淵感覺前襟濕了一大片,李遠岫的身體輕輕顫抖。

“哭吧,哭出來就好了。”

李遠岫沒再說話,他在瞿寄淵的懷裏發出嗚嗚的聲音,那聲音越來越大,每一聲都刺激着瞿寄淵,令他的心一陣陣緊縮,他眼睛瞪着房頂,胸中流淌着從未有過的憤怒。

瞿寄淵想,李老爺可能永遠也想不到,他當做親兄弟看待的人,會在心底那麽的恨他,不,應該是先嫉後恨,嫉妒他的財富,他的好人緣,更嫉妒他可以出入他向往而無法企及的皇宮,連李夫人這樣一個商婦都可以随意出入後宮,這種嫉妒令他發狂,令他扭曲,演變成了深深的恨,當有人引導着他正視這份仇恨後,令他一發不可收拾。

當瞿寄淵知道這些事的時候,他的憤怒還可以控制,而在他真正開始調查姓蔣的之後,他才真正恨不能把姓蔣的千刀萬刮,将他剁碎了喂狗。

姓蔣的經常收留一些孩子,別人都以為他是好心人,給這些孩子吃穿,還教他們琴棋書畫,可是卻沒人知道這些孩子的下場有多麽慘,他們有些被姓蔣的賣到了各種風月場所,而更多的則是成了他自己的娈童!

瞿寄淵無法形容自己知道這件事有多麽的憤怒與害怕,如果他當年對李遠岫出手會怎麽樣?一想到這種可能,瞿寄淵一秒鐘都不想讓他再活下去!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