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敲門聲響起，宋衍咬着煙開了門, 看到來人, 嘴裏的煙差點掉地上。
沈辭也一愣, 面前的宋衍白色工字背心，灰色棉質長褲，頭發剛洗完還濕着, 給人說不出來的性感, 這樣的宋衍真是叫他眼前一亮, 并很沒出息的咽了口口水。
但宋衍似乎比他更沒出息，愣愣的看着沈辭，沒什麽反應。
“傻了，不讓我進去嗎？”沈辭先開口。
宋衍回神，拿掉嘴上的煙，“進，進來。”想到屋子裏有些亂，忙轉身一瘸一拐的把沙發上的一堆衣服拿掉，“有點亂, ”說完又解釋，“平時都收拾很幹淨的，這不剛剛洗完澡, 正準備洗衣服……”
沈辭不在意，他四下看了一看, 宋衍住的地方很小, 卻很溫馨, 他目光看向正在抓緊收拾的宋衍，“別收拾了，我沒覺得髒亂。”
“不行，就這麽點地，都沒地方坐了。”他一瘸一拐的抱着衣服放回了卧室，回來用毛巾抽抽沙發，“好了，可以坐了。”
天熱了，沈辭穿的很清爽，襯托的他更加好看，坐到沙發上，他看着又發愣的宋衍，“發什麽呆呢，你也坐啊。”
“哦，我給你倒杯茶。”宋衍說着又問，“有我妹買的雪碧，你喝嗎？”
“喝茶吧。”
宋衍去了廚房，提了水壺來，泡了兩杯茶，然後坐在沈辭一旁。
“你怎麽找到我家的？”他挺好奇的問。
“問的，”沈辭目光看他，眼神清澈，“上次問完你地址，這個小區我知道，進了小區，問了門衛自然就知道你家了。”
宋衍一聽笑了，“真聰明。”
沈辭勾起唇角，“這跟聰明不搭邊吧，一般找不着一個地方都是問人。”
宋衍不大好意思的笑笑，“我……我也不知怎麽回事，一見你就容易犯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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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辭沒說話，氣氛黏黏糊糊的有點暧昧。
宋衍偷看沈辭，心裏後悔，又說什麽傻話，怎麽就這麽沒出息！
沈辭轉頭看他，突然問：“你妹呢？”
“這不超市放假，她跟同事組團出去玩了，三天的假期。”宋衍說着也不知出于什麽心裏，加了句，“這三天就我一個人在家。”
沈辭眼神閃爍，盯着宋衍，像是把他看穿一樣，下一秒忍不住笑，“怎麽？一個人在家害怕？”
宋衍也笑，“那倒不是，我就是随口說說。”突然想到什麽，“對了廚房裏有香蕉蘋果。”說完不等沈辭說話，就起身一瘸一拐快步去了廚房，拿來了香蕉和蘋果。
“吃根香蕉，或者我給你削個蘋果。”宋衍說。
“茶泡好了，我喝茶。”沈辭說，“你別瞎忙活了，陪我說說話。”
宋衍知道沈辭難受，畢竟，畢竟今天是初戀要跟別的人結婚，他也難受，是心疼沈辭。
沈辭端起茶杯喝了口茶，“今天我當了伴郎。”
口氣很輕松，宋衍聽了卻更心疼，眉頭一皺，“你常說我傻，我看你才是最傻的那一個。”
沈辭微微低下頭，“就當兩不相欠。”
宋衍無奈，更加心疼，“他欠你。”
“我才不要他欠我，我要我們倆兩清，以後就沒什麽關系了。”沈辭說。
“對對對，是得跟他兩清，他都有老婆了，你……”宋衍說到這頓住。
沈辭看了他一眼，說：“嗯，我呢，也是要試着開始尋找下一段情。”
宋衍的心跳加快了些，莫名緊張，他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沒說話。
沈辭看看他，低頭抿了口茶，也沒再說話。
長久的安靜，靜到能聽得見兩人的心跳聲，久到宋衍忽然一下子開了竅，他開口，“沈辭，”聲音緩緩好聽，眼睛大膽的盯着沈辭，“既然這樣，你能不能考慮考慮我？”
聽了這話，沈辭才擡起頭看向他，對上宋衍認真的眼睛，微微張嘴，“理由。”
宋衍明白這兩個字有多重，他輕輕抿了抿唇，露出些許緊張來，“我……”開個口又頓住，與沈辭目光相碰，他才大膽繼續，“我會對你好，真的，用我所有的愛對你好，我知道我窮，還瘸了條腿，但是，沈辭，我真的很喜歡你，第一次見你心就怦怦跳，就覺得你長的好看，反正，就是喜歡你，對你念念不忘，我連做夢……”他驀地紅了耳根，帶了些憨勁兒，“夢裏都是你。”
沈辭不說話，目光盯着宋衍。
宋衍說完低下頭，等着沈辭的回應，可等了好一會沒等來，他又擡頭看他。
沈辭正在喝茶，見宋衍看他，還沖他露出個笑容，說：“茶很好喝，我喜歡。”
其實這茶不好，是那種最便宜的，十塊錢一包，喝起來有些苦澀。
宋衍知道沈辭這是拒絕，難受，是真難受，萬分沮喪，喝了口茶，更覺得這茶又苦又澀了。
沈辭看着他，宋衍失落的神色盡收眼底，然後他淡淡桃紅色的嘴唇，微微的，笑了一下，說：“人也挺喜歡。”
宋衍一愣，接着就覺心口如同被貓爪撓了一下，再接着嗓子眼有些癢，把嘴裏那又苦又澀的茶咽下肚，忽然覺得這茶又變成了甜的，甜，真甜，不止口中，他覺得就連今天的空氣都是甜的。
正愣怔，沈辭又開了口，問的是無關緊要的問題，“這茶葉哪買的？”
宋衍沒回話，他哪有什麽心思去回答，此刻就那麽目光灼灼的盯着沈辭沒完沒了的看。
沈辭感覺到他投過來的炙熱眼神，不大自在，皺眉，抿起嘴角，然後眼神帶點冷眼的瞪回去。
宋衍這一次倒不怕了，一下子爺們了，跟他直直的四目相對。
這一次沈辭卻變成了臉皮薄的那一個，心底生出生疏好久不見的那種臉紅心跳的滋味來，他唇角抿的更緊，避開宋衍的目光，忍無可忍下，踢了他一腳。
宋衍給踢得回了神，才驚覺自己失态了，“哦，那個，茶葉啊，是在老家集市上買的。”
“老家？”沈辭看看他，目光轉回手杯上，“你老家是哪裏？”
宋衍說了個村，沈辭不知道，他又說了個鎮，然後說：“距離現在住的地方有五十多裏。”
“哦，那也不遠。”沈辭的眼睛還盯着水杯，稍稍猶豫，轉過頭，盡量自然的看着宋衍，“宋衍……”
宋衍也盡量自然，回望着他，還不着急的挺了挺脊背，坐的端端正正的。
沈辭突然想笑，只開了個頭，下面的話卻不知怎麽說。
宋衍開了口，“沈辭，我們別談茶葉了，談談我們吧。”
他說完這話整個耳朵都紅了，心跳也亂了幾拍。
沈辭看着宋衍，耳朵也跟着泛紅了。
“你剛剛那話，”宋衍一鼓作氣，“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
沈辭真想照他腦袋踢一腳，都說這麽明白了，這人還問。他瞪了宋衍一眼，不想搭理。
宋衍沒明白這一瞪是什麽意思，一下子有點急，挪了挪屁股，往沈辭身邊靠了靠，“沈辭，你說話啊。”
沈辭直接瞪向他，“你讀書讀到什麽時候？”
“啊？”宋衍給突然轉換的話題問的一愣，皺了眉，“問這個幹嗎？”忽然明白了，忙老實回道：“我高中畢業，”說着急急的為自己辯解，“學歷是低了點，但、但、但……”
“但什麽但？”沈辭沒了好氣，覺得這人笨的讓他生氣。
“但是我對你這顆心絕對比博士還博士。”宋衍說。
“……”沈辭勾着唇角笑了笑，“行啊，沒看得出來，你這老實人說起肉麻話這麽張嘴就來。”
宋衍很坦誠的看着他，“因為我說的是實話。”
沈辭神色微變，皺皺眉，又看看宋衍。
宋衍依然直視他，再次誠懇的說：“我真的很喜歡你。”
沈辭抿唇，冷靜的呵了一聲，“說謊。”
宋衍着急，“真的，我不騙你。”他那樣，要是可以，像是要把心掏出來給沈辭看。
沈辭說：“我跟聶懷安快十年了，以前他也經常說不騙我，對我好，甚至說的比你還真誠，可到頭來呢，”說着他又輕笑，“宋衍，我也是男人，我們男人說話最不能信了。”
“我的能信！”宋衍幾乎是要急，眼裏那種認真幾乎要溢出來。
沈辭不看他。
宋衍更急，一把攥住了沈辭的手，“你看看我，沈辭，你看看我。”
沈辭要将手抽回來，卻給宋衍攥的更緊，直接問：“你是答應我了？”
沈辭不接他話茬兒，說：“你先松開我的手，這還沒怎麽樣呢，你就先動手了。”
宋衍忙松開他，但仍不放棄，“你回答我。”
沈辭定了定神，說：“宋衍，爺爺跟我二叔說了我們倆要結婚的事，這件事從一開始就偏離軌道，現在好了，就像雪球那樣，越滾越大，都沒辦法收場了。”
這話聽着倒像是埋怨，不過，沈辭嘴角卻挂着淡淡的笑意，叫宋衍一時半會兒不知道該怎麽回應。
他愣了愣，心裏腹诽沈辭又岔開話題，不過，沈辭說的對，事情确實偏離了最初的軌道，原先他也只是答應幫忙，雖然動過那個心思，但從不敢奢望別的，擰眉沉思片刻，小心翼翼的試探着問：“那怎麽辦？”
“跟爺爺坦白……”沈辭故意把話音拖得很長。
宋衍聽了個話頭，臉上就失落的不行了。
沈辭斜睨他的神色，心裏樂的不行，面上卻故作平靜，“那爺爺又得氣我，我不想再氣他老人家了。”他說着轉過頭看宋衍，眼神清澈明亮，“你說不氣他老人家，我該怎麽辦？”
“你跟我真結婚。”宋衍幾乎是脫口而出，臉紅的不像話，但還是盯着沈辭，想要聽他親口給個準話。
大概是被盯得不自在，沈辭別過臉，“宋衍，我真沒想到啊，你……”他挑了挑眉，“這還沒交往呢，你就想跟我結婚？”
宋衍似乎也覺得這有些過分了，但說出去的話也收不回了，索性就厚顏無恥到底，“沒事，不是還有先婚後愛這一說嗎。”
沈辭驚詫了下，立刻轉頭看他，挑起揚眉，“你這都從哪聽來了？”
“我在書上看到的。”
“書上？”
“嗯，我看了不少關于愛情的書。”宋衍老實說道，“我看了不少呢。”
不知怎地，沈辭覺得好笑，然後他就真笑了，幹淨的眸子泛着清淺的笑意，“你是不是現在就差實踐了？”
宋衍看他笑，覺得挺丢人，不好意思的點點頭。
沈辭突然把臉湊了過去，“你還看了什麽？比如，兩個人交往的時候……親吻，牽手、擁抱再或者……你看了嗎？”
宋衍臉要冒火，盯着沈辭近在咫尺的臉，又看着他那紅潤的雙唇，不由得吞咽了口唾液。
“純潔點，別淨想下半身的事兒。”沈辭拍了下宋衍的腦門，“我說的是兩個人互相坦誠，彼此相愛那些事。”
宋衍露出一副窘迫的情态，暗罵自己禽獸。
沈辭故意嗤笑他。
宋衍更有些羞的無地自容了。
看他窘迫，沈辭也不再逗他，輕呼了口氣，問：“這麽大你真沒談過戀愛？”
“……沒談過。”宋衍實話實說。
“那你以前有喜歡的人嗎？”沈辭又問。
宋衍搖頭。
沈辭顯然不信，“一個人都沒有？”
宋衍點頭。
“有人喜歡你嗎？”沈辭接着問，像個追究的小孩。
宋衍看了他一眼，“是有。”頓了下，問：“那你呢？除了聶懷安還有其他人嗎？”
“我還沒問完你呢。”沈辭像個高傲的王子。
宋衍立馬點頭哈腰，“你問。”
“喜歡你的都是女的還是男的？或者說男女都有？”沈辭還真繼續問。
宋衍立刻轉頭，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還真問？”又嘟囔，“這個都問？”
“回答我。”沈辭擡眼直視宋衍。
宋衍坦白，“男女都有。”
“看不出來你魅力還挺大。”沈辭有調侃之意。
宋衍覺得沈辭在跟他較勁，說不出來這是什麽感覺，不是讨厭，就是覺得沈辭像個小姑娘，還是個心眼挺小的姑娘。
沈辭坐在那看着他，看着看着忽然笑了起來，是那種發自內心的笑，像是小孩吃到了想吃的糖果。
“那我們開始實踐吧。”他說，聲音和緩，“對我好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