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宋衍……”沈辭喊他。

宋衍沒說話, 只一瘸一拐快步走着。

“宋衍！”沈辭快步上前堵住他。

宋衍看着沈辭, 臉色緩和了些，說道：“小辭, 我真累了, 想回去了。”

沈辭說：“他們說的話你別在意。”

宋衍避開他的目光，輕聲問：“如果我在意呢？”

沈辭的心快跳了下。

宋衍說完又看向沈辭, 兩人四目相對，他的目光堅定又深情，嘴角一抹很淺很淺的笑意, 擡手按住沈辭腦袋上，“回去陪他們吧，我就先回去了。”

“诶，宋衍, ”沈辭眼神深邃, 忽然緊抿了唇, 短暫沉默, 才開口，“你打車走？”

宋衍心中微微失落，面上不顯, 點了下頭, 他看着他, 目光深柔帶了一點不易捕捉的挫敗。

沈辭避開他的目光, 視線落在宋衍襯衣雪白的領尖上, 又落在宋衍寬闊的胸膛處, 想抱抱他，但終究是沒有，他說：“那你路上注意安全，到了家給我回個電話。”

宋衍“嗯”了一聲，看着沈辭，喉嚨裏很多話，比如別玩太晚，別喝酒什麽的，但話到嘴邊只有一句，“我走了。”

沈辭點頭。

宋衍轉身一瘸一拐的慢慢走遠了。

沈辭的視線一直等看不到宋衍才收回，他站在原地若有所思了片刻，握了握拳頭，轉身進了宴會廳，徑直去了休息室。

衆人還在休息室瘋，沈辭走了進去，大家還在說笑，因為都是玩了很久的親密朋友，所以說話什麽都沒個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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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沈辭來了，謝一凡拉着讓他評理，指着周維說：“這小子不知腦子被什麽踢了，看上一個離過婚的女人，你說我該不該說他。”

沈辭直接嗆他，“跟你有關系嗎？”

他冰冷的口氣和臉色讓謝一凡和所有人都一愣，沈辭冷眼看着他，繼續道：“人家喜歡什麽樣的人，用得着我們說三道四嗎？”

謝一凡微皺眉，讓他這話說的也有點不大高興，“我說周維呢，他都沒生氣，沈辭你生什麽氣？再說了，兄弟之間說兩句都不行了？”

“不行！”沈辭猛地就那麽嚷了一嗓子，“要真是兄弟，該說祝福，而不是冷嘲熱諷！”

謝一凡和其他人顯然被他這一嗓子都給怔住了，愣了半晌，謝一凡無辜又驚恐的壓低聲音，“幹嘛呀這是，行行行，我的錯，我的錯，全是我的錯，你別急。”

“錯？”沈辭冷笑，“你們哪有錯啊，你們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一個幹後廚的瘸子哪裏是你們瞧得上眼的？他跟你們坐到起，你們覺得沒面子……”

沈辭說着掃了一圈在座的所有人，目光那樣疏離，那樣冰冷，像是警告，“以後你們再對宋衍不敬，別怪我不拿你們當兄弟。”

他說完轉身走人，留下其他人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

“小辭哥這是來真的？”楊洛愣愣的問。

楊帆說：“也許吧。”

“早跟你們說過了，說話注意點，別這麽沒素質！”徐安鳴氣道，“都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幹嘛見人家跟挖你們家祖墳似得，一個個嘴損的！”

梁宏達問聶懷安，“怎麽回事？”

聶懷安抽口煙，緩緩地吐着，淡青色的煙氣裏一雙勁利的眉峰鎖起，心裏的不甘快要爆炸，他沒出聲。

梁宏達搞不清狀況，看向彭耀輝，彭耀輝緩緩吐出一口煙霧，“這事兒有點意思了。”

梁宏達不明所以，皺皺眉，“怎麽回事啊？我最近一直在忙生意，你們誰跟我科普一下呗。”

高一凱把手裏的煙摁滅，拍拍他的肩，“你啊，就慢慢的看吧，這戲不明白着嗎。”摸了摸下巴，又說：“安鳴說的對，咱們都是受過高等教育的，幹嘛呀這是，齊心合力對付小辭的對象，确實損。”

梁宏達還迷茫着，“小辭喜歡男的，那個男的是他對象……”說着問聶懷安，“你怎麽不說話？”

聶懷安冷淡地笑了一笑，眼底有不見底的陰冷。

坐上車，沈辭一邊啓動車子一邊給宋衍打電話，但是卻無人接聽。

不接，再打，還是不接，繼續打。

也不知打了多少遍，宋衍終于接電話了，沈辭問：“你在哪？”

他聲音有點微微發抖，聽起來像是要哭的那種。

宋衍一聽，立馬慌了，問：“小辭，你哭了？”

“我問你他媽在哪呢？”沈辭急，接着深呼吸，放柔了聲音，“在哪呢？我想見你，現在就想見。”

宋衍說了個地址，沈辭皺了皺眉，“你在打拳？”

宋衍說：“對不起小辭，我就是手癢了。”

沈辭突然笑了，“等我。”他說完挂斷，手機扔到副駕駛座，加油門駛向某拳擊俱樂部。

到了那，看着穿着簡單T恤，下身大褲衩，非常簡單，卻帥氣迷人，手上戴着拳擊手套，看樣是剛剛結束一場，他渾身是汗，見沈辭來了，忙快步一瘸一拐迎上去。

“小辭。”宋衍擡起手腕擦汗，“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別說這些沒用的，”沈辭看着他，又掃了眼拳擊俱樂部，“你到底還有多少事沒跟我說？”

宋衍摘掉一個手套，笑着說:“這拳擊是部隊必須訓練的啊，沒騙你，真的。”

沈辭眯起眼來，像只帶着危險的漂亮的狐貍。

宋衍忙又說：“小辭，拳擊屬于格鬥技種類，這個你應該知道。”

沈辭故作咬牙，“可我不知道你還會來俱樂部打拳。”

“好久沒來了，以前剛複員那會在這裏當過助教。”宋衍實話說。

沈辭眼睛眯的更厲害，他覺得宋衍一定還有好多事沒跟他說。

忍不住帶點感嘆的說：“宋衍啊宋衍，你到底還要給我多少驚喜啊。”

宋衍被說的不好意思了，咧着嘴一笑，特別像地主家的傻兒子。

看到他的笑容，沈辭的心情好了大半，他正要張口說點什麽，被走過來的一個男人打斷。

那人笑着跟宋衍打招呼，“宋老師，好久沒來了啊。”

“是啊，”宋衍微微笑着，“今天有空，就來玩玩。”

那人笑着看了眼沈辭，随口道：“這位是？”

“他是我……”宋衍看了眼沈辭，他真想豁出去對全世界說沈辭是他的。

沈辭彎起眼睛，接話，“你好，我是他最好最親密的男性朋友。”

那人笑，“你好你好，這真是人以類聚物以群分啊，宋老師這麽帥，朋友也這麽帥。”說着話鋒一轉，“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宋衍目送那人走遠，回轉目光，沈辭正抱着膀臂看他。

宋衍咧嘴又是一笑。

“宋衍！”沈辭喊他，口氣像教官。

“到！”宋衍挺直了腰杆。

沈辭噗嗤笑出聲，伸出拳頭輕輕捶了下宋衍的胸膛，道：“跟我比兩把怎麽樣？”

宋衍“啊”了一聲，立馬搖頭拒絕。

沈辭瞪眼。

宋衍苦着臉，“小辭……”

沈辭哼哼，“瞧不起我啊？”

“不是，”宋衍壓低聲音，“絕不會對我喜歡的人動手。”

沈辭說：“都是男人怕什麽？說不定我比你打的還好。”

宋衍搖頭，依然拒絕，“不對我的人出手。”

沈辭又哼，不理他，直接朝更衣室走去。

宋衍無奈，追了上去。

沈辭一邊解襯衣扣子一邊問：“哪個是你的櫃子？有沒有多餘的衣服？沒有我就光着上身了。”

“……”宋衍趕緊找人借了身運動短褲和T恤衫，還把沈辭拉到一個小更衣室，一副誰都不能窺探我老婆的傻樣。

沈辭嘴角挑起一絲笑意來，換上衣服更宋衍一塊出了更衣室。

“宋衍，我就一個要求，不許對我手下留情。”他邊走邊說。

宋衍蹙眉，很是為難，“小辭，這不是鬧着玩的。”

沈辭站定腳步，“呵”了一聲，看着他，“又不是比賽，怎麽，難道你還想跟我拼命？”

宋衍給他戴手套，眉頭皺的更深，說：“我是怕不小心傷了你。”

沈辭又“呵”了一聲，說：“還不一定誰傷誰呢。”

宋衍無奈，只好跟沈辭一起上了擂臺，但他肯定是不舍得用力氣，出拳很輕，別說沈辭了，就是其他人都看出他在放水。

沈辭皺眉，“你認真點！”

宋衍放下拳頭，一張無辜的臉，“小辭……”

沈辭說：“我都沒因為你腿不好而讓着你。”頓了下補充道：“是不是男人？是的話，就跟我來一場動真格的。”

宋衍不答應。

沈辭氣結，擡腿就是一腳踢在宋衍肚子上。

宋衍，“……”

“你出不出拳？”沈辭看着他，眼裏有需要發洩的東西。

宋衍勁銳的眉鋒微動，然後對着沈辭出拳了。

宋衍保留了很多力氣，他哪裏舍得傷到沈辭，但是既然沈辭想要打拳，那他就願意陪他打。

但也知道不能糊弄他，還要保證能贏，但又不能讓沈辭輸的丢人，所以這場拳鬥讓宋衍覺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累。

結束後，沈辭躺在那急喘着，宋衍半跪在那急喘着，目光看着地上的沈辭。

沈辭也再看他，然後咯咯的笑起來，那雙漂亮的眸子裏全是笑意。

宋衍跟着他笑了，問：“打疼你了嗎？”

沈辭搖頭，說：“爽！”

宋衍摘掉拳擊套給沈辭擦汗，小聲說：“那我們回家吧。”

沈辭一雙修長的眉毛皺了起來，“可我還想再來一次。”

宋衍，“……”

他們開車回家的時候，沈辭已經累到沒力氣，歪靠在副駕駛座，看着宋衍癡癡的傻笑。

宋衍開着車，偶爾看他一眼，對上沈辭的目光露出羞意來，“小辭，你老盯着我看什麽？”

“看你長得帥。”沈辭說。

“……”

“我沈辭的眼光這一次絕對不會再錯了，”沈辭說完目視前方，又補充了一個字，“吧。”

宋衍穩穩的開着車，肯定道：“小辭，我絕不是玩玩，我認真的，不會讓你失望。”

“我知道你也沒那膽子騙我。”沈辭說着眯了眯眼睛，露出點狠厲來，“我沈辭最不喜歡的就是，我喜歡的人騙我。”

宋衍沒說話，他想，用行動證明好了。

到了家，簡單沖個澡，沈辭說：“我餓了。”

宋衍的目光落在那束已經枯萎的黃玫瑰上面，然後轉頭看向沈辭問：“想吃什麽，我給你做。”

“想吃你。”沈辭不假思索，說完笑。

宋衍愣，知道這話是玩笑話，但還是忍不住心跳加快，耳尖泛紅。

宋衍看看時間，22：31分，他想了想，說：“我做點清淡好消化的，這麽晚了，你胃吃多了不好。”

沈辭淡淡的笑了笑，點頭，“好，你做什麽我都愛吃。”

宋衍進了廚房，沈辭尾随其後。

宋衍專心致志的做飯，沈辭就靠着廚房門框，靜靜的看着他忙碌。

宋衍忍不住回頭看他，笑道：“站在那幹嘛，廚房油煙味，出去等着，馬上就好。”

沈辭沒說話，而是走過去，從背後輕輕的環抱住了宋衍的腰，臉貼在他背上，輕輕的叫了聲，“宋衍。”

“嗯？”宋衍掀開電飯煲的鍋蓋看花生粥，拿勺子攪了攪。

“我那話不是玩笑話。”沈辭說。

宋衍怔了一下，攪粥的手頓住。

沈辭低低地說：“其他人是其他人，我是我，跟你交往絕對不是因為要氣聶懷安或者填補剛失戀的空虛，就是喜歡人，越來越喜歡。”

沈辭說的是實話，也許在其他人或者聶懷安來看，他跟宋衍走到一起是因為走出失戀或者賭氣。

可不是這樣的，宋衍給他一種歸屬感。

就像是一只懸空着的腳，某天突然落地，安安穩穩的站住了。再也不會虛浮，再也不會整天揣揣不安。

跟聶懷安這麽久，那個人說過太多太多的肉麻情話，送過太多太多大大小小的禮物，或許在那個人看來，一句情話一個禮物就能打發他吧。

可是他分明想要的是一起做個飯，說會話，聊聊現在，暢想一下未來，再或者什麽都不做就這麽抱着，感受着彼此的溫度和味道。

這一切聶懷安都沒給他，他讀高中那會，聶懷安在國外讀大學，他努力考到國外追尋聶懷安，可那個人又開始回家裏公司工作，每次見面都偷偷摸摸小心翼翼。

沈辭沒怨過，他想，或許，他跟聶懷安終究只是一場錯了時間遇到錯的人的愛情。

宋衍心裏的幸福滿的要溢出來，他放下勺子，轉身，将沈辭抱緊。

“小辭……”他喃喃着，聲音發顫。

沈辭拿腦袋蹭蹭宋衍的下巴，說：“想要你。”

宋衍手臂抱緊了些，吞咽了口口水，強作冷靜，“先吃飯。”

沈辭趴在他頸肩低低的笑，像一只慵懶的小貓咪，“好。”

沈辭拿了紅酒，“喝點酒，給你壯壯膽。”

宋衍沒在意他的取笑，這頓飯吃的他心咚咚跳，連喝了幾杯酒才沒那麽亢奮。

沈辭眼角眉尾都帶着好看的笑意，在宋衍喝粥的時候，他還伸手用指尖抹了一下他的嘴角，“弄上粥了。”

宋衍心要跳到嗓子眼，一頓飯愣是沒怎麽敢看沈辭。

宋衍去刷碗筷的時候，有些醉的沈辭抱着膀臂靠在冰箱上，微眯起一雙眼看着他，“你要刷碗刷到什麽時候？已經快十二點了。”說完還打了個酒嗝。

宋衍，“……”

從廚房出來，宋衍看着沈辭走路有點晃，看樣是醉的不輕，他扶住他，“小辭，睡覺吧，你醉了。”

沈辭搖頭。

宋衍寵溺道：“聽話，乖。”

他抱起沈辭去了卧室，給他脫掉鞋子，要給他脫衣服，沈辭卻拽住了他的衣領，“床頭櫃裏有潤滑劑和安全套，我也準備好了，就差你了。”

宋衍，“……”

沈辭說完柔若無骨的往宋衍懷裏靠，臉貼着宋衍的胸膛。

宋衍摟住他，輕輕的摩挲着他的胳膊，說：“小辭，你喝醉了。”

“沒醉，”沈辭閉着眼，“這點酒還不至于叫我醉。”說着睜開眼，仰臉看向宋衍，問：“是不是不知道怎麽做？”

宋衍眼裏流露出慌張來，他回望着沈辭，抿唇半晌，說：“我怕弄疼你。”

他一雙眼充滿了認真和愛護，沈辭看的心裏顫顫的。

宋衍手捋了捋沈辭的頭發，輕聲道：“別任性了，睡覺吧。”

“誰任性了？”沈辭簡直無語，眉峰皺起，“別用這種口氣，我不是小孩，那點小疼要是怕，你也太小看我了。”

宋衍笑，不接話茬，“脫衣服睡覺吧，我給你去倒杯蜂蜜水。”

沈辭冷哼了一聲，用腦袋砸宋衍胸膛。

宋衍寵着他，坐在那抱着任性的沈辭，低眉看着他，看着看着嘴角就不由自主的揚起來。

他沒有辦法忍住看着他不笑。

在宋衍心裏，這輩子能遇到沈辭，大概是他最開心的事情。

沈辭在他懷裏撒癔症，跟個小孩似得，搖頭晃腦一陣，然後趴在宋衍懷裏又悶聲的傻笑。

宋衍給他逗的笑意不減，問：“想不想喝水？”

沈辭目光慢悠悠的在宋衍臉上游走，“宋衍，不對勁兒，你是不是當過兵的硬漢子？”

宋衍懶懶的揉着他的頭發，看寶貝似得看他，“這跟那沒關系，別鬧了。”

沈辭不理，繼續兀自絮叨着。

宋衍聽着他的碎碎念，竟然覺得心情大好，他一下一下劃着沈辭後背給他按摩。

沈辭突然揪住宋衍的衣領，笑着問：“你該不會也是0吧？”

宋衍無奈看他，有點囧，說：“小辭，別鬧，乖，松開。”

他拉開沈辭的手，沈辭不放，靠近了些，貼着他的耳朵，吹口氣，說：“那就讓我見識見識你的厲害。”

“……”宋衍對主動的沈辭确實招架不住，樣子窘迫無比，他看着沈辭，喝酒的沈辭迷離着雙眼，噴灑的熱氣帶着很淡的酒味，這樣的他讓宋衍淪陷，連一點點掙紮的機會都沒有。

他抱緊沈辭，癡迷的輕嗅他的身體，他的頭發，輕聲問：“小辭，不是醉話嗎？”

沈辭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他的意思，彎着眼睛笑了，目光沉醉，在他頸側低語，“宋衍……”他修長的手指慢慢伸進宋衍襯衣裏，這是無】聲的邀請。